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怎么就浪费这么多年在你身上,怎么今天才看清你。
    回到自己公寓,季昭华气鼓鼓地坐在沙发上。
    但转念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摆脱印鸿飞那煞笔玩意,从婚姻的坟墓里走出来,重新做回十八岁的靓崽,她又开心了,决定庆祝一下。
    于是她拨通余心月的电话,月月呀~
    手机那头传来钢琴声,季昭华蹙眉,又在弹琴?
    余心月含笑恩,什么事这么高兴呀?
    季昭华诧异地说你怎么知道我高兴?
    余心月低声说听你的声音,像是要飞起来了一样。
    季昭华笑眯眯地回是呀,我就要飞起来啦!她跳到床上,打了个滚,今天是个好日子,别练琴啦,来陪陪我嘛,我好想我家月月的。
    余心月犹豫几秒,可是我在童老师这里练琴。
    季昭华佯作生气练琴?哼,练琴有我重要吗?今天可是一个重要的日子,你不来和舅妈一起过吗?她长长叹息好伤心,一回到韩江,月月就不黏舅妈啦,是不是不喜欢我啦?
    女孩果然心软,急忙为自己辩解舅妈,不是的,我一直念着你的。
    季昭华故意让她着急,嘴角的笑意却越来越深,继续说唉,以前月月只有舅妈的,现在呢,有卿卿,有阿霁,有雅雅,还多了个童老师,是不是舅妈排最后面啦?
    余心月不是,舅妈在我心里永远不会是最后的,您是我最
    她忽然顿住了。
    季昭华追问最什么呀?
    余心月想,是上辈子最思念也最愧疚的人。
    但她不能说,只能微低下头,轻声说最喜欢舅妈啦。
    季昭华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真的最喜欢?那快过来!我告诉你一件事,你过来我再说。我在自己的那所公寓,快来!
    余心月走回去。
    亮堂的会客室里,童宋正坐在沙发上和新来的客人聊天。
    一台钢琴立在客厅中央,童雅拿着小提琴站在窗边,见她回来,朝她咧嘴一笑。
    余心月也微微笑起来老师,我要走了。
    童宋问有什么事吗?
    余心月点头,舅妈找我。
    童宋说好,雅雅,去送月月。对了,这瓶酒带回去给你舅妈吧。
    余心月乖乖听话谢谢老师。
    旁边的客人欲言又止。
    等两个孩子离开,他笑着对童宋说童先生对弟子可真好,不知道多少学生梦想能有这待遇呢。
    童宋不予置否,谢谢你的酒。
    客人忙摆手,我本来早就该送来了,去年您来我们学院替我授了半节课,可帮我一个大忙。他笑容殷勤,看童宋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提出邀请童先生,您别怪我唐突,我们学生简直对您的音乐着了迷,学院他们想,能不能请您去给学生们上上课。
    每年都会有人请童宋出去授课。
    但他一次都没同意过。
    童宋没有像往常那样拒绝,而是露出深思的表情。
    客人自以为有戏,忙保证不用固定时间的,您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不去也行。只要拿着这块金招牌往外一放,不愁全世界的好苗子不涌进来。
    童宋目光在他身上审视一圈。
    对方是海外顶级音乐学院教授,同样是华人,特地回国来办这件事。
    那所学院生态不错,人不多,能进去的学生都是顶尖的天才,要是月月去读
    童宋目光微敛,问这届申请里有个叫余心月的孩子吗?
    那人想了想,是有的,不过已经被我们拒绝了。
    拒绝了?童宋声音拔高,眉头拧紧,眉心皱成川字。
    是的,客人回忆着是这样的,Arron不怎么喜欢她,而且这么小就参加电视节目,我们觉得可能她会浮躁,不能沉下心学习音乐。
    童宋面无表情,恹恹地靠坐着沙发,脸色好像更苍白了些。
    客人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劲,您认识她?
    童宋问你们连她的资料都没有点开,是不是?
    这是,因为Arron已经表态,我们得尊重他的看法,申请的人太多了,所以
    童宋半晌没说话。
    四周陷入一片沉默,客人不安地绞着双手,坐立难安童先生?
    恩,没什么。童宋淡淡道刚刚弹钢琴的那个孩子,你觉得怎么样?
    既然是您的学生,那当然是非常非常优秀,她对钢琴曲有自己的理解,而且还他正滔滔不绝之际,某个念头从脑海一闪而过,让他全身寒毛都立起来,忍不住问那孩子的名字是?
