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将夜看去,神色难辨,看样子也是颇为忌惮。
    顾君行不动声色:过奖。有多大能力,承担多少责任,我虽不是你们修界之人,但是这一点我还是清楚的。
    叶之问笑嘻嘻地道:哎呀,这年头这样心怀天下的人可不多了。
    说罢他就要去揽顾君行的肩膀,却硬是受了将夜一击眼刀,讪讪缩回手,若无其事地道:当然,我们联盟投桃报李,也会给予你高规格的礼遇和福利,五险一金包吃包住,修行用的灵石符咒由联盟报销,还会配备专人保护哦。
    将夜扬眉,不悦道:就凭你们这些小崽子?
    叶之问不满道:谁是小崽子?本少爷很厉害的好吗?
    将夜啧了一声,也不欲与之争辩,目光投向顾君行,看样子是不愿干涉他的选择。
    顾君行权衡利弊,也不说肯定,也没有完全否认。
    他道:我考虑一阵,这件事我希望和联盟的主事者详谈,可以吗?
    叶之问连忙道:当然可以。
    他是来做说客的,而作为整个修界最趋之若鹜的法宝持有人,他的身份本身也够资格与四大长老详谈。
    那回头我就联系师父,让他上燕京。叶之问仍带着一身桀骜的少年气,喜怒哀乐都浮在脸上,他听到顾君行松口,立刻哥俩好地上去勾他的脖子,笑意爽朗。
    我们地虚一脉主要管辖区域是南方,师门在闽粤一带,可能要等个两三天了。顺便一说,燕京一带的保护者是天城派。随即他又皱起眉,道:你可别被天城派那群老狐狸忽悠跑了,我们南方很好的。
    将夜捏着叶之问的脖颈,把往顾君行身上粘的少年扯下来。
    叶之问看了看他眉眼间的煞气,又看了看温雅的教授,自以为明白了什么,理解地道:哎,你放心,我也没想绿你,你们小两口好好过,我肯定不当电灯泡的啊。
    顾君行:我其实
    叶之问:哎呀,你都没看到吗?你们的恋情在学校论坛公开后,就上热搜了,全燕京大学应该都知道了。听说你还是为了回老家结婚才离职的?
    顾君行的笑容有点崩裂:我和将夜不是那种关系
    叶之问同情地扭头看了一眼将夜,道:兄弟你有点惨啊,现在还没名分的,看你揍我这么干脆怎么人还没拿下呢?
    顾君行:
    将夜懒得否认,提着他的衣领扔在地上,似笑非笑道:这不劳你操心。既然你知道利害,就乖乖地离我们远点,清楚了吗?
    叶之问自以为理解了将夜,谈恋爱最忌讳有人打搅,他善解人意地点头道:我懂我懂,毕竟热恋期嘛,你俩还挺配的,祝你们幸福啊。
    顾教授看了看不知道脑子里装着什么的将夜,又看了看一脸理所当然的叶之问,虚弱地闭上了嘴。
    他觉得这件事已经解释不清了。
    将夜向窗外望了一眼。
    冬日的燕京总是蒙着一层灰色的雾霭,这几日久不见阳光,草木凋零,残雪未融,枯败凋敝之感让人心生不愉。
    忽的,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向着北方望去,本来颜色就浅淡的瞳孔越发透明,嘴唇也紧紧抿起。
    兴许将夜凶恶在前,叶之问对顾君行的好感度更高,正粘着他问这问那。可在将夜倚着阳台门向外眺望时,他也像感觉到什么似的,目光沉了下来。
    好像有不长眼的家伙在搞事情啊。他眼里殊无笑意,三两步走到阳台前,看着北方骤然腾起的黑色光柱。
    那是只有修为强大之人才能看到的异象。
    叶之问的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拂尘,玩世不恭的少年人此刻却目光凌然,手一撑阳台就跃上去,遥望的模样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
    那个方向是地脉,传闻祖师爷在那设下玄天大阵,封着几千年的龙气,所以燕京城才得以繁荣昌盛。他啧了一声,不悦道:到底是哪个活腻了的家伙敢去污染龙脉,也不怕自己吃不下被撑死?
    将夜抱着臂,懒洋洋地道:可你们祖师爷设下的东西,似乎被破坏了一半了啊。再不去的话,这几千年的阵法就要彻底崩了。
    叶之问沉声道:你怎么知道?
    将夜不答。他进入时空管理局之前,也曾渡过漫长岁月,见识过无数术法,这点还不足以让他放在心上。
    叶之问焦虑道:若是龙脉被破,燕京城的结界便会化为乌有,窥伺首都龙气的妖魔便会闯入燕京将其变作死城。而玄天大阵早已失传,若是破碎,我们也万万拿不出一个足以护住龙脉的阵法了。
    叶之问道行虽不足以像将夜一样根据光束看出什么所以然,但他宁可信其有,便随手拈出一张符咒施展千里疾行。
    叶之问拱手道:事态紧急,我先走一步,道友见谅。
    顾君行不知何时也站在了他们身后,道:将夜,我们也去吧?
