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萝坊的弟子,我早知道了。沈望舒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怎么,我认识吗?
    也说不上怎么认识吧,只能说见过。叶无咎摆了摆手,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绿萝坊的一个弟子,名叫杨晴。好端端的一个小姑娘,死得也太惨了!
    怎么死的?这个萧焕没说,到底还是好奇的。
    叶无咎便给他比划,看样子应该是割喉,那么点的小脖子上有这么大道疤!满地都是血,还没进屋就闻到一股血腥味。这都还不是最惨的,也不知道多大仇多大怨,把人小姑娘舌头都给拔了。你说谁这么丧心病狂啊?
    拔舌?这手段委实不常见。不过沈望舒却是松了口气倚霄宫的人里头,至少沈望舒所熟悉的人里头,并没有谁会有拔舌的爱好。这个动手的人应当不是倚霄宫的人。
    小望舒,你想什么呢?叶无咎没得到回应,有些不满意,又喊了一声。
    沈望舒刚想答应,脸色又僵了一僵,伸手往被子里拨了一拨,才冷声道:不会好好说话了是吧?我方才只是在想,到底哪号人物有这档子爱好。
    嘿,绿萝坊的那位茶堂堂主也这么说,你还真是叶无咎眉飞色舞地说着,只是见着沈望舒眼神有些吓人,才连忙住嘴,悻悻地道:不过后来大家商量许久,好像也没商量出江湖上有哪一号人物会这样。
    茶堂堂主?沈望舒记性不错,想起这人是楚兰藉的师父。不过楚兰藉在几日前说是得了师父的命令,须得赶赴北地,和苏慕平一道走了,却不知她师父如何会出现在此地。
    叶无咎还没想到那么多,只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是啊,茶堂堂主,也就是你二嫂的师父。我算是知道了,绿萝坊那么个地方,怎么能养出你二嫂那么个人物来,原来是有个好师父。除了娇娇,我就没见过任女侠那么漂亮的
    沈望舒当年给自己立过一个规矩,便是绝不与女人孩子为难,故而绿萝坊驻地就在岳阳,他也从不曾与之交手。不过到底是比邻而居的,绿萝坊的一些琐碎事他也听说过,尤其是关于几位掌权人。
    绿萝坊原本只有五堂,堂主都是自小拜入师门的,只有最后这一位茶堂堂主任雨疏,是成年之后才被老坊主收养的。可这位任女侠很聪明,又很会做人,不仅几年之间就把功夫练得像模像样,更是深得老坊主的欢心,为此老坊主才特设茶堂,并点名让她做了堂主。
    不过绿萝坊这一辈的几位掌事都不怎么喜欢任雨疏,而她门下也只有一位弟子,故而柳寒烟先前说起茶堂的时候都是一副十分不屑的模样。
    若真是如此,任雨疏还第一个站出来分析师侄的死因,看来她还真是个不错的人,也不能全怪叶无咎被美色迷昏了头。
    只是沈望舒仍旧嗤了一声,若不是你岳母大人好看,凭你岳父大人的样貌,你家娇娇也不会好看到哪去,说话可还是要讲点良心。所以呢,任女侠和大家商量完之后,又有什么发现呢?
    你才讲话要凭良心!虽然岳父大人说你那养父沈千峰和师父陆灵枢都是九嶷宫里出类拔萃的美男子,但是我岳父大人也不差好吗?他那只是谦虚!叶无咎见缝插针地反驳了一句,然后又毫无缝隙地说回了正事,就开始分析可能杀杨晴的人到底是谁了啊。听说这小姑娘也是第一次跟着师姐出来闯荡江湖,本来是个孤儿,所以她自己和父母都不太可能有什么大仇家,若真的要说,这人就只能是针对绿萝坊了。
    沈望舒又往被子里搡了一把,眉心微蹙,声音确冷了几分,据我所知,绿萝坊大师姐虽然那样,但整个门派一贯低调,坊主更是长袖善舞,与松风剑派最为交好,但与其他几家关系也不差。何况要寻仇,即便不冲着掌门,也该冲着长老或是得脸的弟子,否则也没什么意思了。
    这么说来,那人只是临时起意?容致仍旧不解。
    我一直在这儿待着,自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沈望舒笑了笑,又望向叶无咎,还有么?
    叶无咎撇了撇嘴,你是太看得起我了还是太看得起你们明月山庄了?就我这样的,能让我在门口看一眼就不错了,哪里还能放我进去仔细看?我刚刚说的那些,还是因为我耳朵好给听到了!
    也对,好歹是名门正派的弟子遭了难,自然不会没人管。何况太华门刚刚开始争全就被这样打了脸,他们自己也一定会拼尽全力去查的,咱们这些个小虾米就别瞎操心了。沈望舒挪了挪身子,耳根都有点发红。
    另外两人都没说话,一致直愣愣地望着他。
    沈望舒轻轻挑眉,还有事?
