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人的身影在照片上定格。
    沈卯卯站在她身后看照片,目光依次掠过每个人的脸庞。尤其是那个小熊孩子,她仔细看了好几遍,除了熊孩子牙还挺白,没看出来其他东西。
    张家人也兴高采烈地凑上来:照什么样啊?我们能不能看看?
    娄京墨大方地把相机给他们,让他们自己看。
    三个小孩凑到大人身边,吵吵着:让我看看!我先看!边吵还边抢相机。
    吧唧一声,小小的单反脱手而出,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娄京墨看了眼沈卯卯,沈卯卯似乎收到了什么信号,立刻浮夸地挤进人群,用咏叹调说道:天啊!这相机很贵的!里面还存着我们这一路过来的照片啊!
    村子里很少用到相机,张家人也不知道相机是个什么价位,听她这么一说,顿觉大事不妙。
    小孩儿他妈直接给了两个女孩一人一脚:两个死兔崽子!抢什么抢!今天我不抽死你们的!
    两个小女孩被吓得嚎啕大哭,院子里乱作一团。
    沈卯卯眼睁睁地看着相机是从小男孩那儿脱手的,结果张爱国媳妇上来就打女儿,气得她也顾不上相机尸体,上前拦住打孩子的女人:行了!又没说让你们赔!你打她们干什么?我明明看见相机是小男孩弄掉的!
    张爱国媳妇脸色一变,护着自己儿子,喃喃道:小幺这么小要不是两个死丫头偏得跟他抢,相机也不会坏
    被她护在身后的小男孩歪着头,恶狠狠地瞪了沈卯卯一眼。
    沈卯卯差点气炸,在心底唾弃她这么明显的重男轻女,还恨不得把熊孩子抓出来教他做人。她把两个还在呜呜哭的女孩搂在臂弯之下:本来挺开心的一件事,现在相机也坏了算了吧,你们也别打孩子了,我们不追究相机的事,也没多少钱。
    张婶笑着出来打圆场,强行转移话题:哎呀,这也快黑天了,我们去做晚饭,你们在院儿里歇着吧。
    小男孩被妈妈抱进屋,一大家子人散开,院里只剩下两个抹眼泪的小女孩。
    沈卯卯从背包里拿出一张纸,蹲下给两个哭得小脸通红的小朋友擦眼泪。
    娄京墨看了看相机的尸体,确定已经无法拯救之后,就从残渣中找出储存卡,对沈卯卯说道:虽然你没有演技的样子很狼狈,但是你护崽儿的时候真的很靓仔。
    沈卯卯:??
    娄京墨:院子里的树好像不太对,我研究研究,你带她们玩去吧。
    沈卯卯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忍不住瞄了两眼院子中央这株高大的不知道种类的树。
    小女孩中的姐姐低声说道:谢谢姐姐。
    妹妹也有样学样:谢谢姐姐~
    女孩子这么可爱,真的搞不懂张家为什么那么重视那个熊孩子,只因为他是男的?性别就是原罪吗?
    她摸摸姐姐的头,问她:走啊,姐姐领你们跳皮筋去。
    两个小女孩欢呼一声,很快就把刚才挨的揍忘了,拿起皮筋和沈卯卯一起玩耍。
    娄京墨站在楼上看了一眼下面的三位小朋友,无奈地叹了口气。
    皮筋跳累了之后,两个女孩带她去门口的沙子堆画画。
    沈卯卯觉得自己有必要展现身为大人的精湛画技,给她们一人画了一只小蝴蝶。
    姐姐敷衍地夸她:大姐姐你画得真好看。头都没抬。
    沈卯卯凑过去看两姐妹画的是什么。
    沙地上的画由一堆线条构成,她画了个头发根根树立的小人,还在小人旁边画了一只不知道是什么的动物,看着像是另一个人。
    沈卯卯问:你画的这是什么啊?
    妹妹抢先回答:是弟弟!和小猴子!
    沈卯卯猛地抬头:弟弟和猴子?
    姐姐侧头看了她一眼,像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惊讶。
    她拿着小木棍继续在沙子上画着,一个弧线代表高山,下面画个拱形代表山洞,弟弟和猴子在山洞里,两人中间画了个双向的箭头。
    沈卯卯有点激动,手像是得了帕金森一样抖动个不停:你能不能告诉姐姐,弟弟跟小猴子是什么关系啊?
