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窗帘
    她们住的地方比较简陋,进门就是一个木板铺成的大通铺,为了节约材料,这个床不是很高,才到沈卯卯的小腿。床上铺了泡沫,放着四床干净整洁的被子。除此之外,墙上还挂了个和食堂一样的表,是宿舍里除了电灯以外唯一的电子产品。
    床前的空地上还摆了一些生活用品,盆盆罐罐乱七八糟。
    严楠和雪花睡在左边,小楼把右边贴墙的位置留给了她,四人一律脑袋冲着门睡。
    从风水学上来讲,人不能头对着门睡,因为只有死人在灵堂中搁置的时候才是头正对着门的,用对待死人的行为来对待活人,会给活人带来灾难;从心理学上来讲,床对着门会给人一种不安全的心理暗示,总觉得人要进来,所以会睡不踏实
    相比于心理学上的说法,沈卯卯觉得风水学上的说法更合适一点,这寝室四四方方还是个长方形,看着就跟口棺材似的。
    另外两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躺好,不知道是睡了没是没睡;严楠正在铺被子;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坐在了床边,脱下了工作服。
    工作服粘腻而又潮湿,她身上也黏糊糊的。可工地上没有地方洗澡,她们忙了一天也根本没有时间洗衣服更不敢去洗手池那里。
    这样可怎么睡啊
    沈卯卯有些犯愁。
    就在这时,小楼突然开口说道:地上那盆凉水给你留的,自己拿毛巾擦擦。
    沈卯卯感动得差点哭出来,趴在小楼耳边小声说道:哇!楼姐你也太好了吧?
    小楼嫌弃地偏了偏头:离我远点!一股汗味。
    沈卯卯:所以是因为嫌弃她才给她留水的啊
    她委屈巴巴地掀开上衣,解开内衣扣子,用毛巾沾着凉水擦拭身体,一看就很廉价的洁白毛巾上留下了一条条灰色的痕迹。
    幸好还有楼姐的爱心凉水,要不然顶着这么多灰睡觉的她第二天肯定臭了。
    她这边玩着水,那边小楼又说道:尸体不见了。
    沈卯卯:?
    小楼:水池里那个,我去打水的时候没看见尸体,但池子里还有血迹。
    沈卯卯看看盆里已经有点灰了的水:所以这盆水,是从穿过大娘后脑勺的水龙头里流出来的?
    沾了水的毛巾啪唧一声落回盆里,溅起了一片水花。
    用湿毛巾擦过的皮肤此刻犹如被一只只小虫子爬过,她忍不住搓了搓胳膊,无论如何也擦不动了。
    小楼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拄着下巴看她:都什么时候了,还穷讲究?
    也是。水是流动的,所以这盆水肯定和大娘没关系哈哈哈哈哈哈哈。
    完全笑不出来。
    沈卯卯维持着生无可恋却又不肯去死的表情,胡乱地用手巾擦擦,最后还洗了个jio。
    边洗她还要边回想严楠跟她形容的那个场景,配合着她们昨晚的经历,在脑海里绘声绘色地回放着当时的情况。
    想着想着她都麻木了。最后她站在门口,把盆里的脏水泼了出去,然后回到屋里坐在床头晾脚。
    严楠和雪花其实都睁着眼睛,平日里大家都不是早睡早起的人,只不过现在没有手机,所以只能干瞪眼看天花板。
    小楼伸手拉了一下灯绳,把灯给关了。
    小小的房子陷入黑暗,却没有达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窗外的路灯还在亮着,暖黄色的窗帘上倒映着窗台上花盆的影子。
    沈卯卯问小楼:楼姐,你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她们单独相处的时间几乎没有,所以沈卯卯一直没来得及把严楠和工头的对话告诉小楼。
    小楼道:晚上会有造型奇怪的东西抓人算不算?
    沈卯卯:这算什么线索,她还亲身被抓过呢。
    不过这个造型奇怪到底能有多奇怪?
    算了还是不要问了,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说起昨天晚上的事,严楠突然开口问道:昨天那东西为什么放过你了?
    她说的是沈卯卯,看的却是小楼。毕竟沈卯卯是个彻头彻尾的新人,严楠也明白从她这里问不出来什么。
    但沈卯卯本人并没有这个自觉,她欠儿欠儿地抢先回答道:可能因为我太可怜了,试问谁不会对像我这样的美少女抱有同情心呢?
    严楠:不要脸。
    小楼:对,可能是因为她太美。
    严楠差点没气死:我没跟你们开玩笑。如果你们知道可以阻止鬼怪杀人的方法,还请立刻说出来,别人的命难道就不值钱吗?
