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交不了朋友,不论是哪种意义上的。亲密令他不安,示好让他质疑,只有刀和剑是他能确确实实掌控的东西。
    或许是察觉到了他的想法,岑雨出去后没再提出要去哪里,很礼貌地和他告别:下次再联系吧。
    顾九嵘松了一口气。
    坐上巴士,顺着空中轨道一路返回,流光在窗外划过,他们行驶在高楼之中。顾九嵘看到,巨大广告牌上各色的人笑得灿烂。
    星空应该是很亮的,但此时人造光铺天盖地而来,遮盖了幽深的夜空,宣告着这个种族的力量与到来。更远处的荒原倒暗了许多,沉默的巨型舰队停泊于那,几条舰艇垂直起飞向高空,那里是一片璀璨的星。
    某种情绪酝酿在顾九嵘心中,他忘记刚刚发生了什么,仿佛这次外出只为知晓这样的场景。
    就像某种征程在无声地召唤。
    他已经想好以后要去不同星球上游历,见不同的景象。
    听说冰封星球上有数米高的荒原巨兽,海洋深处有沉睡的发光遗迹,更远处,超脱这片名为艾普斯龙的庞大星系,是人类起始的家乡地球。
    于是他难得,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顾钺不在家,老李给他煮了一碗牛肉面。他吃的时候,大黑趴在桌边吐着舌头,巴巴地望着他。
    顾九嵘瞥了他一眼,谨慎地扭过身子,护住自己的面。
    他极其像野兽的一面,还体现在护食上。谁动他吃的谁就没有好下场,大概是在碧空饿怕了,又或许是什么其他原因。
    大黑很难过,呜咽一声垂下了脑袋,找老李求安慰了。
    半夜顾九嵘躺在床上,半梦半醒。
    他是被一阵浓烈的血腥味惊醒的。味道很新鲜很浓烈,他很确定不是错觉。
    外头出事了?
    顾九嵘下床,拿起短刀,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外头没任何动静,看上去一片祥和。
    他缓步出去,嗅着空气里的血腥味,轻声来到了三楼。
    血迹是从某处墙体的角落,突然出现的。顾九嵘轻轻敲了敲,确定那墙是空心的,应该是有暗门。
    也不知道顾钺建这种东西干什么。
    血腥味越发浓,清洁机器人也来到了这个楼层,清理着地上滴落的血。
    按理说这种情况,机器人早该报警了,现在却悄无声息。
    疑惑升腾在心中,顾九嵘跟着血,来到了顾钺的房门前。
    他知道有很多人觊觎顾钺拥有的,不论是财富,还是什么联盟机密。于是他把短刀握紧了几分,确定戒指运转得正常,能够召唤出螳螂。
    房门紧闭,上了锁,顾九嵘把手搭在门把上,有些犹豫该怎么办。
    然后他看见,黑色鳞片一样的东西,像潮水一样覆盖上手背。
    和他在街上意识恍惚那天,一模一样。
    还来不及思考究竟怎么回事,身体已自发做出动作。只轻轻一拧,本该足以防备所有利刃或锯子的门锁,就已被怪力震断。
    他走了进去,鳞片消失了,好似不曾存在过。
    屋内没开灯,但良好的夜视能力让顾九嵘看到,地板上和书桌都是血,几份文件凌乱地散在地上。
    浴室还亮了一点点微光,顾九嵘屏息凝神,向那边走去。
    一道惊风从颈后传来!
    他注意力全部都在浴室上,危机间只堪堪躲开这一击。对方反应很快,下一击丝毫不停顿,径直插向他的眼眶!
    在这瞬间,顾九嵘辨认出了袭击者身上的味道,瞳孔缩小,低吼一声:顾钺!
    攻击慢了一刹,顾九嵘借机拧住顾钺的手腕,让他难以继续发力。
    刚刚鳞片带来的庞大力量,似乎没有完全消退。他把顾钺手里的刀夺下,一脚踢到了别处。
    两人的动作都停住了。
    黑暗里顾钺的呼吸声很重,顾九嵘打量了一下他,看见他浑身都是血,白衬衣几乎被染得通红。
    你这是他悚然道,怎么了?