    没有,就是看你脸太红了,是不是发烧了?叶无咎难得正经,伸手就要去摸他的额头。
    沈望舒连忙往后一躲,看叶无咎手僵在半空,又有些尴尬,勉强笑了笑,啊,多谢关心。我也不是这么脆弱的人,只是炭盆子烤得狠了,热。
    叶无咎也没当做多大回事,只嘲笑他:热你还把自己捂得那么严实!我替你掀了。
    手还没放到被子上,沈望舒便先他一步按住,瞪他一眼,只是眼神也没那么锐利,要死了!你还能衣冠整齐地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了?叶无咎,你说你这样对得起你家娇娇么?
    哎小容你来评评理,我疯了才会去占他便宜啊!叶无咎忽然被沈望舒按了个天大的罪名,又是委屈又是惊诧。
    经过这么一段时日,容致算是见怪不怪了,只是认真瞧了沈望舒一会儿,淡声道:师兄,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是不是前几天累了还没缓过来啊?那我们就不打搅了,你先休息吧。
    沈望舒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就点了头,也好,你们也先歇着吧。
    你叶无咎一时没闹明白究竟怎么回事。
    幸而容致懂事,只向沈望舒点了点头,便将人拉走了。
    房门甫一合上,沈望舒便一把掀了被子,长腿一抬,还不等他踹出去,忽然便见白影一闪,一道人影从床上跃起,稳稳落在一旁,同时还伸手握住沈望舒纤细的脚踝,给他按回去。
    但沈望舒也不是个任人摆布的,腿还没放回去,他便接着那人握他脚腕的力道,伸手在床板上一拍,腾身而起,凭空旋转几周,劈手一掌朝那人打了过去。
    那人顺势松开脚踝,又捉住手腕,轻轻一带,便将人按进了自己怀里。
    吃了大亏,沈望舒气得眼冒金星,喝道:萧秋山,你这人有没有意思!
    敢躲在沈望舒被子里的,除了萧焕也不作他人想。见沈望舒真的动了气,他便双臂法力,将人抱起,又放回他方才躺的位置,不过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眨了眨眼,我怎么了?
    你!沈望舒耳根子开始发红,却说不出话来,只垂眼看着自己皱巴巴的白色中裤。他就知道萧焕想出这么个主意是绝没安好心的!屋里虽然不大,能藏人的地方却还是有那么些,这人偏要往他被子里躲,难道还能干什么好事了?
    不过这个人的醋劲未免也太大了。和叶无咎同行这么久,萧焕应该早就看出来自己和他说话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没遮没拦毫无顾忌,那家伙满心都是他的娇娇,怎么会对他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呢!
    沈公子,你的确脸色好红,真的没事吧?要不要在下替你瞧瞧?萧焕神色如常,像方才叶无咎那样伸出手来,想要去摸沈望舒的额头。
    这次却着实把沈望舒惹恼了,只见他双眉一簇,出手如电,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把捉住萧焕的手腕,却并未就此放过,而是狠狠一扭,将他整条胳膊都反剪在身后去,恶声恶气地道:萧秋山,你究竟做什么来的?若是再没有一句正事,那就给我滚出去!
    萧焕心知沈望舒的脾气,暗自懊悔,也不敢反抗挣扎,横竖沈望舒手下留情了,只低声道:我错了。你且先放开手,我真的有要事要问你。
    那银针么?沈望舒冷笑,你没猜错,就是我,仗着自己轻功好,杀人之后立刻逃之夭夭,你们谁也没发现痕迹,那根银针就是我用来炫耀身份的。
    那你怎么不干脆出门走一趟?萧焕略略抬高了声音,叶无咎进不去,我却是瞧见了,从动机、手法甚至伤口来看,你都不会是凶手的。
    方才叶无咎说了这么一大堆,都是废话,一点有用的都没有。不过萧焕既然这么说,便是知道不少叶无咎接触不到的线索。
    于是沈望舒用力一推,到底丢开手,咬牙切齿地道:说!
    作者有话要说:  老萧藏被子里干了啥请自行想象!
    第122章 章十七风云
    自从上次沈望舒准备趁夜离开而被萧焕撞上之后,两人大约也有七八日不曾单独相处了,这也是两人私底下第一回 说话。
    实话说,见到萧焕,沈望舒反倒没有之前那么尴尬了,毕竟藏在心底那么久的话已经一股脑都说出去了,也算是松了口气。若问他还喜不喜欢萧焕,那必然是的,可他喜不喜欢已经不重要了,与其纠缠不清,倒不如快刀斩乱麻。他才不到弱冠,人生还有这么长,有这么多时间,难道还忘不掉一个萧焕么?
