亭邈懒懒偏着头,无所顾忌地靠在墙上。
    他衣衫略微凌乱,纤薄的背紧贴墙壁,锁骨下方露出大片雪白的皮肤。这还不算,他仅仅穿着身衣摆长度到大腿的男友衬衫,衣料轻薄,隐隐约约还可以瞧见胸前两颗红润的凸起。
    画手的技法高超,亭邈的五官眉眼出奇地像。
    再看傅英,西装笔挺,此刻正单手环着亭邈的细腰,另一只手,骨节分明,按在墙壁上,这样的姿势将亭邈完全桎梏在自己的怀里。
    他的头稍稍俯低,极配的身高差让他微一俯头就能采撷到亭邈鲜红柔嫩的唇瓣。
    画手够露骨,将两人亲吻时,隐隐约约露出的舌尖都描绘得很清楚。
    色爆了。
    亭邈方才就是看到这里时,懵了,以至于场务助理过来时吓得他手一抖。他朝场务助理喊了声就来,便猛地把手机攥紧,只当刚才发生的事不存在。
    扬起明朗的笑容,扭头:傅老师,我们过去吧?
    傅英转动轮椅来到他面前,视线停留在他攥着手机的左手上,眼眸微沉:刚刚的图片
    不是我和你的!亭邈脑子一热,脱口而出。
    声音倍儿大,吓得旁边看戏的秦助理惊疑地瞥了他一眼。
    傅英莫名对他脱口而出的话心生不满,敛了敛眉,神情不悦道:难不成是你和林温元的?
    啊?亭邈无措地眨眨眼。
    怎么又提到学长了。
    亭邈嗫喏:当然不是,就是张普通的图
    傅英意味不明地盯了他一阵,半晌后,才移开眼神,淡淡说了句:走吧。
    今天要拍的戏是褚风杪在采诗途中,偶遇一桩案子,他停下采诗路途,决心将这里的案子查清楚后再赶路。殊不知在他查案时,竟遇到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霍晚。
    褚风杪查案时混到山林里的一处茅草屋里,这屋子挺大,两进两出。褚风杪偷偷尾随犯事之人,正要得到线索却意外发出声响,致使自己被察觉,他惊慌之下躲避在茅草屋里,殊不知这是霍晚游走江湖的落脚地,而霍晚也正因为腿疾躺在床上。
    重点拍摄的场次就是褚风杪和霍晚阴差阳错再遇。
    周导看到两人一前一后从化妆间出来,捞起喇叭就让各部门注意,待走完戏就正式拍摄。
    这是你出庙堂后在江湖遇到的第一桩事,你没有江湖经验,在尾随却被发现后,虽然你有武功,但第一想法只能是自保。周导拿着剧本和亭邈讲解细节:气氛是紧张的,这无关乎武功,而是心态,温润谨慎的采诗官初次面对这种景象,摈弃了曾经在京城的矜持。
    周导,我明白了。亭邈重重点头。
    周导讲完后,就让亭邈赶紧去换衣服,他这场的造型是一袭黑衣劲装。李花花和两位化妆助理对着亭邈的脸一阵拾掇,越看越满意,刻意加长的眉尾和眼角的上扬,呈现出和以往温润形象不同的风流,和束紧身形的黑衣很相衬。
    李花花将亭邈以往半披半束起的长发全部高高束在身后,没有使用发冠,仅拿了条暗色的发带系住,长长的飘带落在后腰处,同飘扬的发丝交缠在一起。
    高束马尾和黑衣劲装,显得他整个人都利落起来,原本稚气软萌的五官也被李花花的几笔勾描掩饰。
    邈邈,你这腰可细啊。李花花看着助理站在亭邈是身后帮他束腰带,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她走上前,啧啧叹道:果然还是穿束腰的衣服好看。
    亭邈虽然腰细得过分,但身体纤瘦高挑,比例很好,身段风流,这样一打扮起来,多了几分肆意江湖郎的潇洒气韵。
    亭邈朝李花花一笑,眉眼如画,唇红齿白,旁边的俩助理脸腾地就红了。
    李花花哎唷两声:不行咯,这样的还去当什么采诗官,怕是一出京城,就要被抢去做媳妇儿了。
    那两助理也捂着嘴噗嗤大笑。
    亭邈表情一囧。
    再次回到片场,所有人都准备就绪,各自打起精神忙活着手里的东西。
    亭邈一席黑衣,半跑半走过来,衣摆随走路摇曳,他高束的马尾也充满朝气地摇摇摆摆:周导,我准备好了。
    清润的嗓音突然响起,喧闹的片场有一瞬的安静,有人偏过头看向亭邈,却像被勾了魂一样,呆了好一阵。
    浓黑的衣裳张狂肆意,亭邈嘴角含笑,人畜无害的脸蛋和身上的黑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却不觉得突兀,仿佛他天真地勾勾嘴角,那笑声里藏着的就是淬了毒的刀刃。
    周导一脸惊艳地把他拉过去。
    霍晚已经在茅草屋准备好,犯事贼人就绪,第一场第一镜Action!
