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夜羽仿佛看到了虞都之时东方月意气风发,对何事都胸有成竹的模样。可再仔细看,却又觉得此时的东方月更像是蓄势捕杀猎物的雄狮,只要猎物稍一显露,便会被撕裂地稀碎。
    夜羽说不清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他仿佛看到了一个燃着雄心壮志,又可以慵懒的笑着掌控全局的东方月。这样的东公子,让他骄傲,也让他觉得甚是耀眼。
    上官明棠被安置在了翠竹轩。
    东方月出来时,院里落了小雨。
    他撑了纸伞,踏过已经开始积水的青石板路,往小院走去。
    秋日的江南还是那般新气,石阶的缝隙里都是绿油油的青苔,不像虞都,秋日一到,便只有枯红枝叶。
    翠玉轩的窗外栽种了几棵青竹,因为雨水的浇灌,看着更挺拔更盎然了些。
    雨水顺着屋檐而落,织就了几道垂帘,绵延不断,雨落清响。
    东方月站在房外,欲要开门的手停在半空中,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屋里的人。就这样在门前静默了片刻,他额头上早已汗珠细密,就连呼吸都急促了些。
    东方月长舒了一口气,压下内里的渴望,心燥被清水浇灌,平静了些许。
    东方月轻推开门,房间里未燃烛火,有些昏暗,借着窗外的光,依稀可以看清床榻上的人。
    房里燃着香,味道清淡,带了丝甜腻,恰好盖住了房间里的苦药味。
    上官明棠在榻上睡得熟,可能因为被褥有些厚的原因,脸颊上还泛着红晕。
    东方月悠悠地坐在了床侧,手指抚在那红晕上,一圈一圈地在他脸颊上晕开。
    只是这不经意地触碰,便让他乱了呼吸,好久了,两人没能这般安静地相处。
    从春日到秋时,不过几月时间,可一切都变了,变得那么彻底。
    压下去的心火又在体内疯狂涌动,东方月俯了身,栖近。
    奴牙端着汤药忽然开了房门,像窥见了不得了的私密一般又猛得转了身。
    公,公子药。
    放桌上就好。
    奴牙放下汤药,却见东方月慢慢地走了过来,还要多久才能如常人一般?
    奴牙:公子,这,这伤的是胸口,连着心,若是养不好,日后定有后遗症。
    东方月接过汤药,微顿了片刻,说:若是可以上路了,就骗他回黄沙小镇,虞都要乱,他这般样子,若是再掺和进来,命都保不了。
    奴牙看着他,小声说:公子,你这般呵护,可有问过他的意见吗,主子他有自己的想法,你也左右不了,若是他不肯你硬要让他做,他会恨你。
    恨吧,他恨我还少吗?东方月说完摆了手,你且先下去吧,让我想想。
    东方月端着汤药走回床边,人依旧未醒,窗外的雨这会儿倒是紧了许多,淅淅沥沥没有停转的迹象。
    汤匙抵着口,上官明棠的唇紧抿着,药都顺着下巴流了下来,一滴也没喂进去。
    你刻意的,喝不喝?东方月看着人埋怨,但人没醒,他就成了自言自语。
    他这次用手捏着上官明棠的嘴,汤匙入到嘴边还是漾了一些出来。
    东方月没了办法,只能用唇渡药。药汤刚入口东方月就皱了眉头,心想着也怪不得不喝,这般苦味真是教人受不了。
    东方月栖近,吻了他。
    药从口入,只听咕咚一声,上官明棠把药都咽下去了。
    就这样循环往复着,汤药已然见底,只剩了些许微小的沉淀。
    最后一口时,上官明棠被呛了一下,然后人便醒了。
    两人在这静谧的气氛中对视良久,上官明棠才从恍惚中醒了神,微微抬着胳膊,推了东方月一下。
    东方月方才漾在脸上的笑没了,有些冷漠地看着他,说:做什么?不是你不喝想要我喂的么,这会儿是怎样,嫌弃我?
    上官明棠看着人,脑海里还回旋着他说的那几番话。东方月要靠近,上官明棠不自觉地又伸手推他,想着要与他远些距离。
    东方月看着他,冷哼道:怕我?别扭?
