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槐瞥了眼自顾自在摇篮上玩得开心的俩个小儿鬼,说,听见没有?都给我出去,要不然她要喊救命了。
    俩个小儿鬼冲他做个鬼脸,在床上蹦得更开心。
    何槐磨牙捋袖子,这小破孩儿,简直欠教训,必须把它们屁股扇肿!
    见他一副要打小孩儿架势,小儿鬼尖笑地从摇篮上爬下来,往奶娘身后躲,它们一靠近,吓得小婴儿又嚎哭起来。
    何槐气势汹汹追上去。
    这半夜三更突然闯进一个壮汉已经很恐怖了,眼看他还向自己逼来,奶娘吓得语无伦次,你别过来我是有家室的人
    何槐觉得莫名其妙,他不过来怎么逮住那小儿鬼,她有家室关自己何事?
    不成。
    奶娘气沉丹田,救命啊!有人非礼我!
    她声音过大,一时间连人带鬼都吓懵了。
    夜间巡府的下人听此第一时间拿着棍子冲进小少爷的屋子,被十几根棍子指着的何槐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我不是,我没有
    将何槐?闻声而来的林梓扶着门槛目瞪口呆。
    肥肉一颠一颠的富商恨铁不成钢,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小妖精!
    你别误会!我是来捉鬼的。何槐指向笑得打嗝的俩个小儿鬼。
    除了林梓,其他人都看不到小儿鬼,一脸你是在逗我吧瞪他。
    林梓信他,能跟侠女、花魁、公主互称大兄弟的一根筋,哪会看得上一个普通奶娘。
    你们误会他了,这屋子真的有鬼。林梓走进来,坐在摇篮旁边,一手摇起摇篮,一手拿起拨浪鼓咚咚咚转起来。
    小儿鬼瞧着好玩儿,哈哈哈地拍着手咧嘴笑,跑过来坐摇篮里争相抢林梓手里的拨浪鼓。
    林梓松了手,摇篮却还在动,风铃声叮叮叮地一声比一声响,一时间屋子里的人皆毛骨悚然。
    它们一离开,小婴儿便不哭,趴奶娘身上睡着了,
    俩个小儿鬼看了看小婴儿,也张开手让林梓抱,林梓一手抱一个,也像奶娘一样将它们举起来,让它们靠着自己肩膀休息。
    那个少年做出抱孩子的动作,怀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可是胸口、袖子、肩膀上的衣服都有压痕。
    你家小少爷是不是总是半夜三更不睡觉只知道哭嚎?可是他既不饿也不尿尿,而天一亮就好了?还经常生病?
    深受其苦的奶娘拼命点头,没错,小少爷真是我带过夜间最能闹腾的孩子了。
    林梓把俩个小儿鬼放床上,继续摇着摇篮逗它们玩,这就是了,这俩小孩太顽劣了。
    富商倒吸一口气,道长,这如何是好?若道长能救我小儿,定有重金相谢。
    林梓眼睛一亮,当真?
    当真。
    多少?
    他伸出一根指头,一万两。
    送都城东边的道观里。
    好。
    林梓心里满意地不得了,师父师兄年纪大了,有这一万两,好几年都不用外出做法了。
    这小儿鬼,有点麻烦,小儿鬼多是半路夭折的小孩子,小孩子嘛,不分善恶,可能只是觉得你家孩子可爱,想把他变成自己同伴。
    富商怒气冲冲,我可不想!道长能除掉它们么?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何槐看了下小孩,目光又在他脸上转了一圈,摸着下巴问,这是你儿子?
    当然!可爱吧?
    何槐点点头,我还以为是你孙儿。
    富商瞪眼,小妖精你眼神不好,我才二十五!
    林梓听了不敢说话,他也以为那孩子是他孙儿
    何槐就敢说,那你也太显老了吧?我还以为你五十二
    怕富商许诺的一万两泡汤,林梓立马捂住他的嘴,继续方才的话题,他重重叹了口气,小儿鬼行动特别快,行动无法预测,要捉住它们很难。
    道长尽管动手!若能让它们不再骚扰我小儿他一咬牙,我可以再加一万两!
    林梓立马话锋一转,轻描淡写地说,不过你明日在这房间里挂七盏红灯笼它们便不会来了。
    富商目瞪口呆,这么简单?
    七个红灯笼就要花他两万两?他的钱这么好骗的?
    林梓眼光诚挚,没错。
    不是,道长你不是该作个法把它们消灭掉么?
