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稣吊儿郎当的坐在桌位边上,笑着说:你是不是睡傻了?
    林半夏道:我睡了多久?
    李稣看了眼表:一个多小时吧,我还以为是你身体不舒服,就没叫你,但看你后面好像做了噩梦,才把你叫醒了。
    林半夏恍惚的哦了一声,他总觉得自己有点分不清自己是在梦境和现实,他见到李稣转身要走,伸手拉了他一下,他没用多大的力气,李稣却一下子被他拉的倒在了地上,嘴里还嘶叫着,好像伤到了什么地方似得。
    你没事吧?林半夏吓到了,弯腰想要扶起李稣,就在他伸手扶李稣的时候,隐隐约约好像在李稣的手腕看到了什么,微微一愣,将李稣的衣袖往上一撩。
    林半夏的动作极快,李稣还没反应过来,衣袖就已经被挽到了手臂的位置,林半夏看到了他的手臂后,倒吸一口凉气,道:李稣
    只见李稣的手臂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针孔,青紫连成一片,几乎没有一块好肉,看起来可怖到了极点。林半夏见到这情形,第一个反应就是李稣是不是在做什么违法的事,随即又意识到,如果是吸毒,针孔不应该整个手臂都是
    李稣没想到林半夏会突然撩起自己的衣袖,也被吓了一跳,想要阻止已经太晚了,他狼狈的将自己的衣袖拉回了原来的地方,抱住自己的手臂,道:你干什么!!
    谁在欺负你吗?林半夏说,还是生病了?那么多针孔怎么弄的?
    李稣没了刚才的随性,脸上只余下狼狈,他说:我和你又不熟,不需要你管!
    林半夏语塞,他和李稣的确不算太熟,可他自认为也算是普通朋友了,他抓住了李稣的手腕,不让他走:你要是不告诉我怎么回事,我就去找老师,让老师告诉你家长!
    这话虽然听起来有点卑鄙,但确实是对学生最好的威胁,李稣恼羞成怒,说:林半夏,你怎么那么讨厌,这事儿和我家长有什么关系?!
    林半夏丝毫不介意,摆出一副无赖的姿态:我不管。
    李稣:
    林半夏道:我真去告状了啊。
    好了好了,我怕了你行了吧?李稣见林半夏要来真的,放弃了,语气沮丧,我没有生病,也不是被人欺负了,都是我自己弄出来的
    林半夏说:用什么弄的?
    李稣说:圆规
    林半夏:
    李稣伸手挠了挠头,把一头整齐的黑发挠的乱七八糟,他说:你知道你要问什么,可是我没法回答你,你不要到处乱说我不想被人像疯子那样对待。
    林半夏神情复杂:你身上不止这些吧。
    李稣抿了抿唇,没有吭声,算是默认了林半夏的说法。
    林半夏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苦恼的学着李稣的姿势狠狠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这样下去不行的,你不打算去看医生吗?
    我说了,我没病。李稣厌烦道,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有点不耐烦了,站了起来,转身就走。林半夏叫了他几声,他也没有回头。
    看着他的背影,林半夏却是突然想起了宋轻罗今天来看他的时候,突然提出要检查他伤口的要求,当时他只是觉得宋轻罗有点怪怪的,并未多想什么,然而在看到李稣那夸张的伤口后,一种可怕的想法从林半夏的脑海里浮起在宋轻罗的身上,会不会也到处都是伤口?他没记错的话,李稣曾经告诉他,姜信在癫狂之前,也曾经不断的在自己的身体上制造伤口,甚至用小刀刺自己的大腿。
    林半夏顿时有些毛骨悚然,他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过了,教室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宋轻罗作为走读生应该也离开了学校。看来明天得去找宋轻罗一趟,最好能找机会,看看他的身上,不过要找什么借口呢?林半夏苦恼的想,宋轻罗又没受伤,他总不能厚着脸皮去检查他的身体吧。
    脑海里想象出出宋轻罗盯着自己,面无表情的一颗颗解开自己衬衫的情形,林半夏没出息的脸红了。
    这天晚上并没有下雨,林半夏本来还松了口气,谁知道第二天刚到教室里,就听到一阵连绵的雷声,接着瓢泼般的大雨倾盆而下,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说实话,在看见这场雨的时候,林半夏的第一个反应是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但环顾四周,同学们依旧还在,显然并没有梦中那么光怪陆离的景象。
    林半夏有点心不在焉的拿出了课本,放到桌子上,正巧听到有刚进教室的同学在旁边大声的讨论起了别的事。
    哎?你们刚才看到了吗?学校门口的车祸真是惨烈啊。
    是啊,死的那两个真的好惨。
    我没看见尸体,就只看到了一地的血。
    啧,那尸体那么恐怖,还不如不看呢。
    那两人你认识吗?
