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道微看着莫闲从坐下开始,就一直吃个不停,视线这里瞄瞄,那里瞄瞄,半点稳重都看不到,就跟只穿了衣服的猴子似的,谢道微嘴巴毒舌不了,可心里依旧毒舌。
    莫闲本就还是个孩子,带水香来,自然也不能把水香给忘了。她偷偷在桌子上抓了一大把的坚果,然后装作转身的功夫塞到水香手中。
    水香可是惊吓了了一番,知道莫闲给自己塞了什么之后,有些慌乱的放近袖子里,这一幕被一旁的谢璋,以及对面的谢道微都看到了。
    谢道微看着,微微皱眉,心里有种很不痛快的感觉。
    谢璋看着这一幕,微微扬起了嘴角,似乎有了什么不怀好意的念头。
    子生和闲儿一晃都入府三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大家都坐定之后,谢瑾凝这才开始说话。
    莫子生被点名还好,只是一脸花痴的看着自家的夫人。
    莫闲被夫人点名,差点被榛子呛死,顺了气之后,正襟危坐的竖起耳朵。
    这样的家宴早三年前就应该设了,都怪我平日实在太忙了,一拖拖到了现在。谢瑾凝语气温柔又真诚的说道。
    莫闲听着,本能看了一眼她爹,心想她爹会这番话怎么看呢?不过他爹这个蠢货,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眼里似乎只有夫人,似乎夫人说啥,他都信。反正莫闲是不信,以前她竟然还觉得夫人是最好的那个人,现在才发现,夫人很虚,很不真实的的人,相比之下,谢道微明显真是多了。莫闲不禁也看了一眼谢道微,此刻谢道微依旧面无表情。
    闲儿,你过来。谢瑾凝朝莫闲招手。
    莫闲赶紧站了起来,听话的向谢瑾凝走过去。
    阴阳剑法是谢家的绝学,既然你学了我们谢家的阳晨剑,以后就是我们谢家的人,便是谢家的二小姐,日后谁再把你当外人,我严惩不贷。谢瑾凝先是对着莫闲说,后便是对着在场所有人说的。
    谢道微依旧没太大反应。
    谢璋听谢瑾凝这么说之后,脸色就更难看了,手紧紧握成拳头状,青筋尽露,一旁水香显然是注意到了,莫名的为莫闲担忧。
    谢瑾凝今晚设宴的用意,莫闲一下子就明白了。谢瑾凝很明确告诉她,他们不把自己当外人,现在是谢家的人,谢家的二小姐,以后可以在谢家横着走。地位一下子就提高了,但是莫闲却并不感到开心,毕竟这也意味着以后要摆脱谢家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明明谢瑾凝可以三年前就可以这么做,为什么等到现在才这么做,因为三年前她还不配得到谢家的承认,到现在谢家觉得她有价值。这是成年人的世界,很现实的问题。
    谢谢夫人抬举。莫闲很识相的说道,她看了一眼谢道微,心情很是复杂。
    都是一家人了,还说什么抬举不抬举。谢瑾凝含笑温柔的说道。
    莫闲点头,谢家的招安,她除了接受,也就只能接受。
    好孩子,这把剑是我特意送给你的,希望你早日练成阳晨剑。谢瑾凝一把早就准备好的宝剑送给了莫闲。
    谢谢夫人。莫闲双手接过这把剑,虽然她对武器一点兴趣都没有。
    爹也准备了一些礼物。莫子生这时候开口说道。
    莫闲真是意外了,她爹竟然也会给自己准备礼物。
    这三年,夫人教我学医,我也试着捣弄了一些,夫人试过,说还可以,常用的话,对习武应该有些益处。莫子生羞涩的拿了三瓶药丸出来,一瓶给了莫闲,两外两瓶分别的给了谢道微和谢璋。
    莫闲惊讶的看着他爹,这还是她废材的爹吗?入谢家三年,竟然真能捣弄出点名堂出来,莫闲迟疑的接他爹送给她的药瓶,心想,应该不会把自己毒死吧?不过莫闲随即想到自己连许被毒了三年,试过一千种的毒药,就算有毒,也应该是毒不死的。
    谢璋对药丸连看都不要看一样。
    谢道微拿了药丸,直接打开瓶口闻了一下,闻了一下之后,面色凝重了起来,马上打开瓶子,倒了一颗出来,含入口中。
    微儿,尝出是什么方子了吗?谢瑾凝笑着问道。
