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他妈提醒了。
    要不然看到自己的异瞳也不知道沐恒会不会吓一跳。
    咣当。
    餐厅里传来了一声闷响,似乎有什么重物掉在了地上。
    两个人赶紧从厨房跑了出去,第一眼就看见沐恒躺在地上,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
    柯函看着他痴痴呆呆地从地上爬起来,环顾四周,有一种很明显的不知今夕何夕的错乱感。
    柯函?沐恒喊道。
    柯函松了一口气。
    不是喊哥哥喊爸爸了,看来是真的醒了。
    沐恒:我为什么会在你家?
    柯函走到餐桌的旁边瞟了他一眼,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地跟沐恒说话:你是不是饿了,饿了先吃点再说话。
    沐恒接过柯函推到他面前的那一碗泡烂了的方便面:是有点饿我都不记得自己到底有没有吃晚饭了。
    柯函笑了两声,愣是没搭话。
    吃啊,你也吃啊,我记得你好像也没有吃晚饭吧?
    柯函:你刚刚说要吃煎蛋的。
    沐恒缓缓地放下了自己刚刚拿起的筷子,深邃的黑眼睛愕然地看着柯函,好像不能够理解他在说什么。
    柯函笑了:你还说要吃溏心蛋,蛋白全熟,蛋黄流心,不能煎焦掉,要拿捏好火候。
    沐恒一脸不敢置信。
    这是我说的话吗?我是会说这种话的人吗?
    柯函:我听见你说的。
    哦,对了,你还说最后要滴上两三滴酱油调味。
    沐恒:
    他越过柯函看向站在门边的柯女士,试图从她那里得到证实。
    柯女士点了点头。
    沐恒:
    他觉得自己简直是失礼到家了。
    跑到别人的家里,让别人给自己烧饭吃,还有那么多的附加要求。
    他的喉结微动。
    柯女士看到这场景,笑了一声,走开了。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睡觉去了,省得在这里还要被方便面诱惑。
    沐恒深吸一口气,对柯函道:你想不想吃?我给你煎个鸡蛋?
    柯函挑眉:你还会煎鸡蛋?沐恒点头,点得非常的沉重。
    柯函:你不会把我家的厨房给炸掉吧?
    沐恒回答的非常郑重:会煎一点,不过应该会比外面卖的要好吃一点。
    他边说着边往厨房走,走到一半,忽然间回头问到:你家的鸡蛋是无菌蛋吗?不是无菌蛋的话最好还是吃全熟的。
    柯函:不知道。
    沐恒:好的。
    他踏进了厨房。
    他又走了出来。
    沐恒超小声地向柯函询问到:那个你锅里那一团黑黑的渣滓我帮你倒掉了?
    柯函:
    那其实是他刚刚煎下去的鸡蛋。
    只不过因为下锅的油温过高,导致了生鸡蛋液一下锅就黑了,黑成一团,完全看不出来原来是什么东西。
    沐恒对着油的液面高度有一寸,半锅的油渣滓,陷入了沉默。
    他实在是想象不出来刚刚到底是谁在厨房,又是在厨房里做什么黑暗料理吗?
    叹了一口气,沐恒将锅里的东西处理好,然后盖上盖子热了一会儿锅,确认锅里的水都蒸发得差不多了以后,他才重新向油锅里倾倒了一点油。
    紧跟着是生鸡蛋液。
    滋
    油烟不是很大,沐恒的油温控制得不错。
    柯函跑到了玻璃门旁边看沐恒煎鸡蛋。
    动作很熟练。
    不像是个大家想象里应该出现的那种纯种的富二代。
    沐恒用的油不多,但是控制得非常好,直接就翻面继续煎了一会儿,出锅。
    关火,降温恢复入锅油温。
    沐恒注意到了隔着玻璃门在看他的柯函,笑了笑,跑到水槽旁边摸了一把小葱,给柯函看了一眼,鲜嫩的清白小葱在半空中晃了晃,很漂亮。
    柯函点了点头。
    两个人无声地用眼神和动作交流了要不要放葱的问题。
    【要不要?】
    【可以有。】
    两个碟子,四个煎鸡蛋。
    全熟。
    两三滴酱油淋在鸡蛋的表面,淋得非常的均匀,两三粒翠绿的葱花落在煎鸡蛋微黄的表面。
    在青瓷碟子的衬托下,仿佛是艺术品。
    柯函看着沐恒端出煎鸡蛋,悄无声息地咽了一下口水。
    他其实有点咋舌。
    没想到沐恒竟然这么厉害当然,这种厉害是跟厨房杀手柯氏母子做对照的。
    柯函现在有点相信沐恒家里真的是暴发户了。
    煎鸡蛋是沐恒小时候学会的吧?