    余心月。
    第65章 2000
    客人的内心是懵逼的,笑容僵在脸上。
    行吧,这趟回国白回了,他也没脸再和童先生说话了。
    那孩子的音乐天赋就算只要不聋谁都能听出。
    这就是Arron口里的心浮气躁,没有才能?
    他尴尬到脚趾抓地,心里忍不住对Arron口吐芬芳。
    幸亏童宋只是表情恹恹,没有说什么,只是聊几句后就开始委婉送客。
    客人无颜在待在这里,讪讪离开。
    童宋陷在沙发里,盯着他的背影,陷入深思中。
    这时童雅回来,老师,那个人走了吗?
    童宋点头,怔怔看着桌上小鹿水晶雕饰很久,久到童雅都发现不对劲。
    老师,你在想什么呀?
    童宋问雅雅,以后想去哪里读书?
    哎?童雅挠挠头,我还没有想,哪里都行的。不过,她不太好意思地低下头,轻轻说要是和月月在一起就好啦。
    童宋点头,怔怔半晌,忽然又开口问要不我们自己办一所学校?
    童雅瞪大眼睛啊?她甩甩脑袋,以为自己听错了,老师,您说什么?
    没什么。
    公寓在市中央,俯瞰整座城市。
    楼下黑暗中灯火万盏,摇曳如星。
    站在落地窗前,能远远看见另一边的高楼仍是亮着灯。
    余心月望着紫罗兰顶层的灯光出神。
    心想,姐姐该不会还在工作吧。
    认识到秦卿后,她才发现这人工作狂的程度让人叹为观止。
    从早干到晚,还从不拉着员工陪自己一起加班,简直十佳老板。
    想什么呢月月?一双手从后面抱住她,季昭华的脸映在窗上。
    余心月没什么啦。
    季昭华揉揉她的脸,别想了,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余心月笑笑什么啊舅妈?
    季昭华说以后不要喊我舅妈了。
    余心月眉头轻轻皱起,嘴唇微微张开,像是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她这个懵逼的样子实在可爱,季昭华忍不住又揉了揉,听不懂吗,以后也要叫我姐姐啦!
    余心月怔怔问什么?
    季昭华把小孩拉到餐桌旁,桌上摆好蜡烛鲜花,还有一个蛋糕。
    刚想开口说什么,门铃声响起,季昭华蹬着拖鞋去开门。
    这是您点的饮品和甜点。
    季昭华接过外卖,等等,我去拿零钱。
    对面女人掀开头盔,笑着说不用了,这单免费,季小姐,独立日快乐。
    季昭华认出她是白天咖啡店的老板,忍不住也咧嘴笑那谢谢啦,我喜欢这个称号。
    余心月听见两个人的对话,这下再懵也该明白了。
    她情不自禁翘起嘴角,眼睛微微睁大,舅妈,你
    季昭华转身,手指放在唇边,嘘,又忘了?不是舅妈。
    昭华姐姐!
    女孩飞扑过来,季昭华把她抱住,后背抵着门,笑道是啊,要叫姐姐啦。
    不过,想到一事,她又蹙眉,突然就矮了一个辈分,还真有点不习惯。
    余心月笑嘻嘻地说那我叫你奶奶,让你再高几个辈分?
    臭小孩,讨打是不是?季昭华作势要打她,什么奶奶,老娘我永远十八岁!
    嬉闹一阵,两人躺在柔软的地毯上,望着屋顶璀璨的灯光。
    余心月说离婚快乐。
    快乐快乐。季昭华笑弯眼睛,慢慢,她的笑容渐渐凝滞,轻轻叹口气,如释重负中又带点怅然。她侧过身体,认真看着余心月月月,以后你还是把我当舅妈,好不好?
    余心月垂眸,安静地勾了勾唇角,笑容淡淡,半是讥诮半是自嘲。
    我只是不把他当舅舅了。
    她的语气很平淡,但季昭华却好像听出其中的酸楚,把她揽在怀中,轻声说今天咱们终于摆脱啦,多好的日子,要怎么庆祝呢。
    季昭华把余心月拉到桌前,刚刚订做的小蛋糕精致美味。
    她把附送的小蜡烛插在蛋糕上,月月,许个愿。
    说完,自己虔诚地捧起双手,闭上眼睛。
    余心月也跟着闭上眼睛。
    还没来得及许愿,忽觉脸上一凉,她下意识伸手摸,摸到一手的奶油。
    季昭华扬扬沾满奶油的手指,笑得几乎弯下腰,哈哈哈哈这下有了白胡子,真是只小猫咪了。
    余心月三下两除二揩去脸上的奶油,也要往季昭华身上抹,你耍赖!
