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久见贤王面上有些不耐烦,也不再兜圈子,缓声道:这八公主一痴傻之人,这是宫闱之中人尽皆知的事情,可齐太妃却不依不饶,非要为十七皇子讨个说法,最后差点起了一场误会。
    贤王脸色微变,他握着酒杯的手有些颤抖。
    叶久见状手支着桌子,挑了挑眉,王爷,您素来与齐太妃亲厚,您说,陛下会怎么想?
    贤王这时彻底变了脸色,一双眼睛惶惶不安。叶久一眨不眨的观察着他的表情,却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这反应不对啊
    她本想把事情抖出来让贤王自乱阵脚,可是这贤王在提到八公主时并没有慌张,反倒是提到齐太妃的时候才恍然大悟一般,好像是自己提点了他一样。
    叶久一时有些摸不到头脑,就见着贤王忙押了一口酒,目光灼灼的看向自己,那小侯爷可有何妙计?
    叶久:??!
    大哥我是来下套的你这样问我真的合适吗??
    贤王见叶久只看着自己却不言语,连忙倒了一杯酒,敬了过去:小侯爷,哦不,林贤弟,如今陛下疑我,你又是陛下面前的红人,想必你定能救本王于水火,你万不能见死不救啊。
    叶久:
    她看贤王目光里带着恳切和焦急,突然有些怀疑自己的推断,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缓了缓心神,最后还是决定把套子下完。
    陛下所想下官不敢推测,只是现下所有事情都与王爷有着藕断丝连的关系,纵使是下官想为王爷遮拦什么,陛下心中怕是也会有疙瘩。
    下官言尽于此,贤王爷多自考量吧。
    贤王闻言沉默了,眼中希冀不再,盛了满满的愁绪。
    叶久见该说的已经说完了,便起身告辞。
    贤王叹了口气,摆摆手让她离开。
    叶久临走前瞄了他一眼,即便贤王如此颓然,她也不能肯定面前这人是否无辜,毕竟八公主之事告诉她,一旦沾上皇家之事,万事都要小心。
    她瞧了眼贤王府的门楣,反倒平添一股怅然。她有一种隐隐的感觉,好像自己漏掉了什么。
    少爷,上车吧。
    陆林掀开帘子,叶久收回目光,点了点头,好。
    竹园。
    叶久回来时,祁韶安正在低头绣着手帕。
    绣的正认真,连叶久的脚步声都没听见。
    看着祁韶安浅粉色的背影,叶久暂时放下杂乱的心思,歪头笑了下。
    她轻着脚走过去,凑到了祁韶安的耳边:宝贝,想我了吗?
    祁韶安吓了一跳,绣花针差一点插在自己手上。她连忙抚了抚胸口,待缓和些,转头气道:
    阿久,你吓死我唔!
    剩下的话全数被面前之人吞进了腹中,叶久叼着她的薄唇,轻柔吮吸着。
    祁韶安被迫仰起了头,感受到一条调皮的小舌搅动着自己的口腔,她气得轻咬了它一下。
    叶久微微吃痛,索性揽住了她的腰肢,让她更加贴近自己。
    祁韶安手上摸索着绣框,把针插好后又把框子丢远了一点,随后攀上了叶久的肩膀,开始回应着她的撩.拨。
    叶久抚着她的脊背,隔着锦衫,都能感受到那绵软的触感。
    感受到身后叶久指尖的游走,祁韶安微微动了下肩膀,双手环上了叶久的脖颈。
    少爷,少夫人,净恩寺来人了,说是呃
    莲清一下子怔在原地,站在博古架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腾一下子红了个通透。
    祁韶安立马松开了叶久,轻咳了一声,别过了头。
    叶久看着祁韶安那红的滴血的耳尖,眼里都是宠溺和笑意,她毫不介意的吻了下她的发顶,这才看向莲清。
    净恩寺怎么了?
    莲清回过神来,有些结巴:那那边差人说,夫人三日后回府。
    叶久闻言皱了下眉,没想到一月之期竟过的如此之快。她低头看了下祁韶安,心里有些担忧。
    祁韶安似是有所察觉,她抬起头,微微一笑,紫茹苑每日都有人清扫,既然林夫人归期已定,那我们到时去城门接迎吧。
    叶久微微一怔,韶儿,你
    祁韶安自是明白她心中所想,她站起身朝莲清道:传晚膳吧。
    随后她拉着叶久走到桌前,边走边道:这世上多一个爱你的人,你便多一份安全,我高兴还来不及,断不会心中有怨的。
    叶久一听皱起了眉头,翻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往自己怀里一带。她盯着祁韶安刹那有些惊慌的眸子,挑眉道:你当真愿意这世上多一个爱我的人?