    不太认识,不过好像有一个姓宋来着
    本来林半夏还没太在意他们两人的对话,谁知这个宋字一出,他瞬间打了个激灵,扭身问道:宋什么??
    不知道啊。那同学被林半夏问懵了,我只是记得他姓宋。
    林半夏没有再问,站起来找同桌借了伞,抓起了伞不顾他的疑惑就开始往外跑。外面的雨势极大,伴随着狂风,手里小小的伞,几乎没什么用处,等林半夏到了校外,浑身上下几乎都湿透了。
    校门口果然出了车祸,爱看热闹的学生们在门口堆了一堆,此时警察已经过来开始收现场,林半夏没看见尸体,只看到了被撞的乱七八糟的小轿车和一地的血迹。他举着伞,站在雨幕里,一时间有点迟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前询问死者的身份。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却听到了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从警察旁边的一辆白色面包车里传来,似乎是一个男生在和女生激烈的争吵,男生正恨恨的辱骂着女生,女生也不还口,呜呜咽咽的委屈哭着,听起来十分的可怜。接着两人的争吵升级,好像是男生用力的把女生推倒在了地上,女生想要从车里出来,哭着喊着用手敲着车厢的门求救。
    林半夏害怕出事儿,赶紧去和处理现场的警察说了一句:警察叔叔,那个男的好像在打女的。
    警察一脸莫名其妙:什么?
    林半夏指了指面包车:就在车里,他们打起来了。他猜测面包车里,关的是事故的肇事者。
    警察表情却更奇怪了,他道:什么打起来了?
    你没有听到声音吗?林半夏愣了,她还在敲车门呢。
    警察迟疑道:小朋友,你是不是听错了。他眼神疑惑到了极点,那车里放的是两个死人啊。
    林半夏:
    警察说:死人敲车门?
    林半夏:可是我真的听到了。
    大概是林半夏的表情太认真太乖,不像是那种故意恶作剧的学生,警察犹豫片刻,还是走到了车厢的门口,伸手将车厢拉开了,嘎吱一声,露出了里面两个黑色的裹尸袋。自然不可能有林半夏刚才听到的争吵情形。
    警察也笑着松了口气,说:小朋友,你是不是恐怖片看多了,死人哪里会说话呢。他朝着车厢里面看了一眼,原本微笑的表情,却瞬间僵在了脸上,只见本来应该干净无暇的车门上,出现了无数个鲜血印上去的手印,这些手印密密麻麻,简直就好像一个陷入绝望的人,慌乱中拍打上去的。可刚才那尸体的模样他也见过了,被撞的七零八碎,可能连个完整的手掌都找不出来,又怎么能印出这样的手印??他顿时陷入沉默,再看向林半夏时,眼神里多了些恐惧的味道。
    林半夏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一幕,他站在雨水里,像只可怜的落汤鸡,他嘴唇微微蠕动了一下,想要问警察死者的名字,可话还没出口,手腕就被人抓住了,那个他关心的姓宋的学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侧,正蹙着眉头,不满的盯着自己。
    你不是住校生么?宋轻罗问,这么大的雨,跑到学校门口来做什么?
    林半夏看见他,立马送了一口气,心想果然只是巧合,他嗫嚅道:我就是担心
    宋轻罗道:担心什么?
    林半夏说:我同学说出事的人里面有个人姓宋
    宋轻罗握着他手腕的手微微用力,他没说话,抓着林半夏转身就走。
    林半夏被他用力的抓在手里,踉踉跄跄的跟在后头,两人就这样不顾其他学生奇怪的目光,一路回到了教学楼里,进了办公室后,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了一套干净的校服,丢在林半夏的面前让他换上。林半夏低着头,听话的换了衣裳,换完后发现这校服太过宽大,只是上衣就遮到了膝盖上面,再穿上裤子,整个人就好像套在了巨大的麻袋里,林半夏茫然道:怎么那么大?
    宋轻罗见到他这可怜兮兮的样子,唇边浮起笑意:是你太小只了。他伸出手,细致的将林半夏的袖口挽起。
    林半夏乖乖的坐在宋轻罗面前,由着他打理,知道死的人不是宋轻罗,他真的松了好大一口气,现在他看见下雨就害怕,总感觉雨水总会带来不详的事。
    宋轻罗身上也湿了不少,林半夏道:我不换衣服吗?你不喜欢雨水吧?
