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能明白,阿纲的头发很柔软。山本赞同地点了点头,像是在与高中好友开玩笑,即使是我们也会入迷呢,我可以理解你,草薙先生。
    斯库瓦罗嗤之以鼻:谁会对那种东西感兴趣。
    斯库瓦罗先生不也有在很努力地保养头发吗?
    沢田纲吉头痛地看着他们,山本总是能应对各种突发情况,但是与之相应的,带来的微妙误会也不少。他总是能以最刁钻的角度抛出最奇怪的回答,现在也不例外,为了不让他解释成自己是魔术师、007或者轻小说男主角,沢田纲吉先一步补救道:现在也很危险,请草薙君还是最好待在家里,我们会处理好的。
    沢田君莫非是政府工作人员之类的?感谢你救了我。草薙由衷道,嗯、莫非暴露了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这个秘密就算是死也不会说出口。
    不不不没必要到这种程度吧。沢田晃了晃双手,我也不是那种角色啦,总之,还请你小心一点比较好。现在这种怪物在各处出没,不注意的话会被凶暴的那部分伤到哦。
    山本武垂眼看着因怪物被打败而逐渐腐朽的刀刃,刀的锻造品质不差,然而并无神气,只是一把单纯锋利又坚硬的武器。紫色的薄雾从剑身一路向上,将银白的本体染成漆黑,他毫不怀疑只需一触,它就会化作虚无的灰烬。
    沢田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经过里包恩的魔鬼训练、能力的加持,他不需要刻意的关注,也能够将视野范围内的细节一览而入。即使是在溯行军冲来、理应慌乱的时刻,他也冷静地观察着。记得当时草薙恭的左手因为一直抓着骨刺,而怪物挣扎时的颠簸导致他的左臂被划伤,虽然不是太严重的伤口,却有殷红的液体滴落。
    还是问一下吧。
    草薙君,伤口还好吗?刚才被划到的地方。
    啊。
    草薙迷惑地拉起衬衫,白皙的手臂上光滑如新,并没有什么伤口留下来,甚至连红痕也没有。沢田眨了眨眼,敏锐注意到他的衬衫袖上一道不规则的衣物撕裂口。青年摇了摇头,这具身体的常态就是受伤,因此对痛感的接受已经迟钝到了一定程度,即使切菜时被切断手指,也不一定能反应过来。更何况只是划伤他不动声色收回手臂。
    沢田先生是看错了吗?
    啊,也许。
    沢田含糊道。即使是一点小伤口也不会立刻连痕迹也不存在,他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年轻的大空思考了短暂几秒,才告别道:草薙君,回去的路上请小心。
    好的,非常感谢。
    草薙见他们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准备调查坑洞中的遗留物,只好先敲了敲装进口袋的耳麦,示意躲起来的清光撤离。名叫山本武、看上去极好说话的青年温和的眼睛盯着他,然后在那背影消失时,快速移开了视线。
    阿纲,有什么觉得奇怪的地方吗?山本注视着漆黑的坑洞,一改方才的神情。
    沢田纲吉摇了摇头,确实有值得在意的地方,但是,应该不是敌人。我们还是先去研究所内部看看吧,斯库瓦罗先生呢?
    啊。我也一起去。斯库瓦罗收回留在灌木上的注意力,刚才施放杀气的那个剑客,如果可以的话,真想见识他的实力哼,总有一天会见到的吧。
    ■
    我、我搞砸了吗?
    清光抱着刀,缩在有些宽大的衣服里,头几乎全部藏进帽子。陌生的银发男人压倒性的目光实在是令他无法承受,他清楚那眼神中的信息,对方在盼望着比试、厮杀。他的脑海中却再次浮现了砍下那一刀后,大和守安定的笑容,如同即将消融的冰雪,转瞬即逝。
    他发觉自己开始害怕与他人刀剑相向。
    草薙揉了揉他的头发,原本整齐的黑色顿时有些杂乱:你做的很棒,没有人会比你更棒了。清光,你不需要想太多。
    这孩子的心病,说不准只能交给琴酒那种类型的人来解决。
    他正思索着关于让琴爹教育孩子的可行性,狐之助不满地在桌子上转了几个圈,蓬松的大尾巴抗议似的扫向一旁的茶具。贝尔摩德淡定自若地移开它们,顺带补刀道:这一套的价格,把小狐狸你卖掉都远远不够哦。
    可、可是根本没有人理睬在下!
    狐之助委屈地瑟瑟发抖。
    草薙替它顺了顺毛,好啦,是擅自在家里配置高级茶具的贝尔摩德小姐不好。唔,有什么很要紧的事情吗?
