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于鉴借口如厕，躲进了包厢的洗手间。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但心中有一种强烈的渴望，迫使他探寻那个人的一切。
关上门，拿起手机，从几十个群成员里翻找到欧阳莫的头像。
头像放大，是一本书，封面老旧，照的有点模糊，看不清书名。
他心里感叹了一句，不愧是语文课代表。又顺手点进朋友圈。
一片空白。
大约是设置了非好友不可见吧。
陈于鉴微微失望。
他对着镜子洗了把脸，揉了揉脸挤出个笑容，打算装作什么也没有地出去。
还没开门，就听见门外阵阵欢呼，居然比他来的时候还要热烈。
妈耶欧阳你怎么来了？！
你昨天不是还说在国外出差来不了么！
大老板又来基层体验生活了。
陈于鉴的手放在门把上，好半天也不敢转下去。
※※※※※※※※※※※※※※※※※※※※
有本史书，叫《资治通鉴》。
下章面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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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陈于鉴不敢出去，他环视了一圈洗手间，马桶旁边倒是有个小窗户，但这里是二楼，他既不是超人也不是蜘蛛侠，跳窗而出不死也残。
为了躲前暗恋对象摔死摔残，好像有那么点不值。
他安慰自己，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指不定人家都忘了他姓甚名谁了，不一定尴尬的。
但他双腿就是跟灌了铅似的，挪不动。
门外李瑞正在开玩笑，说欧阳莫来了，同学聚会都提了好几个档次瞬间变成名流晚宴，大家哈哈大笑。
没听见欧阳莫回话，大概他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苟言笑。
陈于鉴局促地照了好几次镜子，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穿这身休闲服过来。
他设想过再见面的场景的，不论在哪个场景中，他都是衣冠楚楚意气风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衣服领子起了球，挂着俩硕大的黑眼圈，一脸的精神萎靡。
门外依稀有人说了句：于鉴怎么去了这么久？
陈于鉴知道，他不得不出去了。
他又洗了把脸，抓了抓头发，才转开门把手。
还没跨出一步，前头大壮突然喊了句当心！
陈于鉴还在琢磨当心什么，脚已经迈了出去，正踩在个圆滚滚的东西上，直接摔了个大马趴。
真特么疼。
但此刻他心里想的却是，原来还有比穿着起球的休闲服更丢脸的事啊。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他扶到沙发上，大壮更是一脸歉意：我的错，欧阳带了菠萝蜜来，我本来放在沙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到地上了。
陈于鉴用湿毛巾敷着摔破的额角，头晕的很，说不出话。
他现在浑身都疼，玻璃心更是碎了一地。
看他摔得厉害，大家都很担心，乱糟糟地议论要不要去医院。
那清冷的声音就这么响了起来：我送他去吧，我开车来的。你们慢慢喝。
是欧阳莫。
围观的人让开来，露出了他的脸。
陈于鉴就这么晕乎乎的看着他冲自己走来。
他比以前成熟了不少，皮肤还是那么白，轮廓分明，一点也没有发胖，好像更帅了。
还能动吗？陈于鉴恍惚听见他问。
唔，皱眉头也很帅啊。
陈于鉴觉得自己晕的更厉害了，也没想到要回答问题。
欧阳莫突然靠近了些。
欧阳同学身上的味道还和以前一样，清清爽爽的，真好闻。
下一刻，天旋地转，他被人背了起来。
陈于鉴：？？？
你干啥？放我下来！他张口才发现自己声音虚弱无比。
别乱动。欧阳莫闷哼，大壮扶一把，有点沉。
你才沉！你全家都沉！老子，老子这么多年就重了五斤！
陈于鉴沉默了。
五斤也是胖了啊
他没再动弹，主要是身上跟散架了似的，一动就疼。直到欧阳莫在大壮的协助下把他背到车里，他还有些恍惚。
没事了记得给我发个信息啊。大壮站在车前挥手。
欧阳莫点了点头，帮陈于鉴系好安全带，放直了副驾驶的座椅让他平躺好，这才绕到另一边坐上驾驶座。
陈于鉴微微歪头就能看见他的侧脸。
真特么好看。
他心里又疼又酸。
车里没人说话，气氛有些尴尬，欧阳莫眼睛直视前方，在等红灯的间隙打开了音箱。
婉转治愈的前奏流泻而出，居然是陈于鉴曾经痴迷的Coldplay。
When you're too in love to let it go .
