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你不是公主吗。奥古斯塔说,就算是被收养的,好歹也是个王室的身份,对峙莉莉丝的时候还立了功。干嘛自找不快跟着他走?
    不是自找不快,也不是我跟着他走了。少女素白的手又翻了一页诗集,是我们一起去看海和月光了。最后他有灵感写出了诗集,我也从陌生的海涛里学会了新歌谣,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么?
    她看着奥古斯塔笑了笑:像是我的养父母对我,或者墨菲先生对我,喜欢一个人本来也是很美好的事情,你有一天也会知道的吧。
    奥古斯塔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故意恶声恶气说,我才不会有这种东西。我现在最大的梦想,就是把龙王给屠了,顺便证明一下沈朝幕那个混蛋根本不如我。
    凯伦只是笑。
    远处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是个身着老式西装的男人,马甲勾勒出身躯健硕优美的线条,脸色有着病态的苍白。他的唇上没有血色,看起来约莫三四十岁,面容却是阴冷的英俊。
    沈翟手里拿着一朵盛放的玫瑰花,几枚尖刺已经扎进了皮肉中,血顺着花枝留下,他却像是感知不到痛楚般。
    老板你终于回来了,你是去哪里了。奥古斯塔说,我们都在这烧开一壶茶了。
    去船上找了下我的小情人,我很高兴,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可爱。沈翟站在火堆前露出了一个笑容就连这笑容也是冷冰冰的,像是从坟墓中掘出,然后解决了几只螳螂。
    凯伦微妙地皱了一下眉,把脚往身边收了收。
    她不喜欢这个人,明明是个人类,身上却有混杂的异兽气息其中龙类的气息分外明显。
    而且她在沈翟的右手腕上,看到了大片的白色痕迹。
    那像是皮肤与血肉被狠狠拉扯过后,留下的伤痕。
    看上去有点眼熟。
    好像她也在那群螳螂身上见到过?
    奥古斯塔和沈翟在讲些什么,是关于叶尔马克号的。
    少女垂眸,漫不经心地整理了一下自己漂亮的裙子,继续看那诗集。
    数百年过去,她已不知道看这诗集多少次了,熟悉到几乎每个字都能背下来。
    她性格里终归有几分羞怯,如果不是沉浸于歌唱,站在许多陌生人面前时会不安。这些天,这种情绪越发地强烈了,只有诗集能带来新的勇气:
    她要让很多很多人记住墨菲先生,和他的诗歌。
    不论以什么方式。
    素白的手又轻轻翻过一页,凯伦突然顿住。
    有什么不对。
    海潮下的骸骨人鱼们的歌声在迅速消失
    这消失的速度分外可怖,她从没见到这么反常的现象。像是从翻滚的漆黑旋涡中,有一把利剑摧枯拉朽地贯穿过去
    刚和螳螂作战完,这群人鱼确实非常疲惫,是前所未有的虚弱状态,但也不至于会毫无还手之力。
    除非除非是
    这一瞬间寒意上涌,即便是站在厚实冰层的最中心,她也没有半点安全感。
    凯伦猛地站起身,朝沈翟和奥古斯塔喊道:有
    下一秒脚下的冰层开裂如蛛网,露出底下骸骨人鱼们断裂的骨骼狰狞又扭曲,肋骨弯折,脊椎破败,完全看不出来原样了。
    数十吨的冰块粉碎,有什么人撕开纸张一般将它碾碎。凯伦不自觉往后倒去,睁大了眼睛。
    像是慢动作一般,她看见自己飘扬的金发、失手摔落的瓷杯、风中飞溅的清茶。
    还有明艳的容貌,与融金色的竖瞳。
    死亡就在眼前,她颤栗起来:阿卡
    这声呼喊还没结束,凯伦就意识到龙拾雨不是冲着她去的。
    青年掠过她,彻底龙化的右手捏碎了沈翟的脑袋
    第58章 伤心龙
    一时乌黑的血飞溅在冰面上。
    那不像是人类的鲜红, 是暗色的, 是混沌的, 是各种血液的混合。不时还有一缕不同的色泽猛地从其中蹿过, 像是一条阴毒的小蛇。
    但是空中那阴冷的精神力并没有消失,笼罩在了凯伦、奥古斯塔和那无头尸身的周围。永恒夜幕之下,周围的一切色彩都变得灰蒙蒙的。
    像是摄影师的镜头下, 刻意压低了饱和度的老照片。
    火焰暗淡, 群星隐匿, 连凯伦漂亮华丽的裙摆都失去了光泽。
    龙拾雨啧了一声。
    他的伤口在剧烈作痛, 每次太接近沈翟都会这样。
    哪怕他这次接近的,又是一个病弱且虚假的躯壳。不是独身击溃天上聚落,迫使螳螂逃到北恩的沈翟
    那个才是真正的他, 能被猎龙家族尊称为英雄。
    此时, 爪下的不止是人类皮肤和血液,还有层层白色的齑粉。
    即便是最虚弱的躯壳,放在协会中也能被称为优秀的猎人,不然也对付不了偶遇的那几只螳螂。
    龙拾雨曾无数次粉碎过这身躯,但过几年,过几月,甚至过几日几分钟过后, 沈翟又会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各种异兽的形态在他身上展现,时而狼一样狠厉, 时而鹰隼般敏锐, 时而像是一头暴怒的龙。
    那是不散的阴魂, 时间也限制不了那人的生命,而龙拾雨甚至不知道沈翟用了什么方法。
    手持玫瑰,言笑晏晏,满眼都是那种病态的疯狂。
    他说你能毁灭我的身躯,但是你能毁掉,我这颗蓬勃跳动的心吗?
