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渊任由他忙活,目光静静地追着他,唯有拇指轻碰的瞬间,他眼底的火焰似乎猛地窜高了。
    拉完了钩,就是一个正正经经的承诺了。纪凡略带得意地想,松了手。
    就在这时,眼前人的面孔突然放大。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见傅明渊反客为主,反扣了他的手指,长臂一捞,迅速贴近到他身前。
    纪凡猝不及防,被圈了个正着。
    狭小的空间里,身体紧贴着,他抬头,只能望见傅明渊沉沉的目光。
    这目光叫他心里发慌,口干舌燥,却又不可抑制地藏了一丝隐秘的、可耻的期待。
    两人鼻尖对着鼻尖,距离很近,近到纪凡能看清傅明渊鼻梁上那段小小的弧度。
    他向来特别喜欢那个位置,笔挺的鼻梁中间微微弯了一点,不至于说是鹰钩鼻,但看起来十分特别。
    正是这段弧线,令对方俊美的外貌有了点瑕疵,不再显得那么完美,像是橱窗里的假人模特活了过来,多了一丝薄薄的生气。
    他喜欢这样的感觉高高在上的傅先生走下神坛,似乎就能离他更近一些。
    而眼下,这段弧线就在他触手可及的位置。
    纪凡不自觉眨了眨眼,后心里渗出了汗。
    他想做些什么。或者说,他想被做些什么。
    而另一边,傅明渊也十分紧张。
    不知怎的,当看到两人的手指纠缠在一起,他心中忽地泛起了难以克制点冲动,想要不管不顾地吻住对方。
    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行动。可是,当他真的按住了怀里的人,却又突然回过神来。
    他到底是在做什么呢?
    暂且忍一忍,等到纪凡高考结束,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做打算,难道就这么难吗?
    他单手按着纪凡,有些不太舍得松开,却又被理智牢牢拴着,不能再进一步地靠近那危险的诱惑。
    左右为难之下,他的态度显得极尽克制,视线扫了几个来回,直到最后,也只是扬起下巴,亲了亲纪凡的额头。
    感受到眉心湿润的触感,纪凡闭了闭眼,一颗心跳得快要飞起来了。
    和之前几次一样,这短短点吻十分温柔,一触即发。还没等温度留下,唇就已经离开了,只留下柔软的触感。
    这样就够了吗?
    他偷偷睁开一只眼睛,飞快地扫了眼傅明渊的神色。
    那双似乎能洞悉一切到眼睛里,藏着些他尚且不能明白的情感。
    他也是喜欢我的吧?
    既然喜欢,为什么又不肯碰自己呢?
    纪凡有些害羞地猜想着,脑中闪过诸多想法,却没有一条是他想要的答案。
    他不明白,喜欢一个人,难道不该本能地想要靠近对方吗?
    不就应该拥抱,亲吻,或者更进一步地探索对方吗?
    难道是因为要离开了,所以傅先生才这样克制或许,是想要结束这段美妙的错误吗?
    纪凡越想越歪,最后又钻进了牛角尖。他年纪还小,懵懵懂懂的,不懂得所谓的克制之爱,只凭着一腔本能,想要留住自己喜欢的人。
    傅明渊松开了他,他却没有闪躲。
    过了片刻,纪凡端坐起来,鼓起勇气,直视了对方的目光。
    傅明渊尚没有反应过来,忽然感觉柔软微凉的手指碰上了自己的喉结。
    这是他僵硬地坐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像是害怕惊扰了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蝴蝶。
    纪凡手指轻抚,流连了短短一瞬,很快向上移去,缠绵地勾住了傅明渊的耳廓,颇有些调皮的意思。
    紧接着,他主动扬起脖颈,凑近傅明渊的脸。
    原本是打定主意想要亲一口的。
    可不知为何,看见傅明渊那张面孔,他复又胆怯起来,犹豫了一秒,抬起脸,转而亲了亲对方的鼻子。
    鼻梁骨挺直,正中收束成窄窄的利落线条,柔软的亲吻落在上面,就像是吻住了一柄锋利的刀。
    纪凡也不知该怎么亲吻,唇瓣微微张开,停留了片刻,随后又亮出雪白的牙齿,在那鼻尖处啃了一口。
    傅明渊原本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结果猝不及防,被人狗咬似的一口啃在脸最中间,不由破功,噗地笑了出来。
    尽管论年纪早就成年了,可在这方面,纪凡分明还只是个孩子啊。
    傅明渊失笑,摇摇头,将罪魁祸首从自己身上捉下来。
    鼻梁上留了道清晰的咬痕,像是盖了个戳。
    纪凡假惺惺地替他揉了揉,提笔写道:疼不疼?小眼神里却带着藏不住的得意。
    被他这么看着,傅明渊哪里还有半点脾气。
    亲吻不是这样的。他忍不住逗了逗他,你还小,不懂。
    纪凡挑起眼皮子,不服气地瞥了他一眼,上挑的眼尾像是藏着一枚小钩子。
    明明脸上一团天真,看在傅明渊眼里,却偏偏觉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蛊惑。
    那你教我啊。纪凡慢吞吞地写,中间还特意顿了顿,嗯,傅教授?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称呼傅明渊,虽然只是一句漫不经心的玩笑。
    饶是以傅明渊的修为,都险些没能稳住表情。
    这么多年来,他不知曾听多少人这样称呼过他,各种年纪,各种性别,各种样貌的人都有,其中却没有任何一次,可以像纪凡一样,令他这样的心旌摇曳。
    他从来没有想象过,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称呼,被眼前的人随意地写出来,竟然就能立时叫他丢盔弃甲。
    别闹。傅明渊生硬地说,模样有些狼狈,不自然地换了个坐姿。
    纪凡并不知道刚才的无心之语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他不服气地撇撇嘴,却也的确没有再瞎闹腾了他本能地觉得,这时的傅先生似乎有些危险。
    乖。傅明渊缓了缓,放柔语调,这样的玩笑,以后不要再开了。
    我考虑一下,纪凡咬着笔杆,想出了条件,但你得把真相告诉我。
    嗯?傅明渊愣了愣,你说什么?
