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秋迟钝了几秒才意识到,这是个吻。
    他的呼吸里还残留着属于奕铭的花香味,今晚是夜来香,混了药味,却依然甜得浪漫。他慢慢抬起眉,对上了床上那人逐渐清醒的眼睛。
    掌心里的指被抽了出去。顾念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好像刚才那瞬只是两人的错觉,平静地问:醒了没?
    奕铭的眼睛被烧得发亮,灼灼地望着他。
    顾念秋熟练地帮他拔掉了针头,拿消毒棉按住针口。奕铭已经彻底醒了,目光落在顾念秋的嘴唇上,再往上,对上他若无其事的双眼,握紧了被子里的拳头。
    他哑声道:秋哥,我有点渴。
    顾念秋起身,去给他倒了杯温水,倒水的时候有些抖,不小心把袖子打湿了。
    他背对着奕铭,悄悄拿背擦了下嘴唇,总觉得那里还留着烫烫的、干燥的触感。
    水送到床边,他把人扶起来。奕铭捧着杯子,大口地把里面的水全部喝完,因为喝得急,有些溢出来流到了下巴上,顾念秋随抽了张纸,帮他擦掉了水:还要吗?
    不要了,奕铭闭上眼睛,谢谢。
    顾念秋道:那我睡了。
    奕铭道:晚安。
    他站起身,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什么东西勾了下,低头再看的时候,奕铭还带着针孔的缩进了被子里。
    然后床里的人翻了个身,拿背对着他。
    哟,生了病,脾气也见长了。
    顾念秋盯着那个后脑勺看了几秒,硬是从这个黑乎乎的后脑勺看出来股委屈劲儿。
    第20章 生气
    说不上来怎么回事,顾念秋莫名其妙地有些心软,又说了遍:我真睡了?你没什么让我帮忙的?
    奕铭沉默了会,背对着他瓮声瓮气地说:你身体不好,明天还要拍戏,早点睡吧。
    顾念秋道:哦。
    他去重新洗了把脸,关掉灯,躺进自己的被子里。奕铭没动弹,顾念秋关注了片刻他的动静,但实在太困,没多久就扛不住真睡着了。
    奕铭压着嗓子,很小声地咳嗽两声,头晕眼花,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眼床上的顾念秋。
    睡眠灯下,他的嘴唇温柔得像玫瑰花瓣。
    奕铭困难地收回视线,心脏狂跳,在那股快让他溺毙的甜香味里大口吸气,翻出房卡,轻轻脚地又逃到了隔壁的房间里。
    顾念秋睡着之后,失控的信息素越来越浓了,比他第天住过来那晚更甚。
    当事人居然如此胆大包天,无知无觉,小白兔般不设防地躺在他旁边。
    奕铭病得难受,身体反应更难受,脑子里来来回回晃着那张嘴唇,想着触即分的那个吻,倒进床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熬到黎明,才终于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觉睡过头,睡到天大亮才醒。顾念秋醒来之后,房间里面空荡荡只有他人,而昨晚悉心照料的病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路了。
    他瞪着边上的空床,心里慢慢烧起了怒气。
    他上赶子地去照顾,熬到深更半夜,结果那人根本不领情,另可守着他睡着了,再偷偷地跑掉。
    好像从头到尾只是他厢情愿,人家从开始就只想离得远点。
    至于昨晚那个突然的吻,烧成那样,指不定把他看成了谁。
    顾念秋花了几分钟平息心情,冷着脸洗漱出门,自助厅里没看见奕铭的影子。
    景松边吃饭还在废寝忘食地背台词,眼睛也熬得通红,顾念秋在他前面坐下,景松动动鼻子,抬头看他:你身上好香。
    顾念秋抬闻了闻衣袖:香?什么香啊。
    景松专心致志地闻了会,想了片刻,犹豫道:说不上来,挺好闻的像什么树木的香味。新的洗衣液?
    顾念秋愣了愣,心往下沉:嗯。
    奕铭没跟你起吗?景松明显没有多想,又翻了页,我还想跟他碰下今天的戏。
    他起得早,没见到他。
    景松哦了声,心不在焉地往嘴里塞麦片。他最近戏份很重,光台词量就是几倍,又是工作起来很较真的性子,人肉眼可见的瘦了。
    顾念秋打量着他,没忍住,问了句:你平时会有特殊的时期吗?