    这是一颗属于英雄的心,而英雄的宿命是讨伐恶龙。像是干枯但恶毒的尖刺藤蔓,我们将永远纠缠在一起,将彼此扎得鲜血淋漓。
    我渴求你我追寻你,我要亲眼看你被扯下王座。
    极目远眺,只能看到冰海起伏的波涛。那阴冷的精神力还在波动,龙拾雨展翅,巨大的银色翅膀单侧足有三四米,鳞片闪着金属般的光泽。
    翅膀扇动时,风压将冰层彻底碾碎了,奥古斯塔跌落海中,却被一只骸骨人鱼托起。
    奥古斯塔惊魂未定:他妈的。
    他定了定神,心知老板非常了解龙拾雨,敢这样做就是确信龙拾雨不会对他们两个出手。但刚刚那种狂暴的力量还是太令人惊骇了,惊骇到超出了他所有的想象。
    奥古斯塔的年龄不足以让他见到老龙王的时代,现在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能够把那种怪物拉下王座的,该是怎么样可怕的存在?
    奥古斯塔看向身旁的少女,刚要开口,就看见对方有些恍惚的表情。
    少女在海下,北恩冰冷的海水拥抱着她,像是保护着稀世的珍宝,将所有锋利的冰渣都隔绝开。
    凯伦如阳光般的长发飘荡,她喃喃说:必须要快点集结人鱼了,不然不然没办法和他抗衡。
    她的瞳孔完全变成了蓝色的竖瞳,水中漂浮起的海蓝项链,散发出莹莹光泽。
    随后她咳嗽了几声,淡色的血被海水稀释。
    冰川迅速远离脚下。
    巨大的升力带着龙拾雨腾空,迅速掠过数公里的海域。
    他对于精神力的追踪并不敏感,只是实在太熟悉沈翟的精神力了,才能一路追踪过去。
    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精神力的波动正在衰退,那具无头尸身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沈翟的精神力自然也不会继续连接。但既然有这样一个傀儡在这里,沈翟必定在这个星球上的某处。
    但是那封信那封出现在他房间里的信。
    为什么沈翟要突然做出这种举动?他并不是那么张扬的人,相反他的血液中流淌着毒蛇般的阴冷,谨慎又小心。明知道龙拾雨可以一路追寻着他的精神力过去,却还是这样做了。
    龙拾雨在半空停住了。
    他猛地回头。
    星屑遮拦了他的空中的视线,但仍能看到,极远处海域上一朵绽放的火花。
    巨大而灿烂。
    沈朝幕单手撑着甲板跳上了叶尔马克号。
    这艘庞大的破冰船一小部分身躯已经浸在了水中,目前赶来的船只用绳索等设备,暂时稳定了它,令它不至于讯速沉没。
    五六分钟之前它的动力室爆炸了,现在那里还是熊熊燃烧的烈火,后勤队正在全力扑灭,目前无法确认情况。
    除了在动力仓抢修的人员,所有船上的猎人暂时乘坐上了橡皮艇和作战船。
    他没有看到龙拾雨的身影。
    旁边一个猎人过来和他说明情况:就在五分钟前
    沈朝幕却没有理他,行色匆匆来到住房区域。他的房间已经空了,龙拾雨躺过的被窝冷冰冰的。
    龙拾雨的房间在尽头,他急匆匆来到门口时看到,防水的金属门被什么人大力踹开了,完全变形,歪歪扭扭倒在地上。
    沈朝幕的瞳孔猛地缩小了,进去房间一切倒是很整洁,除了窗户已经完全破碎,看不出打斗的痕迹。
    但是,龙拾雨不见了。
    房间里有着混乱的精神力。不论什么时候猎人都不应该被愤怒影响判断力,沈朝幕垂下眼眸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尽管心里还是乱作一团,心跳很快,但到底是能好好观察这房间了。
    残留的精神力很陌生,不是他见过的人。
    地上还有些灰烬像是被龙息燃烧后剩下的东西。
    在灰烬旁边,是一朵盛放的红玫瑰花。
    玫瑰花刺没有去掉,沈朝幕拿起来,一眼便认出了这种是来自千叠星系的折纸玫瑰。
    这种玫瑰的花瓣很特殊,花苞不比普通的玫瑰要大,层层叠叠的却有数百层花瓣,每一片单独拿出来都是轻如蝉翼,在阳光下是几近半透明的,若是盛放时肯定是华美的场景,好似千层的裙摆同时扬开。
    折纸玫瑰无法大规模种植,非常罕见。
    尤其是这种鲜红如烈日、像是有薄薄一层鲜血在其中流淌的顶级品相,恐怕要万朵中才能挑出一个,想必是高官贵族们千金难求的。
    是什么人送给龙拾雨的?龙拾雨现在怎么样了?
