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秦浈破涕为笑,忙道,爹,我们没被人欺负。
    秦雩拉着妻女,看她们是否有损伤,那你们哭什么?
    苏氏抹干眼泪,瞪了他一眼,将事情的起因经过说了,还道:他这是给咱家送鱼来了,你还想打他!
    秦雩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浈娘雇谁不行,为何要雇他?不是,浈娘你怎么也不跟我们打个商量?还有,他怎么真老老实实给咱们送鱼来了?
    秦浈想法直白:因为他捕鱼厉害啊!别人捕鱼还不及他的一半。爹看,缸里是他给的三成鱼,大鱼足足七八条呢!若是一个月,那家里也能多不少补贴了。
    秦雩乍一听,好像还真是他们占便宜了。
    什么一个月?他又问。
    我们以一个月为期,过了这个月,契约便作废了。
    秦雩拧眉,想了片刻,咬牙:那家伙真是狡猾!
    苏氏与秦浈都不解地看着他,他解释道:我前面答应有空就帮他将户贴落在镇前村,但是我没说期限。他今日便找浈娘,借着浈娘的势捕鱼既省了村民去找他的麻烦,又逼得我一个月内帮他将户贴的事情办妥,他这是好算计呢!
    秦浈借着抹泪姿势的遮挡勾了勾唇角,抬头问:一个月之后再办不行吗?
    秦雩看着那缸鱼叹气:收了他的好处不帮忙办事,说出去会被戳脊梁骨的!
    第10章 中秋
    自认为被算计的秦雩长吁短叹。秦浈则趴在水缸边沿看了一会这些活泼的鱼,忽然露出担心受怕的表情,问:
    爹,女儿本想借此机会卖鱼补贴家用,可是忽然想起,若是旁人知晓了这事,会不会觉得女儿串通外人占村子的便宜?
    秦雩闻言,忙让苏氏将唐斯羡送来的鱼分别给几家关系好的邻居送去。
    苏氏不解,秦雩便道:刚才浈娘的话提醒了我,虽然浈娘雇了唐思先捕鱼,可那唐思海如此小心眼,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还得将浈娘掰扯进去。既然我收了他的好处不得不帮忙,那左邻右舍若是也收了好处,总不至于再多嘴多舌了吧?
    苏氏明白了,秦雩这是怕邻居会听了别人的挑拨,连带着眼红秦家。
    难不成唐思先每回送鱼来都得这么做?
    苏氏倒不是舍不得这些鱼,而是她每回都将所得的鱼送出去,一个月之后与唐斯羡的契约作废了,别人肯定回头问她为何不继续送鱼了。
    送一两回就得了,往后我办好了事,就没这些事了。
    秦浈神色愧疚:爹娘,是我思虑不周。
    秦雩哪里舍得怪她?别看她身娇体弱性子柔软,实际上她主意一向很大,乍看之下是没想过后果,实则是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清誉是否受损。
    他向秦浈要了契书,这契书便搁我这儿吧,往后谁问都说是我雇的他!
    这是为秦浈的清誉着想,没人反对。秦雩看了眼唐斯羡的签名,也颇为惊讶:这唐思先读过书吗?这字写的
    刚要夸,见这是在妻女面前便改了口,一般般吧!
    秦浈掩嘴浅笑,她爹可真是口不对心。
    苏氏毫不留情地拆穿他:哪里是一般,写的比你可好太多了,与大郎有得一比。
    秦雩觉得头上又冒绿光了,胡说!
    你的字若是好看,用得着找大郎跟浈娘帮你编造丁产簿?!
    秦雩哼了声,决定不与妇人一般见识。
    秦浈没打扰爹娘的打情骂俏,她将鱼都捞了出来。这些鱼除了青鱼和草鱼外,还有常见的鲫鱼、鲢鱼与鳙鱼。
    秦雩让秦浈将那条最大的鲫鱼给他,我记得秦天的儿媳妇刚生完孩子吧?
    秦天是镇前村的里正,跟秦雩同出一族,不过关系早就出了五服,平日虽然以兄弟相称,但是关系却有些淡。
    秦天是一等户,家底丰厚,今年乡里轮当差役时当了里正。但他那人最怕麻烦,除了收税时怕损害自己的利益而十分积极之外,平常都不大管村里的事情。
    苏氏不明白夫婿怎么忽然提及他。
    秦雩道:唐家姐弟的事情,还是得跟他说一声。
    既然如此,那你去吧!
    苏氏将他赶出门后,跟秦浈给几家关系好的邻居送了鱼过去。
    每家都欲迎还拒,这么大一条鱼啊?那多不好意思!
    还有人会好奇地问:可是家里有什么喜事?
    苏氏笑道:哪有什么喜事,这都是别人给我家官人的。家里留一条吃就成了,这多的一时半会儿也吃不完,养久了又怕死了,所以给你们送一尾,大家也尝尝味儿!