    顾钺挣脱开他的手,凶狠戒备得像困兽,从喉咙里逼出粗哑的一句:滚。
    顾九嵘说,你受伤了,我现在去报警。
    别去。顾钺开始剧烈地咳嗽,弯着腰。
    顾九嵘犹豫了一下,想上前扶住他,又被顾钺那眼神劝退好像在说,再往前接近一步,就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此时此刻,他肯定是认真的,顾九嵘毫不怀疑。
    顾九嵘盯着那样的眼神三秒钟,然后伸手,直接把顾钺给敲晕了。
    伤成这样还想欺负我?他抱怨了一句,麻利地把顾钺给抱上了床。
    不知道顾钺到底是犯了什么事,他没敢叫老李上来,或者真的报警。他四处翻找出了急救箱,然后紧急处理了一下
    真的是很粗糙的处理。
    他不懂什么医学常识,只在碧空里给自己紧急包扎了好几次。好在尽管失血多,伤口可怖,顾钺却没有生命危险,这样应急一下没问题。
    忙活了好久,他才把所有绷带缠好,坐在床边。
    之后该怎么办,他完全没有头绪。顾钺醒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伤口会不会恶化也是个问题。
    再又检查一次伤口后,顾九嵘发现有点不对劲。
    他明明记得,顾钺左手小臂上是有道口子的,现在完全不见了,干干净净的,只有一点血留在上头。
    他闻了闻那血,发现是他自己的。
    刚才夺下顾钺的刀时,顾九嵘手掌被划开了,流了点血。他刚刚竟然一直没注意到。
    现在手掌上那道伤口,也在快速愈合,就如那些黑色鳞片一样,完全不知道是什么原理。
    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出现在他脑海里。
    他拿出随身带的短刀,又在手上割了一道口。血液滴下,落在顾钺手上另一条伤口。
    然后顾九嵘眼睁睁看着,那条浅浅的伤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顾九嵘很茫然,这个夜晚难以置信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但既然有用,那就先应付着再说。反正他没病,也不怕什么血液感染。
    他把伤口划得更大,鲜红的血争先恐后地涌出。
    很快那些伤口变得不再可怖,重伤虽然没办法完全愈合,但好歹止住了血。
    顾九嵘给自己包扎好伤口,到楼下借口要来了一床新床单,拯救了那张像凶杀现场的床。
    或许是由于失血和劳累,他也困了,却不放心让顾钺一个人待着。如果想杀他的人还没放弃,现在无疑是他最好的机会。
    于是螳螂无声地站在了窗边和门前,血红色的眼睛明亮,充当最忠诚的守卫。
    拿东西堵好门、确定顾钺只是低烧后,顾九嵘站在床边犹豫了一下。
    犹如野兽的嗅觉,让他能够闻到顾钺的气息,如果在这之中睡着,他难免有些抵触。毕竟他很注意保护睡眠时的领地,也没做好让人侵入的准备。
    犹疑间他盯着顾钺,怎么看怎么不服气
    平时为什么就打不过呢。
    他很想现在趁机揍顾钺。
    但他不至于没良心到这份上,于是咬牙切齿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报复一下。
    人类最脆弱的弱点之一,是脖子。他扒开顾钺的领子,顾钺是个经验丰富的战士,这处没受半点伤,顾九嵘在旁边比划了一下,然后凑上去一口咬下去。
    刚开始他还收敛些,用虎牙轻轻磨了磨,之后就发泄性地用力。
    本来他只打算留点痕迹,可这种行为没被及时控制,他舌尖尝到了轻微的血腥。
    甘甜美好,带着那人独特的气息。
    在这瞬间顾九嵘触电般弹开了,还好伤口极浅。
    他做贼心虚地抹了抹血迹,最后还是爬上那张足够大的床,卷着顾钺的被子,缩在角落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粗长的更新!
    第14章 项圈
    为什么要救顾钺呢。
    顾九嵘也不是那么清楚,抛开些许他很计较的私人恩怨,顾钺确实对他很好很厚道。他想救所以就救了。
    黎明前,顾钺的手动了动,似乎是要醒了。
    顾九嵘敏感地在黑暗里睁眼,空间有灰黑色的波动,守卫着的螳螂无声地消失了。
    顾钺慢慢睁开了眼,顾九嵘把脑袋凑到他面前:醒了?
    顾钺:他缓慢地抬起还疼的手,然后把顾九嵘的脑袋给扒开了,说:昨天发生了什么。
    你自己突然就晕倒了。顾九嵘睁眼说瞎话,我帮你包扎了伤口。
    有其他人来过么。顾钺的语速很慢,好像还没完全清醒。
    没。
    他缓慢地在床上坐直了,又沉默了一会:别把这事说给别人。现在出去。
    顾九嵘这回不能忍了:我好心照顾了你一晚上。
    我想起来了。顾钺冷冷说,你把我打晕了。
    感情是刚刚觉得不对,专心回忆准备复仇了。
    这个没法辩驳,既然顾钺不想他在这里,他也没必要自讨没趣。于是顾九嵘干脆地下床:那我走了,你自己解决。
    等等。顾钺又叫住他。
    干什么?顾九嵘站住脚步,不耐烦了。这叫来叫去当唤狗啊?