    上官明棠目光如炬地看着他,还是不说话。
    东方月看他那脆弱不堪的样子觉得好笑,端起碗一口饮掉了那一点沉淀,又近了身,一手箍住了上官明棠的后颈,直接吻了过去。
    汤药的苦味混着血腥气在口腔里蔓延开来,上官明棠紧蹙着眉,手依旧是抵开的姿势。
    可他现在全然是个病秧子,身上一点气力也没有,根本推不开人,也打不过。
    吻罢,东方月放开了人,上官明棠的唇已经有些红肿,他看着东方月,轻轻喘息着:你走。
    东方月笑出了声,说:我走?我当然会走,不过走之前也要玩够了。
    你做什么?上官明棠已经失了声。
    你觉得难为情,那我今日就要你难为死,我还要给你沐浴。东方月冷笑着说,扒光狐狸毛,要你在我面前寸丝不挂。
    上官明棠恨恨地看向人,他现在于东方月而言就是那刀俎上的鱼肉,任他宰割。
    东方月凑过去,额头挨在一起,他凝视着人,却见上官明棠眼底已经浮起一抹清泪。他想笑,却还要忍着,感觉自己面部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上官明棠脸色惨白如纸,神情似乎是在忍受着极大的屈辱,但是他却不能求饶,他现在不能向东方月低头,不可以。
    东方月好整以暇地看着人,就见他慢慢往后挪着身子。东方月不急,等他退无可退,才冷声道:过来
    上官明棠惊诧,眼底含了泪水说:你说过不再见,说要断了
    断什么,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过来,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上官明棠听着他声音越来越冷,捂着胸口要下床,下一秒东方月直接探身过去,将人抱了起来,说:等折磨够了你,就不用见了。
    奴牙,沐浴。
    侯府后院有一汪泉眼,冒出来的水常年温热,为了方便公子玉练功,定远侯特意将那处的水引流,做了一处温泉,但那地方紧紧能容纳一人。
    东方月稳稳地将人放好,说:没想到侯府竟然还有这种地方,定远侯果真是无所不能。
    上官明棠抬眸看着他手里的红纱,默不作声。
    东方月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俯身贴耳说:就是为你准备的,帮你把眼睛蒙上,就可以尽情地蹂/躏欺负你了,哈哈。
    泉水咕噜咕噜的声音与窗外的雨落声交相辉映,打破了这静谧又有些尴尬地气氛。
    上官明棠静静望着他,眼里带着清晰可见的恨意。
    他越是这样,东方月便越是兴奋。
    上官明棠见他脸上漾着的笑意,心里的怨恨终于爆发了,你这样会后悔?
    我此生没有其他乐趣了,玩弄你就是我现在的乐趣。东方月说完,直接拿红纱蒙住了他的眼。
    上官明棠抬了右手要摘掉,却听东方月狠道:你若敢摘,我就敢在这里要了你。
    手僵在空中,上官明棠喘息着,是生气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上官明棠绝望地闭了眼睛。他现在手无寸铁,也没力气,跟他耗下去根本没有意义,他现在赢不了,不得不认输。
    东方月看着他无助的模样,说不怜惜是不可能的,可他又不能给他期望,只能如此,还可以这般安静地看着人。
    红纱是为了让上官明棠看不到他眼底的情绪,这样他可以在他眼前肆意妄为,所有的情念都会隐藏在红纱下,化作黑暗消失的无影无踪。
    东方月伸手解了他的衣带,褪了他的外衫,上衣只剩了透明的里衣,缠绕着的伤口依稀可见血色,东方月给他宽衣的动作极缓,一边脱一边观察着他的表情,等衣服落地,上官明棠已经红了脸颊,耳根也染了红。
    东方月才庆幸,若不是蒙了红纱,他这般样子,哪会轻易入他眼。
    不知道是否因为蒙了红纱的原因,上官
    明棠感觉自己的感官更敏感了,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划过肌肤,又落在他的腰侧,引得他身子都有些颤。
    上官明棠抬了手,覆在他胳膊上,有些怒意地说:快些。
    东方月:等不及了?
