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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赵瑶召集宫人巡视一番, 方才询问:怎么少一人?
    回陛下,翠花可能又是偷懒去了吧。李嬷嬷正愁没机会挤兑人,便赶着上前。
    那还不去找?赵瑶眉头微皱的出声。
    是。
    四处散开的宫人, 玉清宫内房屋众多,长廊亦是交错复杂, 偏院花房以及存放各类物件库房少说也有二十来大处。
    这一个会动的大活人, 要是真躲起来,哪里是这般容易找的事。
    李嬷嬷转了大半个宫殿, 因上了年岁,腿脚自然是有些不太利索,吃力的靠在柱旁说:这小妮子真是会折腾人!
    大宫人春兰搀扶李嬷嬷配合道:可不是嘛, 陛下只给半日便要将玉清宫内里外翻遍。
    迎面而来的几个宫人低头行礼, 汇报那西南偏角的情况:李嬷嬷,这处也未曾见到人。
    那还不赶紧找!李嬷嬷怒斥道,转而轻蔑地看了眼面色较为虚弱的大宫人春兰,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若是有一个人能比的上那小妮子的嘴皮子,何必受这般折腾。
    大宫人春兰自知李嬷嬷话中有话, 可面上仍旧并未显现,反而心切的看了眼那废旧阁楼。
    你们搜查整整大半日, 却连个人都没查出来?赵瑶坐于高位,冷冷地看了眼众宫人。
    李嬷嬷谄笑的上前道:陛下息怒, 宫人们就连那口水井都去搜查过, 这玉清宫里里外外都被翻了遍, 真的是没找着人, 说不定人是去了玉清宫外边。
    大风夹杂雪花在空中飘落,众宫人立于院内,赵瑶指腹轻触温热茶盏说:今日宫内可有落单行事宫人?
    各宫人互相看了看, 李嬷嬷守在一侧应:凡是能互相证明的,便聚集一处,省的出差错。
    只见数十位宫人各自分成十来群,今日宫人事务繁杂多是四五成群,少有两人成群,唯有两宫人于一处,格外显目。
    赵瑶眉头轻挑道:她们平日负责什么?
    李嬷嬷看了眼春兰和春月说:她俩都是帮老奴管宫里的杂事,只不过春兰受了伤寒,所以今日春月管事的多。
    今日谁是最后一个见过失踪的宫人?
    众宫人目光齐齐
    的看向李嬷嬷,赵瑶偏头亦投落视线。
    陛下,老奴今日可都在花房安排宫人搬花,春兰和春月一直跟随在一旁可以作证。李嬷嬷慌张扯人的解释。
    大宫人春兰刚被罚,自是不敢出声,伸手扯了扯春月衣袖示意出声。
    可二宫人春月却清晰记得早间春兰借回房喝药的缘故,离开大约一柱香的时间。
    那就说自早间巳时过后,玉清宫内没有人看见过她?
    是。
    赵瑶看了眼那日渐昏暗的天,冬日里天暗的极早,又逢风雪交加,如若有人对她不利,恐怕现下都已得手了。
    大家都退下吧。赵瑶双手合于袖间,静静望着陆陆续续散开的宫人。
    现如今好不容易才刚掌权,如若玉清宫闹出太大的动静,朝天殿极可能会得到风声。
    其实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本来就只是用来打发时间的小宠物而已,她不听话非要乱跑,若是被人暗算没了小命,那也是她太笨。
    这皇宫看着奢华富贵,可里头处处陷阱,稍不留神便会没命。
    夜色渐暗时,玉清宫处处点亮起灯盏,唯有破旧的老阁楼被夜色吞没,风声透过破烂的窗户穿过,犹如呜呜哽咽的哭啼声。
    温如言被绳索捆在房梁垂挂,双手被束于身后,四处漏风的阁楼寒风刺骨的很,嘴里还塞着帕巾。
    后脑疼得厉害,温如言花了不少时间才将嘴里的帕巾吐了出来,脸色极其难看出声求救:来人啊
    外头的大风遮掩求救的声音,嗓子干哑的温如言,被寒风吹得浑身发抖。
    那个偷袭者,为什么不直接杀了自己呢?
    温如言猛地咳嗦了几声,鼻子堵的难受,嘴间呼出的白雾很快便又消散。
    寒冬腊月里的时节,把一个重伤的人捆在漏风的房屋,简直是想让自己活活被冻冻死。
    这是结了多大仇,才会下这般杀心!
    阁楼窗户哐啷地作响,因着没有光亮,所以温如言视线很是模糊,心里又害怕又生气。
    按照时辰红香丸的药效也快到了,温如言寻不到旁的法子只能挨冻等着。
    偏殿内赵瑶望着面前摆放的玉清宫地图,窗外风雪极大,一旁的烛光微微摇晃。
    救命啊。温如言断断续续地喊着。
    嗓子哑的难受,可又没有水,温如言双手已经被绑的发麻,房梁喀吱地作响,感觉有些不太结实。
    外间忽地亮起灯光,温如言正欲开口,可当看见那影子手中拎着利刃,顿时心都凉了。
    这,凶手不会是回来补刀的吧!
