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君笑了一声,接过那半个西瓜,谢谢啰。
    她眨了眨眼,正好贺毓和柳词从上面下来,贺毓似乎抢走了柳词的眼镜戴在自己脸上,晕乎乎的,被柳词掐了好几下,差点没从楼梯上滚下来。
    你们两个干嘛呢,楼梯都要塌了。
    思君姐姐!贺毓欺负我!
    柳词抱怨道。
    沈思君唉了一声,贺毓把眼镜戴回柳词的眼前,还顺手替对方捋了捋头发。
    她转头,看到正好奇地看向这边的廉晓礼,贺毓哟了一声,吹了一声口哨
    嗨!
    第5章
    贺毓很擅长吹口哨,也不知道从哪学的。柳词印象中贺毓老喜欢吹,偶尔她妈在,就会数落她,说女孩吹口哨不好。
    贺毓这人天生有点叛逆,被拧着耳朵还不服输,嚷嚷着:怎么就不好了,凭什么就男的就能吹啊?
    洪兰纹手上更用力了,流氓哨你懂吗?你一个姑娘家家。
    贺毓挣开她妈,跑到柳词边上挨着,柳词那会正好来找贺毓,碰到这种场景难免会有点尴尬,喊了声阿姨。
    柳词,你觉得我吹口哨流氓吗?我可纯洁了,我就是喜欢。
    柳词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嗯一声。
    落在洪兰纹眼里又变成了贺毓欺负柳词。
    也不怪大人这样想,烟行笼巷这个年纪的小孩不多,贺毓是最跳的那个,读书不用功,一放学就跑到街口小卖部去看电视,周末带着一群小孩耍弹弓,暑假直接抓知了去了男孩都比她端庄,有几次爬树,小孩摔了,洪兰纹还以为贺毓摔傻了,没想到赶过去,这货捂着额头,还要再来。
    这种鸡飞狗跳的场景柳词都是第一见证人。
    她的性格跟贺毓相反,大人们怎么也想不到柳词能跟贺毓玩到一块,偶尔偷个桃,都是柳词放哨。
    柳词长得就一副懂事小孩的脸,虽然不爱笑,但很有礼貌,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了去。
    贺毓就嘿嘿一张傻了吧唧的笑脸。
    贺毓吹口哨吹的花样可多,骑车带着柳词出去玩,也能吹个一首流行歌曲。
    但这个时候,柳词终于懂了什么叫流氓哨。
    廉晓礼懵了一下,转头就看见一个扎马尾的姑娘冲她眨眼,旁边站着一个短发妹妹头的盯着她,面无表情的。
    站在一边的沈思君反而笑了,贺毓你搞什么鬼,别吓到新街坊。
    贺毓从楼梯上蹦下来,我知道,我家隔壁的隔壁的那个。
    她站到廉晓礼面前,上上下下地看了廉晓礼好几眼,嗨,我叫贺毓,十四号的。
    廉晓礼后被贺毓的笑搞的有点不好意思,她的手抓着自己垂在胸前的辫子,你好,我叫廉晓礼,新搬来的,我妈在这条街开衣服店。
    贺毓诶了一声,我知道我知道,说完伸手把后面的柳词揽了上来,这个柳词,我发小,也一条街。
    廉晓礼笑了笑,她长得有点甜,笑起来的时候让人好感倍增,你们好。
    沈思君在一边咳了一声,要走就赶紧走吧,等会我还有客人呢。
    贺毓啊了一声,这么晚啊?
    沈思君伸手摸了摸贺毓的头发,打麻将啊。
    贺毓抓住沈思君的袖子,姐
    被沈思君反手一推,想都别想。
    出了思凡的门,贺毓还苦着脸,廉晓礼先走了,柳词看着贺毓拖着自行车的样子,感觉她突然变成了液体,就这么趴着。
    你还想打麻将?
    贺毓转头,你不想?
    烟行笼巷打麻将的人不在少数,上至七十岁老头,下至刚成年的,牌桌上噼里啪啦,偶尔夜里还能听到几声。
    贺毓从小混迹在这些人堆里,在小卖部买包辣条都能买上半小时,就是因为蹲在一边看人打麻将,可惜她年纪太小,巷子里的人也都认识,哪回让她上桌。
    小贺你还是长大了再来啰,不然你妈又要来骂我们了咧。
    贺毓叹了口气,她看着柳词,好想快点长大啊。
    柳词:我也想。
    夏天的晚风都是热的,贺毓突然伸手揉了一下柳词的头发,她这种颇为心机的偷袭之后是推着车快速向前跑,柳词被撸得眼镜差点掉地上,愤怒地喊了一声贺毓,然后追了上去。
    晚上巷子乘凉的人很多,贺毓一边哈哈笑一边跑,柳词跑步当然跑不过她,八百米都能跑五分钟的人在这个时候喘着气,贺毓站在前面扶着车等她,柳词,吃甜酒酿吗?
