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他服软,燕惊寒的气焰便涨了几分,不妨事。此事论起责来,便是松风剑派的过错,松风弟子之言是做不得准的。至于绿萝坊绿萝即便并列十大也是陪末的一个,一向依附松风,为了成全松风剑派的颜面,什么不能说?
    怎么,燕少侠觉得十大门派另外几家都看不上眼了?那是不是在燕少侠眼里,只有太华门配称为武林正道?沈望舒睨了他一眼,是真的有些想动手。他贬低松风剑派倒是无妨,反正也是不喜欢的。只是绿萝坊的诸位弟子,除了柳寒烟跟他一个臭脾气外,其他的姑娘都还不错,也不知为什么就要被他这样品头论足。
    燕惊寒耸了耸肩,在下什么都没说,这是岳少侠说的。不过岳少侠,适才你说沅陵的事也算了了,所以要走,这话有些不妥吧?昨日你们带回来的那怪物真的是薛无涯和冯羿弄出来的?就用所谓的蛊毒?亲眼所见么?就这么急着下定论了?
    叶无咎一惊,你如何知道冯羿所说的是蛊毒?你
    很惊奇么?若是我想知道,自然有的是人愿意告诉我。燕惊寒下巴微微抬起,很是一副目空一切的模样,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已经查了大半,诸位就不想知道事实真相究竟如何么?
    丢了儿女的父母没有求到我们明月山庄头上,绿萝坊和松风剑派也没请我们帮忙,不过是兴致来了所以跟着掺和了几天,如今没了兴趣,自然也就懒得再管了。燕少侠,你莫不是以为咱们还是真心地想了解此事真相了?沈望舒嗤笑一声,见不知不觉之间雾气都散了些,便不想再和他纠缠,转身便准备走人。
    燕惊寒见人要走,也没着急,反倒不紧不慢地道:岳少侠,您这话说的,难道就不怕苏庄主听到之后伤心么?
    我师父自然不用你替他来伤心。连容致都忍不住噎了他一句。
    谁知燕惊寒反倒是笑出声来,哦?那好吧,在下替你都是同门,门下弟子竟不知这师叔,对师叔的案子也如此漠不关心,实在是可叹可悲啊!
    师叔二字一出,叶无咎便有些惊讶了,容致懵懂,苏慕平凝思,沈望舒却是神色一凛,一双剑眉高高扬起,反手在腰间一抹,兰摧剑便铮然出鞘,在他手上挽出一个利落的剑花,携着冷风刺向燕惊寒眉心。
    住手!旁边三人都惊得非同小可,高声疾呼。
    燕惊寒却岿然不动,兀自立在原地,只是抬眼看着剑刃。
    好在沈望舒手上有数,对兰摧控制炉火纯青,连剑气也不曾伤人,只是将剑刃停在燕惊寒眉心前几寸的位置,神色冷得如前年寒冰一般,燕惊寒,方才是不是对你还是太客气了?那好,小爷我就把话说明白,你燕惊寒,你太华门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管起我们门中私事来!
    岳少侠,在下管的是明月山庄一家的私事么?燕惊寒笑了起来,薛无涯犯下的恶行,江湖难容,已然不是简单地违反江湖公义那么简单了,武林正道人人都可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容致语气生硬,那是薛无涯的事,与我明月山庄何干?
    浓黑燕翅眉高高挑起,燕惊寒的惊愕来得有些夸张,哟?容少侠这是还什么都不知道么?薛无涯师出九嶷宫,与令师乃是货真价实的同门啊。
    你什么意思?容致瞪大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怎么,你们做弟子的,竟然不知道师父的出身,倒是有些奇了。不过在下更惊讶的,却是明明门中有人知道,却不与师兄弟言说,这未免有些
    这话明里暗里只能是在说沈望舒与叶无咎。叶无咎倒是有些心虚,毕竟他与苏慕平也算是好友,却连这样的消息也瞒着。沈望舒却不为所动,仍旧持剑而立,面色冷肃。
    当年武林正道围攻九嶷,宫主身死,便是副教主以身殉教拖延时间,让其他师兄弟带着教众出逃,故而当场能确认离世的,其实一个也没有副教主纵火焚宫,尸骨无存。逃出去的九嶷宫弟子,不愿再与各大派为敌,便隐姓埋名活了下去,至于究竟隐匿在什么地方,谁也说不清楚。那位洪涛水寨的大当家,不也是其中一位么?燕惊寒口中说着,眼神却并没有分给叶无咎,只是有些嘲弄地道,九嶷宫毕竟是南疆的门派,与咱们中原有些不同。宫主称为东皇太一,副教主云中君,薛无涯乃是河伯,巫洪涛为湘君,哦对,故去的沈千峰是大司命,至于苏庄主么
    沈望舒实在忍无可忍,手腕一个用力,便是一剑横削而出。
    燕惊寒虽然看起来漫不经心,却也一直在警惕,只等沈望舒稍稍一动,便腰上发力后仰,同时脚尖一点,贴着地面滑了出去,口中的话还在继续,苏庄主便是擅长医术的少司命陆灵枢了。
    多的已经不用问了,沈望舒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一向不爱与无需计较的人动手,只是觉得浪费时间,忽然对燕惊寒下狠手,便是真的被他踩到了痛脚。
    既然是早有准备,燕惊寒自然不会被沈望舒逼到手忙脚乱的地步,退开之后便伸手在腰间一抹,再抬手之时,手上便多出了一把寒光凛凛的软剑,迎击上兰摧,剑锋交错之间,发出一声脆响,而丝毫不落下风。
    哎?怎么忽然打起来了?叶无咎也是有些疑惑,虽然刚刚一直就有些剑拔弩张的,可说着更严重的话题之时都没动起手来,为什么说到苏闻身上,就忽然这样了?
