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像那几个老头,走的时候都得互相搀扶, 还死要面子地骑马回家, 路上差点没骑到沟里。
    不过经此一役, 量产岸防炮的事便提上了日程。
    九凌城开放了新的作坊招工,一部分定向要求女性,做的都是火药配比之类精细的活计。同时, 墨宗新建的秘铁坊也在招收学徒,主要负责制造坩埚,粉碎原料和鼓风之类的杂事, 坩埚炼钢的主要工艺还是要铁匠坊中有经验的匠人把关,这样一来, 普通铁坊便出现了用工空档。
    招工, 到处都在招工!
    进入九凌湖的徒工要经过考试,要进行身份核查, 前者由墨宗主导,后者则是靠边军完成。消息是通过在九凌城工作的女工们传扬出去的, 属于小范围定向招人, 便于封锁消息,摸清底细,防止身份不明的人混进作坊。
    雍西关大都护府, 则是公开在定安城及边城诸镇招纳采矿工,对人员没有太大的要求,只要能干活想赚钱都可以,报酬虽然不算高,但养活一家老小活下来还是勉强可以,由此吸纳了不少因战乱而失去家园的流民。
    见人来的不少,大都护索性在留山铁矿附近盖起了简易房,供这些流民居住。而这些流民中有劳动能力的家眷,又在附近开荒垦田,养鸡纺布,渐渐竟然也发展出一个以矿山为中心的小型城镇。
    一切都在黑甲军的监控下,有条不紊的运行起来。
    优质的矿石源源不断从留山运出,去向不明。而这个动作,自然引发了中原各方的关注。
    朕下旨让封家派兵支援长丰关,封家还是没有动静?
    光统帝翻了翻御桌上的奏折,视线扫过阶下群臣。
    仲礼,你说?
    兵部尚书贺岳景升本想装个鹌鹑蒙混过关,结果一上朝就被点到大名,无奈只得上前一步,回奏道。
    启禀陛下,封家封家并没有消息。
    光统帝(东山王)皱眉。
    没消息是何意?封家投了伪王?
    听陛下如此问,贺岳景升连忙摇头。
    据臣所知,封家并未投敌,伪王下达的旨意封家也未响应。
    呵。
    光统帝冷笑一声。
    那便是想要自立为王了?
    抗旨不尊,意图谋反,该当何罪?
    撤职,问斩,抄家,株连九族。
    可问题是,朝廷如今并未向雍西关边军发放粮饷,也没有派员过去监督,就连封伯晟的奉银都处于拖欠状态,人家能听话才怪了。
    陛下登基的时候,边军正和胡骑对峙,谁都不想去边关苦寒之地遭罪,封赏之时就把雍西关忽略了,想着那些军户也不知能坚持多久,沾上了反而麻烦。
    可谁知道,土包子还真就翻身了,不但拿下了祡岭西线的大片土地,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复狮子口,将边界推到了乌知河以北的唐剌山。这样一来,封家的势力范围已经远超雍西关一地,隐约可以与寿平郡王匹敌。
    娘的!
    光统帝(东山王)气得肝疼。
    天下三分本就已经让他觉得憋屈,若再出来第四方人马,他这个皇帝和个太守有甚区别?!
    出
    刚想要出兵讨逆,已经喷出嘴边的话却被猛然顿住,憋得东山王差点咬破了舌头。
    讨逆是自然要讨的,可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近在咫尺的伪王司马良!(西河王)
    东山王虽然骄纵暴虐,脑子却不是个蠢的,自然知道哪头轻哪头重。
    说到底,封伯晟他姓封,可不是姓司马,就算拥兵自重一时半刻也不敢举旗造反,这天下还是司马家的天下!
    现在一旦和封家开战,那他司马烨就是腹背受敌,若封家与司马良联合,那他司马烨就要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封家现在可是香饽饽,没看到清贵百年不入朝的陆家都耐不住性子,巴巴地去雍西关议亲了么?!只要雍西关还没投了司马良,这事便还有转圜的余地,那他暂时也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暂时采取怀柔的政策。
    等他收拾了那两个伪王,再倒回手来对付封家,封家若是识相便封个闲散官爵,若不识相也没关系,边塞苦寒之地哪能抵挡得住中原精兵,迟早还是要跪他的。
    想到这里,司马烨咽下一口别闷气,借着之前的话头说道。
    出出人。礼部拉个名单出来,封家世代镇边于国有功,朕不能亏待了功臣。
    朕听说封伯晟的长子还未有婚配,着礼部选几家合适的出来,朕要给封伯晟的儿子赐做媒!
    他本想说赐婚来着,但又想到封家未必肯答应,倒时候好事不成反而结仇,于是便改口成了做媒。
    若是封伯晟不答应,那便是封家不识抬举,推拒了天家的好意,可不是他压着人头强行嫁娶。
    陆涛那老小子不是想结亲么?他也来做全套,顺带着探一探定安城的底细,看看封家到底要怎么选?!