    将夜失笑道:你确定?你本可置身事外。
    顾君行叹了口气,说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我得做些什么,总不能让燕京城真的变成那般模样吧。而且有些事情怕是也只有我能做到。比如那据说失传的玄天大阵,他翻出秩序之卷学了学,感觉还算简单。
    将夜定定看着他,有点咬牙切齿,也有点无可奈何:无论多少世代,这爱管闲事的毛病还是一模一样。
    顾君行一怔:什么?
    将夜扯开话题:没什么,我们走吧。
    走,怎么走?
    顾君行还没问出口,将夜便倾身拥上来,像一道烈风寒流。他的气息冰冷寒凉,可吐息却有种暴烈的温柔,右手搭在他的腰侧,让他几乎有种触电般的错觉。
    顾君行被迫贴在他身上,鼻腔中都是他的气息,而将夜的左手托住他的后脑,将他更紧地拥在自己怀里。
    仿佛饮冰拥雪,因为面前这个男人,就是一股掠过雪原的狂风。
    然后他听到将夜的声音带着笑,他道:抓好了。
    顾君行错愕之余,只觉自己腾空而起,冬日的寒风凛凛掠过,却又被护着他的男人全数挡在保护圈之外,让他怀里的空间变成一弯温暖的避风港。
    将夜的脸近在咫尺,俊美到逼人,而他的背后分明展开一双漆黑骨翼,如同钢铁坚硬,又柔韧有力。翅膀强劲地鼓荡着风,一切都在飞速后退,唯有千里疾行的刺客在空中掠行,堪比闪电划过天穹。
    他们这是在飞?
    顾君行在半空中更紧地搂住将夜的腰,这种失重感熟悉又陌生,让他有些恍惚。
    可将夜的速度太快,他还未仔细体会这种感觉,男人就搂着他落了地。
    到了。将夜背后的骨翼完全舒展时遮天蔽日,微微收拢时,却又显得有种独一无二的温驯感。他敛起杀气,在他面前眉眼温和的模样太罕见,顾君行有些发怔。
    这是翅膀?顾君行伸出手,轻轻抚了抚他的羽翼根部,那里有些许鸦羽一样的绒毛。
    将夜呼吸略微一促,反手抓住他的手腕,似笑非笑。
    顾君行只觉对方平日里冰凉的手心滚烫,陡然撞上银灰色的眼,像深不见底的幽海。
    他声音低哑,凑在他耳边笑道:魔族的翅膀不能乱碰,要负责的。
    顾君行迅速地放开了他手里抚摸的翅膀,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大概是叶之问的胡说八道,让他也容易想东想西。
    他们落下的地方,正是阵眼西侧。
    玄天大阵不知何时破了一个大洞,被压制的龙脉之气伴着污浊的妖气冲天而起,形成一个金黑交织的光柱,直入云霄。
    遥远天空中,手执七星剑的叶之问凌空而立,然后飞身而上,一把揽住在半空中摇摇欲坠的青年道士。
    他黑纹白底的道服上,绽出黑红色的血花,本就清俊的面容苍白如纸,显然是受伤不轻。他面对着四周从虚空中浮现身影的怪物,已然战斗了好一阵了。
    容砚你小子到底在追查什么玩意儿?把自己弄成这样?叶之问单手将他捞在怀里,对着伤重却又死活拼命的死对头咬牙切齿。
    西方边境偷渡容砚面色惨然,却依旧倔强地扶着叶之问的肩膀支起身子,凤眼凌厉地扫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加的怪物,与高空之中独坐王座,手执一杯鲜血,面色苍白俊美的黑色燕尾服男子。
    他以手托腮,像看着蝼蚁一样看着他们,仿佛神明。
    形似蝙蝠,以速度见长,吸血为生。他们是血族后裔。容砚咳出一口血,缓慢地擦净唇边血渍,神色冷厉。
    入我国都,毁我龙脉,西方是欺我华夏无人,想要不宣而战?