    季昭华侧身躲开她,一边笑一边举起酒杯,大声说everything is fair in love and war。她把酒一饮而尽,空酒杯掉在地毯上,for freedom!
    余心月捡起酒杯放回桌面,心里叹了口气。
    几杯酒下肚,季昭华陷在沙发里,双颊浮现层酡红,像是晚霞与夜色交织,深棕色的眼波从余心月的脸上掠过,吃吃笑起来,用手去戳女孩的脸颊。
    月月,月月,理我一下嘛月月。
    余心月抓住她的手,舅昭华姐姐,我在理你啦。
    季昭华噘嘴,哀怨地说怎么别人就是姐姐,我前面就要加个名字啦?
    余心月
    季昭华锲而不舍继续戳姐姐姐姐,喊得多亲热,怎么和人家一见面就姐姐姐姐的喊上了呀,从前你可不会这样。她把头靠在女孩纤细的肩膀上,虚虚靠着,没有着力,月月,你变了好多。
    余心月没有说话。
    月月已经长大啦,季昭华大概真的醉了,手捂着额头,可是,舅妈好难过。
    余心月问为什么难过呢?
    季昭华轻轻说要不是迫不得已,谁会想长大呀,是不是?我总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可是我家月月已经长大了。
    余心月低头,嘴角往上扬扬,但没有笑。
    没什么,也就那么一回事。
    长大就能保护你们了她呢喃自语,声音低低,挺好的。
    季昭华并没有听清,揽住女孩的脖子,问月月为什么要和秦卿走的那么近呢?你喜欢她吗?
    余心月怔住,想了半晌,才缓缓开口,不,我只是觉得她可怜。
    可怜?季昭华哈哈笑几声,根本不信,你又糊弄我,月月长大就知道糊弄人啦,你是不是喜欢人家,是不是馋人家的脸,不过卿卿长得是挺漂亮的,不对,贼漂亮的,我也喜欢,嘿嘿~
    余心月好不容易把人哄到床上睡着,路过阳台时,再次偏头望眼远处高楼的灯光。
    依旧是亮着的。
    她打开电脑,熟稔地登入青说网站,敲几下键盘后,眉头不自觉蹙起。
    上面显示,现在青说已经不在计傅的名下。
    难道是被计傅的神奇操作气到了,所以把他给炒了?
    然而余心月还没高兴多久,再敲几下键盘,刚刚舒展的眉头又重新紧皱。
    星觉拿走青说,却给了计傅另外一家公司宿山阁。
    宿山阁是星觉集团旗下的地产公司,是能够挤进五百强的强企业,地位比青说重要不止一点两点,以前一直是由计家老大直接负责。
    这次风波连普通人都看出计傅没有能力,那些征战商场的老油条不会看不出来,可计傅却不降反升,给他一个这么重要的公司,是真想计傅败光自己家的家业?
    余心月翘腿,盯着屏幕,手指无意识地敲打桌面。
    须臾,她想明白了,这大概是星觉给光云的彩礼,以彰显对这桩联姻的注重。
    换而言之,星觉开始急了。
    姐姐现在肯定要面对很重的压力。
    想到这里,余心月趴在窗台,静静望着那点黑暗里的灯光。
    不知不觉,眼皮渐沉,竟这样蜷在地板上睡着。
    合上文件,秦卿长舒一口气,揉揉眉心,拿起咖啡喝了口。
    咖啡已经冷彻,又苦又涩。
    秦卿站在落地窗前,俯视整个城市的夜景。
    这个点,大多数的灯光已经灭了,放眼望去是大片的黑暗。
    她倚窗,额头紧靠冰冷的窗户,闭着眼。
    几分钟后,拿出手机,把播放器打开,泠泠的钢琴声像银白月光在房间里铺洒,肆意而灿烂。明明这样清冷皎洁的光,却好像有种温柔无声的力量,默默照亮寒夜。
    她想起很多年前。
    因为弹错了一个音,她被惩罚关在琴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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