    消息传出来,鼎丰城里的世家大族都有些糟心。
    顶级世家贺岳和石家自不必说,陛下没有公主,选和亲的小娘子自然要从高门大户里出。
    贺岳家和石家都是位列世家谱系一等,自然看不上连末等都上不去的封氏一族,家里的小娘子个个哭天抹泪,周身缟素,不施粉黛,生怕是家族要她们出门送死。
    粗鄙的军户门庭啊!连云浮学宫都进不得,也不知道能识得几个大字,怕是只会舞刀弄枪,没有半分情趣。
    封家远在边城苦寒之地,远离中原繁华,吃穿用度怕是都要与庶民无异,还直面胡人朝不保夕,这样的日子可不是去送死怎的?
    余下的家族也好不了多少,阐宁彭家已然陷入愁云惨雾之中。
    原因无他,今天一早宫里传来消息,陛下有意让诸嫔妃举荐家中贤良淑德的姊妹,某嫔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名字,被暴怒的陛下扇了巴掌,废为庶人。
    虽然只是个小世家出来的,但之前也算是举了大笔银钱入宫。如今陛下这样严厉,想必是因为近来战事受阻,心情不佳的缘故。
    宫里的四妃,除了一惯不受宠的德妃薛卉月没有家族支撑以外,余下三人皆是来自鼎丰城的世家。良妃是彭家三娘子,因举荐棉布有功而受封,后期家族又不遗余力支持陛下讨逆,良妃在宫中十分得势。
    然而自家情况自家知,西海布的价格一直在上涨,饶是彭家富庶也有些力不从心,需要动用家底了。
    彭家主焦躁得睡不着觉,原本就见光的头顶最近越发透亮,头发是一把把的掉。现在听到女儿从宫里传来消息,说陛下有意从世家中擢选与封氏长子结亲的小娘子,彭家主本能地想要拒绝。
    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此事或可能是个转机。
    别的不说,这封家可是和西海商人关系密切,若是能与封家结亲,岂不等于搭上了西海这条线?!
    到时候,把阐宁城的东西送去西域,另开辟一条商路赚钱也不是没可能,正好可以弥补家族支撑战事的亏空!
    这样一来,既能讨得陛下的欢心,又可结下一门强援,可是一桩好买卖。
    只是,要送那个女孩过去呢?
    老爷,娘娘说跟陛下举荐了五娘子。
    大总管汪得胜凑近了说道。
    良妃娘娘说五娘子正值妙龄,面目姣好,只是出身略有不足,正好可与封氏联姻。
    哈。
    彭家主心中暗笑一声,立刻懂了闺女的心思。
    五娘子是分家的女孩,长相出了名的漂亮,女儿这是担心自己的宠爱被堂妹分走,这才想出把人打发到边城的主意。
    陛下怎么说?
    彭家主压低了声音问道。
    可是准了?
    汪得胜摇头。
    听说陛下就笑了一声,吩咐三娘子另行举荐,怕是那位五娘子要有造化了。
    呼。
    彭家主舒了一口气,心里也不知道是喜是忧。
    五娘子不用献布就得了陛下青眼,但亲身的三闺女还要继续花银钱,总觉得有些得不偿失。
    娘娘,彭四嫁人,陛下和彭五暗中有了首尾,良妃此次是无人可荐了。
    一直跟在薛卉月身边的仆妇轻声道。
    听闻陆家欲与封家联姻,娘娘何不将陆家双子之事奏与陛下
    她话只说了一半,便被打断了。
    德妃薛卉月挥了挥手,冷声说道。
    此时休要再提。
    可是
    仆妇犹不甘心,还试图再劝。
    娘娘被如此苛待,哪里像个贵人?陆家之事乃是大功,陛下论功啊!
    这次她依旧没说完,一柄雪亮的匕首已经刺穿了她的后心。
    薛卉月拔出刀刃,取出帕子擦干净上面的血迹,冷冷地盯着已经软倒在地的仆妇。
    你起了别的心思,活着便太危险了。
    双子乃是陆郎生平大忌,一旦事发他便无处立足,陆家那些豺狼也会群起而攻之。
    蒙他不嫌我脏了身子,愿许我一个前程,我此生必不负他!