    柳词坐上贺毓的车,不吃,晚上吃得很饱。
    贺毓嘁了一声,那我自己吃。
    甜酒酿仙草摊在下坡那边,贺毓蹬着自行车嗖嗖地穿巷,街道两旁都是人声,还有老头在路边下象棋,夹杂着方言的调笑。
    下坡五十多米,贺毓最喜欢炫技,松开了手,故意让车晃晃悠悠,等着柳词抱住她的腰。
    柳词又开始骂她。
    贺毓的长发被风吹起,几缕没扎进马尾里,吹在了柳词的脸上,几乎是糊在上面的。
    柳词拨开,喂了一声,你怎么还不去剪头发啊?
    柳词自己头发很短,齐刘海,黑色的眼睛框,光看脸就能看出大部分人心中好学生的刻板模样,而贺毓头发很长,从初中开始坚持早上洗头,有时候来不及,在柳词催促之后头发也没干就一块去学校,到校门口应付文明岗随便一扎进去了。
    柳词觉得她纯属没事找事,干脆剪短得了。
    我剪短了就没帅哥什么事儿了。
    贺毓停下车,一边说一边冲那阿婆打了声招呼,要甜酒酿,小份的。
    路边摆着低矮的小桌子,塑料凳是蓝色的,贺毓拉了一张给柳词,我剪短才不剪你这样的,蘑菇一样。
    柳词没理她。
    她连坐都跟贺毓这种摊不一样,坐凳子从来只坐半只,看上去像是被什么吊着一样。
    把你给臭美的。
    贺毓冲她眨眨眼。
    甜酒酿很快端上来了,柳词看着贺毓,看着她吃了一口又舀了一勺递过来。
    我不吃。
    柳词扭头,贺毓欸了一声,得了啊在我这边不用装了,喜欢吃甜的就吃嘛,我还是有私房钱的,够咱俩吃了。
    她对柳词的喜好一清二楚,可以说双方父母很多不知道的她们的喜好她们彼此都一清二楚。
    柳词喜欢吃甜,只不过她家小孩太多,甜的要等分,大的还自带长辈赐予的懂事光环,总是要大方一些,装作自己不喜欢的样子。
    贺毓觉得虚伪死了,像极了小学作文上面涕泪横流的我才知道妈妈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吃肥肉,只是让给我吃句式。
    其实肥肉也好吃啊,贺毓翻到这种范文都会撇撇嘴。
    柳词也不是大人啊,她和我一样是小孩啊。
    虽然很想变成大人,但贺毓还是给自己定位小孩,她是猴的话,柳词就是一只小猫,很难养熟,但半夜会翻墙过来,用尾巴蹭蹭你的手指。
    柳词看着贺毓,不说话。
    贺毓不耐烦地递过去,啊了一声。
    柳词张开嘴,接受了发小的这种体贴。
    贺毓咧嘴笑,活像中了五百万,转身跟那阿婆说:再要一碗凉粉。
    柳词:你怎么这么会吃。
    贺毓把甜酒酿推过去,因为你喜欢吃甜啊,我还好啦其实,我喜欢吃咸的。
    下次请我吃咸蛋黄粽子。
    她毫不客气,柳词嗯了一声。
    酒酿丸子圆滚滚的,汤都是甜的,贺毓一边说话,一边往刚端上来的凉粉里加薄荷,柳词看她加了一次又一次,没忍住说:你不怕凉死。
    贺毓摇头,可爽了,说完她咦了一声,问柳词:我怎么觉得那个叫廉晓礼的名字那么耳熟。
    柳词哦了一声,同班的啊,名字就在你后面。
    贺毓喔了一声,这么巧,看来我们街坊果然都有聚在一起的神奇磁场。
    她还挺高兴,勺子碰着瓷碗舀着仙草的时候碎碎念:那以后也可以一起上学呀,高中晚自习到十点,那边过来到点没路灯,多个人壮胆。
    柳词其实有点不高兴,她想了想那个场面,总觉得难受,她从小到大都和贺毓形影不离,多一个人活像被挤了出去一样,像是鞋里进了沙子。
    我怎么不知道你胆子这么小。
    她这么说,口气有点冷。
    贺毓完全没察觉到,反而欸了一声,用勺子舀走了柳词碗里的一颗丸子,还不是因为某人怕黑。
    柳词不说话了。
    她对自己的要求很高,她是柳家的第一个小孩,因为一个又一个小的,以至于宠爱被一份再分,很多事情都需要自己注意,什么时候添衣,什么时候换季,和贺毓不同,柳词自己都能做一桌菜,贺毓的话洪兰纹会回来做饭,除非有事,她是不会自己动手的。
    两个人第一次做饭,贺毓还在油里倒了水,噼里啪啦差点没把厨房给炸了。
    所以贺毓对厨房敬而远之,哪怕她特别爱吃辣椒炒肉。
    洪兰纹说她懒,自己不做等着谁做啊,贺毓碰着饭碗漫不经心地说:等柳词做啊,我去买菜,她做饭。
    被她妈打了一下,你们又不能一辈子在一起。
    贺毓还无所谓,那以后我们搬出去了,住对门,也能经常串门。
    那柳词结婚了,有了老公和孩子,谁要给你做饭吃啊,你别那么懒。
    贺毓被噎到了,怏怏地哦了一声。
    那次开始想要迫切长大的心情暂时被压下去,只是偶尔才冒出这样的念头。
    在她心里柳词是离不开她的,柳词很小就近视了,度数很高,摘了眼镜活像瞎子。又怕黑,没灯的路老东张西望,而且人太老实,经常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做值日老被安排倒垃圾,她那小胳膊细腿,倒垃圾都很费劲。
    而且柳词还不会骑自行车,出去借个书或者办什么公交卡,都要贺毓带她。
    这样的柳词,怎么可以没有她呢?
