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嘴。师姐也没有起来勃然大怒,她认为妖狐透气时间足够,平静地起身展图,希夷惊叫了一声,立即扑身到师姐身上,勾着她的脖子声音黏腻:别嘛,我不说了就是。
    休息够了。师姐在妖狐撅嘴亲她得逞之前展开了图,妖狐被迅速吞没。流云层层环绕的黑山上,一只赤红色狐狸蹦了起来,随即盘在地上窝着,好像在看画外的师姐,但转瞬又挪开视线,被流云覆盖,再一瞬就消失了。
    我们有幸像围在一起看电影一样看图中的妖狐,因为师姐对我们说了调遣令的事,告诉我们,如果她此去不回,我们绝不要踏出山门一步,多多上网查看风吹草动。
    我一时间就想哭,打算挖出酒喝,一看都空了,后知后觉想起我我师兄都拿去消愁,一个劲儿地头大,然后我们问师姐打算怎么说。
    妖狐交出去,保守派无人,我们只能听改革派的,改革派的立场上,我犯下大错。
    师姐脸上倒是没写什么犯下大错的表情,此时我们仨抱头痛悔也不合适,师姐一肩扛了。
    我福至心灵,看着流云千里图中若隐若现的妖狐,忽然想出个歪招:师姐,你不如把神器留在这里,妖狐暂且不交。改革派需要妖狐有大用,你可以用妖狐作为筹码和他们谈判,我们也不求别的,你平安回来就好。
    要是妖狐直接交出去,改革派应有尽有,当然对我们没什么忌惮也没什么尊重,师姐虽然出名,但名声就像画上的食物,只能看不能吃,改革派的宣传机器发动起来,师姐分分钟变成勾结妖族的狼子野心之辈。
    从命哼哧哼哧一会儿,还是觉得师姐平平安安的好,率先站出:师姐,我和你一起去,我还是个筑基修士能,能帮上忙。
    保护苦厄。师姐给他下命令,从命的脸也没有明晃晃地耷拉下来,反而凝重一想,点点头,把我的脑袋撞在他身上,示意他非常靠谱。
    流云千里图最终放在师兄手里,兜兜转转又回到他手,师姐一去,又剩我们两个对着桌子贼眉鼠眼地互相看,我撬开凤吟果用刀尖挑着吃,师兄端着一盆米饭细嚼慢咽。影子在桌面重叠,最黑的地方横着画卷,我们像是怕它长翅膀飞了似的紧张兮兮。
    最终师兄问:你有办法把妖狐放出来吗?
    我摇头,师兄也摇头,我俩的反应过度终于瓦解,各自松一口气。
    降温牌的蜂蜜汽水其实难喝死了,不知道师姐为什么买了这么多,从命用汽水下饭,罐子捏扁堆了满桌,他吃饱后我自告奋勇端着空盆出去洗碗刷锅,给自己找点不会头痛的事情,脑海中的记忆渐渐褪色,凌霄消失了,只剩光秃秃的小树,长不出一片叶子。
    师姐说,妖狐一直在图中,那么杀害师父他们的不是妖狐,师姐又说,或许是妖族的别的势力,我们并不清楚。眼下有两方势力的嫌疑好像天平摆在眼前,改革派的砝码和妖族的砝码堆得很高摇摇欲坠。
    如果妖族有别的势力,师姐为什么不拷问拷问妖狐?
    不过仔细一想妖狐真的很可怜,沉睡千年醒来,最后什么事都找到它头上。
    但是我
    压根儿不认识的赵青山的死相浮现在眼前,我登时就觉得妖狐不无辜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我忘了我躺倒在树林中,在层层叶隙中寻找星空。
    我想起来了。
    赵青山说过一句话,他说,小心凡人。
    凡人?我师父连一城的修真者都能收拾了,凡人?哪个凡人或者哪个城的凡人这么厉害?
    在当时的情况,他说小心凡人,而不是小心妖狐
    师姐,该怎么打开这幅图把妖狐放出来?我和师兄替你审审她。
    毕竟这幅图需要灵能驱动,师姐传给从命打开的法诀。
    我们从师父的洞府中找到两条粗壮的捆仙索备用,师兄像模像样地在房间四周下了他唯一会的一种防止打扰的隔音禁制,拿起神图。
    我们对望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找到忐忑和不安。师兄愿意跟着我胡闹是因为我说我觉得咱们要从妖狐嘴里套出更多信息,师兄也没见过妖狐打算见见世面,两人一拍即合真到了要实施的时候,都有点儿怯。
    最终我掀开最后一层恐惧,抖抖绳子往后一甩,扛在肩头。
    开吧。
    苦厄,要是咱俩服不住妖狐,妖狐给溜了怎么办?
    管他呢,溜了就溜了,妖狐也不能自投罗网到修真界那边。
    不要说得好像我们已经和修真界为敌了啊!