    闻言,也没人去探究到底是谁给的,都欣喜地接受了这鱼。
    当天,村子里便有淡淡的鱼香飘散开来。
    秦雩离了家后便往村头去,走到大门修得敞亮,围墙很高的里正家时,里面正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
    他认得这是秦天的声音,估摸这是在骂自家的佃农。
    他敲门,跑出来一个十几岁的门童,唯唯诺诺地问:乡书手,有什么事吗?
    找你家阿郎有事。
    门童便赶紧去通传了,没一会儿,他又跑回来请秦雩进去。
    骂声停了,一个中年男人在堂上坐着,看见秦雩,脸上挤了一点笑容:雩弟呀,是什么风将你吹来了?
    秦雩也挂上了虚伪的笑:天哥,这不是听说你当祖父了,所以给你带条鱼来,祝贺祝贺嘛!
    秦天眯着眼睛看一眼那鱼,很快辨认出来了,脸上的笑容终于真诚了些,这是鲫鱼吧?看起来得有两斤。唉,生的孙女,可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这才头胎,有了女,接下来便是子了,方凑一个好字嘛!
    这话秦天爱听,不仅接受了他的鱼,还难得好心情跟他唠嗑了会儿。秦雩趁着时机恰当,将唐清满姐弟的户籍问题提了。
    村子里有异乡人住下的事情,秦天也有听闻,可对方是连资产都没有的穷酸破落户,连朝廷纳税的标准都没达到,无需他跟对方打交道,他也就从不去在意。
    秦雩提的事,对他而言,不过是浮客成了没有土地的客户,赋税依旧由主户承担,除了管户籍的人需要费心些外,并不会影响到他。
    等我下次去衙门我知会你们一声,你们跟着去就成了,又不是什么难事。秦天拍了拍胸口,算是应下了。
    等秦雩走了,有人在秦天面前上眼药:阿郎,我听说那唐思先可是个刺头,唐思海在他手里都讨不着什么好,真要让这样的人在镇前村住下?
    秦天没好气地道:唐思先如何跟我有何关系?别管唐思海吃了多少亏,只要他没让我吃亏,我将他当上宾供着都行,哪像你们这群蛀虫,夏税不给我按时交,是不是秋税还想欠着我的?!
    秦雩听着宅子里的骂声,摇了摇头,又不禁庆幸秦天是个一切只向利益看齐的人。若换了旁人,怕是会看在唐家的面子上而推诿不办。
    不过今日一事后,他秦家跟唐家姐弟怕是扯不清楚了。
    想想又觉得气的很,那唐思先真狡猾,竟然趁他不备,从他女儿这儿下手,可真是气煞他也!
    暗戳戳地将唐斯羡记在心里的小本本上,秦雩闻着鱼香味回了家。
    啊啾
    洗完澡出来的唐斯羡猛打了一个喷嚏,她抽了抽鼻子,发现并不是感冒的迹象就没放在心上。
    正在吃饭的唐清满放下筷子,问她:是不是用凉水沐浴,所以着凉了?
    没事,我身体健康着呢!
    唐斯羡不仅洗澡时加入了灵泉,连喝的汤都加了点滴进去,身体好,精神也棒,根本就不会着凉。
    唐清满皱眉提醒,你那次落水后感染了风寒,可是昏睡了很久才醒过来的呢!
    经唐清满这么一提,唐斯羡便想起当初她被救后,确实发了一次高烧,具体温度没有体温计她也不清楚,但是整个人都烧得迷糊了。
    那会儿也是唐清满衣不解带地照顾她,她才又捡回来一条命。
    说来,她是欠了唐清满两条命。
    自那之后,我的身体一直都很好不是么?还因此发现了自己有灵泉和空间。
    不再执着身体健康问题,唐斯羡道,明天我再进城一趟,把鱼卖了。
    唐清满问:你今天去捕鱼,没有被骂吧?
    唐思海那么小心眼的人,怎么可能不来找我的麻烦呢?不过不用担心,我找了个村民合作,让她假装雇我捕鱼,只需分她三成鱼,我便能在河里捕鱼而不受阻。
    唐清满大概也没想到还有这种办法,她想了想,道:若是起冲突,你别跟他们硬碰硬,保全自己为上。
    放心,我跑得特别快。
    唐清满沉默了下,没再吭声,重新拿起筷子吃饭。
    翌日,天色未亮,圆圆的月亮还吊在西边的树枝上,唐斯羡便起床将鱼装进竹娄里,赶着星月,去了城门口的草市里卖鱼。
    她刚出现,上次跟她买了鱼的妇人便摸了过来,一边挑鱼一边问:你怎么前两日都不出来卖鱼?
    唐斯羡促狭地问:我的鱼好吃吧?
