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姿势对于老罗其实也挺富有挑战,他T恤因为伸长了胳膊撩上去一片,盛珣正要提醒他有伤风化,目光无意间往人身上一放,原本要出口的话倏地一停。
    他注意到老罗的后背上有块红印,并且红中还带有点紫,像是淤伤。
    你背怎么了?盛珣问。
    老罗表情却像很茫然,奇怪道:什么怎么了?我背上难道有什么?
    盛珣知道那地方人自己扭头时看不到,老罗平日里也不是个喜欢照镜子的物种,他就拿起手机,干脆利落把这人后背衣服更高的撩上去,拍给老罗看。
    老罗在盛珣忽然撩他衣服时还吱哇怪叫,戏精附体似的喊做什么做什么珣哥不可以。
    等盛珣很快将照片拍好,手机屏幕举到他眼前,他故意搞怪的表情就像忽然被谁按了暂定似的,就那么凝固在了脸上。
    卧槽?老罗目瞪口呆的看着盛珣拍出来的东西,不可置信地反手去摸自己后背。
    盛珣微微皱起眉,他翻转手腕让手机屏朝自己,也又看了眼那上面的图像。
    他在把老罗后背T恤都掀上去后才发现,那淤伤一样的红印竟然还有个完整的形状。
    是一个手印。
    这老罗一个激灵,酒也醒了一多半,这总不能是我自己睡觉时把手背在背后,然后给压出来的吧?
    答案是当然不能。
    盛珣在看清红印形状的时候就已经下意识比对过,那个手印远比成年男性的手掌要小巧,更像是孩子或小骨架的女生的手印。
    可是,老罗的背上又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个手印?
    还没等盛珣多思考上两分钟,老罗的面色很快难看起来,他突然抓紧盛珣胳膊:我想起来了。
    盛珣说:你想到什么了?
    老罗就才告诉盛珣,因为之前的快一个月里盛珣总是早出晚归,几乎整天整天的不在学校,工作地点也不在校区附近,所以,最近学校里有个闹鬼的流言尘嚣直上,但一直没传进对方的耳朵里。
    珣哥,你说我这会不会是传说中的鬼手印啊?老罗说完了那闹鬼传闻的梗概,小心翼翼征求着盛珣意见。
    盛珣是个习惯遇事先从科学角度思考的人,他对于鬼神之说并不太相信,却也谈不上不敬。
    不做亏心事,不怕三更鬼敲门。盛珣用他自己信奉的一句俗语安慰老罗。
    他见老罗是真的有点害怕,就提出自己待会跟对方一块回宿舍,他们路上再买点活血化瘀的药膏,回去擦一擦,然后今天观察一晚,如果明天那手印毫无变化,他们先尝试从科学的角度处理,科学万一行不通,就再走玄学的道路。
    老罗还是头一回听人这么具有逻辑性的应对灵异事件,简直被盛珣坚定科学第一的精神给震慑了,心底的害怕好像都消散了一些。
    再加上盛珣问他,最近几天有没有觉得身体哪里不适,或者遇到怪事,他仔细一回想,也发觉自己好像一切都好,这几天活蹦乱跳,依旧该吃吃该睡睡该玩玩该上班上班,也不太像是要遭遇飞来厄运的样子。
    老罗最终就同意了盛珣的意见,决定今晚姑且看看情况再说。
    等两人一起回到校内,拎着装着药膏的袋子走在回宿舍路上时,老罗便已经肉眼可见的放松很多了,他还有了心情与盛珣探讨:就怕有些鬼它不讲道理,不按着冤有头债有主的那套来。
    盛珣:
    盛珣看向老罗的表情就有些无奈因为这人一句话把他自己又给折腾害怕了,说完就一个激灵,呈现出一种恨不得能把自己团成球,然后全权托付盛珣将他提溜回宿舍的畏缩状态。
    不要自己吓唬自己。盛珣只能好脾气地说,你都快把自己给先吓傻了。
    老罗不吭声,也没再迈开步子往前走。
    盛珣有些奇怪的去拍他肩膀,手一落上去后才发现,老罗整个人都在轻微发抖。
    珣,珣哥半晌之后,老罗才出了声,声音就好像是他努力从牙关里挤出来的,他向盛珣转过头,面上几乎褪去血色,你刚才有没有听见,有没有听见好像有人笑了一声?
