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说什么就说吧,过期不候。
    余鹤回手紧紧抱着殷池雪,不管怎么努力,可眼泪还是掉下来了。
    现在脑袋里被塞得满满的,是殷池雪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个动作,笑起来的样子,情真意切的样子,约定好了要一起过春节,甚至还幻想了同他一道贴对联包饺子这种最简单最平凡的小事。
    可是,殷池雪已经不在了。
    即使是分别,他也不会像自己一样随着难过了。
    痛苦的就只有自己一人罢了。
    殷池雪。余鹤哽咽着,双手紧紧抓住殷池雪后背的衣服,轻声道,我好想你啊
    殷池雪望着天,无奈地叹口气,任由他将鼻涕眼泪都擦到自己身上。
    良久,殷池雪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余鹤的后背:
    乖哦,不哭
    就像是突然来到这个世界,就连分别都是这么突然。
    本以为还能和殷池雪相处更久更久,甚至是还有很多没说出口的情话,却就这么突然间结束了。
    一起长大的约定,那样真心,与你聊不完的曾经;
    而我已经分不清,你是友情,还是错过的爱情
    殷池雪抱着余鹤,轻轻晃着,唱了这首余鹤曾经为殷池雪唱过的曲子。
    周遭的一切开始慢慢扭曲变形,混沌之中,只有这首歌还萦绕于上空,听起来像是幻觉,但又像是,最真切的,爱恋
    再次睁眼,还是那间清冷陈旧的博物馆。
    还是那个于惊恐下被带到异世界的房间。
    而那件本该悬挂于玻璃柜中的刺绣喜服,却犹如幻象般一点点透明化,最后完全消失不见。
    余鹤呆呆地望着那空荡荡的玻璃柜,喃喃着:她已经消失了么。
    殷池雪还是来时那般,长发飘飘,神采飞扬的模样。
    诚如你所见,她了却了生前夙愿,得到了救赎,回到了她该去的地方。殷池雪负手笑着,可喜可贺。
    至于魏琪彤,既然她选择留在那个世界作为对自己的惩罚,那我便也遂了她的愿,她在那边,也终将会为自己犯过的错付出相应的代价。
    见余鹤始终沉默着,殷池雪歪着脑袋不解问道:怎么,回来了还不开心么。
    余鹤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开心,怎么会不开心
    只是,始终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还有,虽然很抱歉,但我必须要收走你对那个世界殷池雪的情思。说着殷池雪缓缓抬手。
    为,为什么。余鹤抱着自己的脑门,像个马上要被污.辱的黄花大闺女一般躲到墙角瑟瑟发抖。
    因为,不可以喜欢上我,没有结果的。说着,殷池雪伸出食指,缓缓伸向余鹤的眉心。
    如果自作多情能当饭吃,你能养活全世界六十亿人口。余鹤鄙夷。
    但此时的余鹤只觉得动弹不得,就连转身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躺平任艹。
    纤细的手指点在眉心,余鹤本以为会像电视中演的那样触发什么光彩斑斓的五毛特效,但很可惜,并没有。
    只是在殷池雪的手指触碰到自己的眉心那一刻,心里忽然就想丢了什么一般,巨大的失落感来袭。
    再回想起那个世界的殷池雪,也没有痛彻心扉的无力感,只是稍微有点怀念罢了,就像是已经过了很多很多年,感情也慢慢淡了下来。
    殷池雪收回手:好了,你可以回家了。
    余鹤望着他,明眸皓齿,笑得春花般灿烂,明艳的脸庞看不出任何岁月的痕迹。
    良久,他终于问出了那个在异世界就想问的问题。
    你,到底,多少岁了。
    殷池雪笑笑,转过身,接着缓缓伸出四根手指。
    四岁?!余鹤惊愕,嘴巴大张都能塞进去自己的拳头。
    四百。
    叮咚叮咚门铃响起。
    是谁呀。屋子里传来奶声奶气的询问。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面前的大门赫然打开,还不等反应过来,一颗名为佩佩的子弹出膛直中余鹤怀中。
    哥哥!佩佩穿着毛茸茸的睡裙,惊叫着扑到了余鹤怀中,你终于回来了!