    燕惊寒又与沈望舒对了几招,错开身形之时,笑道:在下也十分好奇。若说更不愿此事公之于众的应当是这位叶公子啊,毕竟湘君巫洪涛还是他岳父,是沾了姻亲关系的。而少司命陆灵枢,却是师父。同为明月山庄的弟子,另外两位如何不见生气?在下昨日也说了,九嶷宫究竟是不是货真价实的魔教尚且存疑,岳少侠为何要急着生气?
    羲和,你先回来!苏慕平摇了摇头,扬声召唤。
    沈望舒也只是退开一步,剑尖点地,整个人却已然是蓄势待发的,姓燕的,你说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展示太华门究竟是如何喜爱挖掘别家的阴私么?堂堂太华,不若改行去做包打听!
    岳少侠这话说的。松风剑派势大已久,整个武林都缺了钳制,太华就算是看不过眼,说话之时不也得有几位同伴盟友才敢放心大胆地说话么?燕惊寒丝毫不以为意,反倒将私底下拿捏别家把柄之事说得如此正义凛然,实在让人恶心。
    他拿捏把柄倒是无所谓,从第一次见到此人,沈望舒便觉得此人出事十分不择手段,比当年的自己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可他提起苏闻与沈千峰之时,明显是一副不怀好意的嘴脸,让沈望舒尤其觉得不舒服。
    燕惊寒闲闲地把玩着自己的软剑,岳少侠这样激动,倒是让在下不得不生出疑虑薛无涯与冯羿此前大劫了那么多药草,听闻那扶桑楼内又有许多沉着药渣的池子,定然是炼制了大量的药物。这二人谁都不会医术,反倒是明月山庄,以医术闻名
    燕惊寒,你这是什么意思?连苏慕平都忍不住霍然色变,开始直呼其名了。
    没什么意思,只是忽然想到了,随口这么一说而已。不过各位想想,这个解释,就很说得过去了不是吗?燕惊寒笑得有几分狡黠有几分得意,先前薛无涯打劫过往船只之时,曾经用过一种十分厉害的迷药,寻常人是根本就不会制作的。此前诸位不是都在想这个能帮着薛无涯炼药的到底是何人么?这不就已经
    见他还敢口出狂言,沈望舒又是一股怒火上涌,不顾旁人的阻拦,提剑便刺,一出手便是极其厉害的罗生堂下。
    燕惊寒的武功的确是不如沈望舒高,可前提是他对上的是全盛时的沈望舒。方经过一场鏖战,沈望舒一夜也不曾好好休息,身上还有伤,甚至有些落了下风。
    十几招打过,沈望舒颓势越发明显,先前众人没能上前去劝架,如今倒是有了点机会,苏慕平与叶无咎便让容致好生注意着,见着合适的机会就上前去分开二人。
    只是燕惊寒一直就防着这一手,不给容致插手的机会,反倒是越打越快,沈望舒因伤口生疼而露出了一个破绽,他便欺身而上,狠狠一掌拍了下去,一点情面都没留。
    小心!三人见势不好,都想上前去接。
    只是从雾色中忽然横空而出一道白影,虽然不甚潇洒,却稳稳地接下了沈望舒,将人拢在怀里,稳稳落在地上。
    燕少侠,不知明月山庄又怎么开罪了太华门,竟要下如此狠手?来人是萧焕。见沈望舒受伤,他的脸色与口气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燕惊寒见是他,好歹是收敛了一点,却也没有多客气,不过是在下有了新的猜测,说与几位听听,谁知几位不信便罢了,这位岳少侠还一言不合便拔了剑,在下为求自保,不得不如此。
    萧焕重重哼了一声,猜测?燕少侠的猜测,不过是信口开河罢了,几乎没有可信之处,还总是中伤门中长辈,怨不得岳少侠动气。燕少侠,松风剑派行事的确有错,你抓住把柄不放便罢了,明月山庄又做了何事,竟引得你大做文章?
