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一见到他立马精神了,从龙椅上跳下来,撒娇地说,道士哥哥怎么现在才来?唔,朕可想你啦!你困不困?先去朕的寝宫睡一觉吧,朕处理完这件事就去找你
    听此话,何槐脸色都绿了,眼巴巴盯着林梓,其他重臣面色也各有千秋。
    林梓不动声色把小皇帝推开,规规矩矩跪下行礼,贫道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啊道士哥哥,咱们谁跟谁呀,你别跟朕行礼,这是跟朕疏远了小皇帝急忙把林梓扶起来,泪眼汪汪地看着林梓。
    礼不可废。
    可废的可废的,小皇帝急得原地握拳跺脚,朕是皇帝,朕说怎么就是什么,朕现在就下令要求道士哥哥不用向朕行礼。
    皇上,这不可!
    有何不可?
    林梓只得转移话题,敢问皇上,皇上找何将军做什么呀?我们几时才能回去?
    小皇帝冷笑一声,今晚他回不去了。
    啊?敢问皇上,这是为何?
    小皇帝抓起一本周折甩在他面前,何将军看看这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可困死我了,晚安啦
    第三十二章
    奏折居然是副将千里迢迢传出来的,估计是给自己一天一封也没个回应, 一气之下跟小皇帝打小报告。
    周折言辞极为愤怒, 说他不守军中纪律, 玩忽职守,毫无作为
    何槐把捡起的周折又扔地上,冷哼一声,一个小小的副将而已,本将军的事儿, 哪轮到他管?
    将军这个职位本就是何家的,他不过是替何家拿回来罢了,当初敌军进攻差点被砍成柴禾的是他,以一敌百取蛮夷首领首级的也是他, 在边境一待三年也是他。以往过年的时候他们那些人早回去了, 留下来的将士想家想媳妇儿了, 坐一块儿能聊一晚上,全是自己媳妇儿、子女、爹娘的, 有个啰嗦的把自己媳妇儿下厨炒糊了菜说了五遍了还不想停。
    当初独身一棵树惯了也不觉得怎么, 觉得听着挺暖心,听到有趣的也会哈哈大笑,如今与林梓相处, 享受过丝丝温情,哪想再孑然一棵树?
    何将军!副将他是长辈,你怎可这般说话?丞相首先听不下去,指责何槐。
    其他人纷纷附和, 就是,将军不去镇守边境,只顾在都城里享受,可对得起边城将士?
    何槐觉得自己真不能理解人的脑回洞,他当初拼命对抗蛮夷护得他们在都城歌舞升平,可是轮到论功赏,却让自己感谢为他运输的王校尉,又说多亏了副将的指导,又说先锋功不可没冲锋陷阵取敌人首级的自己不仅没有封赏,还得感谢这感谢那,感谢完了再一副施舍模样让他回去继续镇守边疆。
    若真是他们出谋划策就算了,事实上一切都是他自己一棵树干的,除了副将经常指指点点,其他人一点忙都没帮。
    他招来百鬼入敌军将士梦魇,搅得他们夜夜不得眠,白天连刀剑都握不住,否则镇守边疆的那数万人哪打得过数十万人的蛮夷。
    结果论功行赏,全被这些人顶了功赏。
    反正何槐心里对他们是恶心至极。
    李大人说得是,只是我不想再去那边夷之地了。何槐说。
    他说的是大实话,边境土壤多沙土,干燥少水,实在不适合他生长,所以他回来了就不想走了。
    林梓微微瞪大眼睛望向何槐,将军?
    将军这是什么话?所担其职,便要负其责,将军得对得起将士们啊!一行人面色不见慌张,反而有些得意。
    何槐心里讥笑,看来是边境太过平静,已经不需要自己了,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想把兵权握手里么?
    他扭头对着林梓笑了笑,这些日子过得不好么?
    林梓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好。
    何槐瞥了眼盯着自己目色妒忌怨恨的小皇帝,笑得眉眼弯弯,伸手揽上林梓的肩膀,难得遇到良人,这辈子只想伴他身侧,站在他目色所及之处。
    林梓低下头,双手抵在胸前,心尖如被小猫蹭了一下,跳得厉害。
    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
    丞相咳嗽一声,顺势而下,既然如此,便不勉强将军,既然将军不愿意去了,得另选他人是不是?
    何槐从腰间封带中取出半截虎符,何某这就归还虎符。
    丞相小碎步跑过来,接过虎符,又跑到向小皇帝身边跪下,还请皇上接虎符。
    半响不见回应,一抬首却见小皇帝目色憎恨地盯着何槐,他眼珠子转了转,又说了一遍,请皇上接虎符。
    小皇帝目色这才看向他,他伸手拿过虎符攥手里,对何槐缓缓说,既然朕已收回虎符,何将军知道自己以后的身份了吧?