    尝出来了,用了十六种的药材,原来还可以这么配,甚妙。谢道微据实说道,虽然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方子,只是一般调息运气的方子。若真是莫子生配出来的,那她还真的要重新评估莫子生这个人了。三年时间,可以调配出这样的药丸,那可就不是努力能做到。
    回到位置的莫闲,没想到一向高高在上的谢道微,竟然对她爹配出来的药丸给与了高度的评价。莫闲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她爹啥时候变这么厉害了?甚至比自己还厉害了,毕竟自己在谢道微手下,累死累活的,都没得过谢道微一句肯定的把褒奖,她爹配个药丸出来,就得到了谢道微的夸奖,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她爹真还是她爹吗?莫闲表示很怀疑。
    大小姐果然是天资聪慧,确实是十六种药材。莫子生赞许的说道,谢道微和夫人相比,确实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第26章
    日后,说不准我还需要向你讨教。谢道微淡淡的说道。
    大小姐过谦了。莫子生似乎因为很少被人夸奖, 而十分害羞腼腆。
    他三年前, 字都还认识不全, 我就不信三年后, 他就能研制出丹药, 怕不是抄了谁的方子,当成自己研制的吧。谢璋压根就不信这是莫子生研制出来的, 认为这是莫子生偷了别人方子。
    你又知道人家字都识不全?谢道微淡淡的说道,这世上万物皆可入药,若要研制丹药, 必须对所有药物的品性功能都非常了解, 这就需要极好的记忆能力,这丹药若真是莫子生调制出来的,那莫子生字识不全,她是不信的。
    谢道微说的时候, 是盯着莫子生看的,就连莫闲都有些疑惑的看着她爹,都在等待莫子生回答。
    确实是由别方子改良的, 这方子确实是我由一个老大夫手中无意中得知的。莫子生说着说着,头就羞愧的低了下来,然后像个娘们一样, 不安的搅弄着自己的衣裳。
    果不其然!谢璋冷笑说道。
    莫闲觉得她爹这个解释看似合理, 却也不合理, 她爹什么时候对其他事情上心过, 连她娘都一点都不上心,就是一个特别没心没肺的人,会对一个方子上心,着实有些奇怪。
    谢道微为自己倒了一杯果酒之后,亲亲的品尝了起来,不再多说,似乎是信了莫子生的说辞。
    谢璋,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谢瑾凝轻斥了一声谢璋。
    谢璋明显感觉他母亲在护着莫子生这个废物小白脸,母亲把莫子生这个废物招入府中,就让他很不痛快了,如今护着莫子生而斥责自己,谢璋就更不痛快了。姐姐护着莫闲,母亲护着莫子生,反倒是自己这个正经八百的谢家大少爷,倒像外人了,谢璋是越想越愤怒。
    莫子生真是好本事,应是把母亲伺候舒服了,让母亲才这般护着。谢璋扫了面子,又觉得被孤立,想来又沉不住气的谢璋有些失去理智的讥讽道,说完当下就悔了,他还从来不敢这般对母亲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谢璋有些慌的解释道。
    谢璋,你若不想继续留在谢家,可以回你的楚家去,免得委屈你这位楚家的大少爷,楚家还在等你回去认主归宗。谢瑾凝语气冷凝的说道。
    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谢家的人,死是谢家的鬼。谢璋赶紧跪了下来,显然也是后悔刚才的口不择言。
    母亲,谢璋只是耍小孩子脾气,脑子又有点犯蠢,望母亲不要和谢璋一般见识。谢道微这时候为谢璋求情。
    最近本事没见长,脾气倒见长了不少。谢瑾凝脸色缓了一些后说道。
    回去闭门思过,三个月内不许踏出听风楼半步。谢瑾凝对谢璋处罚道。
    璋儿认罚。谢璋认了罚,便起身离开了,当然他心里对莫家父子的厌恶,只会更深了。
    莫闲看热闹的看着这一幕,心想谢璋肯定恨死他爹和自己,其实吧,她觉得谢璋这个人心眼太小了,她和她爹能碍着他什么,值得他这么记恨着?不过夫人刚才的意思,是要赶亲儿子回夫家吗?看谢璋这么紧张,看着不像只是吓谢璋的,夫人真有这个打算吗?