    这一代的双星就这点本事?让人十分失望啊。血族抚掌,周围眼珠血红的蝙蝠逐一从虚空中浮现,团团围拢着苍白俊美的公爵。
    他声音轻慢而高傲,于高天之上宣布道:我是安德烈谢尔普利菲斯公爵,年轻人,前哨战打响了。
    ※※※※※※※※※※※※※※※※※※※※
    嗯进入主线。
    毕竟是要拯救世界的,第一次组团打怪了。
    想一想有点惨,被打上门来了。这波教授也要开大了,下章外挂续费。
    稍稍揭一点点将夜的背景。
    其实他无论是东方修真文明还是西方魔幻都去过,所以适应良好。本身也不是人类出身,所以根本上是个满级大佬,这个世界基本上没给他debuff。
    摸翅膀要负责的喔,教授先生。
    第10章 手缚苍龙
    暮色四合。一点残红消退在天际的边缘,阴云悄然而至,京郊上空云层混沌,邪气降临于京郊的废弃工厂中。
    这里遍地断垣,四野荒芜,唯有疯长的野草在风中摇曳。
    乍一看不过是废弃之地,但随着冲天龙气的流失,此地的结界才渐渐龟裂剥落,露出数千年的本相来。
    龙气的中心是一个白玉石堆砌的祭坛,四角刻着四大神兽,中心镇守的是一只栩栩如生的龙。但此刻,龙却活了过来,金色的身躯在祭坛正中挣扎,缠绕在他身侧的却是汩汩流动的黑气,使得龙气的幻象痛苦难当。
    这洁白的祭坛下方,却是累累断剑骸骨,横亘的铁链贴着符纸,牢牢镇压着数千年来的邪祟妖魔。这结界比燕京建城更早,护佑了万民。
    别管我,玄天大阵要破了,龙脉一断,那镇压在此地的上古大妖便都会出来容砚冰雪雕琢成的脸上一片苍白,刚一出声,便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我当然知道,你别说话!叶之问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少年天才,平素桀骜,张扬跳脱不喜束缚,但是面对大事的时候却异常可靠。
    他揪着死对头墨一样的黑发,迫使他微微后仰。容砚头发散乱,道冠早就不知掉在哪里,模样倒是有些狼狈。叶之问捏着他的下颌,一股脑的把自己保命用的丹药往他嘴里塞,骂道:你小子还是关心下你自己吧,还操心什么龙脉!这一身伤的,怕自己死的不够快?
    放开我,叶之问!我还可以咳咳你干什么?容砚怔了一下,随即蹙起好看的眉,扣着他的手试图挣扎,却被叶之问揪着衣领,一个转身背在背上。
    叶之问道:你去歇着,剩下的我来处理。说罢又刻薄地补了一句:你现在的状态我还得费神保护你,别当累赘啊。
    容砚杠不过叶之问,只得不甘愿地环住他的脖颈,被迫趴在他挺拔的背上,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气急的红晕。
    叶之问左手护着背上的人,右手七星剑出鞘,当空一斩,挡路的吸血蝙蝠便触之即逃,生生空出一条路来。
    但这也收效甚微。
    这些吸血的生物实在是太多了,叶之问即使用术法凝起结界,无数蝙蝠也会前赴后继地扑上来,用身体去冲撞他的结界。蚁多尚能咬死象,何况在半空中还有个让人无法忽视的公爵级血族,正对他们虎视眈眈。
    现在唯一安全一点的地方,只有白玉祭坛。在玄天大阵被破之前,他必须快些收拾掉高天之上那个指挥血族大军的公爵。
    但是问题是,他能吗?
    看样子是打起来了。将夜抱着臂,看着不远处的战局,淡淡地嫌弃道:血族的臭味还是一样难闻。
    阴云密布的天穹之下,血族大军严阵以待,仿佛要将烈风之中独立半空中的少年吞没,而手执七星剑的少年道士也不甘示弱,烈火在他周身燃起,但凡靠近者必被灼成灰烬。
    那小崽子还挺能干的,撑半个时辰不成问题。将夜道。他很少夸人,叶之问能够得到他的评价,也确实是天赋异禀,能力过人了。
    不太妙啊。顾君行对将夜的判断很是信任,但他在关注另一件事,所以难掩忧心地自言自语道。
    顾君行的衣角在荒野之上猎猎飘扬,他看了看光柱的异象,神色有些难看,他道:若是龙气按照这样流失法,不出一个小时,玄天大阵就会因为失去力量源泉,彻底破碎。我们必须要先把跑出去的龙气收回来,再将漏洞补好才行。
    所以呢?将夜侧头看向他,询问道: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龙气在向东边汇合,那里是结界裂口,不能让它出去。顾君行指了指东边的天际,然后歪头看了看将夜,言下之意便是要他带他去了。
    靠他自己的走路速度,等到了怕是黄花菜都凉了。顾君行仿佛知道将夜不会拒绝,更是主动拽住了刺客的白色衣袍。
    还上瘾了。将夜无奈,单手将青年拽进怀里,手心贴着他柔韧的腰,将他横抱起。速度有点快,抱紧我。
    换个抱法行吗?再次被公主抱的顾君行笑容僵在了脸上,挣扎失败。
    这样最快。将夜理所当然地道。
    既然要乘高铁,没有站票只有卧票也得忍了。
    这次碍于这里是血族公爵可以感知到的距离,将夜没有展开他那过分招摇的羽翼,而是让顾君行体验了一下刺客之王的疾行速度。
    将夜怀里抱着顾君行,在荒原上疾走的速度却与飞行不差多少,他每一次跳跃时,肌肉如同豹一般紧绷,有种搏动的生命力,他疾行的身影是一道烈风,席卷过荒野平原,万物皆被抛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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