    草民明白。
    卸下盔甲和刀剑,你走吧。
    是!
    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出,他盔甲里面穿有便服,免了一身亵衣在街上逛的惨剧。
    林梓都为何槐不值,他为这个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就这么被革职贬为平民,一点补偿都没有?
    就算没有实质的金银珠宝,香车宝马,口头上说说也好呀!
    多谢陛下!不过何槐不在意这些,他看上去心情一下子变好了,脸上笑眯眯的,拉着林梓走出的步伐一颠一颠的,就像街上被人打了好几次的那个小混混。
    眼看他们要走出御书房了,小皇帝一拍桌子,你站住!道士哥哥你留下来,他已经不是将军了,你跟着朕,朕封你做国师好不好?嗯?
    林梓转身对他跪下行礼,多谢皇上抬举,只是草民道行短浅,担不了此大任,就此告辞。
    小皇帝咬着下唇似乎要说什么,不过还是什么都没说,眼巴巴看着林梓跟着何槐离开。
    一路上林梓偷瞄何槐好几次,本想安慰他几句,一见他那副走路边要挨打的得意模样又放弃了。
    感觉将军不是很难过呀。
    渐渐的,他发觉将军步伐慢了许多,脸色也凝重了许多。
    身后不知何时发出啪啪的脚步声,声音之近仿佛就在自己背后,他们走得快,脚步声也快,走得慢了,脚步声也缓了下来。
    莫非有人跟着他们不成?
    后颈忽然一阵凉气吹过,林梓惊了一下,捂住脖子,回头一看却是什么都没有。何槐见状伸手把他揽近自己,轻声说,别怕,只是吊靴鬼而已。
    吊靴鬼就是跟屁虫,喜欢在夜里跟在人后面,往人的脖子和耳朵吹凉气,当人回头的时候,它又迅速地躲开人的视线,除非意外,人是很难发现吊靴鬼的。
    它还喜欢恶作剧,有时走着走着就遇到奇怪的事儿,就是它搞鬼了。
    不过这种鬼不伤人,回了家它就不会跟了。
    林梓心里嘲笑自己身为道士居然还被一只小鬼吓到了,听到脚步声时故意往后跺了两脚,身后脚步声顿时乱了。
    恶作剧成功,林梓偷笑,又这样干了好几次,他伸脚做出准备往后跺的模样,突然一回头,一个黑影突然从面前蹿过。
    附近却突然传来房屋瓦片摔下的声音。
    附近有人。
    何槐上前一步把林梓护在身后,警惕地往附近扫视,一摸腰间,完蛋,他一身便衣,没带剑!
    一根根翎羽箭突然从天而降,林梓被吓得愣在原地,被何槐拉着勉强躲过几支,大腿还是中了一箭!
    说不出来的疼痛让他跌地上爬都爬不起来,这种箭头用的是倒刺,射进去便卡住肉,除非把肉剜去,否则别想把箭头拿出来。
    血腥味弥漫开来,何槐自己没中箭,那就是林梓了,心里像压了数千支长针,面对冲天大火时也没这般恐惧过。
    他把林梓整个身子压在身/下死死护住他,唔林梓你怎么了?箭中哪里了
    林梓眼睁睁看着一只只翎羽箭射到何槐背上,崩溃哭出声来,将军!
    他太疼了,心里又绝望又难过,脑子混沌如浆糊,一下子昏了过去,所以没有听到咚咚咚的箭入木头的声音
    屋顶上的见何槐这满身翎羽箭如豪猪的模样放下弓箭,走下来准备把尸体带走。
    何槐一见时机到了,打横抱起何槐就跑,刺杀他们的人没想到他受这么重的伤还如此剽悍,一时间愣在原地。
    他们没有注意的人细细的树根从青石板的缝隙中破土,顺着他们的脚迅速蔓延到全身,然后狠狠勒住他们的脖子
    一声呻/吟都没有,所有人原地被拉地上被越来越多的树根缠绕包裹成茧。
    刺客头头绝望地往附近看了一眼。
    附近有这么多的槐树么?
    当树根松开时,里面只有毛发和一截截破碎的衣物。
    随后树根缠着毛发衣物和翎羽箭缓缓往地下延伸,直至一切恢复原样,那几棵槐树也不翼而飞。
    怕自己这幅模样吓到别人,何槐翻墙把林梓送到自己卧房,拿刀片在火上过一道热,将他腿上的箭头剜出来。
    砍蛮夷的时候他心里毫无波澜,可是对林梓动刀他手却抖得厉害,为了让他早些结束痛苦,咬着舌尖才动的手。
    箭头太卑鄙了,即使昏迷林梓也不由自主呻/吟出声,何槐紧张不已,生怕林梓此时醒来,生怕自己这幅刺猬模样吓到他。
    上了药,把他腿上伤口缠上,确认不会有事儿后,他用刀片划开自己后背的衣服。
    后背不是肉,而是一块有木纹的白色木头,箭卡上面看上去像个靶子
    何槐叹了口气,摸索着把翎羽箭一根根拔/出来,却不知他背后应疼痛醒过来的林梓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模样。
    上次做梦梦到将军变成木头了不会噩梦成真了吧?
