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白行歌并不清楚,一名技艺高超的赶尸人,是否真能做到利用尸体,杀人于无形?而且若此事当真出自赶尸人之手,那对方究竟是凭借着什么来操纵的尸体?对方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白行歌独自想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发现谢璟深没有给他任何回应,便大概明白这不信邪的家伙大概不曾听闻此事。他简略向他解释了赶尸之术,果真在他脸上见到了犹疑,似乎无法轻易接受这等事情的存在。
    他没忍住笑了一声:当然,具体究竟是怎么回事,还得等我们到了李家村再说。
    传闻中的尸体复活之地。
    由飞月楼的护送行动十分顺利,他们在入夜后没多久就抵达了传闻中的李家村。运送女尸的小队里,不乏相信鬼神之事的人,自他们在距离李家村尚有好几里时都纷纷变得严肃了起来,时时刻刻关注着推车上的棺材的动静。
    但一直到小队步入李家村的地界,棺材盖都紧闭着,里面也没有传来任何尸变一样的声音。
    他们就这样顺利进入了村子,也是这一个月以来,唯一能够顺利带着尸体踏入李家村的小队。
    倒是李家村今晚的情况有些诡异。
    虽已然夜深,但这个时辰严格来说还不算很晚,不至于到了那种放眼望去,每家每户都熄灯就寝的时刻。
    有些坑洼的路道上没有半个活物的影子,村庄不大,却充满了死寂。要不是这村子里天天都有人来往与进出,这一眼瞧着的凄清,恐怕能让人误以为是已经荒废许久的空村。
    因李家村能算是许多人在赶路时会路过并留下稍作歇息的地方,所以哪怕这里只是个小村,也设有客栈。但当他们一行人来到客栈前时,却发现屋门紧闭,只剩下门前那熄了灯的红灯笼随风摇晃。
    红绣领人上前敲了许久的门都无人应答,便回头看了谢璟深一眼询问他的意见,却听到他用着毫无感情起伏的语气说:把门踹开。
    白行歌没忍住瞥了他一眼。
    而红绣他们的动作更快,像是已经做惯了这样的事。材质本就不怎么好的木门一踹就开,红绣一手握着刀,迈腿步入。白行歌则是在阿竹的陪伴下,与谢璟深还有余下的人在外面等候。
    冷冽的寒风一阵一阵吹来,夜晚与白天的温差有点大。白行歌还未说什么,倒是阿竹先搓起了双臂呢喃:好冷啊。
    进入客栈里搜查的红绣几人在约莫半柱香之后就出来了,但他们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糟糕,并非单纯找不到客栈老板的不悦。
    公子,找到掌柜了,不过他已经死了。红绣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人,所以语气还算是挺平静。
    白行歌却听得微微一怔,然后走进了客栈里。
    客栈掌柜死在了柜台后方,并且是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死去。
    红绣他们在客栈里绕了一圈没找着人,是其中一名护卫在结束楼上的搜查,从楼梯下来的途中见到了柜台后的掌柜。他被发现时,正呈现着双腿跪地,两手伸直,身体往前趴,脸贴在了地面上的姿势。
    他们原本以为掌柜在做什么奇怪的仪式,是叫唤了他几声没反应,过去查探发现他身体十分僵硬,再将他翻过来的时候,才发觉他早已断气。
    白行歌站在他身边,表情有些严肃的打量着掌柜死时的模样。
    他双眼瞪得老大的,眼珠子似乎都快要从里面掉出来了,眼神看起来十分痛苦,嘴边却挂着瘆人的微笑,两者相搭之下形成了一种扭曲又有些吓人的表情。
    谢璟深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又让红绣和外边的人到村子里其他人家确认他们的情况。
    白行歌则是想了想,然后试着将掌柜的灵魂召唤过来,却依然无果。
    再次遇到与浮云山庄情况有些相似的事情,容不得他不多想。
    偌大的客栈里,安静得可怕。饶是谢璟深,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
    他第一个想法,自然认为是有人在杀害掌柜后,故意摆出这种离奇的姿势,制造出鬼神之说来帮助自己脱罪。
    正当白行歌观察着掌柜时,柜台后那贴着墙壁的橱柜底下突然传来了些许动静。下方是个合上了柜门的空间,他下意识就想伸手把柜门打开,却被站在自己身后的谢璟深先一步阻止。
    他只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然后越过他,替他先打开了柜门。
    在那能够容纳一个瘦弱成年人小空间里,蜷缩着一位看起来只有四五岁大的男孩。他脸上稚嫩的婴儿肥都还未褪去,圆滚滚的眼睛害怕地盯着他们。
    白行歌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回头和谢璟深说:是活人。
