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合现在他知道的信息,可能性也有两种。
    要么,三危并不是从新手村来到筛选世界的,而是从高次宇宙来到了这个筛选世界。筛选世界,既然是筛选新手村人选进入高次宇宙的试炼性质世界,高次宇宙对筛选世界必然有着一定的掌控。
    如果三危是高次宇宙对筛选世界管理人员,那他就能一定程度无视通关规则,并对筛选世界的某些NPC,比如乌鸦,进行操控。
    这就能解释三危言语中表现出的,对高次宇宙的熟稔,也能解释他对筛选世界所有选手等阶的了如指掌。
    要么,三危是这个筛选世界具有一定管理权限的人,也就是类似副本BOSS这样的存在。
    这么一来,他自然能够无视一般的通关规则,也能够操控乌鸦这样的NPC。根据第一关开始,种子选手的屏幕下方的数字可知,挑战赛主办方也是清楚各个等阶的,再根据高次宇宙与筛选世界的联系,熟悉高次宇宙的一些事情也并不奇怪。
    但不管是上面的哪一种身份,三危与他合作的动机都值得推敲。
    对于副本BOSS来说,三危与他的合作理由是不成立的。而对于一个在高次宇宙拥有一定权限的人来说,为了高阶预言家的某种能力,来投资他这个看起来就没什么前途的0阶,似乎也不是一个好主意。
    除非三危在他身上看出了什么,或者说,三危接近他另有缘由。
    喻易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悄悄叹了一口气。
    之前出于对朋友的信任与尊重,即使三危留下了疑点,他也并没有多问,甚至会下意识帮对方圆个理由。
    因为对他来说,既然是朋友,就不该有猜忌,就算对方在他背后对着他举刀,只要刀没有真的砍下来,他都愿意信任对方。
    只不过三危留下的尾巴实在太多,当这些成堆出现的时候,他就算情感上有意无视,理智也会先一步自动分析出结果。
    怎么了?见喻易久久地凝望着面前的屏幕,原本正环顾着仓库四周的三危转头看过来,问道。
    没什么。喻易很快调整好了表情,一脸苦恼地叹息道,只是觉得这些信息一股脑地出来,不仅没让局面变得简单,还让我的脑子彻底变成了一团浆糊。
    不管三危是怎样的身份,又怀着怎样的目的接近他,现在都是一个救了他数次的朋友,他相信三危并不会害他,所以不打算挑明这些影响感情的事情。
    闻言,三危沉默了一下。在他沉默的片刻时间里,他在脑海中默默推翻了十几句模板化的安慰之词。
    可惜,最终他都没有想到什么既真诚又有效果的表达方式,于是只是语气平平道:这里有一扇门,门内说不定有别的线索。
    客观而言,三危的声音听起来堪称冷硬且不近人情。但唯一的听者喻易不仅不郁闷,还眼前一亮。
    根据他现在的猜测,三危不管是什么身份,都是对挑战赛的通关有一定了解的人,所以三危这么说,大概率不是普通的猜测,而是门后真的有什么线索。
    当这扇通往另一个房间的门被暴力打开时,呈现在喻易面前的是一股类似员工休息室的地方。
    这个员工休息室体积不大,但布满蛛网,桌椅书架上均匀地散落着一层均匀的灰尘,看起来很久没有人来过。
    虽然需要搜查的面积不大,但把房间里每一件东西都排查过去无疑是一件繁杂的工作,比如看起来容量不容小觑的书架,与书架上列满的书籍。
    二人分了工,喻易负责搜查房间中的大小物件,三危负责查看书架上的书。
    喻易找了一会儿,就手痒地想去碰挂在腰间的金算盘,不过还没等他的手碰上金算盘,身后就传来了三危的声音。
    看看这个。三危的手中拿着一个黑皮笔记本。
    喻易当即给了足够的重视,快步上前,接过了三危递过来的笔记本。翻了几页,喻易便发现这是一个日记本。准确地说,这是一个普通城邦公民的日记本。
    喻易从第一页开始翻,翻到笔记本的一半处时,看到的日记都只记录了再普通不过的日常琐碎。喻易并不认为三危会让他看一本无意义的日记本,于是耐着性子继续翻,没翻几页,一个词蹦进了他的眼中。
    这个词是永生。
    自那页之后,每一页似乎都与这个词息息相关:
    城主的永生实验成功了,明天就是洗礼日,这样大家就可以一起获得永生了吧。
    今天城主公布了一个宵禁制度,下午18:00到隔日6:00,每个人都必须待在家里。我是不太搞得懂这个宵禁制度的用意,不过既然是城主立下的规定,一定是有道理的。洗礼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了好多,感觉充满了生的希望与喜悦。
    今天也是为我们的城邦自豪的一天。自从洗礼日后,大家都学会了与人为善,这样和谐美好的城邦,就跟传说故事里的理想乡一样。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晚上的记忆有些模糊。难道是提前进入了更年期,记忆力退化了?有时候就连自己什么时候,又是怎么受的伤都能忘记。
    我真不明白,大家都和睦相处的城邦里,怎么会发生绑架的事件?但是它确确实实还是发生了,还不只一起。现在那些失踪的人没有一个是被找回来的。那些破坏城邦和谐的人迟早会遭报应的!