    把我床头最下层拉开。
    你真是个大爷。顾九嵘还是过去,拉开柜门,然后僵住了。
    里头摆着黑色的监视环。顾鸣说的不错,那东西确实长得像项圈。
    今天有检查的人要来,你自己带上。顾钺说。
    你想的美!顾九嵘把抽屉一关,无名火在心里烧着,他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要见人你自己见去。
    不见你的观察期会延长很多。顾钺在身后说。
    顾九嵘甩门走了。
    十多分钟,几辆没见过的车停在了顾钺家里。从上头下来了些表情严肃的人,还提着医药箱,大概是顾钺信得过的人过来治疗了。
    所谓要来检查的人,似乎是被顾钺借病延后了。
    顾钺恢复得很快,准确地说,速度出乎意料这里头肯定有我的功劳,顾九嵘这样想,狠狠用着刀叉。这几天饭桌上没有顾钺,他也不管什么礼仪了,该怎么吃就怎么吃。
    第三天,顾钺完全恢复了精力。
    他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抬眼看了眼顾九嵘:你拿刀叉的姿势怎么变了?
    顾九嵘这几天懒散惯了,勉强改过来一点。但他还是很不爽顾钺,不知道为什么。
    顾钺继续说:检查的人改成明天来,你准备一下。
    顾九嵘冷笑:我不会带那种东西的。
    你现在的散养状态才是不正常的,顾钺切着溏心蛋,我对你太放纵了。
    顾九嵘皱着眉,不愿意听他再发表言论,匆匆扒完几口饭就下了餐桌。
    当天晚上,他在房间里洗澡,就闻到了顾钺的气息。
    死变态来我房间干什么。顾九嵘想,倒没有白天那种戾气了。他做过的事情是因为想做,没要什么货真价实的回报,顾钺也没必要给他。可以说,那种微妙的不爽才不是正常状态。
    他深吸一口气,确保自己恢复了寻常的心态。
    然后套上睡衣,他拉开了浴室门,全身还带着热乎乎的水汽。略宽大的睡衣令他锁骨分明,一双眼睛黑白而干净,他扬了扬下巴:干什么?
    顾钺就倚在门边:来看看你。
    我挺好的。顾九嵘从他身边走过,拿肩上搭着的白毛巾擦着头发。
    谢谢。顾钺说,这几天一直没有时间和你说。
    顾九嵘惊悚回头:你脑子给人敲坏了吧,竟然也有今天。
    在你心里我到底是有多坏啊。顾钺跟在他后面,坐在房间里的椅子上。他腿伤还没好彻底,缠着绷带,走起路来有些缓慢。
    反正没多好。顾九嵘大咧咧地坐在床上,翘起二郎腿,怎么,又来和我讲检查的人的事情了?
    你不见也可以,顾钺说,我可以推掉,但是观察期会变长几个月。而且下次检查你还是得出现,如果他们发现你不符合规定,会采取强制措施。
    顾九嵘烦躁地拿毛巾揉脑袋,把头发弄得乱糟糟的:怎么一堆破事。
    顾钺笑了笑:乖,听话。你不想戴我给你戴上。
    顾九嵘想象了一下那场面,打了个哆嗦:你还是和你小情人玩这套吧。
    顾钺低笑一声:那天和那个岑雨出去,玩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顾九嵘说。
    顾钺也没纠结,点点头:那下次再说吧。探案如果你不想去,以后也不用去了。
    你怎么突然转性了?顾九嵘觉得疑惑,突然某种近乎直觉的东西在心里闪过,等等,你受的伤不会和那个连环杀手有关吧?
    如果一直是顾钺在查案,那他被凶手盯上也理所当然。
    没有,别乱想了。顾钺起身,不和你讲了,我走了。
    出门前,他丢了什么东西过来,顾九嵘下意识单手接过。
    是那个该死的监视环,材料很特殊,摊开时呈长条状,一指宽,末端有个环扣,散发着介乎金属和皮质的光芒。
    他对这种东西有本能的抵触,就像是兽类见到项圈或者囚笼,从骨子里的抗拒和狂躁不安。好像一旦带上,就被拘束住了自由,成为某个或者某些人的所属物。
    他已经被碧空限制太久了。
    但那帮没事找事的检察人员
    顾九嵘真想直接宰了他们。
    好在这几个月他终于学会了些许收敛,知道这种行为做了,无异于自杀。
    纠结两分钟后,他还是站在了镜子前。
    单就外貌来看,他长得很是清秀好看,身材高挑柔韧,但眼里那跃跃欲试的野性与侵略性怎么也遮挡不住,于是让人不是很敢接近。
    顾九嵘深吸一口气,微昂起修长的脖子,拿着监视环往上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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