    何槐抱起一个小儿鬼,拿拨浪鼓逗它,它们生前也是可怜娃娃,你自己也有孩子,何必赶尽杀绝,它们喜欢这玩意儿,你明天拿墙角烧给它们就是,小孩子很好哄的。
    行行行!富商忙点头,脚步跨出去了又提回来,小妖精,你喜欢什么?我给你一并带过来?
    小妖精表示他什么都不喜欢,只求换个称号。
    老妖怪就挺好的。
    林梓其实挺好奇那个富商为何叫何槐小妖精
    正如他好奇何槐是不是自己的同门一样。
    若他只是个简单的将军,为何会缩地成寸,为何见鬼还如此泰然处之。
    还有他昨晚是在身上喷春/药了么
    林梓胡乱地想着,偷偷瞄了他一样。
    看什么呢,走,回去继续睡。何槐把俩个小儿鬼放进摇篮,推了两下让它们自己玩,一手揽住林梓往外走。散了散了啊,该干嘛干嘛去,我明日还要回去呢。
    回去后,副将会批死他的。
    啊?回去?行啊。富商殷勤问他,你觉得你的家怎么样?需不需要换地儿?
    何槐认真思索后说,不需要,那地儿挺适合我的,土壤也挺好,就是花盆小了点,得换。
    槐树长大后根会很长,那么小的花盆装不下它。
    好好好。富商又问,那你回去后什么时候再出来?
    看心情吧。何槐想了想,记得多搬出来晒晒太阳啊。
    回房间路上,林梓越想越好笑,那富商是把何槐当成妖怪了吧?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谁?
    富商。
    顶用了他的槐树苗苗。
    没什么,使用缩地成寸时,不小心缩到他家后院,把他家槐树苗撞坏了,怕他让我赔,就说自己是槐树苗成精。
    没想到真相是这样,林梓忍着笑,所以他喊你小妖精?
    被他这个油腻大叔这样喊怪恶心的
    他看着林梓眨眨眼睛,有了主意,对了,明天你可要替我说话啊。
    说什么?
    就说是你强拉我出来的。
    我不背锅。
    怕富商让他表演大变活树,第二天一大早,何槐把林梓扒拉起偷偷溜了。
    他们骑来的那匹品相良好的马还留在客栈马槽里,老板娘对何槐的脸念念不忘,不顾老板怨念的脸坚持守门口等着他。
    何槐一见这架势就头皮发麻,忙拉着林梓从后门绕进去,把马牵了就跑。
    快到城外时天色已经亮了,回去恐怕又是一天,早饭得好好吃。
    早餐摊上只剩一个位置,他们俩个坐上去刚好满客,附近几个客人边吃边说最近的奇事。
    其中一个引起了林梓注意。
    作者有话要说:  点击和收藏都好少呀
    拜托拜托,给个收藏吧(合爪)
    第十二章
    附近山中有矿,他们这群人是附近山上的采矿人,其中有一人之前生了场大病,足足数月才好,其他几人皆做关心之意。
    那人说自己这病生得也蹊跷,未淋雨也未受寒,与他一齐做工的同伴都没事,偏偏回家就病倒了,一病数月不起,他差点以为自己这条命就这么交待了。
    那人又说,其实那天早上开工前他独自一人去小解,忽然瞧见一身穿黄衣的妇人,他本以为是工友的婆娘来送饭的,便跟她打了个招呼,妇人随即转过身来,冲他咧嘴一笑,那妇人相貌丑陋,满嘴黄牙着实可怕。
    他吓得连滚带爬回到同伴身边,一问才知道根本没有给他们送饭的婆娘,当天晚上他便发了烧,一直到前些天才好。
    其他人说这事不简单,他可能是中邪了,最好找个道士看一看。
    巧了,身穿道服的林梓便坐他们旁边。
    道长,方才见您一直瞄向我们这边,是发觉到什么了吗?
    林梓爽快地说,的确是知道一点。
    道长请讲。
    林梓看向那人,你莫要忧心,那日见到的是黄父鬼。
    那人毛骨悚然,鬼?