    最近总是莫名其妙陷入抑郁,走出来了之后又觉得那些抑郁的理由都很没有道理,这可能就是当局者迷吧。
    从日记中看来,城主的永生实验带来的是一个更为和睦的城邦,这似乎是一件好事。
    可是,他来到城邦后遇到的种种事情都在告诉他,这个城邦并没有那么简单,至少绝对不会是一个理想乡。
    日记的最后一部分也证实了这一点,这个城邦似乎存在着一些不为人知的隐患。
    其中夜间记忆模糊这一点让喻易很是在意。
    他刚进入城邦时,还是白天,平心而论,那时无论是前台还是房东一家都对他表现出了足够的友善。
    然而到了夜间,房东一家就像是突然换了芯一样,从绝对的善意变成了绝对的恶意。
    宵禁的昼夜之隔仿佛也隔开了善恶。而从夜间到白天的转换中,房东一家的言行也呈现出了一定程度的模糊。这说明这种记忆模糊很可能不是个例。
    如果这种记忆模糊与善恶反差在整个城邦都普遍存在呢?
    那大概是,半日理想乡,半日地狱。
    但白昼的理想乡中,又是如何出现绑架这种事的呢?
    吃完早饭后,宝贝就开始了在旅馆中的闲逛之旅。虽然他的早餐无论是从味道,还是从可消化程度来说都对他不大友好,最终只能当个观赏品,但是这不妨碍他的信息处理器呈现出开心的数据。
    换了个和废星全然不同的环境,周遭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显得很新奇。
    视界中的绿色滤镜让墙上的牡丹难以呈现出它们该有的艳丽,但宝贝依旧一面墙一面墙地看过来,看得津津有味。
    宝贝再次伸出手指戳了戳墙上的花瓣,指尖硬邦邦的触感让他颇为失望地鼓起了嘴。
    还是硬的。
    宝贝隔着雨衣揪了揪毛衣。以前妈妈一边织着毛衣,一边告诉他,基地前面曾经有一片很大的花圃,花圃里的雏菊花瓣是世界上最柔软的东西。
    他一直很想知道,那个比妈妈的手还要柔软的,世界上最柔软的雏菊花瓣是怎么样的,只可惜他当时在花圃掘地三尺都没有找到一朵雏菊。
    他后来才明白,他待的破烂星球上才没有花这种娇贵的物种,不仅没有花,连可以称之为植物的生物的也少得可怜。战争废弃物的辐射并不会怜惜那些娇嫩的家伙,唯一能在心狠手辣的辐射下活下来的植物只有同样心狠手辣的魔鬼藤。
    介于辐射的威力要大得多,他始终觉得魔鬼藤能活得下来,纯属辐射的偏心作祟。
    他算是看出来了,辐射和魔鬼藤其实是远房亲戚,因为它们同样喜欢吃人,还都长得丑。虽然他没有见到过辐射的样子,但想想都知道,不敢见人的一定是丑八怪!
    总而言之,他本来以为一辈子都见不到花了,没想到这个古怪的旅店里竟然有一种叫牡丹的花。虽然不是雏菊,但既然都是花,应该也差不了多少吧。
    可是从昨晚到现在,他一路摸过来的牡丹居然都是硬的!