    上官明棠摇了摇头,可以让玉儿来,你
    抬胳膊,不听话就把你扔在这里。
    衣裤褪下,现在上官明棠确是不着丝缕地站在了他面前。
    东方月扶着人引他坐在了那水里,热气蒸腾,周边已热气缭绕。
    东方月看着他笑,但语气里却是冷漠:乖乖地待着,若是伤口沾了水,还不知何时会好,你要时刻记着,你这条命是我给的,若是没经过我的同意你便糟践它,我会让你更痛苦。
    上官明棠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若是好不了呢,伤在心
    身子是好的就可以,心有没有于我无所谓。
    热水撩过胳膊滑向手腕,不知是否是上官明棠的错觉,好似轻撩的不是那水,是那双更加烫热的双手。
    水中涟漪漾开,在腰侧一点一点回荡。
    你恨我吗。上官明棠问。
    上官明棠感觉到指腹停在了他的后颈,耳畔的呼吸声也逐渐急促。
    东方月捏了下他的后颈,又上去啃咬了一口,恨,当然恨,我会折磨的你死去活来,待我高兴为止。
    上官明棠嘶痛,却没有不悦,你说谎了,你的手在颤。
    东方月忍了好一会儿,终于平息了情绪,说:你昏睡时一直喊着名扬。
    嗯,喊了。上官明棠笑着回。
    东方月看着他,那笑意,他从未在他脸上见到过,看着是明朗的,却不知是真是假。
    东方月忽然握住了他的手,声音近乎沙哑,为什么要喊名扬。
    上官明棠抬了手,动作轻缓地一点一点摸到他的脸颊,然后从眉骨一路向下,触到了有些冰凉地唇,上官明棠笑了,记在心里了,忘不掉。
    不是伤到了吗,心口不是伤到了吗?
    上官明棠睁开眼,隔着红纱望向人,说:给你了,你看看。
    东方月牵过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犹豫着开了口,说:把心给我了吗?
    你说没有,便给了。上官明棠重复着,给了的,都给了。
    空气,时间,所有的一切好像都静止在了这一刻,那热气蒸腾着,又隐隐添了几分暧/昧。
    东方月摘了他眼前的红纱,迎着上官明棠看过来的目光,说:给了就先收着,哪日想用了再回来看。
    上官明棠点了头,没说话。
    又静默了片刻,房外已有了呼喊声,东方月起了身,药喝不进也要喝着,若是我不在,便没有喂的了。
    东方月转了身,眼睛已有些湿润,月公子没伺候过什么人,你别想再占便宜,我会回来好好折磨你。
    上官明棠撑着身子起来,握住他的手,你回来,药我喝。
    第70章
    船上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摇晃的烛光里映出了英诺杀气腾腾的脸。
    将军,将军。
    何事如此匆忙。
    那小厮回话道:那位大人,带着200壮丁来了, 正在渡口等着呢。
    英诺倏地起了身, 眼睛一闪, 看着人道:那位杨大人又怎么了,为何不带人进来?
    那位大人叫您亲自去说。
    放肆,他以为自己是何人物, 竟敢如此大胆让我亲自去迎。
    英诺眼睛紧紧盯着跪着的小厮,厉声道:去带上千精卫过来。
    小厮应了声,退了下去。
    话音刚落, 小厮啊的一声, 剑刃穿膛而过。却见英诺脸上风平浪静, 没有丝毫犹豫的将剑收回了剑柄, 淡淡地道了一句,废物。
    几只鸟从船头飞过, 扑落几片羽毛, 紧接着猛然地响起几声凄楚的哀嚎, 割裂了黑夜的静谧。
    东方月站在渡口, 见他出来, 轻笑了一声,眼底杀气尽显。
    再回神时,英诺已经带人站在了船上。
    太吵了,不是很喜欢这种叫声,杨大人,您说呢。英诺这一声您用得妙,看上去谦恭有礼, 可那森然地语气,却令人恐惧。
    杨毅已经吓得腿软了,不自觉地看了东方月一眼。
    东方月没笑,周身散着冰冷的气息,又回看了杨毅一眼。
    杨大人,怎么不说话。英诺说。
    哈哈,将军您要的人我给你带过来了,只不过杨毅忽然顿住,看了看身后的人,又说道:不过,我们如何相信你只是要人,而不是要侵入我们江州。
    英诺笑了笑,声音慵懒地道:杨大人说得我们是谁,看您的意思是不相信我。
    将军带了一万兵马,而我们只有200人,这这实在是悬殊,不得不多做考虑,也望将军理解。
    啪啪英诺拍着手靠近,笑着说:杨大人果然是思虑周全,所以您是有什么想法,大可以同我说,说不定会考虑看看。
    杨毅:既然将军没有进攻我江州的意思,那么人我可以给你,但你必须让随行的船退出江州渡口,只剩您的主船。
    英诺叹了口气,慢慢道:杨大人您看看这番话说的,让我的将士们退当然可以,只是我也不确定若是我这船要是退了,你们言而无信跑掉,那我岂不是亏了。我看这样好了,你先派一百人上船,我让船退后,你再派另一百人,如何?
    不可应。东方月在杨毅身后,低声说。
    英诺淡淡一笑,甩了甩袖袍,说:既然不是杨大人拿定主意,那不然就叫那位小兄弟来我船上一坐,我们也好商谈。
    英诺指着东方月说:敢吗?
    他在激他,东方月知道,但他却想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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