    沈卯卯一脸茫然:啊?不是说鬼怪都是不可对抗的吗?这话不是你老公说的?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严楠直接翻身面朝墙里,拒绝和她交流。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沈卯卯爬上了床,准备睡一觉迎接明天新的搬砖生活。
    闭眼前,她习惯性往窗外看了一眼,只是一眼,就令她毛骨悚然。
    只见窗帘上倒映着一个漆黑的人影,那人静静地立在窗外,一动不动,不知道站了多久,而她们却完全没有意识到。
    沈卯卯遍体生寒,甚至不敢再动弹一下。
    过了半天,她才抑制住内心的恐惧,抬手轻轻戳了戳旁边的小楼。
    小楼睁眼看向她,漆黑的眼眸像是两汪深不见底的潭水。
    沈卯卯小心翼翼地指了指窗外。
    小楼抬头往外一瞅,又淡定地看了眼表,最后说道:看来我猜的没错,九点之后外面就会发生奇怪的事。
    沈卯卯有点慌,笑声问道:我们怎么办啊?
    小楼:睡觉。
    沈卯卯:?逗我?
    说完,小楼翻身背对着她,再次闭上了双眼。
    沈卯卯:??被外面这么一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玩意儿盯着,谁还能睡得着啊?
    然而小楼已经不再搭理她了,不大一会儿就传来了她沉重的呼吸声。
    沈卯卯:???这就睡着了?
    好害怕,好疲惫,好心累啊
    她把被子盖在身上,不让除了脑袋以外的任何一块躯体漏在外面,即使被捂出了一身汗也不敢掀开。
    身旁是此起彼伏的三个呼吸声,处了她以外,另外三个人都睡着了。可身边有人并没有为她带来什么安全感,她不敢乱动,僵着身体,也不知道外面那家伙走没走
    清醒的时间尤为漫长,沈卯卯眼前模糊一片,困得睁不开眼镜。
    表上的时针已经走向了十一点,外面突然起风了。
    风声很大,震耳欲聋,不像是响在窗外,反而是炸响在她的耳边。
    她扭动僵硬的脖子,看向左边的三个人。
    那三个人还是熟睡的模样,像是完全没有听到这突如其来的风声。
    伴随着强烈的风声,窗户上传来了沉闷的一声嗒,一下接着一下,好像有一个彬彬有礼的人,正在不厌其烦地敲打着窗户,等着谁打开大门将他欢迎进来。
    沈卯卯快要吓傻了,刚才模糊的睡意早就跑得没影,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发抖。
    为什么她们还不醒?这么大的声音她们都听不见吗?还是她们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她们呢?
    你抖什么?小楼突然说道。
    沈卯卯一个激灵,差点哭出来:楼姐!听!
    小楼:海哭的声音?
    沈卯卯:?小楼唱歌还挺好听?
    不对,现在哪是想这个的时候!
    她恨不得疯狂摇晃这个女人的肩膀,让她好好听听外面的风声和敲窗声。
    小楼道:不就是风吗?你睡不睡?不睡别人还睡呢,要不然我打晕你?
    沈卯卯崩溃道:我同意!
    小楼抬手一个手刀,沈卯卯只觉得后颈一痛,眼前一黑,然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小楼砍人手法好专业啊
    一觉晕到第二天的沈卯卯揉着酸痛的脖子感慨道。
    温柔的阳光穿透厚厚的窗帘,打在她的身上。她抬头看了眼表,现在已经快要六点半了。
    昨天被打晕之前就盖着被,被打晕之后自然也没有人帮她把被掀开,睡了一夜的沈卯卯犹如泡了个澡,从衣服到被子全湿透了。
    她打了个哈欠,一转身,哈欠就定格在了脸上。
    握草!那玩意儿怎么还没走?!!
    一夜过去了,那个黑影居然还在!
    沈卯卯怀疑自己在梦里。
    但是白天给了她偌大的勇气,她大声呼喊着其余三人的名字。
    严楠和雪花非常警惕,一听见她的声音就坐了起来,清醒程度看着完全不像是刚睡醒。只有小楼翻了个身,骑着被子,砸了咂嘴,完全没醒。
    两人对窗外的人影完全不惊讶,严楠还穿好衣服提上鞋,打算出去看看。
    沈卯卯明白了,这两个人昨天晚上黑影出现的时候根本就没睡,她听到的沉重呼吸声只是在装睡而已。
    她看了眼睡得贼香的小楼,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啊!