    嗐,你懂我意思就行,意思就是,最差的结果也就是委员会和咱们都没有妖狐而已。
    我把心一横,反正是个烫手山芋,再烫一点儿也无所谓。
    开吧。
    我确认了一下,拉紧捆仙索,摸摸腰间的匕首。
    作者有话要说:师姐:买汽水。
    售货员:仙师买这些东西
    师姐:喂狗。
    第47章 苦厄28审讯
    妖狐出现在地上的时候,我回想起我冲师姐讨要打开图的法诀时, 师姐干脆利落地给我们了。我那时还想师姐你心好大啊不怕妖狐出来分分钟把我和从命掐死在地。
    见到妖狐的一瞬间, 我理解了,我可以分分钟把它掐死在地。
    我师姐压根儿没把它当回事, 只叮嘱我们不要把它放在外面太久。
    地上蜷缩的小动物,如果不是事先跟我说这是千年妖狐, 我会怀疑师姐就路边捡到一只大耗子给填进来冒充狐狸。
    它赤红色的皮毛沾满血, 湿漉漉的混着泥, 显得脏兮兮的,眼睛也瞎了一只,另一只半睁不睁怎么看怎么凄惨, 就算在流浪狗中也是混得地位低下的那种。
    捆仙索和匕首没有用武之地,我和师兄迟疑了一下,还是用捆仙索捆住它四只爪子,师兄手艺灵巧,把妖狐捆成菜市场的肥鸡,打横摆在桌子上。
    我俩因为没摸过千年狐狸, 默契地伸手去摸狐狸毛绒绒的皮毛,摸到了两手血,对看一眼,师兄命令我去打水, 自己掰扯出气多进气少眼看要蹬腿死的狐狸皮毛,也不知道是打算把皮剥了卖了,还是在正经探寻伤口在哪儿。
    我听说这是只母狐狸诶师兄。我看师兄摸狐狸的样子都有点儿猥琐, 虽然我知道他心地纯洁只是在摸伤口或者在摸晶币,但我还是觉得眼睛要飙血。
    我们调好一盆温水,考虑到把妖狐搬来搬去可能会把这只小动物折磨致死,还是拆了两条毛巾打湿,顺着皮毛擦洗,很快发现了伤口在背上,颜色漂亮的赤红色毛皮中掩映着两块黑黢黢的伤口,缓缓渗出血。
    怎么审?师兄没有和小动物打交道的经历,又因为这是只母狐狸而无从下手,我一下成了权威人员,哪怕我也没有相关经验,但主意是我出的,我插根苕帚也得把这大尾巴狼装下去。
    来个玉简记录。
    玉简浮在空中,师兄负责记录,我们在微微的荧光中注视着这只可大可小的狐狸,它好像要被我们解剖似的捆在桌子上,我酝酿问题,妖狐忽然睁开眼,右眼睁开,仿佛射出一道火红的明光,我俩往后倒跌过去,师兄就要动手开图。
    它缓缓合上了眼。
    虚惊一场。
    外头传来几声响亮的虫鸣。
    师兄被惊出一身冷汗,禁制也跟着收了。
    我倒栽椅子上,仰头看天,只看见几根梁木高高悬着,吊着师兄晾起来的干菜,黑黢黢屋顶,冷汗缓缓透出,脑子变得清醒了点。
    调转位置,师兄重新下禁制,我面朝妖狐,解下两只爪子,趴在桌面看它:你会说话吗?
    妖狐只是闭眼。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师姐说,问完了就放你下山,现在捆着,多有得罪。
    我撒了谎,师兄猛然瞪我,我没挤眉弄眼,听说狐狸最灵,我俩交换眼神藏不住,索性不搭理师兄,我瞪眼一笑,料想妖狐之前不了解我,看不出我外强中干,是个草包。
    狐面仿佛人脸,一瞬间露出笑意,狐狸的笑有些诡异,我忍着头皮发麻缓缓注视,撑脸看它,装作我并不在意的模样。
    我只回答三个。它终于口吐人言,声音轻柔,师兄很是警惕地举着图,随时展开降服它。
    不行,我嘴笨,问不到点上不能向师姐交代。
    总不能你隔十年问一个,我还要在这里等着答。
    我们山可是好地方,钟灵毓秀人间仙境,别人想来还来不了,我请你多坐几天你还不乐意。我不耍赖。你没得选,你答了,或许我守信放你走,你不答,就回流云千里图去,关着你我还省事,师姐此去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困你十年八年,我也不在乎。
    妖狐笑:我可不可以化作人形?被捆着躺在这儿,很像一条火腿。
    变吧。
    师兄哼哼一声,把神器举得更高。
    我轻手轻脚解开捆仙索,桌上的妖狐一闪,变成一个盘腿坐在桌上的女子,身上衣衫都碎得差不多,血痕遍布,右眼赤红,犹如含着一团火。
    它果然聪明,知道我敢放开她有恃无恐,四下环顾,看见师兄,师兄已经筑基,她现在虚弱打不过,因此乖乖伸出双手被我重新捆了,捆仙索对修士来说不过是普通结实绳子,对妖来说却是时时刻刻压制妖能,若再加上些禁制,就更能让它疼得钻心。
    我倒是也不会这种禁制,但是眼下来看要是上那种大刑,师姐回来就能看见一具狐狸干尸。
    问吧。妖狐声音轻盈,饶有兴味地低头看我,我低头撬凤吟果,火红色一掰两半。
