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npc觉得他两脑子坏掉了。
    于是等郑凡他们下来时,赵浅正端着碗,慢条斯理的吃着羊肉炒饭。
    地上一片狼藉,新鲜的尸体刚被扒拉出来不久,身上的冰都没有化,身躯部分残缺,但不严重,最厉害的也就是刘松没了两根手指和半个脖子。
    傅哥,怎么了?郑凡搓着手手,称呼已经逐步自来熟,我嘞个大槽,这什么情况,你们两终于承认跟npc是一伙的?看这架势都共进夜宵了。
    赵浅往他嘴里塞了一根油炸淀粉肠。
    酒店的床似乎很有魔力,围聚在厨房门口的三四个人都揉着眼睛,就连郑凡都在打哈欠。
    他的智商并不低,之前几个站点都能平安活下来实属不易,但郑凡现在的脑子里困成了一团浆糊,完全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Npc还在砸吧嘴,由于他们全部的血肉都集中在上半段,喉管以下就是一段分明的白骨,所有吃下去的东西都堆在衣服里,笔挺的西装被顶地一动一动,透过昂贵的布料,甚至能看见那些浑圆肥胖的肉虫。
    赵浅就像个辅导小学生作业的妈,他指着遍地尸体问郑凡,想到了什么?
    郑凡犹豫了好一会儿,吃吃的?
    物以类聚,难怪这么多客人里,就郑凡跟他两处得来。
    这些尸体还很新鲜,几个小时前都活生生是我们当中一员。赵浅开口道。
    他的声音并不高,但房间里非常安静,被傅忘生赶下来的客人们迷迷瞪瞪地看着赵浅,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硬要说,却又说不出在哪儿见过。
    傅忘生接口道:但现在却成了他人腹中餐。相同的情景再往前推,我们还遇到过另一批尸体
    傅忘生的目光向冷藏库里一瞟,那儿还有几具包装完好的陈年腐尸。
    郑凡打了个激灵,整个人仿佛被冰水刺激了一下,从五脏六腑里泛出了冷。
    他忽然意识到在哪儿见过这一幕,当时遍地腐尸,赵浅和傅忘生也是这么轻描淡写地站在中间,催促大厅里的人赶紧往里送。
    你是说,那些要杀我们的尸体也是人?
    郑凡这话问得奇怪,放在现实中,所有的尸体当然都是生物死后留下的,但这样的站点世界却可以违背自然法则,有些尸体本身就是npc,他们只不过是仿造成人形的道具。
    郑凡随后又加了一句,是跟我们一样的客人?
    死去的同伴会成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他们将形同吊起来的牲畜肉,负责填饱npc的肚子、追杀下一批的客人,甚至是成为他人复仇的对象。
    还有一具损伤最严重的,会被挂在水晶灯上受千刀万剐。
    赵浅轻微地叹了口气,他曲指敲在木头桌上,修长分明的骨节撞上冷杉木,发出一声闷响,立刻形成了小范围的青紫。
    傅忘生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当初管家发布的任务,在众人耳朵里又回响了一遍,经过着重强调的所有客人跟魔咒似得,嘲笑他们无能为力。
    哥郑凡往傅忘生的旁边蹭了蹭,按规矩,这种设定的任务是可以延期完成的吧?
    他的话刚说完,傅忘生已经走到了管家面前,我想通了,现在就交任务,任务完成率超过80%,剩下的准备延期完成。
    在老手眼里,完成每个站点的任务,就像是给老板打工,只要每天工作量完成的不少,剩下的又足够繁重,就可以申请延期。
    但同时,npc对完成量和繁重的定义非常苛刻,倘若提交申请被驳回,也会受到相应惩罚。
    傅忘生纯属死猪不怕开水烫。
    同样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还有赵浅。
    两头死猪完全意识不到自己有多讨厌。
    管家悻悻道,任务延期三天,离开酒店时请记得重新提交。然后他就被包围了。
    这还是他老人家第一次收到这么多延期申请,而且得全部通过。
    楼下闹出来的这些动静,并不足够惊醒睡着的人,只要交了任务,他们就跟吃了安眠药似得,几乎沾枕就着,但很快,又出事了。
    这管家说得话就像放屁,之前诱惑客人的准则全部被推翻,尚未到十点,就出现了新的死人。
    一个扎马尾的中年女子倒挂在三楼至一楼的木制走廊上,她整个人几乎从中间一分为二,双脚劈开的幅度极大,远远超过180度的平角。
    编织粗糙的麻绳套着她一只脚脖子,女子头朝下,舌头还被扯了出来,赵浅严重怀疑地上这堆深红色的绒毛就是搅碎的舌头。