    余鹤抱着她转了个圈:是哥哥回来啦,有没有想我啊。
    大坏蛋!不是说我睡个两三天你就回来么!骗人!撒谎精!佩佩撅着小嘴,用她那柔软的小拳头重重打在余鹤怀中。
    余鹤亲了亲她肉肉的小脸,进了门:哥哥给你带了礼物回来赔罪哦。
    是什么。小丫头兴奋地蹬着小腿。
    当当当!绿巨人组合套装。余鹤将套装总包装盒里拿出来,举给佩佩看。
    佩佩不着痕迹地瞄了眼床头都快堆成山的绿巨人组合套装,但又怕哥哥失望,只好装作很开心地抱着哥哥亲个不停。
    佩佩,是谁呀。卧室里传来女人的询问声。
    佩佩一听,赶紧拉着余鹤的手往里拽,嘴里还喋喋不休喊着:是哥哥回来了!妈妈,哥哥回来了!
    女人一听,赶紧穿鞋下床。
    玄关处,还站着那个稍显拘谨的傻孩子。
    那一瞬间,心里的大洞终于被填满了。
    姨妈,我回来了,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最后一个字俨然变成哭腔。
    真的,回来就好。
    当晚,小姨带着余鹤和佩佩去吃了当地最有名的火锅,回来的路上,下起了绵薄的小雪。
    佩佩踩在那薄薄的积雪上,笑着问道:哥哥我厉害么?
    看着眼前的一切,余鹤忽然笑了。
    是啊,这里才是自己要共渡一生的家人,即使那个世界有太多不舍,可还是要感谢曾经的陪伴,然后微笑道别。
    一个星期后
    别吃了,都第四碗了,医院都快被你吃倒闭了。
    望着病床上还在胡吃海塞大口扒饭的邵明旻,余鹤是真佩服他,刚醒就这么有精神。
    可是邵明旻完全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只记得自己碰上山体滑坡,然后受了伤昏迷了,不成想这一躺就是三个月,可不得把这三个月的饭量都给补回来嘛。
    邵明旻擦擦嘴,把碗递过去:前辈,麻烦再帮我打碗饭。
    我kiao你还没完了。嘴上这么抱怨着,余鹤还是乖乖接过碗。
    罢了,谁让他就是那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茗敏小姐姐呢。
    检查过后,医生告知邵明旻没什么大碍了,就是有点皮外伤,休养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你好好养膘吧,我得回去给我妹妹读睡前故事了。余鹤起身。
    前辈你还真是个妹控哦。
    去!余鹤怒吼一声,背起双肩包,看你是伤员不和你一般见识,行了,我走了,好好睡觉。
    出了住院部大楼时已经是夜里九点了,这几天一直在下雪,积雪都堆的快要没过脚踝。
    余鹤呵了口热气,搓搓手,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声。
    就在余鹤刚要出医院大门之际,余光却瞄到一旁的长椅上坐着个老爷爷。
    老爷爷看起来得有近百岁了,老的已经看不出原样,特别瘦,在这寒冬腊月天还只穿一件薄薄的病号服。
    他正坐在漫天飘雪的黑夜中,抬头望着天空,就这样不知坐了多久。
    余鹤好奇地走过去,循着老人的目光向上望去。
    雪夜,只有寥寥几颗星星发散着微弱的光。
    老人家,您在看什么呀。余鹤望着那夜空,却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老人依然固执地望着夜空,嘶哑着发出一声:在看一位故人。
    余鹤思忖着老人说的故人可能是已经逝去的太太之类,于是摇摇头:老人家,外面冷,您赶紧回病房吧,不然冻感冒了。
    这时候,那个老人家终于缓缓低下头,浑浊的双眼望着眼前这个模糊不清的男孩。
    接着,他笑了。
    你和我那位故人,长得很像
    余鹤心道这不是说他大众脸嘛,有必要这么打击人么。
    他有一天,忽然就消失不见了,我啊,就一直活一直活,可是,眼见着日子也走到尽头了,看来,我是等不到他了老人说话时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似乎是费了很大力气才说出这番话。
    这固执的性子,和那位小少爷倒真是如出一辙。
    哎呀,您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让我们好找。这时候,忽然跑来一个大婶,拉起老人哄道,来,跟我回去吧,外面多冷啊。
    老人家被那大婶搀扶着,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往回走。
    只是没走两步,他又停住了脚步。
    余鹤不明所以地打量着他,然后就见他回过了头。
    你,见过一个,叫苏荫的人么。
    余鹤双眼慢慢睁大,一时间,回忆犹如海潮,铺天盖地袭来。
    哎呀,您别介意,我这个雇主他年纪太大了,有点老人痴呆了,见人就问你见过苏荫么,没吓到您吧。那个大婶不好意思地笑道。
    余鹤没说话,震惊已经使他动弹不得。
    那大婶见他也傻乎乎的,以为也是个少年早痴,摇摇头,扶着老人慢慢往回走。
    雪花落下时鸦雀无声,昏黄的路灯映照出余鹤孤单伫立的身影。
    雪花一点点,一点点在他的肩头薄薄堆积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呀各位~今天评论都发红包哦~~么么哒~
    第35章 废位太子(1)
    什么?连接异时空的博物馆?活了四百岁的人?