    狐之助吊着眼泪,大幅度地点了点头。它从桌上跳下,蹦哒着跑到里屋去,琴酒的眼珠随着它的移动转了转。草薙听到里面传来了声音,审神者大人,在下已经连接好了!这道门通向本丸
    草薙跟着他方才的路线走进去,看到式神在某扇门面前摇着尾巴。他头痛地敲了敲那扇银色涂装的门,一把打开它,出现在眼前的不再是储存着食物的冰格,而是某处有些遥远,看不清晰的景致。
    这是冰箱!你为什么会改造冰箱啊!
    欸?
    把我精心准备的限定草莓冰激凌交出来啊!
    对、对不起?!
    草薙晃了晃倒吊着被握在手中的狐之助,万般无奈。晕头转向的式神一面挣扎一面发出求生的声音,大和守大和守安定大人的修复已经在进行了,您要去看一眼吗?
    闻言,草薙停下了手,他看向身后的清光。现在最期待这个消息的可以说就是他了,与大和守安定之刀情感相通的他,对于那人的消散最为难过。此刻,他无论如何恳求,都会去查看大和守安定的状态吧。
    好吧,好吧。
    草薙轻飘飘地丢下狐之助,式神还没有落地,就又被一只手提了起来。琴酒微微低头看着它,语调冷淡又充满命令意味,带路。
    黑泽先生?
    他望了那扇门中莫名遥远的景色一眼,我陪你。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里蒙着一层薄雾,仿佛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仅仅窥视一隅,就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复杂。
    狐之助被他甩进门中,紧接着,绛紫色的光芒亮了起来,吞没了昏黄色的夕阳。
    ※※※※※※※※※※※※※※※※※※※※
    安定准备修复中
    第49章 蔚蓝
    就像是梦境一般。
    从诞生, 到成为值得交付的利刃, 被那个男人当作珍宝精细打磨。他的墨发垂下, 映照在明亮的刃身中,如果那些被斩杀于刀下的亡魂看到此刻如此温柔的神情, 定然会感到不可思议。战场上宛如修罗夜叉的青年,正在用饱含情意的眼神注视着随他出生入死的战友。尽管那只是一截冰冷的、夺取无数人性命的刀刃,他也不改虔诚如同面见神明的表情。
    少年能够感受到他的真意,那是毫不掺杂虚假的信念。因为坚信着自己要开辟的道路, 他才能毫不犹豫地挥刀。正是为了守护他纯粹的意志,少年诞生于刀剑之中,默然躲藏进虚无,始终陪伴着注定走上灭亡命运的青年。
    火焰和鲜血如同绚烂的海棠绽放, 这其中不仅有敌人的,还有他自己留下的滴滴红华。剑中映照出了他憔悴苍白的脸,少年将一切看在眼中,他想伸出手、想用指尖拂去青年的伤痕,然而少年没有切实的形体,注定是在做无用功。
    这段时间既是愉快,也是残酷的煎熬。
    他听到自己一次又一次的低吟,独自一个人待在室内, 望着那道衣襟消失的方向。不知不觉间, 一切都被晕染成蔚蓝色。
    大和守安定少年低垂了头颅, 他好像在做一个遥远的梦, 梦的主人是他, 却又不是他。这些涌入的悲伤记忆占据了他的脑海,连他自己也禁不住从眼角落下了晶莹的泪珠。
    好怀念。
    蓝色的身影。
    好怀念。
    初次被握在手中的触感。
    在他的回忆里,大和守安定不过是一介被科学家制造出的肉体。他的前身是可怜的凡人,那孩子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但在一次车祸后彻底成了孤儿。他被研究所没花多少钱财就买到,成为人偶的材料,意识大概早已经飘散。
    从他的躯壳中,诞生出了名为大和守安定的兵器。
    这柄刀是真品,或者说近似真品,每当他拿起刀,就会体验到无比强烈的、守护主君的誓言。即使他也许清楚,对方将自己当作兵器利用,但还是永远沦陷在那温和的音调当中。
    他错将主君当作了某个人。
    我会常伴您左右
    他猛然惊醒了。
    大和守安定记得自己身上有好几处枪伤和刀伤,他的痛觉和人类相似,血流也是同样的道理。倒下的瞬间,身体里灼热且冰冷的感觉他还记得一清二楚,然而现在,当他伸出手臂,却发现是完好无缺的。
    没有伤痕,他躺在黑暗狭小的屋子里,只有一点壁炉的火光在亮着。他环顾了一圈,没有其他人存在,靠近才知晓本以为是壁炉的地方看上去更像是锻造炉。
    他推开屋门。
    半空中笼罩着紫色的雾气,能见度极低。那些雾没有味道,却让他有种沉闷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不快的事情沉积在脑海里,他走出两步便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恍惚间,大和守安定想要回到那间不会感到沉闷的屋子中,但背后的路也被淡色的雾气所笼罩,已经看不清晰了。
