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来了?顾喻愣了一下,放下手里的纸,有些意外地看向刘华忠,语气自然的像是刘华忠不小心闯了他家似的,还一脸理解地叹了口气,我早就说过,你应该补补脑,整天这么操心早晚累成傻逼了。
    刘华忠抚了抚额头,走到顾喻旁边,边走边问,语气无奈:你刚才在看什么?怎么拿到办公室钥匙的?我上次和你说的是不是忘了,不是和老师约好了以后
    刘华忠的话在看见纸上的转学申请书几个字后停住。
    顾喻不见外地继续倚在刘华忠的椅子上,长腿一伸勾到隔壁老师的椅子拖到刘华忠身后,懒洋洋地招待:坐。
    刘华忠也不恼,顺势坐下,捡起桌子上任北的转学申请书看了起来,边看边说:在查任北?这是个好孩子,转学理由也有待考证,我观察了一天,就是不太爱说话
    好孩子顾喻没忍住笑了一声,视线落在纸上暴力行为打伤同桌致重伤住院几个字上,搁你这这都算好孩子了?老刘,你这底线还敢再低一点儿么?
    这个等会儿说,刘华忠不想被顾喻带偏了,放下纸,肃了肃表情,你擅闯办公室,擅自翻看
    谁看见了?顾喻把翻出来的东西飞快地放回原位,站起身,毫不留恋地往外走,摆摆手,留下一个高瘦的背影,老刘,今天监控坏了。
    目送着这个全校师生眼中的三好学生潇洒离开,刘华忠这次没有拦着,而是望着门口若有所思。
    快六点了,学校对面的小吃街上,住校生开始慢慢往学校赶。晚自习六点开始。他查了点东西,花了近一个小时。
    混在一群校服里,顾喻的身影毫不突兀。
    他懒洋洋地走着,眼睛半睁不睁,遇见熟人就笑着打声招呼,然后不着痕迹地避开人群走。
    兜里的手机嗡地一声。
    皱了皱眉,掏出手机。果然,是保姆的短信。
    扫了眼内容,顾喻眼神暗了暗。从学校带出来的那点惬意瞬间碎的渣都不剩。
    出租车司机在金钱的推动下脱缰野马似的飞进A市寸土寸金的别墅区。
    顾喻面无表情地付了钱,下车后深吸一口气。
    眼前是一栋装修华丽的三层别墅,天已经黑了,别墅内却漆黑一片,连带着庭院里种植的各种名贵花草都黯淡了下去。
    被定期过来的工人修剪得恰到好处的枝叶垂落下来,凭空生出几分诡异阴冷。墙面上爬满了精心修剪过的粉色蔷薇,细嫩娇弱,仿佛映衬着别墅里住着的是一位美丽纤细的少女。
    顾喻讽刺地眯了眯眼,少女没有,精神病倒是有一个。
    面无表情地推开门,熟悉的破空声迎面飞来,顾喻眉头一皱迅速摔上门,堪堪躲过。
    啪!
    隔着一扇门,瓷器碎裂的声音依旧清晰,伴随着女人的低泣,叫魂似的挑战着顾喻紧绷的神经。
    推开门,屋里漆黑一片,窗户上被拉上厚厚的窗帘,一丝光线都透不进来。
    顾喻反手拍向墙壁,按亮了灯。
    白色水晶灯刺眼,顾喻眯了眯眼睛,眼前不意外是一片狼藉瓷瓶、沙发靠垫、装饰挂灯碎了一地,到处都是锋利的碎片。
    始作俑者一身精致的淡粉色睡裙,披散着凌乱的头发站在沙发前,手里还拿着一把沾了血的水果刀。
    薛宁通红着眼眶,不安地看向回家的儿子。神情脆弱的好像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她才是那个凄惨的受害者。
    顾喻麻木地扫视一圈,在厨房门口看见了捂着手臂瑟缩着的保姆。
    刀上的血是保姆的。
    怎么回事?顾喻随手捡起地上的靠枕,拍了拍,走到沙发前,扔了下去,俯视着薛宁,声音没什么起伏地重复:怎么回事?嗯?