    本来是给闲儿庆祝,却让闲儿看笑话了,真是不应该。谢瑾凝在谢璋离开之后,对着莫闲和颜悦色的说道,似乎完全不受刚才的事情音响。
    其实大少爷怀疑也是合理的,我都不相信我爹这么厉害了。莫闲笑着说道。
    我倒是相信。谢瑾凝也是笑着回答道。
    莫闲一下子就尴尬了,夫人岂不是在说自己在拆她爹的台么。
    那都亏夫人调、教得好。莫闲反应很快的说道。
    谢瑾凝只闻言只是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你们吃喝,耍着吧,我有些乏了,先回去休息了。谢瑾凝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谢瑾凝前脚刚走,谢道微便也跟着其身了。
    我也先回去了。谢道微对莫子生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说是宴席,这下只剩莫子生和莫闲了。
    莫闲觉得这宴席挺没意思的,才吃到一半,都全走了。不过自己还没吃饱,继续吃着吧,他们全走了也好,自己也能吃得更自在一些。
    莫子生大概和莫闲差不多,估计没吃饱,也没有离开,让下人把自己的小桌子搬到莫闲身边,拼桌一起吃饭。
    爹,你喜欢夫人什么?除了好看之外,你还喜欢什么?莫闲看来到自己身边的莫子生,一边吃一边开口问道。
    夫人很聪明,一开始对我没有期待,可以养废物一样养着我,让我没压力。莫子生据实回答道。
    莫闲闻言,简直无言以对了,她爹也不遮掩一下,就这样不要脸的理直气壮的说出来,有时候不要脸到一定境界,也是让人佩服的。
    那既然可以心安理得的当废物,怎么又突然这么上进了?莫闲又问道。
    嗯?莫子生似乎听不懂莫闲在说什么,语气很疑惑。
    这瓶药真是你自己捣弄出来的吧。莫闲说的是肯定句。
    我刚说了,无意间得的方子。莫子生死不承认,那是自己捣弄出来的。
    还是像谢道微说的,你开始就停厉害的?莫闲显然是不信莫子生的说辞。
    有人会好端端的人不当,非要当个残废,你说是吧?莫子生反问道。
    莫闲听着,还真是。
    我也不管你厉不厉害,反正你这个人,我还是看不上,我娘就是被你得早死的。莫闲心里是怨莫子生的。
    你是该怨我。莫子生羞愧的低下头说道。
    反正你也没多在意这事,你这人就是特别没心没肺,能活成你这样,也挺好。莫闲很早依旧就看开了。
    莫子生也不反驳,只是点头。
    听夫人说,你习武很有天赋,很好,很好。莫子生连说了两个很好。
    除了以后打架厉害一点,能有啥用?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打架厉害,值得夸耀吗?莫闲不以为然的说道,对自己的武学天赋,还是并不太上心。
    那闲儿喜欢什么?莫子生问道。
    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每日都能尽兴吃吃喝喝,然后寻点轻松的营生,也不嫁人生子,这般无牵无挂的,自由自在,大抵是这样,细想起来,不就和你一般想当个废物吗?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然后又觉得不应该这样,是该学点什么。我娘就不该给我取这个名字,总提醒我不能太像你,让我不能像你这般理所当然的懒废,不负责任,没心没肺。莫闲边吃。
    你不像我,你像你娘的。莫子生点头说道,不像自己好一些。
    那更惨,对谁上心了,就无怨无悔的付出,傻不啦叽的的,要我是我娘,早应该把你休了,免得拖累自己。莫闲一直觉得她娘和她爹,就是周瑜打黄盖,愿打愿挨,她娘就是太宝贝她爹了,才把所有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要不,就应该像谢道微和夫人一般,拿个鞭子在她爹后面鞭打的,就不信她爹会不动弹。
    不对,夫人哪里对你没期待,不然当初为何非要逼你读书识字?莫闲突然想了起来,她爹刚才的回答分明有问题。
    什么?莫子生又装傻了。
    你就是图夫人长得好看,看着温柔,其实强势得吓人,你就喜欢强势的女人,就喜欢别人逼着你吧!莫闲发现了,她爹的话,也是不可信。
    闲儿,不也喜欢大小姐在后面逼着?
    第27章
    才没有, 我才不喜欢被谢道微逼着。莫闲放大音量, 极力反驳道。
    那就不喜欢吧。莫子生似乎一点和别人争辩的欲望都没有。
    我跟你说, 迟早有一天,我是会离开的谢家的。莫闲压低了声音, 以只有她和莫子生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经过夫人今晚这么一出, 日后自己想要离开谢家应该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所以想要离开谢家这件事不能再宣张了, 只能悄悄和她爹偷说。
    嗯。莫子生点头, 似乎莫闲离不离开,对他来说无关紧要一般。
    莫闲心想她爹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没心没肺, 一点都不在意自己会走。
    到时候, 你会跟我走吗?莫闲问道。
    这里挺好的,有吃有喝,又不用干什么。莫子生再次表达自己想要继续留在意愿。
    那随便你吧。莫闲撇嘴说道,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这样没心没肺, 不负责任的爹, 不习惯都不行。
    这个真好吃,闲儿试试。莫子生把自己桌上一碗好吃的羊肉干端到莫闲小桌子上。
    怎么你的桌上的食物和我桌上的还不一样呢?莫闲问道,不客气的拿起她爹桌上东西吃了起来。
    夫人说每个人体质不同,所需也不同。莫子生解释道。
    哦。莫闲知道谢家这一家子都注意养生,不过莫闲觉得多此一举, 活得长有啥用, 她只想活得痛快, 所以吃东西,从来不讲究,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闲儿,爹吃饱了,回去休息了。两人吃吃喝喝了好一会儿,莫子生先吃饱了,对莫闲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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