    宋轻罗说:你怎么知道。
    林半夏:我他自己也愣住了,我也不知道。他说出来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就好像这个念头,已经深入灵魂似得,
    好在宋轻罗没有深究,说:不用,等你回去了我再换吧。
    这倒是个检查宋轻罗身上是否有伤口的好机会,林半夏想要把握住机会,于是道:你还是赶紧换了吧,小心感冒。
    宋轻罗似笑非笑:怎么今天胆子这么大?
    林半夏:
    宋轻罗:难不成是也想看看我的身体?
    林半夏的小心思被拆穿,虽然故作镇定,却感觉自己的脸从两颊烧到了耳朵尖。
    要看也行。宋轻罗微笑道,记得从头看到尾,不准扭头哦。他说着,竟是真的脱掉了校服的外套,接着一颗颗的解开自己衬衫的扣子,和林半夏不同,他做这些举动的时候,那双黑眸就没有离开林半夏的眼神片刻,里面黑漆漆的,仿佛酝酿着风暴的夜空,好像要把林半夏生吞活剥,拆穿入腹。
    林半夏被他带着侵略性的目光看的心惊肉跳,不由的有些瑟缩,眼神也移开了,下一刻,下巴却被宋轻罗捏住,硬生生的扭了回来。
    刚刚不是胆子还那么大么?宋轻罗的声音,竟是带着些冷酷的味道,怕了?
    林半夏:没有。
    没怕就看着。宋轻罗说,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但只要给了,就得给我好好的接着。
    林半夏被迫应声:好
    作者有话要说:
    宋轻罗:你想要的都会有
    林半夏天真脸:我想要钱
    宋轻罗:没事,我去卖血
    林半夏:!!!!
    宋轻罗卖血记
    第63章 梦(九)
    就在这灼热得近乎窒息的气氛里,林半夏看见宋轻罗换了一身干净的校服。宋轻罗倒也没有继续为难他,让林半夏换了校服就离开了。林半夏出了屋子,却觉得腿有点发软,慢慢吞吞的回了教室,坐在座位上发了会儿呆。直到李稣凑过来,笑嘻嘻的看着林半夏,问他这脸怎么那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林半夏说:你这是什么语气?
    李稣说:我在校门口看着你被宋轻罗拉走了。
    林半夏:
    好像是直接拉到了办公室吧?李稣啧啧道,身上还换了身衣服,哟,挺激烈啊。
    虽然他是故意在开玩笑,可这些话却让林半夏想起了当时在教室里看到的情形,顿时显得有些不自在。李稣见林半夏不吭声,以为他害羞了,正打算再调戏几句,就听到林半夏猛烈的咳嗽起来,单薄的身体不住的抖动,那阵仗简直像是要把肺给咳穿了。李稣赶紧拍了拍林半夏的后背,帮他理顺了这口气,很是无奈:我就开个玩笑,你怎么反应那么大,该不会你和宋轻罗真有点什么吧?
    林半夏:咳咳咳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清白的了。李稣嘟囔,这么小只,也不够宋轻罗那个变态吃的。
    林半夏扭头:你为什么总说他是变态?
    李稣:唷,这就护上了?不能怪我,主要是他真的不大正常。他见林半夏没事了,嘻嘻笑了几声,这才转身走了。
    林半夏看着他的背影,半晌没说话。
    枯燥的课程,繁重的作业,高中的生活本来应该是无趣的,或许就是因为身边多了些朋友,才会多一些不同的味道,林半夏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如同往常一般回了宿舍。
    姜信出了事,整个宿舍里的气氛都变得十分奇怪,大家不像平日里那样互相交谈,屋子里没一个人说话,安静的要命。
    林半夏手上的伤口还疼着,他看了会儿书,就爬床上打算睡觉。脱下外后,想起这衣服是宋轻罗的。他拿在手里想了想,余光见室友们都没注意到自己,便低下头,把脑袋埋到了衣服里,悄咪咪的吸了一口。
    只有一股清淡的洗衣粉的味道,但林半夏的心脏却疯狂的跳动起来,他把衣服小心的放到枕头边上,倒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没一会儿,意识便模糊了起来。
    因为这几天发生的命案,导致林半夏对下雨这件事有些敏感,因而睡熟中的他,隐隐约约的听到雨声的时候,几乎是刹那间,就从熟睡中惊醒了。林半夏从床上爬起来,果然看到窗外连绵的雨幕。
    雨在此时,好像已经变成了一种不祥的象征,只要出现,就会带来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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