    走出门外的严楠突然发出一声尖叫,沈卯卯呆了一秒,赶紧穿鞋下地。原本睡着的小楼干净利落地起身,动作比她还要快,直接冲了出去。
    她们的窗户上吊着个人,那人悬空的双脚正随着清晨的凉风微微晃动,脚尖轻轻地敲打着玻璃,在上面踢踏出一个灰色的引子,面朝窗户盯了她们一整夜。
    第9章 洗手
    是丁厚。
    沈卯卯有点腿软。
    房檐上用来挂灯泡的铁棍上多了一条麻绳,麻绳上方打了个死结,下面吊着丁厚的脖子。绳子绷得紧紧的,却没有断掉。丁厚面色青紫,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球突出,眼中一片血红。他的舌头伸出来老长,脖子上的勒痕红肿,痕迹错乱,或者在死前还经历过一段剧烈的挣扎
    发出尖叫的是严楠,不过她脸上并没有多少惊恐的神色,恐怕刚才的尖叫只是因为被吓了一跳。
    除了沈卯卯以外的另外三个女人一点也不慌,小楼和严楠还合力把丁厚抱了下来,雪花则去男寝找男人们过来。沈卯卯简直给跪了。这尼玛都是什么胆量啊?到底她是异类,还是那三个不是女人?
    小楼蹲在丁厚的尸体旁边,仔细研究了半天。
    沈卯卯不敢过去,就远远地站在后面看着。
    小楼不屑道:你怕什么?
    沈卯卯两腿颤颤:我我没怕啊
    小楼:不就是死人吗?以后你也会死的。
    沈卯卯:我谢谢您了。
    相处几天,沈卯卯发现小楼的性格其实一点也不高冷,这货完全就是个天然黑或者呆到深处自然黑?
    男人们风风火火地赶过来,金毛见到尸体怪叫几声,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狗,嗷嗷地就躲在了沈卯卯的身后。
    沈卯卯骄傲了!沈卯卯膨胀了!有了对比,她瞬间觉得自己的形象也伟岸了起来。她挪到小楼身边,蹲下来和她一起看尸体,听严楠问云胜进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云胜进道:昨天回去之后我们几个就睡着了,半夜我迷迷糊糊好像听他们说要去厕所,也没注意都有谁去了
    对了。他看向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黑眼圈青年卫固,问道,你不是挨着丁厚的吗?你没发现他没回来?
    卫固神色萎缩,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
    北斗道:他们出去的时候我醒了一会儿,你们四个不都去厕所了?他指的是龙哥、彬子、老实巴交的罗兴邦和冷冰冰。
    他不提还好,一提龙哥就炸了:你们还好意思说?你老婆是不是往饭菜里加东西了?怎么我们吃完饭晚上就肚子疼得不行?
    严楠当然不会告诉他们猪肉变质的事,只是说道:你们自己肠胃不好,还赖做饭的人了?觉得我做饭有问题,那你自己去做啊?
    不管会不会,龙哥肯定都是不想做的。被严楠这么一说,他哑火了,却还是心怀不满,只能用两个大眼睛瞪沈卯卯:是不是你这个小骚娘们在饭菜里动手脚了?!
    沈卯卯额头上青筋直蹦,都被这个鲨逼气笑了:你会不会好好说话?懂不懂什么叫礼貌?我勾引你爸了还是上了你爷爷了你说我骚?当初我就应该让你爸把你这个大傻哔s在墙上,省得一天天出来秀尼玛的智商下限!嘴巴不要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你再他妈空口无凭瞎逼逼老娘缝了你的狗嘴大段大段的脏话脱口而出,根本不需要打草稿。
    在场之人无不震惊。
    金毛瞪大了眼睛,终于明白沈卯卯训自己的时候还是嘴下留情了的。
    结果龙哥不但没生气,反而眼睛发亮地看着她,油腻一笑:把我s墙上你是做不到了,不过倒是可以跟我试试把我儿子s墙上。
    精虫上脑的傻哔是真的牛逼。
    他的小弟彬子忍不住拽了一下他,让他别再说话了。
    龙哥还不满小弟拽他,他甩开彬子的手,刚想再说点什么,就听小楼突然问道:昨天你们是九点之后去的卫生间?
    他本不屑回答小楼这种外表普通的女人的问题,但在她漆黑双眸的直视下,他的内心不知道怎么的有些发怵,那些诨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差不多吧,谁没事上厕所的时候还看表?闲得蛋疼?
    是九点零三。闲得蛋疼的冷冰冰回答道。
    小楼:你们没听见说话声和口哨声?
    没有。冷冰冰肯定道,当时非常安静。
    云胜进抢着问道:那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异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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