    内心的焦虑完全无法平息下来,沈朝幕的手指下意识用力,连指尖被花刺扎破了都没发现。
    他把花暂时收了起来,正准备出去房间继续寻找,就听到振翅的声音。
    准确来说,是他的精神力听到了数公里外的声响。
    那种尖锐声像是有翅膀锋利地割开了狂风,飞速朝这艘船上过来,势不可挡。那在血脉中传承的猎龙本能,让他瞬间判断,这绝对是极具威胁的龙类
    是想袭击船只吗是想捕杀人类吗?和塞壬有没有关系?一瞬间战意沸腾,他透过窗户,抬头看向空中那翻涌的星屑
    一只龙拾雨飞了过去。
    沈朝幕:
    沈朝幕:
    哦,没事了。
    下一秒龙拾雨扒在了这房间的窗户上,收起了翅膀。
    他见到沈朝幕很惊喜:你已经回来了啊
    沈朝幕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体谅一头傻龙,要体谅一头孤儿傻龙,要体谅一头弱小无助的孤儿傻龙。
    龙拾雨想回到房间,就是这个窗户分外狭窄且扁平,翅膀不收起来他就进不来,外头船身又太滑了,他就扒着窗户脚在外头使劲蹬,空中的尾巴也在无用地乱摆。
    沈朝幕:龙角变出来。
    龙拾雨于是变出了两根龙角,然后被沈朝幕提着一根,拎进了房间内。
    接着他被沈朝幕摇了:别晃我了别晃我了
    后怕的感觉还在,这次沈朝幕几乎是咬牙切齿:你不是说了不会乱跑的吗?
    我没有乱跑啊龙拾雨委屈说,我只是出去转了一圈啊啊啊啊别晃我
    我就应该买个儿童安全绳把你拴起来。沈朝幕越想越气,你怎么一天到晚都能乱跑?你是不是见过叫薛定谔或者布朗的人?
    龙拾雨赶快拿尾巴缠住公主的手腕:你别生气嘛,我这不很快就回来了吗。虽然、虽然我没守住这条船他自知理亏,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目光又落在了沈朝幕的手指上。
    刚刚被玫瑰花扎出的小伤口,流了点血。
    龙拾雨着急了:你怎么受伤了?要不要我帮你舔舔伤口
    别别别,不要。沈朝幕把龙拾雨拱过来的小脑袋推开,刚想说话,忽而皱眉
    他在龙拾雨的身上,也感受到了房间里那陌生的精神力。
    然而那朵艳丽又珍奇的玫瑰花出现在了脑中。
    一瞬间他有些迷茫,又有些恍然,感觉自己好像猜到了什么。
    他松开手,揉揉眉骨:晚点再骂你,先去动力仓。
    嘤。QAQ
    龙拾雨跟着沈朝幕,来到了叶尔马克号的动力室。
    那里的火势正在衰弱,杨知明单脚站着,手里拿着他那条机械义腿把栏杆敲得砰砰作响:快点快点
    见到他们二人,杨知明说:他奶奶的巨人号的核心估计是毁了。
    这艘船还能开么?沈朝幕问。
    能,但是要时间,要很多很多的时间。杨知明说,很难和你们解释详细的船体构造,简单来说,就是后半段的船身因为负荷炸了,所以水才涌了上来。核心炸了,连带着它所在的最重要的动力舱也炸了。关键是,煤炭和石油的动力源也炸了,爆炸的热浪顺着它们的散热管道往上,把我们大多数的散热闸门也炸了。
    沈朝幕:你就告诉我,什么没被炸吧。
    杨知明想了想:说真的,我们的甲板还是好的,空调也能用。
    这个有什么用?我们一起沉在海下和骸骨人鱼聚会么。
    你要去也不是不可以。杨知明叹了口气,虽然现在火还没熄灭,看不到核心区域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但基本可以确定是人为造成的。重型破冰船进行的安全检查非常严密,散热系统和备用的压力仓也能够承受超负荷,核心不可能说炸就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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