But if you never try you'll never know.
Just what you're worth.
Lights will guide you home.
And ignite your bones.
I will try to fix you.
《Fix You》。
这是陈于鉴在国外时，听得最多的一首歌。
你爱入骨髓执迷不悟，但从未尝试便难以体会。
你如此可贵，灯光将指引你戴月而归。
骨血燃尽，我将与你相随。
陈于鉴听见自己打招呼的嘶哑声音：你也喜欢听这首歌啊。
嗯。以前失恋的时候常听。欧阳莫说，语调还是那么冷淡。
陈于鉴有些尴尬地扭回了头。
他还没谈过恋爱呢，欧阳同学都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了么。
那你现在他还是有些不甘心，问到一半却自己住嘴了。
问清楚又怎么样，人家现在有没有结婚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又不喜欢自己。
陈于鉴闭上眼睛，打定了主意，以后再也不招惹他了。
现在没事了，估计快和好了。欧阳莫说着调小了音量，谈到对象竟然轻轻笑了一声，态度也温和了不少，你摔得有点厉害，睡一会吧，医院很快就到。
陈于鉴连点头的力气都没了，胃里泛出来的酸意几乎要将他变成一颗柠檬。
一直到医院两个人也没再说话。
欧阳莫借了个轮椅，推着他去急诊。陈于鉴也不好拒绝，坐在轮椅上任由他带着自己上上下下地检查。
缴费的时候，陈于鉴想要自己付钱，却被欧阳莫拒绝了。
大壮让我跟他报账。他说。
陈于鉴只能点头，罪魁祸首买单，应该的。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轻微脑震荡，多处软组织挫伤。
卧床休息一周，尽量减少用脑。医生推了推眼镜，目光犀利，来来回回地打量他们俩，语气严肃，年轻人不要玩那么开，一个月内禁房事。
陈于鉴瞠目结舌。
不是，他就摔了一跤，现在的医生都是满脑子黄色废料吗？
他想解释，但是欧阳莫张嘴就堵了他的话：好的，谢谢医生，还有什么其他要注意的吗？
医生一边包扎开药一边叮嘱，事无巨细，陈于鉴直到被推出去都没找到解释的机会。
他气的脸上通红。
欧阳莫很负责，一路将陈于鉴送到了家。
快到门口的时候，陈于鉴伸着脖子看了看，家里灯亮着，顿时叫苦不迭。
那个，欧阳同学，帮我个忙呗。他讪笑。
嗯？
是这样的，我怕我妹妹担心，她要问起来，你就说我只是简单的摔脱臼了，成不？
欧阳莫看着他头上的纱布，目光质疑。
他是个严谨的人，实在想不到有哪种脱臼能在脑袋上缠纱布。
不如直接说你去参加了化装舞会？
诶？陈于鉴眼睛一亮，这样可以吗？
欧阳莫：
还是说脱臼吧。他叹气。
两人进了家门，澜澜果然吓了一跳。
不等她泪眼汪汪地扑上来，陈于鉴赶忙给欧阳莫使眼色。
大约是因为他长得帅吧，澜澜居然信了他们的鬼话，很快就被打发回去练琴了。
好好休息。将他安置到床上以后，欧阳莫嘱咐了一句。
陈于鉴也知道到了分别的时候，想着往后恐怕不会再见了，他盯着这个人，能多看一眼是一眼，发自肺腑地感谢：今天辛苦你了啊
没事，都是老同学。欧阳莫顿了顿，突然问了句，我车里还有菠萝蜜，你想吃么？
陈于鉴瞬间黑脸。
虽然他一直挺喜欢吃这玩意的，但现在提都不想提。
欧阳莫轻声笑了。
《天元》做的很不错。
他说完，就帮陈于鉴带上了门，离开了。
陈于鉴看着那门，久久不能回神，直到被防盗门关上的声音惊醒。
危急关头，请一周假是不可能的，陈于鉴把医生开的假条给了小花，让她代请了三天假，打算等活动方便点就回去上班。
至于这三天，他的工作地点就换成了家里。
谁知道第二天下午，老板黄胜就带着主程序一脸喜气地上门了。
两个人都西装革履，打扮的人模人样，老张甚至还刮了胡子。
程序员刮胡子什么概念？世界末日都没有这么恐怖。
老张热泪盈眶地揉着陈于鉴床头的蜘蛛侠公仔：头儿，月光集团的投资经理约了我们谈合作，我们顺路来看你一眼，也好让你不要担心。
陈于鉴破音：月光集团？！
那可是国内排名前五的资本集团！
是呀是呀。黄胜笑得露出了大黄牙，母公司的人也去，他们有意收购工作室。我提了主创团队的事，他们意向还不错。
突如其来的大馅饼差点没把陈于鉴砸懵。
他激动地差点没蹦起来，又因为碰着伤口嗷嗷直叫。
等着吧。黄胜哈哈直笑地把他摆回床上，我私下探了探母公司的口风，如果钱到位的快，他们也会给一个合理价码，差不多板上钉钉了。你呀，就好好休息。对了，就算换股东也要保证营收的。
黄胜不忘提醒他：那个氪金老板的事，你正好这两天处理下。
陈于鉴：
哦，原来他还没有脱离苦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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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就算黄胜和他们关系不错，到底是老板，老板就是资本家黄世仁。
陈于鉴一边腹诽一边打开了笔记本。
他摔得最严重地方是膝盖和头，玩游戏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不能玩太久，容易晕。
陈于鉴几天没上游戏，还没读完地图，私聊就滴滴滴响个不停，全是火烧云的留言。
《天元》游戏里，如果发送私聊的玩家处于离线状态，私聊会变成留言的形式，该玩家将在下一次上线时收到。