    祁韶安生怕莲清她们再不小心闯进来看个正着,她挣扎了两下。但当她发现根本毫无用处时,放弃了。
    她嘟嘟嘴,瞅了叶久一眼,小声道:林夫人是你娘,又不是什么妖媚女子,既然不能把你抢走,我自是愿意的。
    叶久闻言一噎,既感动于韶儿的大度,又愤恨她竟然这般大度。
    她觉得自己那没有智商的恋爱脑又一次宣布上线了,她戳了戳祁韶安的小脑瓜,凶狠的道:
    我不管,我只要你爱,其他人都不行。
    三日后,朝元殿。
    今日大朝会,小久你可坚持住啊。
    文武分两队位列朝元殿前,萧栏枫见队伍外的叶久耷拉着脑袋,连忙出声提醒。
    叶久闻言使劲眨了眨眼,朝他比了个OK。
    萧栏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一脸懵逼,啊?
    叶久轻笑了一下,没再理他,跟在队伍旁走进了大殿。
    她的位置位于大殿右侧头里的角落,说不显眼吧,她是第一排,说显眼吧,她又在最边上。
    叶久倒是很满意这个不尴不尬的位置,皇帝说话听也能听清,自己想睡觉也没人能瞅见,简直是全朝堂的VIP至尊站位。
    楚时慎今日看起来心情不错,他脚步轻快,脸上难得有些笑模样。
    现今渭河灾情已大大改善,北部塔尔族也退出边城百里,朕心甚慰啊。
    此时此刻,不山呼个万岁是不是显不出皇家的威严?
    于是群臣跪地高呼:天佑康盛,陛下圣明!
    叶久刚打个瞌睡就被吓的一股脑的清醒过来,赶紧跟着跪了一遍。
    楚时慎抬手虚扶一下,众爱卿平身。
    他环视一圈,忽得问了一句,今日贤王为何不在?
    方公公连忙躬身,回陛下,今日点卯时贤王殿下便不在,已经着人去府上寻了。
    叶久闻言睁开了眼,怪异的看了殿中一圈,对面的位置确实只有沐王楚时惟一人。
    今日是大朝会,不论是王是官,只要四品以上,或有爵位在身的,都必须参加,王爷也不例外。
    贤王无故不上朝,这可愁坏了一众大臣,说轻了叫无视朝规,说大了那可是藐视陛下。
    楚时慎眉头微挑,也不多说话,就静静的看着殿外,大有要等人等到底的意思。
    好在不多时,一名小太监匆匆迈上殿来,小碎步跑的飞快,他一下跪在阶前。
    只不过他开口一句话,就让朝堂之上所有人顷刻变了脸色。
    小太监浑身颤抖,尖着声音喊到:陛下不好了,贤王殿下贤王殿下在府中服毒自戕了!
    作者有话要说:谁说我活跃的像个假号???
    劝人入教不香吗呜呜我抱我自己。
    第191章 朝堂风云
    等太医赶到贤王府时,瓜娃子贤王还没凉透。
    叶久跟着楚时慎和几位朝中众臣一同到了贤王府,看着贤王就剩一口气又被王太医死命往回拉。
    楚时慎气得直咬牙,他指着贤王爷身边的小厮,冷声喝到: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皇兄为何要服毒??
    小厮名卓东,闻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小人不知啊,王爷这几日都在府上,除了精神气和以往不大一样,其他的没什么不同啊。
    如何不一样?
    王爷总独自坐着,也不让小娘们作陪,甚至唉声叹气的。
    楚时慎又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卓东怯生生的抬头看了一眼,沉默了。
    叶久见状眉头一抽,突然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卓东这样遮遮掩掩的态度更是刺激到了楚时慎,他怒喝一声:还不快说!
    于是叶久听到了一个几乎意料之中的答案。
    就在镇远侯爷找过王爷之后,王爷就这般模样了。
    楚时慎一时有些诧异。
    这贤王府确实是他允叶久去的,当初收礼、设宴也都是为了给叶久接触自己这两个皇兄铺路。
    如今路修好了,车也跑过了,结果现在告诉他崖断了,连车带路全垮了??
