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楼,其实真是东君崔离的地盘!
    其实早该想到的,日出东方旸谷,栖息于扶桑神木之上,他既然都能告诉萧焕说在潇湘一带其实东君不是春神而是太阳神,就应当确定扶桑楼的主人乃是东君无疑的。
    所以冯羿其实是崔离的人,虽说沈望舒想不明白中间隔着一个孙芳叶他是怎么能做到帮着崔离做事的。
    另外还有一个念头也在沈望舒脑中隐隐萦绕崔离似乎是有意暴露薛无涯的!
    按照崔离的武功,既然能在人眼皮子底下将冯羿劫走,薛无涯的武功比冯羿高了不知多少倍,带他走应当不是难事,可崔离硬是撑到了薛无涯死透了之后才现身,摆明了就是没有想救他。
    亏得薛无涯宁死也不说出自己同伙是谁。
    望舒,在想什么?苏闻见沈望舒久久不说话,便唤了他一声。
    弟子失态,请师父责罚。沈望舒连连告罪。
    苏闻嗤笑一声,这也要罚,那就没个清净的时候了。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件事不许插手。
    弟子
    不管崔离做了什么,好歹同门一场,千峰说起来还是你的父亲,你帮着松风剑派的人把父亲与师父的同门抓起来算是怎么回事?苏闻瞪了他一眼。
    沈望舒不想和他争,便老老实实地道:弟子知道。这几天弟子也不敢乱跑的。
    苏闻不置可否,只是道:你自己的处境自己明白,也不用我来多嘴。这里没事了,你且先回去吧。天气冷,小心你的旧伤。
    沈望舒便辞了苏闻,回房间去披了件素色的大氅,脚下一拐,便又除了客栈。
    崔离落脚的那个茅屋,不光他知道,萧焕也看见了,燕惊寒更是知道的。不说萧焕一门心思会把崔离给抓出来,便是燕惊寒,觉得太华门受到了威胁,只怕也会毫不犹豫地将崔离给卖了的。
    因为轻功好,脚程也快,沈望舒出城没多久,竟意外地赶上了松风剑派与太华门的队伍。
    这两边都有些眼熟的人,沈望舒不能让他们发现,也便悄悄多了起来,在后头缀着。不过就算这么远远地跟着,沈望舒也能看出其实这两边的意见也并不是很统一,别别扭扭磨磨蹭蹭的,不用说也知道是燕惊寒不想让萧焕他们找到崔离。
    跟了一阵,沈望舒有些不耐烦了,干脆悄悄绕了过去,自己走在了前头,果然还能听见岳澄与燕惊寒是不是地斗嘴扯皮。
    沈望舒一马当先地找到了昨日的小屋,因怕萧焕迷失之症无药可救找不到路,一边走还一边留下些新鲜的松针摆在路边,给他指了个方向。
    不过站在院里的时候,沈望舒便知道,这里头没有人。
    想想也是,崔离又不是傻子,明目张胆地杀了两人,又是十大门派的弟子,用的是自己成名的家伙,而且太华门这边似乎也不太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了,除非是疯了才会帮着他遮掩,崔离若是再等在此处,大约是真的不想活了。
    不过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更棘手了。
    原本大家都不知道崔离还在世,看样子苏闻也是不愿意管这件事的,定然也不想贸然联系崔离暴露自己;其余人都对崔离几乎是一无所知,根本无法判断接下来他还能往哪里去。唯有太华门还在与崔离联系,只是现在不管是燕惊寒还是崔离只怕都不想与对方见面了
    正在思索之间,互听远处一阵喧哗,似乎是远处的人赶上来了。
    奇怪了,方才还走得跟龟爬似的,最后这一段怎么忽然就变得这么快了?不过疑惑归疑惑,沈望舒自然是不能站在这里的,毕竟照面之后,多少事情都说不明白的。
    闪身躲进了邻家的草垛里,不多时便见松风与太华弟子浩浩荡荡而来。
    这间茅屋看着有些古怪,各位师兄师弟,不弱咱们进去瞧上一瞧,应当能有发现。萧焕站在最前头,一声令下,就有好几名松风弟子响应。
    燕惊寒似乎有些慌了,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他就挡在了萧焕面前,萧兄,你怎的就认定是这间茅屋?我看此处平平无奇,与隔壁两家也没什么不同啊,你哪里都不去,怎么直奔这里?
    这里沈望舒未曾想到这萧焕也是个憨货,知道此处有鬼便横冲直撞地来了,路上连个借口都不曾想,燕惊寒一文化,他就卡了壳。
    目光一转,落到了院中的晾衣绳上,沈望舒当即就扣了一枚小石子在手,正欲弹出,便有一个松风弟子出了列,直奔晾衣绳而去,这里有古怪,燕公子该不会没看出来吧?