    小男孩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事物给吓着了,只瞪着像是随时要落下泪水的眼睛看着他们,迟迟不敢出来。白行歌被他脆弱的模样戳中了内心的软处,轻声安抚:没事了,先出来吧。
    在村子里查探的小队人员也很快又再次回到了客栈里,纷纷朝谢璟深摇了摇头:村里的人都死了。
    而且还都是用着和掌柜如出一辙的姿势与表情死的。
    这样离奇的情况,让在场所有人感到不寒而栗。
    白行歌看了看正被阿竹拿糖安抚诱哄的男孩。
    他怀疑这孩子可能碰巧见到了什么,并因为溜到柜子里所以躲过了灾祸,或许可以从他身上问出点东西来。
    还未来得及将这个想法付诸行动,门外又匆匆跑进来了个人,正是其中一位结束周围查探,并到马车处确认尸体情况的队员。
    白行歌一见到他惊慌失措的表情,就觉得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果不其然,他开口便道:公子,棺材里的女尸,不见了
    推车上,棺材上的盖子不知何时被人挪开,本该安详地躺在里面的女人也失去了踪影,只剩下一片空白。
    而留守在车边的两位飞月楼护法,竟双双昏倒在地。
    一只不知何时停留在推车一脚的艳蓝色的蝴蝶像是被闻讯赶来的人惊动,扑扇着翅膀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璟深:被白白夸,有开心到。
    #深深你也就这点出息还敢学人火葬场。#
    大半夜关灯码着码着突然发现,我丫的是在写灵异。
    被自己的各种脑补整得突然害怕.jpg
    #谢谢给我送上了各种雷雷投喂的小天使和基友们嗷!啾!#
    第二十四章
    李家村所有村民离奇死亡的疑问还未得到解答, 尸体又从棺材里消失了。
    但白行歌他们并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找到女人的尸体,因为她在他们搜索的途中, 自己出现了。
    黑暗无光的镇子上, 众人借着稀疏的月光, 看见了那忽然现身在村子入口那条大道上的女人。她身上依然穿着整齐的蓝色华服,头发梳起了发髻,金色镶红宝石的发誓仍完好地戴在她头上。
    女人的双手温柔地交叠在身前,嘴边还是那抹显得有几分安详的浅笑, 可她的双眼却是紧闭着的。
    凉风轻轻卷起了她脚边的沙尘,似有似无的雾霭在周围飘荡, 让这一切看起来都变得更加诡谲与令人毛骨悚然。
    这下子就算连平日里受到谢璟深感染而不信邪的护卫们也不由得惊掉了下巴。
    白行歌却是趁机打量着前方那名如活人般直立于原地的女人, 他依旧没有从她身上感觉到任何魂灵的存在与气息, 不过能够从她脖子处见到一缕紫黑色的气。那股邪气在她脖子处环成了一个圈,时有时无, 需要仔细去看才会察觉得到。
    果然是被人控制的吗?
    谢璟深眉头微微一皱, 给了附近的红绣和常伴他身边的宋彦一个眼神, 俩人瞬间心领神会,从边上的房子后绕路离开, 似乎想从暗处寻找有没有其他藏匿在附近, 装神弄鬼的活人。
    而其他小队成员在短暂的僵硬与沉默后, 见那名女子没有动作, 便壮着胆子想要上前查探情况,并将她带回来。
    岂料他们方有动作,一动不动站在原处的女人突然也动了起来。
    她双目依然紧闭, 僵硬且缓慢地开始抬起手,挪动着双脚,头颅木讷地往侧面一倒歪起了头,歪的幅度几乎要与肩膀持平。她拇指与食指指腹相触作捻物状,右手向上抬起,左手下弯,竟是以这种诡异的姿态,僵硬地跳起了舞来。
    只是她的动作十分缓慢,一节一节地动着,所以落在众人眼里不仅没有丝毫的美感,反而让人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瘆人的笑声从她口中发出,在她舞了一小会儿后,再次猛地将弯着的头颅摆正时,忽地睁开了眼睛。
    本该是圆滚滚的黑色瞳孔竟在她眼里挤压成了一条细长的直线,并泛着幽绿色的光芒。因为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众人反应不及,猝不及防地就对上了她的视线。
    白行歌也是其中一人,他虽不觉得有什么,但却敏感地通过那双眼睛感受到了一股怪异的力量。随着他这样的想法落下,站在他前方的飞月楼之人突然一个接一个摔落在地。
    再看他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反应,与先前看守棺材的两人如出一辙,他们昏迷的原因在这一刻得到了解答。
    碍于小队的人称不上多,都是三三两两地站着,所以哪怕谢璟深与白行歌一同站在最后面的地方,也是一眼就对上了蓝衣女人的视线。
    白行歌侧头看了身旁所有人之中最靠谱的谢璟深一眼,见他眸光也变得有几分木讷,反应极其迅速地伸手遮住了他眼睛:别看。
    其他人倒下去就算了,谢璟深可不行。除了因为他完全没有和人打架的能力之外,昏迷的谢璟深很可能会再次成为对方香饽饽的目标。他要是还有自保能力就好说,万一连自保能力都无,他不能保证自己到时候还顾不顾得上他。
    以致于白行歌连与自己感情深厚的阿竹都没能来得及护住,就保住了谢璟深一人。