    我有点饿。我说了声抱歉,转头用刀挖起果肉填进嘴里,刀刃从嘴唇划来划去,稍微一错就会割出案发现场,但我太熟悉凤吟果了,论偷吃也格外在行,这可能是我目前为止唯一可以说是专精的事情,可惜华夏星没有凤吟果品鉴大赛。
    妖狐扭动身体,也和我耗着,她道行深厚,不会不知道我在吊着她,等耗尽她的耐心,她就会很配合了。
    但是我也知道她知道这件事,总不能前一秒还高深莫测,后一秒像个愣头青一样直接问,所以该走的程序还是走走,她多警惕少怀疑,对我和师兄都有好处。
    师兄发言:你要饿了我给你再热点饭,别老吃那个,我把这狐狸先装进图里,过会儿再问,师姐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守诫去哪儿了?妖狐转脸问师兄,师兄哼了一声,解开捆仙索就要张开图,我怕妖狐被折磨得生了气,急忙拦住师兄。
    你饿么?你也吃点儿?我举起果子,妖狐噗嗤一声:小家伙,你要问就问,我想早点走,我想回答的都回答,别绕弯子。
    我是真的很饿,脑子里糊涂问不出好问题,你先酝酿酝酿怎么骗我,然后一会儿再说。
    呵。妖狐嗤之以鼻。
    隔音禁制之外,我和师兄商议,反正声音传不到妖狐耳朵,我们说什么都比较自在。
    师兄说:你到底想把她怎么样?
    又不能真的放走她,当然是用尽十八般武艺坑蒙拐骗拖延时间还能问出话啊,我想问的问题就几个,问完了还得等师姐发落,要是我问完甩脸不认人丢的可是师姐的信用啊!
    师兄除了无赖和猥琐之外,是个单纯的好青年,我粗略一提,他没概念,不过看我大尾巴狼的样子,也就默默答应。
    我们端着红烧肉盖饭坐回小屋,妖狐安安分分地在桌子上耷拉着脑袋,我们山灵气充足,她看起来恢复了一些,现在如果化为本体,应该会好些。
    三人两份红烧肉,我狼吞虎咽,妖狐百无聊赖:给我吃口呗?
    早说嘛,我
    们肉都吃完了,师兄,麻烦你去杀只猪来。
    我拖延时间的无赖让师兄瞠目结舌,从杀猪开始做红烧肉,这时间就拖延到姥姥家去了,妖狐也笑笑:别逗我,要不是我现在没精神
    没精神就该吃嘛,你要不先进去,我们俩一起做饭时间快,你再等等?
    我说着就要去拿图,妖狐笑吟吟:可以。
    话也放出去了,我们收回妖狐,她躲在里面明显精神更不足,不知道拖延时间对她有什么好处。我其实想直接问的,但是等妖狐出来我感受到自己道行不深,还是再折腾折腾
    米面山上储藏,菜和肉都是现买,倒是有个大冰窖藏我们的冷冻食品,但是要知道我师兄的食量等不到食物藏到里头去就都吃完了。
    我们买猪都是一头一头买,牵着猪上山亲自操刀,往往是师兄给就近的屠宰场通讯让送过来,我们下山去接,这家屠宰场号称修真者专供,用我们的名头赚了不少钱,所以对我们特别殷勤,在猪圈哼哼声中表示立马送到,仙师下山即可。
    师兄说他依稀记得师父的洞府可能大概有个什么测谎仪之类的东西可供审讯,我说还有这好东西,托师兄快去寻找,我下山接猪。
    山上俯瞰山脚的几朵粉红加黑底的小花,定睛一看是我们的猪已经来了,在臭水沟中洗澡,我加快脚步到山脚去,屠宰场的负责人冲我一笑我僵硬着一张脸。
    负责人后依稀的模糊的身影,从远处迅速逼近,枪响散去,人轻盈落地,戴了条橙色的头带。纵然如此前额的头发还是汗津津的,走近几步,看看我,又看看我面前的群猪。
    我转脸对负责人笑:辛苦了辛苦了,稍后师兄给您转账哈。
    咱们合个影吧!
    负责人看见唐宜就主动上来套近乎,唐宜看我表情,我无动于衷,于是唐宜摆出她念直播留言的笑容和那个负责人合影,等负责人欢天喜地离开,笑容变浅,近乎严肃,转脸看提着绳子赶猪的我:你这是?
    哦,山上猪肉吃完了,师兄想吃红烧肉,现杀,你也尝尝?
    怎么听我怎么都不想待客,我看见唐宜就想起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场景,杀人邪笑,在凌霄和苦厄的身份之间痛苦盘旋。
    我是找不出唐宜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但也拿不出好脸色,总觉得在她眼前我就是头发狂伤人的野兽,不理智不讲理我倒是可以在师兄面前不讲理也不会愧疚,唐宜也和我不是什么朋友,在陌生人面前撒泼挺怪的。
    四头猪从我身边轰隆隆地过,我抽着猪屁股闷声不响地上山,唐宜没我的允准过不了护山大阵,只是在我身后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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