    但奇怪的是,女子脸上并没有任何恐惧的表情。
    这瘦削的女人赵浅还有印象,据说她因为种种原因,正准备结束一段失败的婚姻,就在这期间收到了地铁票,已经坐过一次地铁。
    她为人有点内向,虽然说话不多,但谈吐很优雅,放在现实生活中,应该是老师之类的。
    她的房门上,也被鲜红的血画了一个叉。
    我常常觉得自己是个变态,傅忘生出现在赵浅左侧,他也抬头看着三楼摇曳的尸体,但很明显,我的心理状态在这个世界中无比健康这种杀人方法,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一会儿可能就轮到你我了。赵浅还是那副不经意的语调。
    他收回目光,一边说一边往自己的房间走,你睡靠窗户的那一边。
    傅忘生原本以为,自己今天与床有缘无分,都做好了打地铺的准备,此时闻言,锋利的嘴角向上一撇,竟露出几分不稳重的活泼。
    他跟赵浅不一样,后者是个十足的傲娇,喜怒哀乐都往肚子里闷,就算刚刚那碗羊肉炒饭再怎么好吃,嘴里也说着,还行。
    经过了刚刚的任务结算,加上两位大佬乱碰乱摸的以身作则,郑凡他们虽然觉得不够义气,但也确实心里一松。
    有了前车之鉴,就算之前对红色肉虫罐还心存疑虑的客人,也不敢随便动了,最多用布将它蒙上,以免死人脸的管家忽然出现,宣布自己的处罚条例。
    回到三楼的赵浅和傅忘生将倒挂的尸体放下,错位的骨骼在搬运过程中纷纷抗议,试图用嘎巴脆的声音吸引他们的注意。
    赵浅忽然意识到,这女人的死根本不是遭受了处罚。
    她是死于任务。
    第9章
    大部分的人已经睡下了,酒店里非常安静,傅忘生和衣躺在靠窗的那边,打了两个哈欠,刚想劝赵浅不要多想,早点睡时,才发现另一人早会周公去了。
    赵浅其实有点睡眠问题,进入这个地铁系统之前,他已经有三年的失眠经历,甚至看过医生吃过药,用处都不大。
    所以很难说他是不是心理变态,越危险的环境反而越觉得安稳。
    傅忘生翻过来,将脸对着赵浅,目光缓慢划过他的五官。
    单论外貌,赵浅真的十分纯良,他的脸型并不像傅忘生这么锋利,下颚骨也不突出,强行类比,应该近似鹅蛋形,五官也非常温润。
    相较于更硬朗的帅气,赵浅更偏向于清俊,是一种能让人放松紧惕的漂亮。
    不过这人的行事作风却不受外貌拘束,雷霆果断,有时候甚至令人发指。
    傅忘生顶着一张玩世不恭的皮,却深知赵浅这样的人外表冷冰冰,里面却藏着颗过于滚烫的灵魂,他喜欢燃烧自己,凡事竭力,像是不惜以生命为代价。
    唉,我原本是怀疑你来着傅忘生叹了口气,他将赵浅的手拉了出来,赵浅的指节上有一点青,周围还有淤血,若是现在不揉一揉,估计明天就要肿了。
    赵浅的眼皮子微微动了动,未免现在睁眼对上目光的尴尬,他只能发出绵长的呼吸声,假装自己睡着了。
    幸好傅忘生也没有折腾许久,酒店的安稳是针对所有人的,交完任务之后,困意又被无限放大,十几分钟后,整个酒店集体陷入死寂,就连雨打树枝的声音都消停下来。
    傅忘生的手表在黑暗中缓慢走向了十一点,反锁的门忽然开了一条缝。
    这条缝开得极小,成年人一根指头尚且难以通过,此时却硬生生怼进来大半个眼睛。
    这只眼睛的主人身材矮小,只约等于刚上小学的孩子,以至于她踮起了脚尖才勉强够到门把手。
    赵浅除了失眠,睡得也不深,通常有点风吹草动就容易醒,轻微的脚步声停在他的头顶,隔着空气,赵浅感受到了一股阴寒。
    这种阴寒跟纯粹的冷不同,赵浅裸露在外的皮肤被扫过时,汗毛耸立,甚至出现断裂式的失温。
    安静的氛围中忽然响起了一首歌,被幼稚的童声哼唱起来,听不出调也不连贯,赵浅的身上一重,他缓缓睁眼,跟居高临下的傅忘生进行了漫长的眼神交流。
    傅忘生虽然睁着眼睛,但目光却非常呆滞,当中蒙了一层很薄的雾气。
    他瞳孔的颜色本来就不深,现在更是淡成了偏蓝的月白色,面无表情地盯着赵浅时,散发出来的杀气令人颤栗。
    除此以外,傅忘生的双肩上还跨坐着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伸出手,遮住了傅忘生的耳朵,随即上下唇抿起来,对着赵浅嘘了一声,大哥哥,睡觉时间,不能吵醒其它客人哦。
    赵浅想报警。
    他的双手被傅忘生死死按住了,姿势相当不雅,这小鬼有一点恶趣味,她并不喜欢手起刀落,立马结果客人的性命,相反无助地挣扎和极端地恐惧才能满足她。
    否则,她也不会将傅忘生从床上掀起来,借他的手来杀赵浅。