    但箭头拔出来的声音的确是木头的声音。
    自己不会又做梦了吧?
    腿上伤的疼痛不可以忽略。
    拔/掉最后一根翎羽箭,何槐把它和其他翎羽箭捆成一捆,幽幽地叹了口气。
    待会儿还得把这个扔了,还得编理由让林梓相信自己没中箭,是他老花眼看错了
    一回头,林梓睁着两个大眼睛盯着他那坑坑洼洼的木头板后背。
    将军,这回我应该不是在做梦吧?
    作者有话要说:  掉马掉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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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
    何槐缓缓转过身来,苦笑一声, 我现在是个平民了, 哪称得上将军?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林梓半撑着身子起来, 面无血色直勾勾地盯着他,你到底是何等物?何时附上将军身的?
    何槐把自己胸脯拍得砰砰响,这个你很早之前就见过我的。
    然而林梓根本不买他的账,不管何时见过,你给我离开将军的身体!
    何槐讪笑, 心想自己若是离开了你将军会变成骷髅的。
    见他没反应,林梓话音一软打感情牌,我与将军有相识,万万不能让你占据了他身子, 这样吧, 只要你离开将军, 我就给你修祠堂供养,助你成仙。
    不是
    这么好条件你有什么可拒绝的?真以为我不敢对你下手么?
    何槐挠挠头, 指着窗子外面隐约可见的槐树枝条说, 那个是我本体,被何家供奉了几百年了,香火一直不错, 不劳烦你再另找祠堂了
    林梓打断他呵斥道,你既受了何家恩惠,却是如此恩将仇报,真不怕被天雷轰顶么?
    我不是, 我没有我在他还是小童时就附身了。
    林梓不可置信,要不是身子不适,他现在已经冲上去跟他拼了,居然对一个孩子下手?
    他那时已经死了你别老打岔呀!何槐瘪嘴,委屈巴巴地说,你应该听说过何家灭门一事吧?
    林梓点点头,这个他是知道的,师父跟他讲过,说书先生讲到他时也不止一次念叨过。
    何老将军惹怒先皇,被先皇灭满门,只有何槐一人偷偷活了过来,何老将军死后先皇不久也逝去了,何槐不知在何处习得一身好武艺还有清兵点将的才华,小皇帝相中他,让他继承老将军职位,他也争气,一举击退敌军。
    何槐坐到他旁边,神色落寞,眼中似有泪花闪过,我受他家恩惠得灵识成精,此恩此惠无以为报,他又以我为名,跟我也有缘,我护他都来不及,怎忍心害他是御林卫杀了他。
    林梓垂下眼帘,摇摇头,真是
    何家灭门近二十年了,算起来,那时真正的何槐也就是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娃娃,那些人竟如此心狠
    那孩子死在灭门那天,死在我面前,被前来灭门的御林卫一刀刺透胸脯,那么大滩的血从他小小身子里流出来,一点一点浸没到我树根下面。我是槐树,最喜欢阴魂和鲜血了,可是那时我却难掩心底仿佛被刀剐的悲痛。何槐转过身来,握着他的手摸向自己胸前无论如何也愈合不了的一道疤痕,你摸摸,伤口就在这个位置。
    林梓伸出手在他还硬邦邦的胸口试探地摸了摸,疼吗?
    现在不疼了刚附身时可疼!
    林梓把脸抵他胸前难过地蹭了蹭,轻声问,然后呢?
    那晚阴气暴涨,助我得以脱离本体束缚,在过去的几百年里,我无数次想过这一天,只是没想到代价却是恩人一家的性命他咬着下唇,喉咙里抑制不住的哽咽,我想等到那一天就找人或者猫猫狗狗借个躯壳,以另一种形态出现,回应他们的供养之恩呢!
    何家共一百五十多口人,尽数变成冤鬼依偎于我树下。
    都变成冤鬼了,那是真的冤,这种鬼多为受了冤屈而无法申诉的人死后所变,性子也温和,不伤人,也不吓人类,常常隐藏着身形,等待着能够为自己申冤的人出现,他们与常人的样子无异,遇到能替自己申冤的人时才显出形体或通过托梦的方式,陈诉冤情,当它们的冤屈得雪后,便就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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