    都说了别怕,传说黄父鬼是随着黄幡星而出没的,很可能是星宿变化而成的鬼。行踪无迹可查,也尚未有对付它的法子,好在它极少在人间的活动,你能撞见也算是一种运气。
    那还真是霉运
    它可在白日出现,身上所着的衣服都是黄色,其变化也无穷,或为烟气,或为小儿,或为妇人,或为鸟兽,身形可大可小。喜欢女人,对不喜欢的人则会露出大黄牙大笑,被笑过的人会得病,轻则三月,重则数年才能好,你这算运气不错的了。
    运气不错也不会遇到它
    你要知道它每天早晨要吃恶鬼三千,晚上要吃恶鬼三百,它既然早上出于此处,多半是附近有恶鬼。我听闻此山矿物丰富,已开采数十年,挖矿山难免有伤亡,只是找你们来的人瞒着你们罢了,山上风水之位非常多,魂魄很难出来,养着养着便成了恶鬼。你那日若未见黄父鬼,很可能会遇到恶鬼,而关于黄父鬼并没有杀人的记载,只是让人得病,你仔细衡量一番,算不算运气好?
    他沉默地点点头。
    其他人试探问林梓,可无论如何,黄父鬼也是鬼,道长可有驱逐消灭的法子?
    可以。林梓微微眯起眼睛,可是黄父鬼行踪难以琢磨,对付它也极为困难,没有白银万两这活我不干。
    其他人低头吃饭,没有再提了。
    他们辛辛苦苦挖一个月的矿也就几两银子,一万两简直是狮子不,河马大开口!
    吃罢饭,俩人牵着马很快出城了,城外的生意也挺不错,多是些小摊子,廉价的饰品、草帽草鞋、还有各种糕点。
    难得一见,这边城之地居然有糯米切糕,林梓吃过糯米糕,软白的糯米里是是粉甜的红豆泥。入口软糯黏甜,卖糯米糕的那个姐姐给自己切的总比师兄弟们的多,如今她早已嫁为他□□,还有个可爱的儿子,有时会来道观后面偷酸枣吃。
    何槐一看他眼神,一揽肩头将他拉过去,咱们在军营可吃不到这玩意儿,走,咱们买点回去尝尝,小才也应该喜欢。
    卖切糕的贩子皮肤黝黑,很瘦,看上去不像好人,不过以貌取人是错误的,他非常热情,二话不说切下一小块让林梓尝。
    林梓咬了一口,该怎么说呢不太好吃。甜味过重,不是优质糯米自然带的到舌尖的一点清甜,红豆沙也没有炒过,红红的豆皮都还在。
    跟小时候吃的差远了,吃了一口,再无咬下口的欲/望了,于是把手中的切糕往何槐嘴里送,将何槐,你也尝尝。
    何槐低头张口就咬,将糯米糕卷嘴里,舌尖还不小心舔了下林梓的指尖。
    指甲有点长了,该剪
    他想着林梓的指甲,咕噜将糕点吞下肚,也没尝出什么味儿。
    味道怎么样?
    所以当林梓问起来的时候只能迷迷糊糊回一句,还行吧。
    的确,这地方有这玩意儿已经很不错了,不该奢求其他。
    林梓便问小贩,这个怎么卖?
    小贩拿着刀说,哎呀,好吃就行了,你要多少?先切吧,切了再付钱。
    林梓犹豫地比划了两巴掌那么大块,他不怎么想吃,小才和将军一人吃一块就行了。
    切糕姐姐卖巴掌这么一块的糯米切糕是两个铜板,两块就是四个铜板,他做得这么难吃,应该更便宜
    拿油纸包好送林梓手里,五十两银子!
    林梓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银子,够一个普通家庭用半年了,自己跟师父师兄出门唱悼一场还不到十两呢!
    何槐也略吃惊,摸着下巴凑林梓耳边说,这人怎么比你还坑?
    我那是开玩笑,他可是玩真的。
    五十两就这么一小块切糕弄得他都想改行卖切糕了。
    何槐冲贩子皮笑肉不笑,转身去牵马了,不过林梓还留在这里,贩子开始盯着林梓不放,买东西付账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你们可不能赖账。
    五文我都嫌贵,五十两更不可能。林梓把五个铜板拍桌子上,伸了伸腿,甩了甩胳膊,我可以不买么?
    切都切了,你敢不要?贩子不肯接,死死瞪着林梓。
    那又怎么样?你又跑不过我们。
    食指抵着下眼皮飞快做了个鬼脸,何槐骑马而过,低身扣住他手臂将他拉上马,吃饱喝足的千里马跑起来扬尘一片,根本追不上!
    他们一去两日一夜才回来,副将他们瞪着眼守营帐外面就准备逮人,见到何槐回来立马围上了,不像迎接将军,倒像碰见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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