    主编摸着他那寸草不生的脑袋, 眉毛一挑:余鹤啊,我看起来像是个智障么?你把这话说给六岁儿童人家都不信好吧。
    余鹤急了, 拉过站在一边弱弱不敢作声的邵明旻:真的, 我和小胖都看到了, 人形女鬼,追着我们一路跑,然后我们就跑散了,我就看到了那间博物馆, 然后就被带回了抗战前夕。
    小胖也是一脸懵逼,小声问道:前辈,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一回事。
    主编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行了,让你跑个新闻你看看你, 带着后辈闹失踪就罢了,回来了还来一句什么回到了三十年代,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不老实。
    我
    余鹤想解释,又被主编无情打断:你有这功夫跟我瞎胡扯不如赶紧把你稿子写了去, 这么大人了还天天让我跟在屁股后面催,好意思么你。
    他掏出手机,找出之前拍的照片拿给主编看:你看,这就是我当时拍下来的。
    主编只瞥了一眼便道:这样的照片我在横店一天能给你拍八百张。
    余鹤知道不能和这个主编硬犟,毕竟他可是出了名的难缠, 但是,只要把证据拿给他看,他总就无话可说了吧。
    想着, 余鹤拔腿就往外跑。
    前辈!你干嘛去!邵明旻也紧跟着追上来。
    余鹤委身踏进车子,点火发动,小胖眼疾手快在车子开动前也跟着钻了进来。
    你跟过来干嘛。余鹤瞥了他一眼。
    嘿嘿,这不是担心你嘛,怕你和主编吵架心情不好,一冲动再做点什么傻事。
    余鹤翻了个白眼: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种脆弱到不堪一击的人么。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小胖摸摸圆滚滚的肚子,前辈,不如我们去吃小火锅吧,我知道东街那边新开了一家店,大众评价满五星,说是好吃到哭。
    余鹤没那个心情,转动方向盘将车子开出报社大院。
    我问你,你昏迷前发生的事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余鹤目视前方,冷冷发问。
    小胖摸着脑袋,仔细回想一番,还是摇摇头:我就记得咱们碰上大暴雨,然后山体滑坡,之后完全没印象了。
    余鹤叹了口气,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撞坏脑袋了,明明是先遇上鬼新娘再碰到山体滑坡,他怎么能单单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余鹤也不和他多说废话,直接开车来到了上次采访孤寡老人的长春村。
    他把车子停在路边,对着还坐在车上的邵明旻喊了句下车。
    邵明旻屁颠屁颠下了车,紧跟余鹤往前走。
    傍晚五点的冬季已经黑了大半,那些盘虬交错的枯枝就像是一只只扭曲狰狞的鬼手,仿佛下一秒就能将人的魂魄从身体中抽离出来。
    邵明旻小心翼翼地拉着余鹤的衣角,紧张地东张西望着,问道:前辈,这是哪里啊,好恐怖啊,我们还是回去吧,那个杀妻案的稿子我还没写完来着。
    余鹤不理会他,径直往前走。
    这树林中的枯木都长一个样,余鹤也不知道自己上次到底是怎么找到那座博物馆的,但是那博物馆目标还算明显,只要多走几步就会看到的吧。
    两人踏着泥泞的小道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猫头鹰于枝头发出一声咕咕,在这阒寂的树林中格外刺耳。
    邵明旻吓得一哆嗦,回头望着树枝上那只不老实的猫头鹰,挥了挥手,喊了声去。
    俩人走了大概半个小时,但一直都没找到余鹤所说的那间博物馆。
    前辈,我们回去吧,我怀疑你说的那座博物馆根本就不存在,是不是你撞坏脑袋了臆想出来的。邵明旻胖胖的身子缩成一团。
    个头挺大胆子怎么这么小。余鹤推开他,你别拉着我,不好走。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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