    大宫人春兰自偏院偷溜出来,手中提着灯盏,心中想起白日里的搜查仗势,不由得害怕起来。
    原本还想好好让她吃些苦头,现如今只想早些一刀解决了她,省的惹出麻烦。
    待推开废旧的门,春兰却一时愣住,那绳索已然散开,可人却不见了!
    正当春兰转身时,手中利刃被夺去,忽地颈间被直直掐住,赵瑶看了眼这处阁楼道:她人在哪?
    春兰双手试图扒开手,却又无能为力出声:我不知道。
    地面有一小处血迹,不过早已干透,而这柄利刃还未沾上血,房梁的绳索松散开,看来人应该是跑了。
    骨骼清脆地一声响起,那先前还扒拉的双手直直的垂落,赵瑶随即松开手,从袖间拿起帕巾认真擦拭手。
    先前还死死挣扎的春兰倒在地上,阁楼里寒风呼呼穿过,连带着绳索也跟着晃悠。
    从窗外飘进的雪,犹如皎皎白月光,赵瑶恍惚间好似看见那悬挂于房梁的人。
    这里,赵瑶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
    一夜风雪未停,直至天大亮时,方才得了片刻停歇。
    本就毛发白皙的小奶猫,脑袋被绑成两个束起的纱布,活像一只小白兔。
    赵瑶伸手轻抚窝在怀里的小奶猫,一旁的药膏纱布还乱糟糟的摆放。
    昨夜回玉清宫,便看见那窝在矮榻的小奶猫,血迹染红纯白的毛发格外明显。
    昏迷不醒的小奶猫,十分听话由着赵瑶包扎伤口,大抵是太过虚弱一直都未曾出声。
    早朝结束从大殿回玉清宫,李嬷嬷伺候用膳时小心打量陛下神情出声:今早有宫人发现老阁楼昨夜不知为何突然起了火,大宫人春兰被烧死。
    赵瑶抿了口茶水应:宫里近来频频失火,李嬷嬷你该多教教宫人才是。
    是。本以为陛下会因此大发雷霆,现如今突然这般平静,李嬷嬷还有些摸不透心思。
    当然更猜不透的是,那春兰怎么会夜半三更的去那破旧不堪的老阁楼。
    当侍卫抬着尸首出玉清宫时,一干宫人纷纷张望,侧耳交谈的更是不在少数。
    我看昨夜里定然是去偷偷摸摸干什么坏事去了。
    是啊,否则三更半夜何必冒着那么大的风雪往外走。
    住嘴!二宫人春月眼眶通红的上前出声。
    其余几个宫人见此便停了下来,各自绕开离去。
    朝天殿内熏香缭绕,太上皇卧于高蹋,侧头望着窗外飘落的大雪,掌心捧着热茶眉头微皱道:你说那玉清宫的宫人怎么死了?
    经验尸查明,该宫人并无外伤,而是被颈骨断裂而亡,手法干净利落应当是被练武之人所杀。
    太上皇抿了口茶水,视线自窗外移回内殿说:你前几日汇报玉清宫多出来的一名宫人,现如今可曾查清楚是什么底细了?
    属下无能,此人来历不明,并无太多情况,只知昨日忽地失踪,陛下为此大动干戈的搜查一番。
    失踪?太上皇微微坐起身,侧头看向那跪在一侧的人,将手中茶盏狠狠摔了出去,那你还不去查清楚?
    是!
    皇宫戒备森严,怎么可能会有平白无故的失踪。
    玉清宫偏殿内格外暖和,赵瑶指腹轻捏了捏瘫倒在床榻小奶猫的粉嫩爪子出声:肉粥,不喜欢喝吗?
    小奶猫脑袋上还顶着两个纱布制成蝴蝶结,高高立起来的时候,特别像兔子耳朵。
    喵温如言脑袋疼得厉害,根本就没有吃东西的心情。
    赵瑶指腹轻触那软乎乎的小脸蛋,眉头微皱的说:你若是想伤口快些好,就多吃些否则还有得疼。
    小奶猫个头自初见就没有什么变化,平日里虽长了不少肉,加上毛发茂密所以显得圆润,可是真细细用手量,其实小脑袋仅用手就能握住。
    那伤在后脑,赵瑶清理伤口上药时,小奶猫疼得发颤,想来应是疼得厉害。
    现如今任凭自己怎么逗弄,小奶猫都兴致不高,极为虚弱的趴在被褥里。
    你这是跟谁结仇了?赵瑶指腹轻拨弄那小耳朵,并不打算将昨夜的事告知与她。
    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眸满是哀怨的望着这方,声音软软地唤:喵!