    姐姐道:不能说的,说了我妈会揍我。
    沈卯卯循循善诱:我绝对不会告诉其他人,妹妹也不会告密对吧?妈妈不会知道的。
    妹妹凑过来给小猴子的脸上画了个圆圈当作眼睛:说了你也不相信,我们之前都跟妈妈说了。
    姐姐接上:你们两个死丫头,就见不得你弟弟好!她学得有模有样,很像刚才张爱国媳妇骂她们时候的样子。
    沈卯卯啐了一口:你们妈妈跟弟弟好,姐姐跟你们好,刚才咱们还跳了半天的皮筋,姐姐怎么会不相信你们呢!而且姐姐在村子外面见过吃撒谎的人的妖怪,如果姐姐听了之后不相信,就让姐姐被妖怪抓走好不好?
    妹妹夸张地捂住嘴:哇!外面还有妖怪啊!
    姐姐闻言看了她一眼,小小的脸庞上是与年龄不符的狐疑:那我们拉钩?
    沈卯卯伸出小拇指,和姐姐的勾在一起,听着她念叨: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了谁就是小猴子!
    拉完勾后,她开始在小猴子脸上写字。她的字还写得歪歪扭扭的,但沈卯卯还是看清了。
    她写的是弟弟。
    小猴子变成了弟弟,弟弟变成了小猴子。小猴子是弟弟吗?弟弟是小猴子吗?嘻嘻~
    原本正常的小女孩像是被什么东西魇住了,手拿小树枝在沙地上画了一个又一个小圈,嘴里不停地嘟囔着这句话。
    妹妹像是看不见一样,蹲在墙角用手戳蚂蚁。
    沈卯卯低声问她:那真正的弟弟去哪了?
    姐姐手停了,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沈卯卯心中大骇,没忍住后退了一步,差点被石头绊倒。
    姐姐扬起一个笑脸,对她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小猴子被吃掉啦!
    第35章 树洞里的眼睛【倒v结束】
    沈卯卯有些毛骨悚然。
    现在的弟弟是猴子变的?真正的弟弟被人吃了?
    她怔怔地坐在沙地上, 艰难地消化这条线索。
    说完那些话,姐姐恢复正常,随手涂抹掉了沙子上的画, 开始新的创作。沈卯卯蹲在旁边看了一会儿, 发现她是在写一些无意义的简单汉字,应该是上课的时候学到的。
    她试着询问她:弟弟被谁吃了啊?
    姐姐看都不看她一眼,低着头回答道:我怎么知道?猴子被妈妈卖掉了,钱给弟弟买新衣服, 我和妹妹又没有新衣服。
    接着,无论她怎么问,姐姐都不肯再开口了。
    猴子就是弟弟,弟弟才是猴子,妈妈卖掉了弟弟, 去给猴子买衣服?
    沈卯卯心里很乱, 又有点打怵, 不太敢跟突然变诡异了的姐姐过多交流, 正巧那边微雨和王小明结束了一天的调查,从远处走过来, 她干脆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沙子,主动和两人打招呼:回来了?
    王小明对她轻轻颔首, 微雨问她:兔子?你在干嘛?
    我领她们出来玩玩, 顺便聊聊天。说完, 她话锋一转, 你们探索得还顺利吧?
    微雨不太喜欢娄京墨,但对沈卯卯没什么坏印象,也乐得跟她分享线索:我们没事, 不过今天又有人出事了。
    什么时候的事?沈卯卯惊讶道,是谁?她和娄京墨在后山蹉跎一整天,什么都不知道。
    微雨道:是那五个新人里的一个女孩。
    叫什么?
    不记得。
    王小明也补充道:反正都是要死的,谁有闲工夫记那么多人的名字?
    这话说得异常薄凉,却又无比真实。死在游戏里的人太多了,活着的人也正在死亡边缘反复横跳。今天记住的人没准明天就死了,所以老玩家们更喜欢用化名,除了保护自己现实信息外,还更容易让人记住。
    沈卯卯又问:是怎么死的?
    也不是死了,是失踪。微雨叹息道,那女孩还很年轻
    还是那句话,在游戏中失踪,几乎等同于死亡。上一场游戏中失踪的所有人无一例外,全都死了,这个副本想必也是如此。
    三人都有些沉默,天边残阳如血,橙色的阳光打在张家的围墙上,温暖又明亮。
    晚饭做好了,张婶在院里喊了一声,两个小女孩扔了树枝,蹦蹦跳跳地进了院子;三个大人也收拾心情,紧随其后。
    进去前沈卯卯留意了一下沙地上的图案,没能再挖掘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
    一大家子人围着一张桌子吃饭,其乐融融,下午的风波就这样被掀篇,无人再提起。
    吃完饭沈卯卯终于找到了跟娄京墨独处的机会,她怕自己总结得不到位,就一五一十地把所有事复述一遍,成功获得了娄京墨嫌弃的眼神一枚。
    沈卯卯:心累,不会再爱了。
    娄京墨把他她相机的储存卡插|进了沈卯卯的相机里,调出全家福给她看。
    沈卯卯有点不敢,她怕再从照片上发现什么盯着她们的怪物,做足了心理准备之后才接过相机,拿来一看
    确实有问题。
    在照片里,张家的每个人五官都很清晰,唯独熊孩子的脸像是被曝光过度了一样,笼罩着一大片白光,看不真切。
    她摆弄着单反,不知道该摆出一个什么样的表情:看来姐姐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娄京墨:我让你看树。
    树又怎么了?说着,她放大图片,一片一片地观察树叶,难道跟踪我们那个真的跟着来张家了?!