    不过几息的时间,在场中尚保持清醒的人,除被遣走的红绣与宋彦之外,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谢璟深似乎被他动作给惊动了,睫毛在他掌心轻轻地刷了几下,显然恢复了清醒。
    白行歌却无暇再顾及他的反应。
    蓝衣女人随着倒下的人数,边跳着舞边朝他们步步逼近。虽然她只是一具躯壳,可是却意识到了还有一位不受她术法影响的白行歌的存在。
    她瞬间停下了脚步,绿色的眼睛直盯盯地与白行歌对视。后者坦然对上了她的视线,甚至还微微扬起唇角。
    与白行歌相反,蓝衣女人脸上慈祥的笑容消失了,一张美丽温柔的脸眨眼间变成了怒相,就连嘴角也下弯至不可思议的弧度。
    她停留在与他们距离着好几十尺之外的地方,不再前进。
    白行歌正与她僵持,身边的谢璟深却突然用力抓住他手腕,将他朝自己的方向扯去,旋身与他对换了个位置。你在做什么?白行歌被他的举动给吓了一跳,循着他警惕的目光的着落点,发现站在他们身后的是那位刚被他们从客栈里救出来的男孩。
    本在安抚着他的阿竹也昏了过去,他不知是因为正巧站在蓝衣女人的视线盲点,还是因为年纪太小能够避开那双眼睛的能量,所以还清醒地站在他们身后。
    男孩似乎也被谢璟深突如其来,仿佛要打人般的举动给吓着了,颤抖着缩回伸出来想叫唤他们的手,一脸害怕地看着他。
    白行歌似笑非笑地看了谢璟深一眼:谢公子,你犯得着因为一个孩子大惊小怪吗?
    白行歌都看见了,谢璟深反击的手都伸出去了,在见到是个四五岁的孩子时才猛地制止住了动作。他估计谢璟深作为习武之人,对周围的动静实在过于敏感,尤其在这种突发状况之下,任何东西的靠近都会被当作是偷袭,所以才会有这样大的反应。
    谢璟深看了白行歌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眸光又在那男孩身上轻轻掠过,带着些许的若有所思。
    就在此时,与他们相隔着好几间房子的地方,传来了宋彦鬼叫般的大喊。
    白行歌又是一愣,与谢璟深以为他们俩是出了什么事,正犹豫要不要先过去探看情况,就见到满面惊慌的宋彦与在他身后无奈追赶着的红绣,从与蓝衣女人相反方向的路道处奔来。
    宋彦远远地就朝他们开口:公子,那些村民
    不晓得他是被什么东西给吓着了,话说得结结巴巴的,看着像是想开口汇报情况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很快的,白行歌和谢璟深就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了。
    因为距离他们二人不远的小木屋处,破旧的屋门突然被人从里打开。一位穿着粗布衫的男人正保持着一种往前爬的姿势趴在门边,头却是往上抬起,双眼泛白,咧嘴朝他们看来,然后迟迟不再有动作。
    但又确确实实是移动了。
    这也是李家村的其中一位村民,刚才也被发现用着和客栈老板同样的姿势死在家中,可如今却从里面爬了出来。
    宋彦伸手朝那趴在门口处的人指了指:方才,我和红绣大人在村子附近搜查。活人没见着,倒是发现,发现那些村民都不再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反而是以爬行的姿态,或是还在家里,又或是已经爬出家门
    红绣站在他身后没说话,表情看起来似是比他一个大男人还冷静。
    白行歌又转身看向那位蓝衣女人,她脸上依然挂着愤怒的表情,像是意识到他们发现了这件事,在露出瘆人的笑声后,又开始手作拈花状,跳起了那僵硬且诡异的舞蹈。
    随着她每一次的动作,村民们的尸体也会缓慢地,开始往外爬。若仔细注意他们行动的方向,皆是以他们几人为中心点而来。这蓝衣女人如果持续跳着舞,这些死去的村民估计再过不久就会来到他们身边。
    至于会对他们做出什么事来,他还真不清楚。
    只是白行歌有些意外,李家村的人竟与这名蓝衣女子之间有联系。那会不会很有可能李家村的人很早就知道了蓝衣女尸的事,先前那些死掉的人,其实都是在遭到女尸的控制昏迷后,再由他们动手杀害?
    可如此也说不通,因为有成功活下来的人声称是女尸复活,然后杀了人。而且,为什么李家村的人先前都还活得好好的,偏偏就在他们护送尸体的今夜集体死亡?甚至还用了如此奇怪的姿势,仿佛在向谁献祭,又或是做什么奇怪的仪式。
    白行歌有很多解不开的问题,但当务之急是得阻止这个女尸继续作乱,并把尸体重新放回棺材里。
    毕竟穆昭阳最开始找他来,就是要解决这个麻烦的。
    白行歌想了想,在把男孩交给宋彦和红绣来看护后,毫不犹豫地伸手将谢璟深往蓝衣女尸的方向推了过去。
    女尸果然止住了跳舞的动作,然后用着一种安静得诡异的眼神盯着谢璟深,像是在疑惑与思考着什么。
    至于谢璟深,他在被当成挡箭牌一样推出去的同时,白色的布条也瞬间将他双眼蒙起,隔绝了他与女尸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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