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儿用力点头,趴在地窖窖口,不一会儿,几个东西迎面而来,路儿闪躲了一下,慌忙接住。
    你扔倒是说一声啊!
    黑漆漆的洞里传出一声:抱歉啊,太着急了。
    等两人抱着满满的萝卜冲出库房的时候,后堂里比之前又多了些人,似是大多数官差都聚集在了这里。
    小白跑着的步伐顿了一下,他看到几名衙役正围着井边打捞什么。
    大人,卑职怀疑,是井水被污染导致,这井里壁挂着许多肉块和竹筒。
    全部捞起来看看!
    是!
    小白身子不受控制往前冲了一下,他很想告诉他们,我家用的水不是从这个井打的,然而将说出的话又被他咽了回去。
    他看了眼怀里的大萝卜,自己本就是混进来的,现下当务之急就是保住外面食客的命,这样叶大哥才能免受牢狱之灾。
    兄弟,愣着做什么呢!快进来啊!路儿在门边探出半个脑袋。
    小白愣了一下,回过神,哦,来了!
    院子里的衙役还在费力的拽着井边的绳子,打捞上来的竹筒肉块被整齐的摆放在一边。
    大人,您看这个。
    一名衙役那只一块水淋淋的肉块来到穿着暗红色侍卫服的男子身旁,递了过去。
    男子接过,手里的肉块肉质绵软,他贴近闻了一下,一股腐败的恶臭气息掩藏着在被水渍掩盖些许,现在它本来的气味正慢慢散开。
    他抖了抖手里的肉,又闻了一遍,这次不用靠太近,也闻到了那股刺鼻的味道。
    男子把肉丢给旁边的侍卫,指着井里说道:都捞上来,一个都不要剩!
    正在打捞的衙役们匆忙的应了一声,因为他们正在费力的拽一根绳子。
    白兄弟,他们在捞什么呢,这么费劲。
    路儿一边快速把萝卜切块,一边瞟了一眼窗外。
    小白手摇着机器,眼神却是一直盯着外面:那个井是用来冰饮品和肉的,都不是轻巧的东西。
    路儿哦了一声,把切好的萝卜块推到小白面前,抱起旁边装好萝卜汁的坛子,我先出去了,你接着,我一会来替你。
    小白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眼睛依旧盯着窗外。
    路儿从酒楼大门跑出来,一直奔到老先生身旁:生萝卜汁好了!
    老先生点点头,你和玉儿立马把汤汁给他们喂进去,一人一碗,不可少。
    玉儿和路儿同时应道:是。
    人群一听解药来了,瞬间沸腾起来,一窝蜂地扑过去,想最先讨到一碗,路儿抱着坛子跳到一旁的高台上,都别抢,萝卜汁很充裕!大家都有!
    一时间,人们都朝旁边涌去,而一直被围得水泄不通门口倒是余出了大大的空间。
    一道鹅黄色的身影从门口闪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祁韶安躲到了门后面,此时大堂里空无一人,窗户大开。
    她缓了缓心神,轻着脚步往里走,地上有些狼藉,凳子仰翻在地,盘子食材散落的到处都是。
    随手拿起一块菜叶,上面还留着些许水珠,青翠欲滴。
    她又拿起一旁的筷子,夹起了一片肉片,凑近闻了闻,还是很新鲜。
    祁韶安四下看着桌上的菜品,看着都很正常。
    她蹙紧了眉头,中毒不是食材,那还能因为什么?
    她抬头看着周围,一边思索,一边往后退了两步。
    嘭
    妈呀!
    不知道撞到了什么,竟有一道轻微的惊呼自身后传来,祁韶安连忙转头。
    只见一淡粉色衣袍的男子正立在自己身后,见自己转头,张大了嘴巴:
    韶安?
    初浔姑娘?
    两人同时愣在原地,异口同声的说道:你怎么在这?