    喝碗仙草吃一份甜酒酿不需要多长的时间,贺毓付了钱又带着柳词去兜了几圈。
    一天结束了,再过两天就要去学校报道,和从前一样一起上学的日子又要开始。
    贺毓把车停了,对站在一边等她锁好车地柳词说:你今天和我睡吗?
    柳词看了眼自己的家,低头鞋子踢了踢台阶,我考虑一下。
    贺毓:有啥考虑的,想来就来呗。
    柳词嗯了一声。
    贺毓挠了挠头,嗯什么意思。
    柳词:我带着考卷过来吧,我还有个题没写完。
    贺毓吓得后退一步,你不要过来啊
    柳词却走过来,一起写,八篇阅读理解,开学还要测试,你不要到时候又吊车尾。
    贺毓捂着脸,痛苦地挥手:你快走。
    柳词拍了拍她的肩,等会把窗户开大点。
    第6章
    贺毓回去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听了会歌又坐起来画画。
    她的窗户大开着,方便柳词进来,但夏天开着灯又不关纱窗很容易进蚊子,她干脆把灯都关了。
    就这么躺在床上。
    窗外有月光,柳词在月色下跳进贺毓的窗户,脚刚踩在贺毓事先垫好的报纸上,就听到哇的一声。
    她被吓了一跳,差点整个人栽倒在地上,贺毓冲过来把她捞起,呜呜嗷嗷了好几声,有没有吓到呀!
    柳词踩了贺毓一角。
    纱窗被关上,台灯打开,昏黄的灯光亮了室内,柳词看到贺毓正在拉蚊帐。
    贺毓的头发还没全干,看上去一缕缕的,柳词走过去摸了摸,被贺毓拉住手,这人掐着嗓子说:干嘛啊,非礼呢,真变态。
    柳词:
    她穿着一套旧的夏衣,款式看上去很宽松,贺毓又换上了她的老头背心,胸罩也没穿,侧身的时候胸都让人看光了,柳词拉起床边的小毯子,给贺毓盖上。
    贺毓正在勾蚊帐,冷不防被一拉,唉了一声,没勾上,钩子在床沿晃晃悠悠,她伸腿踢了柳词一脚,嗳了一声,干嘛呢你。
    柳词没说话,她过去把蚊帐拉了。
    贺毓躺在床沿,一半的头发落在窗外边,蚊子很有可能从那条缝隙里钻上来,她翻来又覆去,想起了什么,滚到柳词那边,你不是说要做考卷?
    柳词摘了眼镜闭着眼,一只手放在眼上,她骨架小,窝在床上占不了多大的位置,手腕细瘦,贺毓的手掌能圈住还空出一点儿。
    来你这做得成么?柳词的声音从手与嘴唇的挤压里冒出来,含糊中带着朦胧的睡意,我洗澡先写完了。
    这么用功干什么,高考还远着呢。
    贺毓嘟囔了一声,屋里能听到窗外的虫鸣,也不知道哪来的□□,吵得要死,贺毓曾经怒气冲冲地去地毯式搜索,一条腿都没找着。
    很快的。
    柳词翻了个身,贺毓床上只有一条小毯子,晚上不热,她没开空调。
    老旧的电风扇声音很大,呼啦呼啦地吹,偶尔扇叶擦上扇罩,发出铛的一声。
    贺毓叹了口气,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呗。
    她总是这样,一点也不会去想未来,柳词背对着贺毓,突然问她:你以后要学文还是学理?
    贺毓踢了踢腿,理啊,文科多难背,累死了。
    柳词哦了一声,贺毓挪了过来,你呢,你这小酒瓶肯定学文吧?
    她和柳词不一样,柳词成绩好,也很平均,看不出来什么起伏,而贺毓一贯会偷懒,之前中考前测试都能因为懒得写社会的大题而被老师拧耳朵。
    学理。
    恋耽美

章节目录


如昨(GL)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肉屋只为原作者蛋挞鲨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蛋挞鲨并收藏如昨(GL)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