    他仿佛能够听见许多思绪,在他耳畔低声诉说着他们的孤单与渴望,其中有一道声音像极了他自己。大和守安定惊慌地向某个方向跑去,他不知道哪里是路,只是隐约觉得应该这么做。
    喉咙里堆积的空气愈来愈多,大和守安定咳嗽了两声,几欲作呕。那些复杂的情绪几乎要将他吞噬,青年伸出手,触摸到某种温度。
    冲田、先生。
    他的意识回归虚无。
    接着,某个人神色微妙地看着他被一把握住不放的手腕,试图唤醒这位陌生来客,皆以失败告终。
    ■
    审神者大人,这座本丸,其实已经到了腐朽的边缘。
    狐之助认真道。
    联系不上时之政府,前任的审神者已经归去且失去付丧神,这座虚幻的庭园实际上正在被瘴气吞噬。其实将大和守安定大人留在这里也相当有风险,但此时没有其他修复方法了,他可能会被瘴气影响,因为这些东西对付丧神伤害极大。
    可以看出,之前这里一定是多么美丽的景色。
    无形的瘴气不影响人类的移动,甚至接触它也不会有什么害处,草薙有些恼火地在将他挡在身后半寸的琴酒旁举拳抗议。银发男人敏锐捕捉到他的动作,忽然回头。
    僵住了。
    草薙默默收回半空中的拳头,上前一步。他们不再是一人前一人后的情况,因为草薙主动拉过了琴酒的手,二者并排。五指自缝隙相互紧贴,琴酒看向他,尖锐的眼光中流露出笑意。
    狐之助: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
    它求助似的看向从进来以后一直沉默、只是盯着自己武器看的加州清光,理所当然地没有收到什么回应。
    式神在枯槁的田地上蹦跳着,这里很久没人打理,呈现出不健康的颜色。它用尾巴尖指了指远处的那栋屋子,这种风格复古的和屋在现代已经少见,其中的拉门被开到一半,露出里面黑洞洞的一片。
    咦,我记得我有把门关好。狐之助探头探脑,但没有从门外找出一点痕迹,糟糕,大和守安定修好了吗?
    屋内的情景总像是日式恐怖片里会出现的陈年宅邸,没有一丝光透进来。狐之助解释说没有办法抵达万屋,只能下次带来照明用具。他们走进被烙铁的火光照射出一点光亮的狭窄屋子,坚硬的榻榻米上没有任何人或刀。
    他该不会自己出去了吧?
    狐之助也拿不准,现在再锻造出来的会是哪个大和守安定。
    草薙叹了口气:狐之助你行不行啊。
    在下,在下现在就去找到大和守安定大人呜啊啊啊!绝对不负您的期望!
    废物,你太吵了。
    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劝解狐之助,草薙干脆扯着琴酒的手走入雾气之中。银发男人环顾白与紫交融的瘴气,顿时有种奇妙的感觉。也许会迷失在这里,他瞟了一眼身旁的青年,所有都笼罩在朦胧中时,唯有他的面容是清晰的,从睫毛到唇角,每一寸莫不是咫尺可触碰的。
    贝尔摩德曾经问过他,你想要永生吗?
    人类永生是件多么愚蠢的奢望啊。
    但同样,他承认,人类确实是会因为某种原因变得愚蠢的生物。
    阵桑,前面好像有个影子。草薙捏了捏他的掌心,虽然有些看不清楚,是蓝色的影子。
    迷雾中的影子晃了晃,他好似在观察周围,正在认真地调查着自己的位置。影子向前走了几步,他深入浓稠的雾气中,然后传来了剧烈的、仿佛撕裂喉咙的咳嗽。
    影子顿了顿,他开始向来时的方向退回。
    那双眼瞳中没有光,随着逐渐走近,他的面容也变得无比清晰。确实是大和守安定的外貌,褪去了疯狂与煞气,青涩的面容上是眷恋与茫然。他的唇间轻轻呼唤了某个名字,草薙能感觉到这忽然握住自己手腕的力度极大,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的旅人,不愿意放开手。
    紧接着,大和守安定的身躯忽然软倒,纤瘦的躯体落入草薙怀中。
    这下可麻烦了。
    苦恼的喃喃声从上方传来。
    他们将莫名出现在雾中,又莫名倒下的安定带回大屋之中,房间里可使用的器材有些少,草薙只好尽可能让大和守安定平缓地躺下。他的脸色苍白,皮肤冰冷得可怕,狐之助在旁打量了几分钟,才解释道:瘴气对于付丧神而言,就像是毒/药。他们会被唤醒不甘心的回忆,也会被唤醒负面情绪,如果最终无法摆脱这些影响,付丧神也就不再是原本充满神性的刀剑。
    它顿了半晌:没想到重铸会变成这样的结果,他不只是付丧神,也是原本的大和守安定他是人造人、刀剑,与过去意识的混合体。他同样也是审神者大人认识的大和守安定,很有可能在醒来后进行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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