    宋初浔四下看了一眼,见没人进来,连忙把祁韶安拉到了一旁:叶久叫我来的,这里一氧化碳过浓,你先用袖子捂住口鼻。
    祁韶安心下一动,叶久
    自己果然不是她心里值得依靠的人。
    若不是偶然听到,自己怕是还不知道酒楼已经出了这么大的事吧。
    她压下心底的泛起的阵阵酸楚,摇了摇头:我有面纱。
    宋初浔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点了点头。
    初浔姑娘,你可查到什么线索。祁韶安侧头问她。
    宋初浔回头看了眼后堂,见没有动静,便把她拉到桌子前,伸手拿起筷子,在已经熄灭的烟筒中,夹了一块炭出来。
    木炭烧了一半,黑黢黢的,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宋初浔伸手探了一下温度,温温的并不烫手,便用两手握住木炭,用力一掰。
    木炭轻易断成两截,里面松松垮垮,甚至含了些许树叶。
    这种木炭是内里湿润,比寻常的轻上一些,质地稀疏,还掺杂一些杂质,这根本就是劣质的木炭,耗氧量大,易出烟。
    祁韶安接过她手上的一节,仔细看了看,不可思议的抬头:
    兄长不可能会用这种炭火。
    叶久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当初为了能试出优质的羊肉跑了好几个村子,怎么可能会在这至关重要的炭火上偷工减料。
    宋初浔微微一笑,掸了掸手上的灰:我当然知道不是叶久干的,这么做对她没有半点好处。
    祁韶安拧了眉头,看着手里的木炭,眼神有些发凉。
    到底是什么人,在木炭里做了手脚?
    你们什么人!没看见已经封楼了吗!
    一声浑厚的嗓音自后堂方向传来,两人俱是一惊,转头看去。
    只见几名衙役模样的人抬着什么东西从后堂走出来,为首的正盯着她们两人看。
    宋初浔不动声色的把手里的木炭藏进袖子,跨了一步,笑道:我落了点东西,进来找一下,这就走。
    衙役狐疑地看了她们一眼,摆摆手:找完就赶紧走,这里封了!
    宋初浔连连点头,和祁韶安退了一步,给他们让出路来。
    几名衙役抬着一大块肉和一个状似动物脑袋的东西费力的往外搬。
    行至宋初浔和祁韶安身旁,她俩不约而同的看了过去。
    那动物的脑袋稳稳的摆在肉块上面,只需一瞬,就能清晰的分辨出来
    那长嘴大鼻子小耳朵的,竟是牛头!!
    祁韶安一个没站住,撞到了身后的木桌,啪没放稳的盘子应声而落。
    宋初浔僵硬转头,对上祁韶安惊恐不安的眼神,周身一片寒冷。
    此时小白端着碗从后堂走来,脸色白的吓人,手里的汤汁因为颤抖倾洒而出。
    他看着眼前两人,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后院井里发现了牛肉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这把刀我前面埋了好几处伏笔啊,宝贝你们猜到没?
    相信我,这是最后一把。
    不过如果你们还想要我也可以再来点~
    还在的小伙伴举个爪我看看还剩谁哇哭了
    另:古人《急救便方》载:中煤炭毒,急用生萝卜汁灌之,即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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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6章 同心
    小院。
    薛璟宁抱着臂在屋子里一圈又一圈的来回转,时不时的拿扇子敲敲脑袋,发出一声叹息。
    行了薛二,你再转也想不出来解决办法,还眼晕!
    一旁椅子上翘腿坐着的一位粉袍男子抬起头,瞪了一眼薛璟宁,不耐烦的说道。
    薛璟宁愣了一下,转而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探身问道:那初浔姑娘,你可想出什么良计没有?