    同样是花,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宝贝一脸嫌弃地撇了撇嘴。
    宝贝彻底对牡丹失去了兴趣,正打算打道回府,却听到附近传来一阵张扬的笑声。宝贝感到有些好奇,向着声音的来源走去。
    反正他足够强,爱去哪就去哪。宝贝如是想道。
    在推开了一扇挂牌酒吧的门后,炫目的灯光穿过很有金属味的木结构装潢,投在了宝贝的脸上。
    环境检测系统及时发挥作用,在绿色的视界上显示出一个上升的数字,以及混杂了酒精、烟草和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的空气成分。
    这些倒还好,最重要的是,面前的空间里密集地分布着红色的WARNING。这让宝贝浑身都不自在。
    此时的酒吧中除了戴着乌鸦面具的古怪守卫外,还聚着一群人渣挑战赛的选手。大概是一个夜晚和一个早上的相安无事,让这些亡命之徒紧绷的弦松了些许,他们各怀目的地聚在了这个狂欢与放纵的胜地,用烈酒与烟草解压。
    宝贝看过去的时候,两个男人正划着拳说着荤话,身旁各摆着一大杯灌满的酒。而他们周边围着的人要么相互攀谈,要么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们,时而还会爆发出一阵笑声,似乎很是放松。
    如果不是两个选手之间普遍疏离的间距,与攀谈中各种套取信息的言语陷阱,这大概会是一个更加和谐的场景。
    总而言之,为了某种微妙的平衡,在场的所有人都暂时藏起了自己的獠牙,因为他们既想在这一关中活下来,又想在最后关头成为唯一的那个胜利者。
    但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宝贝这个意图未知的竞争者走了进来。
    划拳的两个人对视一眼,当即结束了这一局。
    这回你输了,该你了。赢了划拳的男人面有得色地示意对面的人喝酒。
    对面的人不满地啧了一声,拿过身旁的酒杯喝了个一干二净。
    这是宝贝不熟悉并且难以理解的事情。满室的红色WARNING也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他准备离开这里。他刚想转身出去,却听赢了划拳的男人道:那边的小子,进都进来了还想出去?这是见了酒怕了?果然崽种就是崽种。
    宝贝来到第四节 车厢的时候,刚好遇上了停战的共同约定,这个男人也不是种子选手,所以并不知道他面前这个看起来身形单薄的少年其实是已知等阶中最高的四阶。
    信息处理器告诉宝贝这个男人想通过挑衅让他冲动,正确的解决方法是不去理会对方。于是他没理,而是自顾自转过了身。
    瞧你说的,机器人哪能喝酒啊。身后有人接过话嘲笑道。
    原来如此。赢了划拳的男人装模作样地了悟道。
    胡说八道!宝贝无视了视界上的信息处理结果,没忍住转过身反驳道,我能喝!
    赢了划拳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从吧台拿了一个酒杯倒满,怂恿宝贝:那你倒是喝啊!
    喝喝就喝!宝贝几步走上前,一把夺过那个装了酒的酒杯,喝酒谁不会啊!
    对面的男人一脸讥讽地示意宝贝继续。
    宝贝咽了咽不存在的口水,视界中的酒杯上出现了硕大的红色文字警告,他握着杯子的手柄,一时没有动。
    不敢了?对面的男人一挑眉梢,面上流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宝贝见状,没再顾及信息处理系统的疯狂警告,一闭眼,一张嘴,拿起酒杯就往嘴里倾。酒液顺着喉管下去,带来一路的电流声。
    宝贝咽下差点从喉咙中跑出来的电光,向对面示意了一下他手中的空杯子。
    他不是不能喝酒,只是他并没有真正的消化系统来消化这种东西。如果真的喝了,就像异物卡了齿轮那样,会干扰战斗系统的正常运行,需要他的内部系统需要处理好久才能恢复正常。
    见酒杯真的空了,对面的人一脸惊讶,他上下打量了宝贝一遭,像是见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似的道:真是长见识了,机器人竟然真的能喝酒。
    我不是机器人,我是人!宝贝急着纠正,一时忘了刚刚还喝过酒,于是几道电光从口而出,声音几乎被电流声覆盖。
    下一刻就发现了这件事的宝贝目光躲闪,慌忙补救了一句:妈妈说过我是她的宝贝的。说完这一句,宝贝感到自己稍微有了点底气。
    别自欺欺人了。对面的男人用滑天下之大稽的眼神看着宝贝,轻蔑道,还妈妈?机器人还有妈妈?你的妈妈该不会也是个机器人吧?
    妈妈才不是机器人呢!宝贝已经顾不上自己说话有电流声了,只顾得上反驳,你不要血口喷人!
    哈!说机器人就是血口喷人了?你们都听听,对面的男人冲周边的人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这算不算是恼羞成怒了?
    围观的人于是也跟着笑。笑声比废星上的尖锐的敌袭警报还要刺耳。
    宝贝看着面前一张张不怀好意的笑脸,目有茫然。他觉得又委屈又愤怒。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有忍住。他的双手瞬间出现了两把枪,他没有犹豫地直接扣下了扳机。
    子弹几乎擦着对面那个最先开始嘲笑他的男人的脸过去,在其上留下了一道血痕。其他选手见状,都默默远离了这个男人几步。
    那男人摸了把脸,看到手上的血,也怒了。虽然他是有意激宝贝的,但如果刚刚宝贝是对着他的额头或者心脏开枪,他现在可就已经下地狱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他就既后怕又火大:你小子,竟然敢对我开枪?说话间,他双臂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隆起,身上也涌现出了杀意。
    对你开枪怎么了?是你先说我不是人的!你就是不对!宝贝面无表情、一字一顿地道。
    这是急了?怎么,对机器人反应那么大?男人嗤笑了一声,就算再怎么否认,你也变不成人啊。即便你那个妈妈真的是人,那又怎样呢?谁会把一个机器人当宝贝?
    我不是,你才是!你才不是人!宝贝的呼吸逐渐粗重,却依旧坚持重复着,我是人。我是我是妈妈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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