    纪凡看了他一眼,又往纸上添了一行字。
    是两个熟悉的外文名字。
    纪凡放下笔,将本子递到傅明渊眼前: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玫瑰小说网已改网址,玫瑰小说网已改网址,玫瑰小说网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手机版网址m.meiguixs.net 新电脑版网址<"" target="_blank"><>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玫瑰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
    ☆、78
    傅明渊目光从本子挪到纪凡脸上, 随后,又再度望向窗外。(格格党小说网 W w w.g g do w n.com)忽然, 他答非所问地说:雪停了。
    纪凡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果然, 呼啸了一整晚的暴风雪不见了踪影。
    室外静悄悄的, 冰天雪地的世界再度恢复了一片死寂, 像是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雪终于停了。
    傅明渊重新打亮手电筒, 探身过来,替纪凡裹好外套。
    是要去哪里吗?
    纪凡指指门外, 比了个问号。
    嗯。傅明渊简短地说,我们出去说。
    纪凡满头雾水, 却还是跟着他站起来,往基地门口走去。
    南极的风暴来得也快, 去得也快。
    等他们走到屋外, 纪凡才发现,不要说狂风,就连天空中的云都已经散了。星星一颗接一颗, 从蓝丝绒的天幕上探出头来,不知疲倦地闪着光。
    星辉倒映在纯白的雪地上, 颇有种庄严壮丽的感觉。
    雪原很特别。遇上不刮风的天气, 借着积雪的反光,只需要一点微弱的光源, 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傅明渊将手电拧到最亮, 借着灯光, 他们几乎将整个基地尽收眼底。先前觉得无比漫长的回家之路,现在看来,不过短短百米而已。
    绕过狼藉的广场,傅明渊领着纪凡往基地边缘走去。
    为什么要特地出来讲?
    冷冽的寒风刮得纪凡鼻子发红,几次想问傅明渊,又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
    一直到走出了基地,傅明渊才停住脚步,回过头来,道:你真想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
    瞥见纪凡毫不犹豫地点头,他了然地笑了:有时候我会觉得,我们其实很像。他指指纪凡,又指指自己,固执,不达目的不罢休。即使结果会伤害自己,却还是不肯改变。
    纪凡歪了歪头,有点想反驳他说的这些,根本就不是自己嘛。
    别忙着否认,傅明渊无奈地摇了摇头,等到以后再看看我有没有说错吧。
    说完,他又瞥了一眼纪凡。
    他们很相似,表面上却又千差万别。
    纪凡习惯用温吞掩饰内心的固执,将真心藏了太久,就连本人都快要遗忘了。而至于他本人,他的固执就一直大咧咧摆在外面,像是竖起了浑身锋利的尖刺。
    看起来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内心出乎意料地产生了共振的频率。
    纪凡心里并依旧不太认同,但也没有再反驳。他举起写字板:就在这里说吗?