    镜头里,亭邈身影暴.露,被犯事者追赶,他绷紧脸蛋,紧张地在林子里奔跑。好的是,正在他跑得快要身虚乏力时,隐约看见前方有间茅草屋。
    亭邈没有即刻去茅草屋躲避,反而身体一转,躲在树林旁的灌木里。摄影机赶紧推上去给他来了几个特写,亭邈转转眼珠,将衣摆扯落,随手一扔。随后又捡起两颗石子往那碎布上丢去,果然吸引了那群人的视线。
    见状,亭邈咽咽口水,飞快跑进茅草屋里。
    ok!周导举着喇叭喊:第一场第二镜马上进,摄影组跟上,打光师,室内打光。
    Action!
    亭邈休息了一分钟,听到导演的声音后,继续往茅草屋奔去。
    他此刻格外紧张,眼神慌乱,额头全是细碎的汗滴,冲进茅草屋的同时,听到身后传来那些人骂骂咧咧地吼叫:被耍了,继续追!
    亭邈身体猛地一僵。
    周导在监视器里看着亭邈的神情,满意地笑了,这孩子演戏格外有天赋,几乎不用讲戏就与褚风杪浑然一体,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神情变化自然,是天生的演员。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急促,亭邈没有办法,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在茅草屋里躲避一会。他闯进茅草屋,看四周环境就知无人居住,下意识往最里面的房间走。
    这里头只有一张稍破的木板床,亭邈没时间细看,正不知如何时,蓦地,他手腕被一人拽住,将他狠狠带到床上。
    亭邈惊呼:你是谁?
    嘘。傅英捂住他的嘴,嗓音低哑:霍晚。
    亭邈眼睛瞬间亮了:霍兄。
    亭邈还要说话,却被傅英制止。
    傅英眯起眼睛,狠声朝外一喊:还不快滚。
    话落间,两颗红色的尖锐石子从茅草屋破空而出,直直插进那几人的脚边地里。
    是,是霍晚霍大侠!众人脸色顿变,立刻怂了,不敢打扰霍大侠,小的们这就走。
    卡!周导笑着招呼道:这条过了。
    周围工作人员都松了口气,这段时间的剧组拍摄只要是亭邈和傅英的戏,几乎都是一场过,只需后面补几个特写镜头,这对剧组的人来说,是难得的好事。
    围在茅草屋里的众人如鸟兽散。
    秦里走进来准备扶老板坐轮椅,傅英摆手,让他出去等等。秦里什么也没问,只是临走前看了眼同床躺着的两人,金丝镜框后的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傅老师,那我扶你起来吧?亭邈见秦助理走了,爬起来,半跪半坐在床上。
    说着,他就俯身,准备拨开那薄薄的被褥。
    狭窄的木板床,两人的身体几乎相贴。傅英双腿无力的躺在床上,眼睁睁看着亭邈稍稍弯腰,朝他靠近。
    奔跑闯进屋子,又着急忙慌地躲在床上,亭邈的衣衫早就微微凌乱,高高竖起的发丝也飞到了肩颈处,光洁的脸蛋上飘散着几根龙须似的刘海。
    他额头的汗将刘海打湿了,黏糊糊贴在额上,脸颊边,漂亮的眼睛也因为奔跑泛了些殷红。
    傅英很快发现他此刻的妆和往常不一样,眼角眉梢被刻意加深勾长,让他清纯的五官里添了股不与外人道说的娇色。
    傅英喉咙滚动两下,伸手,将他微开的交领衣襟拨到一旁,遮掩住锁骨下的那颗艳丽的红痣。
    你这身衣服,谁选的?
    第18章 甜甜的
    亭邈耳尖微动,眼神黏糊糊地停在傅英的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想了想,干脆整个人都俯身下来。
    他身子灵活地像鱼儿在木板床一转,就趴在傅英身旁,双手手肘撑起,歪着头,手心拖腮,眨眨眼道:是造型组选的呀。
    俯趴的角度,刚刚被傅英掩好的交领衣襟又松松垮垮掉了下来。
    傅英面色不虞:不好看。
    话落,他手撑在床板上,缓慢起身。亭邈见状,也管不得衣裳好不好看了,一溜烟从床上爬起来,衣襟都没有理好,就要去扶傅英。
    不过傅英残疾三年,这些事情早就熟练,不需亭邈帮忙就能顺利下床坐在轮椅上。
    他滑着轮椅慢慢离开茅草屋,亭邈不知哪里惹到了他,闷闷不乐地走在后面。临到茅草屋门时,傅英操纵轮椅的手顿了顿,蓦地转身。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亭邈差点和傅英撞上,他磕磕巴巴说:傅老师,怎么了?