    来吃。沐恒经过柯函身边的时候给他说了一声,走了两三步将碟子放上桌,又补充到,阿姨要吃吗?你够吃吗?不够吃我再去给你煎两个?
    柯函结结巴巴地回应到:够、够了。
    我妈睡觉去了,我们别吵她就行了,你不用考虑她的那一份。
    沐恒微微颔首。
    餐桌上的方便面已经只剩下一点点的温度了。
    沐恒摸了摸碗壁,又拿起两个碗,对柯函解释到:我拿去热一下。
    柯函:啊哦。
    沐恒这一次是用微波炉热的。
    专门看了碗底的标识,避免拿错碗把微波炉炸掉。
    两个人最终相对无言地吃起了午夜的宵夜。
    沐恒吃的很快。
    他抢先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对柯函问到:所以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柯函抬起头。
    即使戴着专门订做的黑色美瞳,也无法完全地掩盖住两只眼睛的虹膜之间存在的那一点微妙的色差。
    他看着沐恒。
    沐恒也在硬着头皮看着柯函。
    柯函重新低下头,继续吃面吃煎蛋:你喝甜酒酿喝醉了。
    眼眸低垂,内心平和。
    哦可是,我以前都不会的。
    柯函:我妈说你以前吃的应该是煮过的,煮过的甜酒酿去掉了酒气,喝起来没那么上头吧。
    沐恒接受了柯函的解释。
    但是他想要知道的不仅仅是这个,比起这个,他更想要知道,到底自己在这段断片的时间里做了什么事情?
    希望别做太多坑自己的事情。
    沐恒:我做了什么?我没有跟你打起来吧?
    柯函似笑非笑地抬起头,眼眸微眯,望着沐恒:你不记得了?
    沐恒摇头。
    柯函:你不记得就别去想了,也没有什么很大的事情。
    沐恒不信。
    柯函脸上的表情看着就不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你说吧,我接受得了。沐恒轻声道,我不会自闭的。
    柯函:那我就说了。
    沐恒超小声地回应到:嗯。
    我把你送回了酒店。
    嗯。
    然后我回家了。
    嗯。
    结果路上下了大雨,我淋湿了一点。
    嗯。
    所以我处理了挺久的才处理好,喝了点药,准备睡觉
    嗯。
    那个时候,你就来了。
    嗯
    你在我家楼下大喊大叫,说要哥哥亲亲抱抱举高高转圈圈才上来。
    沐恒:
    柯函看着他,非常诚恳地看着他。
    沐恒:我
    柯函微笑。
    沐恒:我没什么好说的,要不我再给你煎个蛋?
    柯函笑出了声:你都不觉得身上的衣服太紧了吗?那是我从衣柜里找出来的,不知道什么岁数穿过的了。
    沐恒:是有点紧,但是在别人家里把衣服穿好这是每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不是吗?
    柯函:是的呢。
    最后柯函还是放过了沐恒,没有再继续挑战他的神经。
    他其实早在隐瞒了自己不仅进了沐恒在酒店里的房间,还把沐恒的秘密给知道了的时候,就不打算继续欺负沐恒了。
    家里只有两间卧房,外面的雨虽然已经小了,但还是在下。
    这种时候,柯函就不赶沐恒回酒店了。
    已经三点多了,要有点人道主义的关怀。
    沐恒跟柯函睡一张床。
    柯函房间里的那张床甚至还没有沐恒在酒店里的那张大。
    但是挤一挤凑合地睡到天亮也够了。
    没必要这么挑挑拣拣。
    不过,柯函没有睡衣给沐恒,他本来就衣服不多,带回来的衣服就那么两三件,要不是有校服,早就穿得洗褪色了。
    你可以不穿衣服睡。柯函在床边换上了自己的睡衣。
    沐恒:
    他的脸微微发红。
    柯函:你穿我的衣服没办法睡觉的,这么紧,你的衣服扣子都还是我强行用力气扣上的。
    沐恒:
    他的脑子一时之间竟然因为柯函的这句话里的信息量,而瞬间死机。
    首先,衣服扣子是柯函扣的。
    在什么情况下他会需要别人扣扣子?