    燕惊寒倒是不说话了。毕竟方才他言之凿凿地说苏闻乃是薛无涯的同伙,也不过是说说而已,拿不出半点证据,倘若再说给萧焕,若是日后再查出不是,便是自己把把柄交到了萧焕手上。
    见他终于老实了,萧焕这才看了看其余三人,见苏慕平拿着包袱,稍稍一愣,却还是彬彬有礼地道:苏少侠还有事要办?若是如此,便先请了吧。
    不!苏慕平看了沈望舒一眼,沉声道:方才燕少侠口口声声说我们明月山庄庄主苏闻乃是与薛无涯同流合污沆瀣一气之人,为人弟子者,听到这样的话还能充耳不闻的,与欺师灭祖何异?
    燕惊寒脸色一变,到底没有辩解。
    容致却也上前一步,掷地有声地道:就是!既然燕少侠能说出这样的话,那我们明月山庄的弟子便不能走,非得留下来陪着查出一个真相不可!虽然明月山庄只是个小门派,却也不能叫这些自命不凡的名门正派随意欺侮了去!
    第117章 章十六祸起
    月上中天,夜阑人静。整个沅陵一片静谧,似乎皆已陷入沉眠。
    不过临江那一家客栈三楼的某间客房,却忽地开了窗,然后从窗里探出了半边身子,左右张望一番,才从窗口一跃而下。
    那人落了地,便要借着夜色潜行,只是一抬眼,又看到眼前一个白色的人影,便猛地顿住脚步,直愣愣地盯着眼前的人。
    那白衣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缓缓地往前走了一步,淡声道:小舒,码头全是太华弟子,两个时辰轮班一次,你倒是可以是顺利逃脱,可是你的师兄弟和叶无咎
    自客栈之中潜逃而出的人正是沈望舒,而堵他的人正是萧焕。
    沈望舒闻言便不悦地皱了眉,又与你何干?
    萧焕无奈地摇头,小舒,你为何一定要出逃?不过是武林大会,明月山庄
    不走,难道等着被认出来?沈望舒嘲讽一笑,你以为各家掌门长老是这些猜出江湖的少年人能比的么?诛灭九嶷没资格参加的,难道还没资格踩一脚倚霄宫?
    老实说,萧焕还真没想起此事。毕竟近段时日遇上的不是江湖小字辈便是如秋暝与阮清那般不曾参加过讨伐倚霄宫的前辈,沈望舒的身份也被隐瞒得极好,他都险些忘记了,原来当年的倚霄宫,还坏得那样人尽皆知。
    一时间,他异常尴尬,想说些什么,却总是说不出口。
    见他不说话,沈望舒便白了他一眼,转身欲走。
    萧焕脑子里乱糟糟的,还不曾想好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把人拦下了,喃喃地道:别走。
    沈望舒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把肩上的包袱扶了扶,那你说,我为何不能走?
    为什么不能走?似乎沈望舒还真的没有非留下不可的理由。燕惊寒开口留人,明月山庄也需要有人参加武林大会,可上有常沂和苏慕平在,沈望舒在与不在都无妨。何况沈望舒本身也并不把燕惊寒放在眼里,他说留下,沈望舒想走便走,燕惊寒拦不住。
    这个人还是要走的,他并没有非留下不可的理由。
    萧焕忽然就有些失落,这个认知让他十分难过。只是没有理由再阻拦,萧焕只好收回手,悻悻地道:那你一路当心。
    萧少侠,就此别过。沈望舒倒是干脆利落地冲他抱了拳。
    守在渡口的太华弟子不少,你就这样贸然去闯萧焕又忍不住叫人,胡乱编了理由,要不,我陪你去?
    沈望舒险些失笑,不必了。你信不过我的轻功?
    的确是,沈望舒那样的轻功,几乎就没有遇到过能与他一较高下的,即便真是动手打不过,逃还是能逃过的。
    可萧焕仍旧有些不甘心,那,我送你走一段吧?到底是相识一场,你要走,我也该送送。
    相识一场不假,甚至这样的情谊说起来都算是太轻,远不能一语概括这二人之间的纠葛。只是这样的纠葛之中,囊括了那样多的爱恨情仇,却不适合再继续牵扯。
    沈望舒也不说话,只是看着萧焕,似笑非笑。
    被这样的眼神盯着,萧焕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了,好,我不缠着你了,你自己多保重。待武林大会之后,我知道你或许很不想见到我,不过你的内伤,也是因我而起,若得了空,我便请神医替你瞧瞧。
    不必了。沈望舒笑着摇了摇头,的确是全然不想计较的模样。
    萧焕却急了,我我真的只是想请神医替你瞧瞧内伤!到底是我伤了你,总该帮你的!
    沈望舒微微偏了头,饶有兴味地瞧着萧焕,你觉得,我师父的医术不好么?虽说九嶷宫不在中原行走,但你也知道他们的功夫如何。便是一个排行最末的薛无涯,也能力战秋居士与阮居士两位高人了。所以我师父顶着少司命的名头,自然是医术更胜武功的。
    这样一说,萧焕的神情便更难过了。难得在旁人面前都显得十分盛气凌人的萧少侠,竟露出了无措的神情,偏又怕沈望舒瞧见,连忙低下头,小舒对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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