    温如言有气无力的想要反驳,心想自己平日里除了吃就是睡,最多跟李嬷嬷有点交流。
    这个世界自己又不认识几个人,而且每次变成人又总是被赵瑶限制出玉清宫,怎么可能有时间结仇。
    别生气,朕不逗你了。赵瑶指间轻握住那小尾巴极为耐心,粥快要凉了,多少吃些吧。
    好在是冬日里受了伤,否则若是夏日,伤口定然是极容易感染,恐怕伤势还会更严重。
    赵瑶见小奶猫乖巧的吃着粥,指腹轻抚平那乱糟糟的毛发。
    怎么感觉冬日里毛发好长的越来越密,蓬松的毛发显得小奶猫个头看着大了不少。
    这兔子耳朵,衬的她更是可爱。
    将近休养大半月,小奶猫才总算恢复了些精神,后脑的伤口慢慢结痂,因着毛发遮挡所以看不出来什么。
    除夕宴会赵瑶通常都是回来的极晚,烟花爆竹齐齐燃放的时候,皇宫内尤为的热闹。
    宴会多是饮酒,觥筹交错间,众大臣已是醉了大半,太上皇频频将目光探向这方,赵瑶只得主动敬酒,祝贺新春之喜。
    瑶儿,大了。
    太上皇似醉非醉的笑了笑,眉眼间皆是打探,听闻瑶儿近日喜欢小猫儿,甚至还派人从晋太妃那领了两只回玉清宫。
    赵瑶神情如常的任由那目光探测,指间微握紧酒盏应:只是想养着玩玩而已。
    玩,自是可以,不过
    太上皇话语微停顿,掌心轻搭在赵瑶手背,转而拿走那酒盏,瑶儿宫里近来不太平,就算是贪个新鲜,可那些猫儿狗儿都是些弱不禁风的很,若是哪一日突然得了病,可莫伤心哭鼻子了。
    这话里有话,让赵瑶不得不深想,也许是有人通风报信。
    姑姑说笑了,瑶儿又不是幼童,怎还会哭鼻子?
    太上皇指间握紧赵瑶纤细的手,倾身而近道:姑姑有些醉了,不如瑶儿送姑姑回朝天殿?
    赵瑶身形略微僵硬,却又不得收回手,只得搀扶缓缓起身应:好。
    朝天殿内宫人纷纷持灯背对,直至入主殿,那握住的手仍旧未曾松开过。
    瑶儿,太上皇缓缓倒入床榻,把玩赵瑶的指间,狭长的眼眸凝视着赵瑶,似醉非醉的呢喃唤了几句。
    寝宫内悄然无声,赵瑶无比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声。
    杀了她,一切就都结束了!
    窗外大雪未停,寒风自那竹林呼啸而过,这处寝宫外有一片竹林,冬日里亦是青竹翠绿,偶有斑斑竹影投影乃是常事。
    可是赵瑶清晰的看见那兵刃的倒影,那窗外显然守着大批侍卫。
    姑姑好生歇息,瑶儿先行退下了。
    赵瑶随即起身,不作多留,只不过片刻就出了朝天殿。
    独坐步辇时,掌心渗出的汗渍,被风一吹,格外的寒冷。
    这只是一出计,若是动手,便是万劫不复。
    待回玉清宫偏殿,赵瑶沐浴过后,从里间出来,便见那埋在书桌上毛绒绒的一团。
    喵呜小奶猫探着脑袋看向这方。
    赵瑶坐于书桌前,指腹轻拨开小脑袋的毛发,查看了下伤势出声:大约开春时节,伤疤都会看不见了。
    小奶猫乖巧的蹭了蹭赵瑶掌心,看来对于留疤这件事情真是难得一见的执着。
    不过伤疤长在后脑,她又看不见,怎么会这般在意呢?
    喵!小奶猫缓缓爬了起来,呆坐在一旁,两只粉嫩的爪子讨好的凑上前来。
    赵瑶伸手握住两只小爪子说:难道你这是在祝贺新春之喜?
    小奶猫忙点头,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眸示意了下,那装着红香丸的抽屉,意图已经再明显不过的了。
    你现如今又不吃红香丸,倒不如朕先替你存着。
    赵瑶哪里不知小奶猫的心思,近日总是装病来骗红香丸。
    看来是这回事吓着她了。
    话音未落,小奶猫翻脸不认人,转身倒在书本上,那毛绒绒的小脑袋摇晃个不停,看着可爱的紧。
    赵瑶掌心轻揉了揉细声道:玉清宫内藏有朝天殿的人,你的身份恐怕会暴露,朕不给红香丸也是为你好。
    如果突然变人时,被宫人们撞见,后果必然不堪设想。
    温如言偏头满是认真的望着,心想这居然是古代版间die战?
    不用想,那肯定有李嬷嬷的一份。
    你也不想被活活烧死吧?赵瑶恐吓似的说着。
    小奶猫一下的呆住,两只大大眼眸不可置信的望着,许是养伤的缘故,近日来又长了不少肉,看着脸颊更是圆鼓鼓的厉害。
    赵瑶指腹捏了捏像个毛球的脸蛋,怕真吓坏这胆小鬼,忙安抚道:别怕,你乖乖听话,朕会保住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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