    薛宁眨了眨眼睛,眼泪就掉了下来,听见顾喻的话也不回答,只是一言不发地哭,捂着脸。
    苍白的脸上有着濒临崩溃的脆弱,细瘦的手腕上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青白色的血管脉络几经摧残,艰难地依附在瘦弱的手背上。
    又是这样,什么都问不出来。顾喻随手要把刀拿过来,不料刚才还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的女人突然暴起,神色狰狞地举刀挥向顾喻的眼睛。
    顾喻早有预料,在刀尖戳到的前一秒抓住了他亲生母亲的手腕,制止了一场虎毒食子的惨剧。
    时间仿佛静止了,躲在厨房的保姆惊恐地看着这荒诞凶残的一幕,大气都不敢出。
    顾喻却习以为常,神色反而轻松了下来,甚至带着若隐若现的温柔。
    不好好吃饭就是这个下场,一点力气都没有。他的声音很轻,却冷到薛宁骨子里,吓得她瑟瑟发抖,惊恐万分。连手里的刀也拿不住掉在了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想弄死我,就好好吃饭,按时吃药。不然,
    顾喻顿了顿,忽然笑了,和女人如出一辙的眼睛笑得微微弯起,漆黑的瞳孔里却毫无笑意,彻骨寒。
    我该等不及先弄死你了,妈妈
    儿子微凉的嗓音催命符似的刺进耳膜,薛宁瞳孔紧缩,一瞬间大力挣开了顾喻往楼上跑去。
    女人连逃命的时候也不忘优雅,提着裙摆的动作谨慎又慌张,生怕被什么人嫌弃似的。
    没救了。顾喻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粉色的背影,仿佛在看一具尸体。
    第6章
    任国富在A市租的房子是学校附近的高档学区房。阿姨被叮嘱过,在任北回来前就做好饭离开了。
    他坐在桌子前,不太专心地看着一桌子饭菜。吃几口就盯着碗若有所思一会。
    新房子面积很大,足有一百五十多平。只有任北一个人住,显得空荡又冷清。
    任国富在物质上是一个合格的过头的父亲,在其他方面却一塌糊涂过于安静、空旷的场所对任北的病有害无益。
    烦躁地扒了两下米饭,任北放下筷子。盯着一桌子过于丰盛的饭菜,心口滞闷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堵得他犯恶心。
    这么多年了,他亲爹还像个充话费送的似的,对他一无所知。
    环视四周,房子装修简单,蓝白色的墙面,冷得晃眼。
    可是他喜欢暖色。
    叮铃~
    任北拿起手机。
    [新学校怎么样?有没有和同学好好相处?钱转到你卡里了,喜欢什么自己买,别省钱。药按时吃,爸最近忙]
    看到忙字任北就删了短信,后面的内容他都会背了。
    忙,没空回家。
    忙,没空陪他。
    忙,没空打电话。
    没空没空没空没空
    忙忙忙忙忙忙忙忙
    任北一推饭碗,烦躁地捋了两把头发起身回了卧室。
    一推门,映入眼帘的一片蓝把心口积攒的烦闷一瞬间全点着了。
    操!
    任北把自己整个摔进被子,脑袋整个埋在枕头下面,用最后的倔强抗拒着从一进门开始的种种难受。
    转学第一天,他需要的不是一个收拾妥当的房子、一顿好饭。
    他想要的只是可以和他爸坐在一张桌子上聊几句新学校里的事,无所谓吃什么、在哪里。
    第二天一早,几乎一宿没睡的顾喻背着书包踩着早自习铃声进了班。
    一个值日的女生不小心撞到了他,他立刻轻轻扶住人家,嗓音低沉温暖,略带着笑:小心点。
    女生靠在顾喻怀里眼睛都直了,内心狂风暴雨:我擦擦擦擦!被搂住了!凑凑凑凑!此生无憾!
    面上克制的只是脸颊泛红,小声说了句:对不起对不起
    顾喻笑着摇摇头,晨光照进来,打在这人柔柔笑着的脸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高挺的鼻梁、微微勾起的薄唇、金属框架眼镜、身高腿长。
    坐第一排门口位置的周晨嘶了一声,这厮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暗骚难防!
    顾喻一笑,看得门口路过的外班女生都心痒痒,恨不得冲进九班不小心撞在顾喻后背上。
    干是不敢干的,顾喻虽然平时好说话,但要是真那么故意招他,前车之鉴太惨烈了
    只能在内心里呐喊:哥哥的腿不是腿,是塞纳河畔的春水!哥哥的背不是背,是保加利亚的玫瑰!
    不等脸红心跳的女生再说什么,一道低沉的声音插了进来。
    同桌,我做了茄子和芸豆,任北顶着个寸头却一脸乖顺,余光瞥到站在顾喻旁边的女生,很是明显地皱了皱眉,语气也低了下去,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吃,我手艺很好
    任北的表情变化太明显,顾喻想不注意到都难。
    这种反应,顾喻在心里嘲讽一笑,难不成是看上他了?