    原本蓄势待发的手指又缩了回去,沈望舒倒想看看他准备说些什么。只见那弟子指着绳上两件旧衣道:各位请看,这两件衣裳上面,已经落了好一层灰土了,说明这衣服在外头晾了好久了。这说明屋主人应当不在许久了。
    既然没人,把我们领到此处来做什么?当即就有太华弟子表示不满了。
    诸位稍安勿躁,那松风弟子笑了笑,你们再看这一段晾衣绳,却又是湿的。这说明这一段绳子不久之前是才晾过衣服的。这晾衣服的一定不是屋主人,否则日日瞧着这几件旧衣服风吹日晒的,怎么会不收进去?那只有一种解释了,这间屋里,有外人住过。
    萧焕立刻点头,徐师弟说得是。岳阳乃是重镇,城中客栈不知凡几,能住乡间小茅屋的,定然不是什么正经人。
    燕惊寒无话可说,萧焕与韩青溪便立刻让松风弟子进屋去找。
    不过结果显而易见,几波弟子前前后后都找过了,一点人影也不曾找到。
    没有人萧焕显然也是想到了崔离应当不会在此束手就擒,正在思忖崔离又能躲到何处去。
    不过见此情形,燕惊寒却又不依不饶了,慢着萧兄,在下忽然想起一事,须得好生分说。就那么一段晾衣绳,旁人若不凑近了瞧,都不会发现有问题,萧兄却是直直奔着此处而来,莫不是早就知道此处藏了人?
    这是要倒打一耙?众人都心下一凛。太华门的弟子更是开始帮腔,就是,我看萧少侠自信满满地便冲着此处来了,我们少主如何劝阻都不愿意听,若不是心里认定了,只怕是不能的吧?
    你什么意思啊?莫不是想说我萧师兄早就知道崔离躲在这儿?岳澄到底护短,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不过这个时候,沈望舒想着萧焕也应当想骂他一声蠢货。燕惊寒不过是含沙射影,他便这样直白地喊了出来,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果然,燕惊寒连忙道:在下可没有这个意思!不过岳公子这么一说,似乎也很有些道理。
    你含血喷人!岳澄莫名其妙地被扣了屎盆子,实在怒不可遏。
    眼见两边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似乎还有动手的趋势,沈望舒本想趁乱离开,免得在此浪费时间。不过天上蓦地落下来一只大雁,燕惊寒一见便令所有太华弟子住口,然后从雁腿上的竹筒里取出一张纸条,一读之下便是脸色大变。
    松风剑派这边的弟子也好奇起来,一瞬不瞬地望着燕惊寒,端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移时,一只雪白的鸽子也飞了过来,落在了韩青溪手上,腿上也绑着一支小竹筒。
    韩青溪开了信,叫上几个弟子一道来看,读罢,俱是大惊失色。
    萧焕的眼底有掩饰不住的怒色,燕惊寒!
    你做什么?太华弟子觉他言语冒犯,上前一步来,手都要指到萧焕鼻子上去了。
    但韩青溪却拉了萧焕一把,低声道:事态紧急,莫要在此作口舌之争,还是先去救人吧!
    救人?莫不是又有人出了事?沈望舒也不由得心头一跳。
    那边燕惊寒也是如此说,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争闲气!快随我走,若是绿萝的师妹出了什么岔子,咱们太华便不好交代了。
    绿萝又出事了?崔离与绿萝坊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竟接二连三地对女子下狠手!
    原本茅屋前熙熙攘攘的一群人,一下子都散了个干净。按理说沈望舒应当立时追上去,悄悄他们究竟去了哪里,但他却不慌不忙地从草垛里钻出来,将身上的杂草摘了个干净,然后走过来,在萧焕站过的地方捡起一张纸条。
    或许他看着指路松针便已经猜到了,知道他找不着路且知道崔离藏身此处的,只有沈望舒。他也知道,沈望舒一定也也很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于是方才众人离去的时候,萧焕趁人不备,把门中用来传递消息的纸条丢在了地上,他知道沈望舒一定会去捡起来的。
    将那揉皱的纸团展开来匆匆扫了一眼,沈望舒不由得心神剧震
    绿萝坊弟子去寻找崔离的下落,路上忽然遇袭,一名弟子身死,一名弟子被掳走,目前下落不明。
    而行凶之人,所持的兵刃,便是那一柄半掌厚的曜渊刀!
    第139章 章十九望舒
    因为没人通风报信,沈望舒几乎是两眼一抹黑的。松风与太华两边的消息也写得十分简略,仅仅是知道有人死了,别的一概没有,沈望舒免不得心里要犯嘀咕。
    跟着两边的人一道赶回客栈,只见众人下榻的客栈门口便里三层外三层地站了许多人,看样子客栈大堂也该是挤得针插不进,粗略一算,几乎是已经到了岳阳的人都在此处了。
    太华和松风的人都回来了,陆姑娘,现在你可以说是怎么回事了吧?一见这两队人开始往里挤,人群里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喊了一嗓子。
    沈望舒不好跟上,当即就翻身上了对面楼的房檐,透过窗户还能看见对面大堂里的情形。
    于是沈望舒便听到一个轻软的声音,用内力从大堂里传了出来,适才我与诸位师姐去了云梦泽旁的包打听处询问崔离的样貌,刚刚得了图,与包打听一道出来,忽然就听见走在最后的师姐一声尖叫,回头便见,见
    按照两派的消息来看,崔离应当是丧心病狂到当场便杀了人,而这位陆姑娘么,听谢璧提过一句,她似乎是棋堂堂主的侄女,从小娇宠,故而看起来娇娇弱弱的,所以应当是吓得不轻。
    不过许多一心盼着抓住崔离立下大功再卖好的汉子可就没这怜香惜玉的心思,只管催促:见了什么,倒是说啊!