陈于鉴扫了一眼，火烧云没什么大事，基本上都是让他看见信息上语音频道。他打开帮会频道，意外地发现漠老板和火烧云都不在线，而其他人不是在战场就是在副本里。
帮会频道刷的很快，一片愁云惨雾。
[帮会][菊花五毛钱一朵]：夭寿啦，清小怪吃个东西不小心碰到麦都扣钱啦！
[帮会][乌拉拉]：好歹你是因为吧唧嘴烦的倒坦克啊，我才冤枉，按错技能穿了BOSS，我也没害死谁啊马上就回位了，呜呜这样都能被看见。
[帮会][本宫不薨尔终是妾]：我赌一千金，这个野人乐修不会交罚款！
[帮会][乌拉拉]：啧，她犯错可比我们多，小师叔看她是野人都没算小错，但我看她语气，肯定不会交。
[帮会][本宫不薨尔终是妾]：诶哟哟她开麦了！还真是妹子喂！
看见有八卦，一堆不在本里的人都冒了出来。
[帮会][千叶长安]：哪呢哪呢！频道里吗！声音好听不！
[帮会][路人甲]：拖住妹子！我在开语音软件！
[帮会][你才是煞笔]：要围观快来！我觉得她要哭了！
[帮会][本宫不薨尔终是妾]：妈耶还真哭了，啧啧啧，开团前就说了犯错罚款不打退，这年头玻璃心还真多。
[帮会][菊花五毛钱一朵]：虽然小师叔霸道惯了，但我觉得，这次他还真没欺负人。
[帮会][梦断关山]：都少说两句，要听八卦就来帮会语音，别出声。
八卦是人类天性，关老板都发话了，大家哪有拒绝的道理。就连陈于鉴也火速开了语音频道，顶着秋霜浓的马甲进了副本房间。
就这么一会，房间里居然已经有了七十多个人，看样子帮会在线的来了一大半。
麦上有个妹子哭的直抽抽。
人家是新手，怎么会知道这里不能用商调打？呜呜呜，还有倒坦克关我什么事，明明是治疗刷血太慢，标配都要五个治疗的，我们团就四个，这是配置问题好不好嘛。
陈于鉴看见帮会频道刷的更快了，大家不好开麦，只能用打字来发泄怨愤。
[帮会][本宫不薨尔终是妾]：啧啧，还说自己是新手，新手怎么知道标配五个治疗哦，漏洞百出，段位真低。
[帮会][千叶长安]：嘶，声音真好听，骨头都酸了。
[帮会][路人甲]：你确定你消受得起？
[帮会][千叶长安]：我就听听，这种事儿精还是算了吧。
[帮会][人美心善]：呵呵，千叶，老娘声音不好听？！
恋耽美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但心中有一种强烈的渴望，迫使他探寻那个人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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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于鉴局促地照了好几次镜子，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穿这身休闲服过来。
他设想过再见面的场景的，不论在哪个场景中，他都是衣冠楚楚意气风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衣服领子起了球，挂着俩硕大的黑眼圈，一脸的精神萎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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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于鉴知道，他不得不出去了。
他又洗了把脸，抓了抓头发，才转开门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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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刻他心里想的却是，原来还有比穿着起球的休闲服更丢脸的事啊。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他扶到沙发上，大壮更是一脸歉意：我的错，欧阳带了菠萝蜜来，我本来放在沙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到地上了。
陈于鉴用湿毛巾敷着摔破的额角，头晕的很，说不出话。
他现在浑身都疼，玻璃心更是碎了一地。
看他摔得厉害，大家都很担心，乱糟糟地议论要不要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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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于鉴觉得自己晕的更厉害了，也没想到要回答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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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斤也是胖