    傅明渊转身,指了指不远处四处漏风的小破屋。
    这栋木头房子很有些历史,归属于当初最早登陆这片大陆的探险者。
    后来的冒险者与科学家们,选址在它附近,又建起了技术更为先进的进步站,渐渐的,这个原始站点反而被人们所遗忘了。
    木屋距离进步站最近的建筑少说也有数十米距离,孤零零矗立在原野之上,与卫星基站南北对望,颇有孤寂之感。
    窗户早已经全都碎了,傅明渊停在门口,试着推了推门。
    甚至室内也有积雪,它们堆得太深,将半个房门都埋了起来,明明木料早已枯朽,一推之下竟纹丝不动。
    傅明渊似乎早就意料到这样的情况,转而绕道侧边,轻松找到了一扇整个碎裂只剩空洞的窗户。
    恰在此刻,纪凡凭着敏锐的嗅觉,忽然捕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气味。
    这味道不同于新雪,十分陈旧,也说不清是不是臭味,总之很特别,闻起来又有几分熟悉,正不断从那破碎的窗户里发散开来。
    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纪凡警惕地张望了一下,只能看见一片模糊的黑暗。
    寒风从房梁与屋顶之间的破损处漏进室内,狭窄的缝隙像簧片一样振动着,被疾风吹奏出呜咽的声音。
    傅明渊单手勾住窗框,利落地翻了进去,又反身来拉纪凡。
    很快,两人都进入了室内。
    纪凡不适地抽了抽鼻子进入室内之后,那股诡异的气味比先前更显浓郁了。他抬手捂住口鼻,埋头只管往前走,想尽快离开这间房间。
    当心脚下!
    铛啷。
    提醒到底晚了一步,纪凡收势不及,不小心一脚踢到了地上丢弃的杂物。
    玻璃罐滴溜溜滚了一圈,没入黑暗的橱柜底部,很快看不见了。
    地上落了些碎渣似的明黄色冰晶,似乎是里头原本存着的液体结冰后又破碎留下的痕迹。
    纪凡这才发现,那股怪异的气味,或许正是这些日用品和食品冰冻太久之后散发出来的。
    这边。傅明渊沿着走廊一路走到底,熟门熟路地站在了倒数第二扇房门前面。
    没有了积雪的阻挡,破旧的木门一推即开。
    出乎意料的是,与杂乱无章的主厅不同,这间房间显得非常整洁,玻璃窗完好无损,墙壁薄弱处还用毛毡做了加固,像是前不久还有人在这里生存过一样。
    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牙刷牙缸一丝不苟,连刀叉勺子等餐具,都齐刷刷倒向同一个角度。
    这间房间的主人若不是军人,大概就是一名重度强迫症患者。
    纪凡一边走,一边查看室内情形。
    走到书桌边,他发现了一枚倒扣着的铁片。
    翻到正面,上头刻着一长串外文字母。
    他只认得最前面的名字。
    安德烈。
    这是一枚战士常用的狗牌吊坠。
    狗牌又称铭牌,通常会标注姓名、番号、军衔、以及一些基本医疗信息。一旦战争中发生伤亡,即使面目全非,也可凭此辨别逝者或伤员的身份。
    可以说,狗牌是战士们最为珍视的随身物品之一,不知为何,竟会出现在这里。
    纪凡握着那枚薄薄的金属片,扭头去看傅明渊,却见他抱臂斜靠在窗边,神色自若,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就是在这里,我找到了安德烈最后一本日记。傅明渊冲纪凡站着的地方扬了扬下巴。
    他走到桌边,拉开最底下的抽屉,从中抽出了一本皮质笔记本。
    翻开查看,本子里的内容和先前有了明显不同,日记之间不再出现风趣的插画或是备注,相反,笔记本主人的心情似乎非常压抑,大段大段,都是潦草凌乱的字迹。
    本子里残留着粗鲁撕去纸张的痕迹,或是大段删改的笔迹,某几页皱巴巴的,另有几页,则被咖啡杯压出了棕色的印痕。
    种种迹象都像在说明,安德烈在这座临时的庇护所里,过得并不愉快。
    因为救援的事,他和其他队员大吵一架,最后被迫独自离开了科考站。傅明渊边说着,边绕道走到墙边。
    掀起地图,只见底下张贴着一份更详细的火山分析图,用图钉和标签做了详细的注释,进入火山内部的几条线路都用不同颜色的笔仔细描过。
    这纪凡凑近了细看,发出去一声惊讶的低叹。
    纸张表面变脆,是被人长期摩挲的结果,边缘的胶带泛出陈旧的黄色,和墙壁紧紧粘合在一起,可见它已在这间屋子里贴了很久很久。
    这是安德烈的救援计划。整个救援队,只有他一个人。傅明渊松开手,地图重新落了下来,挡住了极尽精细的计划图。
    那他纪凡很想问他成功了吗,话到嘴边,很快又咽了回了去如果成功了,安德烈又何至于孤身一人沦落至此?
    他的日记从最初的冲动到焦虑,最后慢慢归于绝望。
    他的米沙从最开始就没能活下来。他处在队伍最深入的位置,也是地震中第一个被埋的人。傅明渊合上日记,指尖轻柔抚过粗糙的皮质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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