    盛珣就一愣。
    在盛珣看来,他所听所见一切皆是正常,这条通往宿舍的道路上目前只有他和老罗两人行走,刚刚没有谁发笑。
    但在老罗的视角中,刚刚他说完那句怕不讲道理的话,在盛珣回应他之前,他是听见有人轻轻笑了一声。
    并且那笑声像是很近,几乎贴着他耳朵,让他那一侧身体都无端冰冷麻木,恍然有一种被冷血动物倏地舔舐过耳廓的感觉,令他不自觉哆嗦。
    更可怕的,是他陡然意识到,这声轻笑跟他下午那会与盛珣打电话时听到的一样。
    他当时以为,那声音是盛珣那边的,还迟疑地问盛珣那边是不是有人。
    可这一刻,某个念头击中了他,老罗在难以言喻的恐惧里终于后知后觉的想:不,不对,不是盛珣。
    他那个时候只是听见手机听筒里还有人笑,但对方不一定在盛珣身边。
    对方也有可就就是在他自己身边。
    老罗睁大了眼睛,他努力想要把自己的恐惧和想法传达给盛珣,然而沉甸甸的情绪压着他咽喉,让他发不出声。
    眼尾的余光里,老罗还捕捉到了一抹红影,他不知道那是什么,规避危险的本能在告诉他别看,别看,别看!
    就像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力量,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身体,脑袋还是缓缓转了过去
    盛珣恰好就在这时候伸出手,他一把托住了老罗往红影方向转的那半边脑袋,抬起的手臂刚好将老罗的视野挡了个完全。
    盛珣:你对着路灯柱子看什么呢?脖子别扭那么久,当心年纪轻轻颈椎突出。
    作者有话要说:  盛珣:【满脸迷惑拿着青春校园剧本】
    室友老罗:【痛哭流涕看惊悚灵异剧本】
    ☆、窗户
    盛珣是真的什么也没有看见。
    当老罗起先表现整个不对,对方仿佛是正在经历某种挑战人精神极限的事情,身体都快僵硬成石头时,出于对朋友的担心,盛珣就已经又重新查看过周围,生怕是自己疏忽了什么。
    他的视力很好,也没有夜盲和色弱,听觉应当也是不算差。可将两人身处的环境巡视过一轮,他的确没发现有任何异常,只在查看完后注意到老罗的神色愈发不对,对方目光忽然变得直勾勾的,魔怔了似的盯着一旁的路灯柱子猛瞧,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盛珣不知道老罗究竟看到了什么,但他知道一个道理一旦人的精神压力短时间内骤然攀升,人会进入到一种仿佛白日梦魇的状态里,继而情绪高度焦虑,精神紧绷,甚至会出现不同程度的肢体难以受控。
    于是就才有了他抬手挡住老罗视野的动作。
    他算是从外界施了一点力,把老罗从这种状态里给推醒了。
    盛珣都不知道他伸过手臂的时机有那么巧,再多一秒,老罗恐怕就要看清那红色影子的具体情形。
    老罗就真像是个从噩梦里惊醒的人,他狠狠一个哆嗦,冷汗在四肢的掌控力归来后终于发了出来,一眨眼肩颈后背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额头和鬓角也完全湿透了。
    盛珣被糊了一手冷汗也不介意,他只关心老罗的状态,问:缓过来一点没有?
    老罗刚跑完马拉松似的连喘几口大气,一阵疯狂摇头,惊魂未定地说:我刚才看见路灯那里有东西。
    唯恐盛珣不信,老罗抖着嗓音连续强调了两遍是真的,他还又磕磕巴巴提起自己之前听到的笑声,并觉得那声音跟下午电话里的一模一样。
    盛珣还记得下午的电话里,老罗忽然问他旁边是不是还有人的事。
    他不好说电话笑声是不是幻听,老罗此刻精神仍然紧张,他想了一下,就把手里装着药膏的袋子塞到老罗手里。
    提稳别掉了。盛珣先嘱咐说。
    老罗下意识地接好。
    盛珣就才朝路灯柱子转身,迈开腿走过去。
    给精神处在紧张中的人一个指令,让他拥有一件正需要他做的其他事情,这是个协助分散注意,让人不再只紧紧盯着紧张源的小技巧。
    眼见盛珣往路灯那走,老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奈何他阻止的速度赶不及他珣哥个高腿长,基本两步就跨到了路灯跟前。
    盛珣很快巡视完了那路灯,他把自己能看见的都一五一十复述给老罗:路灯柱子这里有虚假办/证小广告,专治阳/痿的假药广告,不知名情侣写的某某某我爱你以及一则重金寻狗。
    后面老罗抹了一把脸,他此时定睛再去看路灯,也真的除了一个盛珣和校园里常见的路灯灯光外,再别的什么也没有。
    但老罗还是对那里心有戚戚,他让盛珣快点回来,盛珣却像是又发现了什么,在路灯下忽然唔了一声。
    怎,怎么了?这会风吹草动都能令老罗胆战心惊。
    盛珣稍微让开了一点,他比划了下灯柱上的某个位置:这里。你刚才有没有可能是看见了这里的红色?