    其次,如果柯函给他扣了扣子,这是不是说明在这之前还另外有一些事情发生了?
    在淋雨以后发生的最正常的事情是什么?
    冲热水,擦干,换衣服。
    柯函看着沐恒的脸色越来越奇怪,忍不住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你有的我都有,我有的你也有,你紧张什么啊?
    沐恒:我没在别人家里留过宿。
    柯函:我记得你让我背的语文资料里有一句话:一回生,二回熟。没什么好怕的,你要是怕黑我给你留个灯?
    沐恒脸上的表情从奇怪变到了绝望,最后进入了无所畏惧。
    他一边扯自己衣领口的扣子,一边爬上了柯函的床:算了,睡觉。
    在衣服扣子解完的那一瞬间,沐恒视死如归地躲进了被窝里,完全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体。
    柯函看着他笑了笑,也爬上了床。
    闹铃响了。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了进来。
    柯函动了一下,发现自己床上有个人。
    第一感觉就是吓了一跳。
    然后很快就记忆回笼,他想起来了,他晚上把沐恒捡回来了,还照顾了很久。
    第二感觉热。
    为什么会这么热啊?!
    柯函努力地爬出了被窝,感觉到了夏天的王者归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沐恒的双眼紧闭,好像还睡得很沉。
    柯函想了想,伸手要推醒沐恒,然而在手掌心触碰到沐恒的那一瞬间,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沐恒的身体温度好像确实有点过热了。
    即使隔着一层被子,柯函都能够感觉到他滚烫的身体表面。
    柯函愣了一下。
    他赶紧爬回去,摸了摸沐恒的额头。
    果然,滚烫。
    沐恒肯定发烧了。
    这样想着,柯函飞快地跳下床,给他妈留了一条便签也不知道他妈到底醒了没有。
    然后拿着一根湿毛巾回到自己的房间,给沐恒的额头上擦了擦。
    万一沐恒在他家里发烧,出了点什么事情,柯函敢肯定,沐恒口中的那对暴发户父母肯定会找他的麻烦。
    进行了基本的处理以后,柯函将勉强穿着他的衣服的沐恒拖出了被窝,带着他去医院。
    救护车就算了,等对方过来还不知道要多少时间,发烧而已,还是可以移动病人的。
    柯函一路拖着沐恒到了医院挂上急诊,然后直接送到了输液大厅里躺着输液。
    看着睡着的沐恒,柯函还是有点心有余悸,他怕沐恒迷糊地醒过来,结果把自己的输液针头给拔掉了。
    这种可能太恐怖了。
    柯函从口袋里抽出一截绳子把沐恒的另外一只手给绑在了旁边提供给病人休息的椅子上,心里松了一口气。
    一路上过来医院的时候,沐恒都烧得都说胡话了。
    但是,柯函听着听着,听多了就理清了里面的逻辑。
    大概在沐恒的幻觉里,他是在跟家长对峙吧。
    他想要自由。
    他渴望自由。
    我要去参加比赛,我就是要去参加比赛我会回来的,你们怎么就说不听呢,我说了我会回来的
    颠三倒四的胡言乱语。
    沐恒甚至还抱着柯函在哭,哭得很小声,但是柯函湿掉的肚子那里的衣服并不是这么个意思。
    直到把人送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沐恒还在语无伦次地小声念叨。
    如果不是司机师傅帮忙的话,柯函可能很难将沐恒给从车上抬下来,毕竟他被抱得死死的,连脱身都很困难。
    送到急诊室的时候,沐恒的眉头皱得很紧,医生一量体温好家伙!四十一了!
    赶紧送输液,紧急想办法降温,再温度高上去,怕不是要烧成二傻子了!
    旁边沐恒躺的急诊输液中心旁边就是急诊护士站,不算宽敞的一个小房间里挤了两三名护士,各种各样的药品摆放在护士位置附近的置物架上,置物架显示出一种跟时代脱轨的陈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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