    妇人动作一顿,神情忸怩,嘴里挑起了刺:怎么就好吃了,不是跟普通鱼一样吗?难道你的草鱼小刺会少点?
    这话说得违心,演技也不过关。
    唐斯羡笑了笑,我这有少刺的青鱼呢!还有这鲫鱼熬汤,温胃补气,还下奶。今日的鱼不仅新鲜,还特别美味,要比上次贵五文。
    自从上次因为无知而舍出去一条鳜鱼后,唐斯羡每次出来卖鱼之前,都找唐清满认下了鱼缸里的鱼,恶补了它们的特征。
    妇人叫道:贵了五文?这抢钱呢!
    上次那是尝鲜价,这回可是原汁原味价了,你要是跟我买多几条,我给你算个中秋折扣。
    妇人想起上次吃的那条青鱼,没有什么腥味不说,吃完之后还回味无穷。她家男人跟孩子还以为是她厨艺变好了,都想再吃。于是她第二天早早地便到了城门口草市逛,结果却没再看见上次的鱼贩子。
    她想着,江里的鱼应该都差不多,便跟别的渔夫买了条一样的青鱼。结果那鱼按原来的方法煮出来,他们一家子都不爱吃,最后她舍不得浪费,一个人将它吃完了。
    有了对比后,她瞬间便觉得唐斯羡的鱼是珍馐、佳肴。
    她认为二十五文一条的鱼略贵,心里另一道声音又告诉她,这鱼值这个价。她不甘心地跟唐斯羡讨价还价,最后以二十三文一条的价格买了两条大青鱼回去。
    唐斯羡没有秤,也从不论斤卖,她都是估算重量的,大条的有一斤多两斤重,就二十五文一条,其余的八文至二十文不等。
    饶是这样,她的鱼也很快就卖完了,其中有不少回头客,还有些是听了别人的安利找来的。
    这次唐斯羡没将空间里的鱼一并卖出去,因为她忙着摆脱找她收税的城管。大概是她招别的渔夫嫉妒而被举报了,所以胥吏来得特别快,不找别的小贩,直接奔她来。
    她跟条泥鳅似的,拎起竹娄往乡间的小路上一钻,没一会儿就消失在视野里,胥吏只能骂骂咧咧地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唐某贱:交税是不可能交税的。
    方便面:依法缴税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偷税漏税不可取,大家不要模仿不法市民唐某。
    第11章 鱼丸
    空间的鱼没有卖出去,唐斯羡略遗憾,她不缺那几文钱,她缺的是那几文钱吗?她缺的是几百、几千钱!虽说空间里能保鲜,可她心里有道坎,总觉得鱼已经死了很多天,仿佛下一次拿出来就长虫了。
    如何尽快处理那些鱼,成了她内心迫切想要解决的问题。
    她看着道上行走的牛,忽然便想到,牛肉可以做成牛肉丸,鱼肉也能做成鱼丸!
    鱼丸在不同的地方有鱼汆、鱼圆、鱼蛋等不同的叫法,它美味易贮藏,只要制作得当就不会有腥味,当然感官上也不认为它会长虫。
    至于制作方法,她经营客栈那些年认识了不少来自五湖四海的驴友,他们性格外向,时常会主动找她借厨房做饭,有时候还会教她他们家乡的美食,鱼丸就是那时候学会的。
    心里有了主意,唐斯羡便折回草市买做鱼丸的材料,这下卖鱼所赚的钱又去了四分之一。
    等回到镇前村,胡二郎忽然在村口将她拦了下来,脸色似乎不太好。
    胡二郎,这么巧?你也出来散步呢?
    胡二郎不想跟她开玩笑,道:不巧,我是专门在这里等你的。我一早便去了王家,你阿姊说你出门了,我寻思你应该去卖鱼了,这个时候会回来,便一直等着。
    唐斯羡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一步,胡二郎的脸色不对劲,她只能认为来者不善,留出安全距离以便她随时逃跑。
    特意等我?什么事?
    胡二郎盯着她,眼神有些懊悔,又难过,你跟秦小娘子认识,为何不告诉我?
    唐斯羡觉得他莫名其妙,我为何要告诉你?
    胡二郎张了张嘴,显然无法反驳,随后他模样越发颓唐,我娘她,不许我跟秦小娘子提亲,正好出了这事,我也死心了。
    为什么?
    胡二郎以为她问的是他娘为何不给他提亲,便道:还是李三他们说得对,秦小娘子她身子太差了,我家还有三十亩地,靠我们爹以及哥嫂是打理不过来的,我娘希望我娶一个身强体健的,日后好跟我下地。
    他原是想找唐斯羡撒气的,结果没撒成,倒倾诉起来。然而唐斯羡此时此刻并不想听他的倾诉,打断他,我说,出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死心?
    胡二郎一怔,想也没想就答道:你不是想娶秦小娘子,好在镇前村落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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