    还有这么嚣张地夸自己没问题么。手艺很好什么的。
    随意点头,顾喻往座位走,任北亦步亦趋地跟着。
    保镖再次上线。
    顾喻甚至听见前桌两个女生看着任北悄悄咬耳朵。
    哇好帅好冷酷
    他总是跟着顾喻哎,果然好看的男孩子都是互相交朋友的呜呜呜
    顾喻瞥了任北一眼。不得不说,低眉顺目的时候,脸确实不错。
    回过神,顾喻看见自己桌子上放着一个明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一个很萌的,淡黄色保温饭盒,上面画着几只憨憨的简笔小狗。让顾喻一瞬间想起了某人圆滚滚的字体。
    一宿没睡的疲惫和烦躁莫名就被化去了一部分。
    顾喻完全有理由相信是被任北愚蠢的审美蠢掉的。
    任北的眼睛里明晃晃地写着期待,睁得挺大又不敢死盯着顾喻看昨天被顾喻警告了,不许盯着。
    只能抓心挠肝地在座位上坐着,隔几秒偷瞄一眼,做贼似的。
    顾喻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总觉得饭盒上的傻狗和此刻的任北是一个模子里立刻出来的。
    蠢的一脉相承。
    任北心里打鼓:同桌看了他好久,应该是,喜欢的吧?
    在顾喻把头转回去的下一秒,任北使劲咽了咽口水,嗓子发痒,烟瘾忽然就犯了。
    他现在很紧张。早晨药白吃了要犯病的那种紧张。
    顾喻嘴唇微张。
    任北仿佛听见了自己擂鼓似的心跳声,周围的嘈杂都消失了,世界里只剩下同桌微沉的声音。
    顾喻的声音依旧温柔,带着漫不经心的恶劣,唇角勾起,眼睛笑得微弯,恶劣道:我不喜欢。
    心里一顿,任北眼睛微微瞪大,难以言喻的失望满溢出来,心里什么东西撕开了似的滞闷起来。
    任北僵住片刻,深吸一口气才慢慢平复下来,脸上是不会掩饰的失落,声音低低的:对不起,我下次不做这个了。
    末了,怕顾喻不信又补了一句:同桌你信我,我手艺真的很好。
    顾喻:哦。
    把两人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的前桌女生:
    卧槽!无情!
    上课铃打响的时候,任北想把顾喻桌子上的饭盒拿下来,却被顾喻用笔杆敲了一下手背。
    放下。
    任北懵了一下:啊?
    赶紧解释:我,怕它碍事。
    顾喻目不斜视地写着练习册,左手却拎起饭盒放到自己这边的椅子旁,声音没什么起伏:数学作业写了么?
    没。任北立即安静如鸡。
    鹌鹑似的趴在桌子上一眼一眼偷瞄同桌的侧脸,心里小算盘噼啪响:他现在找同桌借作业会不会被拒绝?
    情商盆地的大脑短暂思考后得出了唯一的答案不会。
    北哥自信起来自己都害怕。
    下一秒,膨胀起来的任北往顾喻那边十分明显地凑了凑,用自以为压得很低的声音问:同桌
    顾喻:顾喻。
    任北福至心灵:顾喻,我数学作业不会做
    顾喻:然后?
    任北期期艾艾:我想抄你的作业。
    顾喻眉梢一挑:不行。
    哦任北被拒绝了也不气馁,磨磨蹭蹭地又蹭了回去,百无聊赖地一边偷瞄同桌一边拿笔随意戳着数学卷子,ABCD填得随心所欲。
    讲台上听得七七八八的数学老师:
    任北!你给我站起来!
    任北抬眼看了李红娟一眼,过了会儿才站了起来,光棍的很。
    李红娟恨自己看走了眼,这明显是个混子,亏她昨天还以为这是个好拿捏的!
    唠什么呢!上课了知不知道啊?你要是能说你滚上来说!作业没写你还有理了!明目张胆地抄!当老师面抄!来你过来!你站讲台上抄啊!
    听到这任北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李红娟批评他的原因。
    他还以为是因为他不听课呢。
    屁大点事。
    还没适应A中严格刻板教学制度的任北转学第二天就再次光临办公室,被刘华忠按在椅子上爱的教化。
    是不是还不太习惯数学老师的教学方式啊?刘华忠递给任北一个印着优秀青年大红字儿的茶缸子,淳淳善诱,浑身都是耐心。
    接过茶缸子,任北一打开就是一股茶香,只嗅了一下他就闻出来了,祁门红茶。
    他妈生前最喜欢的茶。
    香气扑鼻,任北忽然有些晃神。
    咱们学校教学进度快,你一时跟不上情有可原,不用太自责,刘华忠抿了口茶水,笑了笑,你尝尝,我儿子前几天从外地带回来的,我喝不出区别来,但这个确实挺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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