    第213章
    八月初六, 东西二王集结二十万兵丁在浞州城外激战,铜川郡最繁华的城池已然化为乌有,到处残桓断壁, 硝烟战火,尸横遍野。
    东山王和西河王都在这场战斗中尽了全力, 最初打算决战浞州, 想要一举将对方彻底击溃。
    然而真刀真枪地拼起来,双方才发现原来竟然是个势均力敌的局面, 短时间内谁也不能把谁消灭掉。
    战争打到最后, 变成了最糟糕的消耗战。涿州城外近百里的旷野上变成了死亡泥潭, 每一天都有无数人死去,化为变成了战报上的一组数字。
    一批有一批的兵丁倒下,而后又会有新的补充进来, 绞肉一样的战斗双方都在咬牙坚持,只盼望着下一刻便能将对方拖死,成为最终的胜利者。
    然而, 局面还是不可遏制地恶化下去。
    战争战争消耗了天文数字的物资,无论是东山王还是西河王, 两家的国库谁也不宽裕。拼到最后, 两个皇帝都在向朝地方豪绅、世家大姓伸手,银枪粮草还是小事, 各家的府兵也要出力上战场。
    世家哪可能愿意?积攒多年的财富,操练有素的武装, 若是要填入浞州这个无底洞中, 那真是连个响声都听不到。
    若是将来得胜还好,可以论功封赏,混个从龙之功, 也算稳赚不赔。可问题是,仗打到现在谁也赢不了谁,再这样下去,家底都要被掏空了!
    于是压力层层传递,皇帝施压世家,世家就变本加厉地压榨庶民。不但东西二王同时提高了赋税,连世家大族也提高了赁地的租金,一番三倍,搞得民不聊生。
    偏偏今年,老天爷的脾气十分古怪,暴雨之后便是大旱。从六月到八月,业朝全境整整两个月没有降下一滴雨水,田里的庄稼眼见着干枯,便是庶民再勤快地挑水浇灌,减产甚至绝收依然是板上钉钉的事。
    收不到粮,用啥去交租子呢?教不满地租和赋税,可是要用丁役去偿还的,这时候若是被拉进涿州战场,哪还有命回来?!
    于是,不论是在鼎丰城还是京城,逐渐开始有寒门庶民离城逃荒。
    开始的时候,两王都和世家们都不甚在意。庶民这东西就跟地上的蚂蚁一样,踩死两个很快就能填补,从来不愁没有人。
    可是渐渐的,他们发现情况不对劲了。
    人走的越来越多,田地无人照管。即便是干旱,若是不停歇地挑水浇灌,到了收成的时候也能打些粮食谷子。可是这样放着了荒,不但谷子收不到,也不能拉人去抵偿天家的赋税。
    于是,世家大族加强了对门下庶民的管控,轻易不许人出城。一旦发现,一甲连坐,全员拉到前线做辅兵。
    如此高压政策,短时期内倒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庶民担心被送上战场做炮灰,也不敢逃命,只能兢兢业业的守着田地拼命耕种。
    可再怎么种,没有雨水,庄稼也是不长的。眼看着年底要饿肚子,城里的氛围越来越压抑。
    然而更糟糕的,还是在涿州城战场。
    好好的一个涿州被打成了废墟,无数流民流离失所,举家逃难,纷纷涌向周围的郡县。
    临近的丰州城和旭阳城都无法接受如此数量的难民,唯有南郡敞开了大门,将涿州城逃出的难民全数安置在南郡谷春县城外,并且每日按时施粥。
    一时之间,南郡陆家的名声涨到高点。
    但也有一部分流民反其道行之,一路向北跨越山脉,把目的地定为边城。
    他们听说边军在与胡人作战,并且还取得了大胜,重新收复不少土地。
    既然有地,那便需要要有人耕种吧。封家世代戍边,牢牢拒胡人于雍西关外,如今正逢乱世,比起膏粱锦绣的繁华之地,还是有兵有刀的地方更让人感觉安全。
    定安城对这些流民也是来者不拒,只要身份核查无异样,便被统一送到祡岭下的作坊干活。
    秋天的祡岭,已然是一片丰收的景象,金黄色的稻穗低垂在田间,风吹来都是麦子的味道,到处都洋溢着收获的喜悦。
    被送过来的流民都睁大了眼。
    大雨加干旱,他们一路走来到处都是干枯衰败的大田,没想到远在塞外,竟然还能看到丰年的景象!
    眼看着田中的农户将作物收割回粮仓,流民们的心一下子稳了。
    这里不缺粮食!只要干活,今冬就不会被饿死!等到来年,说不定他们也能租到田地,自己耕种,可以带着家人在此处站稳脚跟。
    丰收的喜悦同样也弥漫在九凌城。
    干旱到底还是对田中的作物产生了影响,好在有乌知河水和灌溉渠,玉米和小麦收成尚可。
    当然,这个所谓的尚可,是宁矩子自己说的。到了墨宗种植组最资深的教员柳老头那里,那就是惊人的丰收。据说看到玉米田地产量之后,老爷子忍不住腿脚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
    这这么多!?这这是神谷吗?!
    他结结巴巴地问道。
    若真说起来,玉米的亩产量其实比不过系统出品的土豆,在现代标准来说真的只是普通。
    然而土豆是一颗一颗的,看着与一般的粮食不太一样,视觉上的冲击也远不如金黄色的玉米粒来得强大。
    是以当玉米收获完成后,全九凌城的人都激动了。
    这金灿灿的,看着就喜庆!
    牛婶子乐得一拍巴掌。
    能收这么多,可真是稀罕的粮食,今天晚上就让大家尝一尝这苞谷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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