    盛珣比划的位置,就是他刚才说到的有不知名情侣留言的位置,只是那句我爱你前面的名字用红颜料给涂抹了,底下原本写着的姓名模糊难辨。
    那遮盖名字的红像是被人在情绪激动之下狠狠涂上去的,颜料都飞溅到了一旁小广告上。
    老罗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只看了那被涂抹的名字一眼,就头皮倏地一炸,无端觉得十分不祥,都不敢多看一眼。
    他也还记得,自己刚刚看见的红影应当是比这个色块要大,可他也不敢深想,只攥紧了手里药店的塑料袋,将袋子边缘捏地窣窣作响。
    回宿舍吧。盛珣又走了回来。
    他在几步之外就看清老罗神色不好,决定无论如何,先把人带离这个会加重紧张的环境才最要紧。
    盛珣把手重新安抚地放回老罗肩膀。
    非常神奇的是,当盛珣的手又按回自己肩膀时,老罗居然觉得那股说不出的阴森感竟减轻了一些,就好像盛珣自带某种佛光普照功能,能祛灾辟邪一样。
    从北门美食街回学校的路上盛珣就已经跟老罗说好,他今晚不回自己租的房子,会留在宿舍过夜。
    接下来的一路好歹没再出任何状况,等两人走进熟悉的寝室里,老罗整个人都精神一松,他的位置就靠门边,基本是立即瘫倒在了自己椅子上,然后搓着脸说这都是什么事,今天晚上真是邪门。
    暑期的宿舍楼里人声竟还算喧闹,除了有选择做实习或打暑期工而留校的,盛珣他们学校有几个学院较为变态,覆盖专业里的学生每年暑假都只能放小20天,学生得一直到七月底才能放假,然后八月中旬就又要准备开学,
    于是眼下,宿舍楼至少一半的寝室都还住的有人,楼道不时传来说话声和脚步声,偶尔还能听见不知道哪个寝的人在组团开黑,隔着门窗都压不住年轻男生们争相给彼此当爹的叫喊声。
    我以前从没觉得宿舍楼里吵一点会这么令人安心。仿佛是在喧闹声里汲取到了充足的人气和生活气,老罗说这句话的时候,看起来就又比之前要缓过来了许多,精神也更好了点。
    就是跟他平时生龙活虎的样子比,看着还是有点蔫蔫的。
    盛珣赞同了老罗对于热闹的观点,他简单收拾好了自己今晚要睡的地方,然后估摸着今晚经历了连续两番精神刺激,老罗多半也不会想去光线本就偏暗的澡堂洗澡了,就连今晚去厕所之类的地方对方没准都会多斟酌一番。
    盛珣想了想,就问过老罗的热水瓶在哪,说他去打点热水回来。
    老罗一听就明白盛珣是在照顾自己,他之前被吓个够呛时不觉得什么,这会缓过来不少了,后知后觉出自己今晚颇有点丢人,也有点太麻烦盛珣了,连忙就要站起来,边站边说:别别别!不至于不至于!我也还没到哎呦!
    一句还没到去打个水都要代劳的地步没说完,老罗就已经现身演绎了一番他确实需要。
    他之前看见红影时被吓得厉害,回寝室的路上精神也没完全放松,好不容易在寝室里是松懈下来了,一站才发现自己腿脚都发软,光是站着都有些吃不住力。
    还是就我去吧。盛珣无奈地说,我们寝室离热水机也近,几分钟就能打回来的事,你今天就好好休息。
    就是觉得过意不去。老罗说,今晚说好久违的兄弟小聚,结果折腾得你被子枕头都差不多收走了,还得又在寝室里凑合一夜。
    盛珣自行找着了热水瓶,把老罗两个特别具有个人特色的大花瓶子提起来:都说了是兄弟,就少说见外的话。
    那热水机的确离寝室很近,出门走不到五米就到了安置热水机的小厅。
    盛珣拎着那两个大花水瓶出门的时候,老罗还在后面目送他,盛情赞美他珣哥不仅仅是小棉袄,是冬日里的大皮草。
    盛珣听得啼笑皆非,又为老罗逐渐又能侃起来而放心。
    等打完水回来,盛珣拎着两个装满的水瓶在门外叫老罗开门,他拎着水瓶不太方便。
    寝室门内没有动静。
    盛珣等待了几秒,倏地意识到不对刚才出门的时候考虑到老罗暂时活动不便,他根本就没有关门!
    老罗?盛珣迅速放下水瓶改为拍门。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第一回推门时分明发现门是锁着的,还关得严严实实,可这回才拍第一下,那门竟像又没有落锁,被他哐一声一把拍开。
    老罗依旧在寝室内,他也仍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却是背朝着门口,直直面向着另一头的窗户。
    盛珣在外面拍门进门都发出了不小声响,旁边寝室都有人探头出来看,还以为发生了矛盾。
    可是老罗却像什么也没听见,他全部的心神都被那扇窗户给摄取了,面上是一种盛珣难以形容的表情。
    老罗?盛珣放轻了声音,又叫了一声,伸手试探性地去按老罗肩膀。
    老罗在被他一按后就仿佛终于回神,宛若凝固的五官又活动起来,露出一副更加难看的神情。
    珣哥老罗的声音也变得细弱,像是从艰涩的喉咙里咕哝着说话,他还是在看着窗户,肩膀在盛珣手下绷紧,但努力对盛珣说,你看看,看看窗户是不是比平时要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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