    你是惩罚的内容,还是第二天的任务呢?赵浅不紧不慢地问,若是前者,失手打坏了不用赔,若是后者,我就得谨慎点了。
    小鬼歪着脑袋,不是很理解这块会说话的肉敌强我弱的形势下,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小孩子的性格,向来时晴时雨,刚刚还沟通良好,下一刻她就不耐烦了,傅忘生的手里拿着一块碎玻璃,玻璃边缘非常锋利,应该是有人特意打磨。
    傅忘生的力气很大,加上赵浅并没有挣扎,眼看这一下势在必得,出了一天风头的新人也有没办法应付的情况,那小鬼的脸上几乎浮现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下一秒,玻璃的尖端扎进她自己的颈动脉中,傅忘生揉了揉耳朵,从里面抠出了两个粉红色的骚气耳塞。
    不好意思啊,傅忘生道,我睡觉时,需要绝对的黑暗和寂静,不然容易醒。
    傅忘生刚刚回手那一下,直接将小鬼的脖子扎穿了,还顺势将人钉在了床垫上。
    哥哥教你一个道理,蛊惑人的办法可一不可再,一旦被人看出破绽,死的就是你。赵浅也不留情,他飞快的用床单将小鬼四肢捆住,气得后者乳猪般直哼哼。
    之前吊在三楼的尸体,是你的杰作吧?赵浅搬了个椅子坐在旁边,手上还拿着傅忘生递过来的白开水。
    至于傅忘生,他功成身退,正撑着头在旁边睡眼惺忪地打盹,将拷问权完整交了出去。
    明明是傅忘生丧心病狂,一把捅穿了小娃娃,赵浅却莫名吸引了所有的仇恨,被这孩子用一双怨毒的眼睛盯着。
    赵浅头铁,他伸出两指在小女孩的面前晃了几下,不回答,就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
    这根本不是新人,这是阎罗王吧!
    小女孩委委屈屈地点了点头。
    我们检查过那具尸体,女人虽然死得很惨,全身上下却没有任何防御伤,不仅如此,她的双腿是自己扯裂的,舌头是自己割下的寻常人就算想不开要死,也不可能下如此狠手。
    赵浅继续道,除非被控制了。
    要察觉这件事并不算难,李倩这个水准就能做到了,难的是如何避免被控制。
    这当中实在有无数的可能,加上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所以赵浅押了两个赌注。
    第一,他赌傅忘生被操纵的可能性更大,从经验上讲,自己毕竟是新手,威胁性还不够,同伴被控制时也容易慌乱,到最后很可能自相残杀,能省不少功夫。
    第二,尸体耳朵的周围也有不少伤痕,这些伤痕相对杂乱,应该是挣扎中撕扯出来的。
    由此可以推断,舌头和耳朵是两个关键部位,对方极有可能通过其中之一,来达到操纵活人的目的。
    除此以外,他们还有个备用方案。
    然而这个称为郑凡的备用方案非常不靠谱,因为他此刻正举着铁矛,挨在门后睡得昏天暗地,就算对门房间举行什么扫黄行动,都不一定能吵醒他。
    你刚进来时,废话很多,还有捉弄人的恶习,如果是安排好的惩罚,上来就该杀人,无需这么逞口舌之欲更何况站点通常不喜欢婆婆妈妈的刑具。
    傅忘生在旁边懒懒地帮腔,我有这方面的经验,只有任务npc才会死于话多。
    说吧,第二天的任务是什么?赵浅将眼睛眯起来,他原本和善的眉目经过这些微小的变化,竟有几分危险。
    我不知道。这女孩看着年纪小,却不知被困在这个世界多久了,又杀过多少人,心理素质还是过硬的,这一点值得表扬。
    她都沦落到这个下场了,还想要维护npc的尊严,请客人们不要试图伤害关键npc,否则会受到处罚。
    哦?傅忘生打着哈欠醒了过来。
    他的双眼皮耷拉着,遮盖了一半的目光,比起赵浅优雅的冷漠,他更像是一把散漫的刀,藏在鞘中时懒得伤人,一旦露出刀锋,就是要见血了。
    小女孩的脖子里还嵌着玻璃片,脖子两面开花,这个架势才是真正的吓人,她对傅忘生心存畏惧,哆嗦了一下,不敢说话了。
    酒店的灯不是很稳定,白天的时候就灭了两次,现在又像进了水,滋滋响了一会儿,又忽的熄了。
    房间本来就昏暗,为了隔绝声音,窗帘还被拉上了,就连闪电也无法穿透。
    手机的光很局限,被实质化的黑暗束缚在狭小的一条线上,笔直向前,无法进行扩散,无论看什么都是局部一个光点。
    小女孩阴测测的声音在房间里宣布,惩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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