    楚时慎回头看着叶久,周遭几个大臣也看向了她。
    叶久觉得最近井盖踩多了,怪事一件接着一件。
    她那日旁敲侧击,只想着若太子真是凶手,定会找替罪羊抹平此事,最大可能就是嫁祸给三皇子,那么朝中肯定会有动静。
    结果来了个这么大的动静。
    这鳖孙把自己玩死了你瞅见没。
    叶久朝楚时慎微微耸了下肩,随后正色道:臣只是回个礼罢了,并没有说什么旁余的话。
    卓东磕了个头,从衣袖中掏出一封火漆封好的信,双手递给了楚时慎,这是昨日王爷托于奴才的信,让奴才务必交与圣上。
    呈上来。
    叶久见楚时慎快速翻看着,眉头越皱越紧,她看了眼禁闭的房门,心底有一股隐隐的不安。
    楚时慎看完重重哼了一声,把信甩给了叶久,你自己看看吧。
    叶久一时怔愣,她接过纸笺,只见里面娟娟小楷写得工工整整。
    那字字句句情真意切,贤王感念兄弟之情,承认心有不服,引的陛下不快,甚至猜忌,如今他自知有罪,唯有以死谢罪,才可平朝堂之怨,全兄弟之情。
    叶久右眼皮不住地跳,这憨批憨起来,真是十个洗髓丹都拦不住呢。
    她万万没想到,贤王会认为陛下要杀他。
    叶久现在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如果这憨批被救回来了,这事还能压下,但若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
    此时,紧闭的房门突然开了,王太医惶惶走出,在楚时慎面前跪下。
    皇兄如何了?
    王太医拱手,回陛下,贤王殿下已经稳定,只是
    楚时慎忙问:只是如何?
    王太医却突然磕头,微臣等赶到时,贤王殿下中毒已深,即便臣等使出浑身解数,也只是救回殿下的命,恐怕以后再不能如常人般下地行走,视物言语了。
    话音落,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凉气。
    这意思是贤王殿下残了,还是彻底残了。
    贤王爷为何会服毒??
    我前几日还见贤王爷纳了两名妾室,怎会突然想不开?
    那府人不是说小侯爷走后王爷才如此吗,我觉得此中定有蹊跷
    楚时慎听着身后几名大臣窃窃私语,甚至声音越来越大,他面色有些难看。
    此时其中一位大人走了出来,朝楚时慎拱手,陛下,不知贤王殿下给陛下的信里,可说了些什么?
    叶久自然也听到了,她抬头看了眼那位大人。此人她识得,大名鼎鼎的丞相娄延柏,耿直儒生,向来帮理不帮亲,在朝中是个让人牙疼的角色。
    楚时慎皱眉不语,如今这番场面,估计不等他们从贤王府中走出去,整个京城都知道贤王自戕的消息。
    如今镇远侯又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但这回可不会像上次一般再来个傻妹妹替他挡下来。
    楚时慎示意叶久把信递给丞相娄延柏。
    叶久捏着信有些犹豫。这信中字里行间都映射出楚时慎容不下这位贤王爷,净有些赌气的味道,若是这样给朝臣们看,恐怕对楚时慎不利。
    娄延柏见陛下首肯,便朝叶久伸出手。叶久再犹豫,也只能把信递了过去。
    即便现在不给,以后朝臣也会揪着这个不放。
    不出意外的,娄延柏看后面色越来越寒,最后他将信递给旁边几位大人,拱手道:陛下与贤王殿下本是同根,既然陛下已贵为天子,还请陛下珍念往日兄弟之谊。
    娄丞相什么都没说,却把什么都说了。
    叶久看着楚时慎攥紧的拳头,心底越来越沉。娄丞相这么想,就代表着其他人心里也会这么想。
    回朝!
    楚时慎没有和丞相辩解什么,叮嘱王太医全力救治贤王后,转头快步跨出了院子。
    叶久深深望了一眼依旧做拱手姿势的娄丞相,便跟上了楚时慎。
    楚时慎所料不差,仅仅一天的时间,整个坊间都传出花来了。
    什么贤王爷气不过皇帝猜忌自己,一抹白绫上吊了;什么皇帝清除绊脚石,对贤王爷痛下杀手吧;更花活的扯到了楚时慎仓促继位,恐怕有什么隐情之类的。
    于是第二日朝堂上,楚时慎冷着脸坐在龙椅上,下面群臣梗着脖子。
    陛下早在斋宴之时便对贤王爷颇有微词,如今贤王爷徒遭横难,瘫痪在床,还望陛下言明个中缘由,以保全天家的威严。
    丞相向来不管三七二十一,这种出头子船先烂的事情他一点也不惧怕做。
    楚时慎眯了眯眼,半点法子都没有。
    娄丞相自先皇之时就是直言不讳,肩负规劝帝王之责,是以曾经挺着腰杆跟先皇叫板都未曾有任何责罚,楚时慎身为子辈,还能打他一顿不成?
    不止是皇帝,就连一众大臣,娄丞相照样不放过。上次户部尚书之事,这娄丞相毫不犹豫就给踹了一脚。
    楚时慎头疼不已,他冷着声音道:朕从未为了私欲而谋害于皇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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