    那位陆姑娘的声音都在抖:只见了一个身材高大、皮肤偏黑的男人,右手提着一把笨重的大刀,左手掐着林师姐的脖子,正用轻功腾至半空。他先前站过的地方,乔师姐她就这么倒了下去脖子上开了好大一条口子,血都止不住
    阮清是个女子,心肠总要软些,又一贯与绿萝坊交好,对坊中的女弟子视若子侄,见状便把个头娇小的陆姑娘揽进怀里,轻轻在她背后拍了拍,可怜见的,一定吓坏了。
    可紫微门的玄清却只是怪笑一声,然后呢?崔离现了身,你们绿萝坊的其他弟子呢?你又是怎么回来的?
    阮清当即瞪了玄清一眼,玄清却不为所动。连慈眉善目的慧海方丈也柔声道:陆施主不要怕,你说出来,大家才能帮你。
    陆姑娘只犹豫了片刻,便接着道:崔离现身之后,只对乔、林二位师姐下了手,毫不恋战,转身就要逃。柳师姐不愿意见着他逃脱,便带着其他师姐去追了,只让我一个人回来报信。诸位,事情都说清楚了,应该可以让我走了吧?
    难怪说了这么久也不见绿萝坊的几位长辈出现,应当是一接到消息就追出去了。只是陆姑娘武功差一些,脸皮又嫩,被这一帮人团团围住,一定要让她把事情交代明白,所以才有了如今这一出。
    事情都已经明了了,先前闹得最凶的几个也改了口风,绿萝有难,咱们自然是应当鼎力相助的。坊主与几位堂主想必也是留下联络暗号的,不过贵派的标记,只怕也只有陆姑娘看得明白了,还请陆姑娘带路
    陆姑娘本来就是回来搬救兵的,想着多一个人自然也多一份力,根本就来不及计较究竟谁是得用的谁又是添乱的,挤出人群就开始往外跑。其他各家门派的人,自然也不甘示弱地跟了上去。眨眼之间,她身后就跟上了浩浩荡荡一群人。
    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沈望舒开始犹豫他是很想知道崔离下落的,可一来常沂他们倒是风风火火地跟着跑了但苏闻并没有露面,便知苏闻是铁了心不想插手此事,他这样积极,也不知会不会让苏闻不满;二来这些人里头应当是有好些能认得他,这样贸然地跟上去,谁知道会不会被发现。
    秋山,你在看什么?正在为难之际,忽然听到可韩青溪的声音,沈望舒低头一看,果然见到萧焕站在客栈门口,虽说动作还算克制,但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在找人。
    虽然不想承认,但沈望舒知道,萧焕必定是在找他。
    从他沿路丢下松针的时候萧焕就知道他在,否则也不会丢下纸团。萧焕还知道,按照沈望舒的脾气,他一定是想跟上去的,却也不能明目张胆地跟着,还是忍不住要四下看看这人到底躲在了什么地方。
    沈望舒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从兜里摸出了先前没来得及打出手的小石子,掷在萧焕跟前。那人立刻就抬起头来,跟沈望舒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走!不等萧焕有什么反应,沈望舒便做了个口型。
    好在萧焕迅速会意,只是顺势扭头,若无其事地和韩青溪说:无事,不过脖子有些酸了。咱们还得快些跟上,以免被太华抢了先。
    韩青溪记挂着崔离之事,也并没多想,便拉萧焕一道跟上了前头浩浩荡荡的队伍。
    虽然明知道现在再出发,连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但沈望舒还是想着万一能从中得到一些线索,依然跟了上去。
    而萧焕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晓得沈望舒是暗中跟着的,还总是忍不住四下打量,希望能找出沈望舒的藏身之处,逼得人时不时就得丢出一块小石子警告。
    起初石子落在萧焕身边,那人还会立刻就转回头去,专心致志地跟着队伍往前走。再后来,就越发明目张胆,沈望舒掷下石子来也仍旧不收敛,气得沈望舒直把石子往他身上打,萧焕反手便接了,非但不气恼,反把石子拢在手心里细细摩挲把玩。
    这是什么臭毛病?莫非觉得身边跟着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人很舒坦很得意不是?
    按照柳寒烟和绿萝坊几位长辈的标记指引,一行人先是出了城,向着云梦泽的方向行去,然后便是沿湖绕行,一直不曾稍离。
    沈望舒觉得很奇怪。
    崔离究竟是愿意被抓到还是不愿意被抓到呢?这湖边虽说有一片起伏的丘陵山地可以藏人,但还有一大片地方是平整的沙地,可以说是一眼望去毫无障碍。而按照陆姑娘的说法,他们是从包打听处出来之后遇上的崔离,那一片便是平地,崔离能逃到哪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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