    看树干娄京墨无奈道。
    她挪到下面的树干,仔细看了几秒钟,突然就和一只浅棕色的眼睛对视上了。
    我擦什么东西!仅存的相机跳跃了几下差点脱手而出,沈卯卯整个人都不太好。
    那只眼睛眼白浑浊,看着跟眼珠的颜色差不多,眼珠又与树干颜色相近,二者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树干这里有个窟窿、窟窿后有只眼睛。
    这是只有一个眼睛,还是树心里有个人啊?沈卯卯觉得那种可能都很吓人。
    娄京墨把相机抢救回来,关机放回包里:我怎么知道?我近距离观察了一会儿,这只眼睛重来不眨眼,就直愣愣地和我对视。毕竟树是人家的,她们也不能把树砍开看看里面是什么。对视的时候他她还佯装着要用树枝戳它,都没能让眼睛转动一下,像个塑料模型一样。
    沈卯卯对她竖起了大拇指:娄姐牛逼。还跟人家对视,她连那棵树附近都不想去了。
    总结了一下今天得到的情报后,娄京墨继续用裤子把门缠住,避免未知生物夜袭。
    沈卯卯缩在被子里,对她小声说了句晚安。
    灯被熄灭,世界陷入黑暗。
    床上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娄京墨钻进被沈卯卯捂得热乎乎的被窝,温热的手臂搭在她的胳膊上,为她带来安心感。
    晚安。
    也许是知道无法打开房门,今晚熊孩子并没有光顾。
    两人一觉睡到天亮,准备开始新一天的探索。
    刚走下楼,就听张建设招呼妻子:小刘媳妇要生了,招呼你过去给接生呢!
    张婶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还拿这个削了一半皮的土豆:咋?不是才六个月吗?怎么这么早就生了?
    张建设急道:谁知道怎么六个月就要生了,你问我我问谁去?赶紧的吧,别做饭了!
    张婶在围裙上擦擦手,解开围裙扔到一边,抱歉地看向楼梯上的沈卯卯:姑娘,婶子这边着急,你们早饭自己解决吧?
    沈卯卯道:行,婶子你快去吧,我们也去看看需不需要帮忙。
    你们几个小孩,能帮上什么忙?她边说边走,人已经走出了张家大门,还回头喊道,姑娘!帮婶子把锅从灶台上端下来!别干锅了!
    哎沈卯卯应了一声,麻溜儿地去厨房端锅。
    六个月早产胎儿还没完全发育好吧?这样的孩子也能存活下来吗?
    等她从厨房出来,微雨和王小明也下来了。三人似乎商量了什么,最后一齐看向她。
    娄京墨道:去看看,很有可能是重要剧情点。
    之前也说过,游戏中很少会发生与主线无关的剧情,她们很有必要去凑个热闹。
    《告解游戏》并不是一个玩法单一的游戏,除了第一个副本那种被动推剧情找出口的模式,还有主动推剧情刷结局的,想来这个世界就是这种类型。在这种模式下,想要通关,就要自己去触发剧情线,最后根据玩家对剧情的推动与了解,生成不同的结局就像是像素风rpg恐怖解谜游戏。
    四人走出张家,路上遇到了叶听南王盛和神色恍惚面色苍白的邵美,还有很多知道这事过去凑热闹的村民。
    刘壮实家门口再次挤满人,云胜进和两个新人也在,那个被送去后山了的大兄弟也在
    沈卯卯瑟瑟发抖,想要和娄京墨抱团取暖,却被根本就不冷的大佬一巴掌推开,只能靠自己挤进人群看看院子里的神像情况。
    屋里传出一个女人声嘶力竭的嘶吼,刘壮实焦躁地在院子里绕来绕去。他家的神像重新蒙上了红布,沈卯卯有点不明白,既然已经被大家看光了,为什么不干脆点让神像见到太阳呢?
    她从人群里又挤出去,向娄京墨汇报了一下结果。
    娄京墨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沈卯卯好奇地看了看复活了的大兄弟,小声问娄京墨:他到底死没死?
    娄京墨完全不在乎这个:死没死都离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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