    弯腰。傅英凌厉的眼睛稍稍垂下,视线若有似无地缭绕在亭邈身上,嗓音低沉慵懒。
    亭邈什么也没问,乖乖照做。
    这行为显然取悦了傅英,他抿得死紧的嘴角微微和缓。
    亭邈似乎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乖巧得不像话,一双小鹿似的圆眼睛还懵懂地眨巴着,弯腰将上半身和傅英靠得很近很近。
    近到他现在可以数清楚傅英的睫毛。
    一根,两根,好浓的睫毛,密密麻麻的,就是不太翘。
    可这样也好看,睫毛打在眼下的阴影就更明显了。
    被亭邈仔仔细细端看着脸,傅英面色稍愣,眼皮子一抬,本以为可以看见亭邈露骨的眼神,但出奇的,竟从他眼里看不出一丝别的含义,眼神清明,天真纯粹,好像真是只是在数睫毛而已。
    傅英眉头下意识压了压,不再想这事。
    他伸手,温热的手指触上亭邈的锁骨,拨出微乱的衣襟,将它向右掩了掩。
    末了,在右腋系好衣带。
    指尖带来一串莫名的战栗,是傅英的手指不经意碰到了他的腰侧。
    亭邈浑身一颤,一股酥麻感从腰侧飞奔至头顶,眼睛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
    他嗯了声,不自觉伸出手,制止了傅英在他腰侧的动作:别碰这里,痒。
    傅英没有松开,反手将亭邈小小软软的手裹在掌心。
    大手裹着小手,亭邈能感受到傅英掌心薄薄的茧。十指连心是真的,他觉得自己心脏快要跳出来了,脸也有点烫,又害臊又想和傅英更亲近,两种想法霸占了小小的脑袋,让他的脸染了层胭脂似的,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不过很快,傅英就帮他做了决定。
    傅英松开手,面色稍肃,三两下将他腰间的衣带系好。
    以后别穿黑色。话落,转动轮椅背对亭邈。
    亭邈揉揉眼睛,想将那层薄薄的水雾揉去,却没发现自己眼眶更红了,唔,为什么?
    小绵羊一样的嗓音,软糯糯的,傅英心漏了一拍。
    他按按眉心,把脑子里莫名蠢蠢欲动的独占欲掩饰去:算了,你穿什么都好。
    剧组过段时间要转场,在茴城的拍摄时间掐的很紧,两人的戏刚拍完后,就是亭邈和男二号饰演皇帝的林温元的戏份。
    林温元虽然演技稍欠缺,但这次的角色找的不错,皇帝性情温和,眉眼总是笑,和林温元倒是搭。只是他出道以来这样的角色演得过于多了,难免会给观众产生定性,后续再饰演其他角色便心有余而力不足,难有突破。
    卡!周导拿着喇叭喊:林温元注意走位,挡住亭邈了,再来一次。
    林温元勉强笑笑:邈邈,抱歉。
    亭邈累得气喘吁吁,反手用手背揩揩脸颊的汗,摆手道:没事,学长你记下走位,我们再来。
    短短的一场戏,卡了五六次,多数都是林温元走位或者台词的问题。周导也没想到出道这么多年的林温元,居然连台词都说不清楚,坐在监视器室里,叹了好几声气。
    眼看快要中午,日头狠晒,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焦躁的疲乏。
    林温元后面倒没有被骂了,等和亭邈的这场戏过了后,导演挥去额头的汗,喊道:都休息,先放饭,一点继续。
    场务和后勤人员已经将盒饭备好,正在乘凉棚里准备发。
    搭了两个发饭的棚子,不算拥挤。
    今天中午格外热,亭邈穿着好几层的古装衣裳,虽然布料轻薄,但还是满头都是汗。他听到周导喊解散后,就浑身一松,扬起明艳的笑容,直接冲到傅英的休息处:傅老师,今天真是太热了,我听后勤姐姐说准备了绿豆冰,我去排队拿盒饭。
    嘴里说是热,可自己就像个小太阳,不知道在开心些什么。傅英心里一动,眼睛追着亭邈的背影,看他乖乖巧巧,老老实实地排起队来。
    虽然有遮阴的棚子,但热烘烘的阳光还是格外关照亭邈,晒得他脸颊红扑扑的。
    似乎没几秒,林温元也走到亭邈的身边,和他一起排队,周围还有几个演员,全都围着亭邈亲昵地说着话。
    林温元笑着笑着,还不嫌热地把手搭在亭邈肩上。
    傅英表情一黑。
    老板。秦里看了眼亭邈排的那队伍,乌泱泱一群人,说道:这边人多,我去旁边棚里拿饭。
    傅英屈起手指,敲了敲轮椅的把手:两份。
    秦里愣了下:好。
    等等。傅英眼神突然变得凌厉,却靠着轮椅,漫不经心开口:你顺便去请亭邈过来一趟。
    秦里没有迟疑,说了声知道了,就先去亭邈那边。亭邈正好快排到,听到秦助理的话后,他笑眯眯地应了声:好,马上就去。
    秦里带话后,便走了。
    正巧轮到亭邈,他看着丰盛的两荤两素,笑嘻嘻说:小姐姐,我要两份盒饭,两份绿豆冰。
    站在身后的林温元怔了怔,正要问:邈邈,你拿这么多
    话还没有说完,亭邈就抱着盒饭,扬起灿烂的笑容,一溜烟跑到傅英面前去,嗓音甜甜地喊:傅老师,我们一起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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