    可萧焕剖白心迹之后,却是更加的绝望了。
    他也不是木头,自然是能看到沈望舒的感情,一直都是,从最初奉命接近他的时候便是。起初是有些恶心的,魔教少主,还是一个男人,居然喜欢他,这让萧焕怎么受得了!可沈望舒当年也是对他真的好,哪怕自己真把人惹生气了,却也没受过半句重话,还总是替他着想,甚至帮他一起骗沈千峰,却是有些感动。
    自小就是门中的优秀弟子,偏巧又生了一张好脸,萧焕身边从来不乏追求者,便是优秀如大师姐韩青溪,虽然她口头不说,可萧焕都知道。这么多人里头,他就没有一个是动过心的,顶多不过是遇到一些倘若成婚倒是十分合适的对象。
    唯有沈望舒,这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让他为之惋惜为之悲恸为之愧疚的人。
    萧焕还有自知之明,也知道沈望舒绝不会他一开口便立时原谅他,毕竟是个武痴,却被他害得等同自废武功,沈望舒还是记仇的。
    但他没想到沈望舒竟一口拒绝了,干脆利落,毫不留情。
    听到他说出口的一瞬间,萧焕脑中一片空白,与沈望舒当年在他眼前坠崖一般,什么都想不过来了。让夜风一激,才慢慢回过神来,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念头小舒真的不要我了。
    这个他自己的私事,原本就不该让太多人知道,更何况眼下松风剑派正遭逢极大的挑战,他作为门下的高阶弟子,在此事就该全力帮着掌门长老分忧,他在这个关头是不能倒下的。
    装作无事的模样,如常应对,连从小亲近的师父也不曾发现他的异常。不过今日在渡口有瞧见沈望舒的那一眼,才觉着仿佛有一根又尖又细的针,往他心口狠狠扎了下去。
    他接受不了,经历了失去沈望舒的三年,无法想象再来一次是什么样子。但他知道,自己根本受不了。
    所以无论如何,他也要试试,能不能求得人回心转意,即便即便沈望舒不再把他当做恋人,做个见面之后还能相互问声好的朋友也不错啊。
    只是从小被别人捧惯了,萧焕发现自己并不知道怎么哄人,这一次好像又砸了。
    沈望舒发现萧焕失神了,却没想过他能乱七八糟想了那么多,颇有些疑惑,怎么,这事很难开口?
    不是!萧焕下意识摇头,然后才发现自己走神了,不由得自嘲一笑,然后才轻声道:我去得快,只见那伤口挺宽的,也比较深。我能看看你的兰摧么?
    见他说回了正事,沈望舒也不疑有他,把方才为了藏萧焕而挪到墙上挂起的兰摧取了下来,抛到萧焕手上。
    萧焕见沈望舒用的次数便不多,更是第一次拿到手上,萧焕掂了一掂,只觉得这把剑竟是出乎意料的轻,就更加否决了沈望舒行凶的可能。
    略略将剑身拔出几寸,只见兰摧大约只有两指多一点的粗细,比溯光要窄,剑脊也是极薄的,几乎与剑刃不相上下。
    还剑回鞘,萧焕坚定地道:此事绝非你所为,即便不是兰摧也不是你。杨姑娘身上的伤口应该是刀伤,剑太轻太窄,削不出那样的痕迹。
    都是用剑的高手,也不需要再细说了,刀与剑的差别都一清二楚。沈望舒本来就没杀人,自然一点也不慌张,只低头思索着,用刀?据我所知,你们名门正派的弟子里头,用剑的特别多,刀算是少数了;至于你们口中的歪门邪道,什么稀奇古怪的兵刃都有,倒是瞧不上刀剑,嫌它不够邪气。故而不存在用刀来掩饰身份一说。
    那也未必,或许是存心栽赃嫁祸呢?萧焕微微一抬下巴,点了点沈望舒藏银针的位置,你的东西不就被堂而皇之地摆在那里了么?
    那银针是沈千峰给的,的确其他人摸不到,也算是沈望舒专属的东西。从前他也没少用过,认得的人不少,倘若萧焕没有拿走,只怕当时就会有人给认出来。
    一想到此,沈望舒便有些烦躁,顺手摸出那一枚银针,对着烛火翻来覆去地瞧。若是人人都认得那是他的东西了,也就很有可能会被其他人冒用了。
    虽然这话问你并不是很合适,不过还得请你想想,倚霄宫里,有没有擅于用刀的高手,我去的时候似乎是没见了,不知道你萧焕见他一脸愁容,忍不住放轻了声音,生怕刺激到沈望舒。
    谁知此时沈望舒竟是双眼一亮,斩钉截铁地道:这不是我的!
    啊?萧焕吓到了,一时间有些呆愣。
    沈望舒却凑近他跟前,把那银针举给他看,你看,针尾看似是一朵八瓣花,其实不然,因为这上面算上花心的九个银疙瘩,都是不一样的。中间这一枚最大,四周的这八个瞧上去虽然差不多少,但细看也各有不同。以前我用惯了,发现出手的时候,须得比要打的东西高出几寸。
    因为其中有一瓣要重一些?萧焕一下子便反应过来了。
    沈望舒赞许地点了点头,又凑近了几分,方便萧焕看得更清楚,后来我没事的时候就真的仔细研究过,然后发现其中一瓣要小上一圈。然后我就拆开来看,原来其他几瓣都是空心的,只有一瓣是实心的。可惜手上没有现成的,但是我所用的那些,实心的都是同一瓣,便是这个,比其他几瓣要尖锐一些。
    恋耽美

章节目录


谁拿了反派剧本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肉屋只为原作者温翡烟儿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温翡烟儿并收藏谁拿了反派剧本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