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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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莫点了点头，帮陈于鉴系好安全带，放直了副驾驶的座椅让他平躺好，这才绕到另一边坐上驾驶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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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没人说话，气氛有些尴尬，欧阳莫眼睛直视前方，在等红灯的间隙打开了音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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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爱入骨髓执迷不悟，但从未尝试便难以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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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于鉴听见自己打招呼的嘶哑声音：你也喜欢听这首歌啊。
嗯。以前失恋的时候常听。欧阳莫说，语调还是那么冷淡。
陈于鉴有些尴尬地扭回了头。
他还没谈过恋爱呢，欧阳同学都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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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清楚又怎么样，人家现在有没有结婚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又不喜欢自己。
陈于鉴闭上眼睛，打定了主意，以后再也不招惹他了。
现在没事了，估计快和好了。欧阳莫说着调小了音量，谈到对象竟然轻轻笑了一声，态度也温和了不少，你摔得有点厉害，睡一会吧，医院很快就到。
陈于鉴连点头的力气都没了，胃里泛出来的酸意几乎要将他变成一颗柠檬。
一直到医院两个人也没再说话。
欧阳莫借了个轮椅，推着他去急诊。陈于鉴也不好拒绝，坐在轮椅上任由他带着自己上上下下地检查。
缴费的时候，陈于鉴想要自己付钱，却被欧阳莫拒绝了。
大壮让我跟他报账。他说。
陈于鉴只能点头，罪魁祸首买单，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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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床休息一周，尽量减少用脑。医生推了推眼镜，目光犀利，来来回回地打量他们俩，语气严肃，年轻人不要玩那么开，一个月内禁房事。
陈于鉴瞠目结舌。
不是，他就摔了一跤，现在的医生都是满脑子黄色废料吗？
他想解释，但是欧阳莫张嘴就堵了他的话：好的，谢谢医生，还有什么其他要注意的吗？
医生一边包扎开药一边叮嘱，事无巨细，陈于鉴直到被推出去都没找到解释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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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莫很负责，一路将陈于鉴送到了家。
快到门口的时候，陈于鉴伸着脖子看了看，家里灯亮着，顿时叫苦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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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直接说你去参加了化装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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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于鉴也知道到了分别的时候，想着往后恐怕不会再见了，他盯着这个人，能多看一眼是一眼，发自肺腑地感谢：今天辛苦你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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