    宋初浔皱着眉摇摇头,她压根不知道酒楼怎么会突然出现牛肉,关键还有一只牛头。
    这私杀耕牛可是要关三年,杖一百的!薛璟宁一拍大腿,声音都高了一个度。
    璟儿,你先别慌。
    薛纡宁抬头制止了极不冷静的自己弟弟,伸手拉了旁边人的掌心,柔声说道:韶安,你也别急,我们再想办法。
    祁韶安咬着唇,眉间布满了忧色。
    她们万万没想到,酒楼里会出现这种要命的东西。
    歹人悄无声息掀了整张棋盘,而自己这边,连个子的踪迹都找不到。
    如无头苍蝇一般,半点下手的地方都没有。
    而且这已经过去了大半天,也不知她在里面好还是不好。
    薛纡宁看她眉头紧促,似是知道她的心事,宽慰道:璟儿已经在那边打点过了,在县令大人提审之前,叶老板是不会有事的。
    对,祁姑娘你放心,大牢那边我已经托人给牢头递了话,这你宽心。
    薛璟宁听自家姐姐提到叶子,才发现这里有人比自己还着急,便稳下心神,跟着劝了两句。
    祁韶安闻言微微抬头,朝他们轻轻点了点头:多谢。
    薛璟宁摆摆手:这有什么好谢的,我是万般不能让他受了什么委屈。
    事实证明,叶久真的没受什么屈,除了被扭送进来的时候有点狼狈,到了大牢里面,倒是顺顺利利的。
    此时的叶久正翘着二郎腿坐在草铺的石床上,嘴里叼着一根破草,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膝盖。
    她平静的脸上没有多大的波澜,仿佛自己呆的不是大牢,而是五星级酒店。
    叶久仔细的回想着所有的细节,一帧一帧慢速在脑子里闪过。
    现在的疑点有三个,一个是谁叫自己出去的。这人目的很明确,就是把自己支开,好从中下手。
    第二是谁把窗户关上的,十二扇窗户全关,无疑是把所有人放进了密室之中。
    第三,又是谁报的官。
    叶久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冷笑自唇边绽开。
    她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官府怎么可能来得那么快,从酒楼到县衙一个来回少说要半个时辰,怎么自己去了没多久,官府就赶来了呢。
    叶久冷哼一声,肯定是有人先一步通风报信,才能赶在场面失去控制的时候,官府恰好来到。
    她叹了口气,自己现在被隔绝在外,根本半点和他们交流不上,现下只能靠宋翠花这家伙顶上劲儿了。
    叶久想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素白的手帕,把自己的手在衣摆上擦了几遍,才小心翼翼的握住。
    洁白的帕面,一片叶子栩栩如生。
    她眉头稍稍舒展,心底渐渐平和下来。
    只希望不要连累到你们才是。
    而她心心念念的人儿,此时不仅已经知道了,还正在下手搜集证据。
    荣兴,你老实交代,这炭火你从哪家进得?
    祁韶安坐在上首的位置,语气里没有一丝温度,眼神冷冷的扫着堂下跪着的人。
    就就是城北赵家翁,与往常一样
    要不,你看看这个~
    宋初浔突然从旁边探出个脑袋,挂着一脸和善的微笑,摊开的手掌上躺着一块烧到一半的木炭。
    荣兴脸色一变,颤颤巍巍的接了过来。
    宋初浔起身,在旁边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随意说道:内里有杂质,外表无光泽,质量又轻,木质潮湿,这等黑炭,千斤不过三两五。
    荣兴身形一颤,手里的木炭好似烧着了一般,烫的骇人。
    宋初浔唇角微微勾起,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又接着说道:我听白管事说,叶老板定的是赵家最好的木炭,寻常价格是多少来着,哦对,十三两三。
    她低下头,目光盯着荣兴的脸,一字一顿:那就奇怪了,莫不是你被赵家翁骗了?
    啪嗒一声,黑黢黢的木炭掉落在地上滚了几滚。
    荣兴身抖如筛,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滑落,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座上的的祁韶安没有看他,只是轻轻的端起茶盏,不带温度的话语轻飘飘的回荡在整个房间里。
    听说,你母亲重病,已卧床三月。
    荣兴一瞬间抬起头,眼里满是惊愕。
    小姐您
    你最近些日子,都去城南一家武馆,做肉靶子,赚药钱,对吗。
    荣兴双手成拳,死死扣住掌心的肉,咬着牙不说话。
    因为医治母亲,你欠了百善堂十八两银子,可有此事?
    祁韶安轻描淡写的几句好似镰刀腕在荣兴的心口,他颤抖着身子,嘴里呜呜有些隐忍的嘶吼。
    荣兴,念你本性不坏,只要你肯说实话,你母亲的药费我来承担,还让百善堂的老先生接着为你母亲诊治。
    荣兴身体剧烈的颤抖着,祁韶安和宋初浔对视一眼,都默契的没再说话,静静等着他自己想通。
    荣兴眼里盛满了泪水,老母亲是他唯一的软肋,为了侍疾,他从丰厚酬资的大户人家搬出,只为了能多照顾母亲一会儿,为了筹钱,他不惜去武馆当靶子,只为了多出那半副药的药钱。
    更是鬼迷了心窍,竟偷偷昧了本该买木炭的钱,致使掌柜的平白遭受无妄之灾。
    都是他,都是他啊。
    荣兴再也忍不住,一个头磕在地上,张着嘴如野兽般呜呜的哭着。
    我对不住掌柜的我对不住掌柜的
    是我是我轻信了别人,背着掌柜的,进了一批劣质的木炭,以次充好
    荣兴伏着身子,整个人颤抖不已。
    宋初浔一掌拍在桌子上,柳眉一立,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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