    景松的魂儿还在剧本里,随口接道:什么特殊时期,发ng期吗?
    对。
    景松从剧本里抬起头来,看了他眼,笑了起来:你以前从来不关注这些,还说没在追人,肯定在追人!跟我说说有什么要紧,我帮你拿主意啊。
    顾念秋轻咳几声:没有,我只是突然好奇。
    景松看了看四周,放下剧本,凑到他跟前来,放轻了声音:有啊,肯定有,厉害的半月就有次,冷淡的两年也不会来次,分人的。
    顾念秋正要再问,景松凑得更近了,接着道:秋,我跟你说,ega都很好追的,你摸清他的发ng期,专门挑这个时间段去约他,约着约着到了床上,身体连着心,总有天能睡熟了。
    顾念秋:
    景松拍拍他的臂,重新拿起剧本,补了句:不过如果味道合不来,也难。我们比般人更看重缘分,实在不行,强求也没多大意思。
    顾念秋勉强点点头:好的。
    景松又鼓励了他几句,聊着聊着注意力重回了台词上。顾念秋匆匆吃完,在去拍摄地的路上,给自己打了针抑制剂。
    他的那个发育艰难的内腔,已经很久没有疼过了。
    应该在找杜医生看看。
    想着,到了剧组里面,却发现奕铭还没有来。
    顾念秋微微皱眉,打了他的。关了,没有人接。
    今天的戏份很重,他们要去影视基地边上拍外景,群人已经准备好东西,就差奕铭个人还没出现。
    何导道:他助理呢,助理的电话能不能通?
    助理的电话是通的,声音慌慌张张,说还在酒店找人。顾念秋接过电话,跟他说:你去502看看,看他是不是在里面。
    他从来不迟到的,何导担心地说,没跟你起吗?
    顾念秋也开始后悔了,早上不该生那口气,再怎么说那人也在发烧,万出点什么事情怎么办?
    他昨晚发烧,人不舒服。我早上起来没见到他,以为他先来剧组了。
    这时候生病是大事,何导马上问严不严重,什么症状,医生看过没。顾念秋答了,心里放不下,等了片刻便道:我回去看看吧。
    还没出影视基地的门,助理的电话打过来,说人找到了。
    顾念秋松了口气,心都急得冒汗。
    过了小半个小时,奕铭到剧组,脸色很差,嘴唇上半点血色都没有,道:不好意思,让大家等了这么久。
    顾念秋正着急,上去便伸摸他的额头。热度已经退了不少,摸起来只有点低烧。
    奕铭动不动地盯着他这个动作。
    顾念秋松开,挪开视线:好点没?
    好多了,奕铭欲言又止,我先去化妆,马上来。
    何导不放心,跟过去亲自盯着医生给他检查身体,唠唠叨叨,下子化身老妈子,要给他放天假。
    但拍摄通知单都已经下了,器材、道具准备着,奕铭不想拖剧组后腿,坚持要跟组。何导拗不过他,让助理给他带了大包暖宝宝和保温杯。
    外景地就在附近,基本都是马上的戏,顾念秋是骑马过去的。奕铭从车里下来,顾念秋高高地坐在马背上,弯着腰温柔地拍着马脖子。
    两人的目光相撞,顾念秋轻抿起唇,拉紧缰绳,跑到了剧组最前头。
    生气了。
    第21章 相依
    上午他们有段非常难拍的大场面戏,林暮寒战败,从战场狼狈逃脱,身受重伤,被岑眠护在马上,路疾驰回了领地。
    外景道具已经提前准备了好几天,他们过去的时候,洁白的雪地扑了大量的红,残破的旗帜和被弃的盔甲散落地,几十个群演正在最后整理妆面,恍惚间时间倒流到了几千年前,误入了遍地冤魂的古战场。
    奕铭骑了匹母马,追上了顾念秋的白马。寒风簌簌,他戴着口罩,与顾念秋勉强并肩,闷声道:秋哥,你生气了?
    顾念秋放缓马速,开始绕着外景地转圈,目不斜视地说:没有。
    奕铭小心地绕开地上的道具,有些吃力地跟着他。顾念秋抽空看了他眼,拉住缰绳,让马停了下来,慢步朝着剧组的方向走。
    奕铭终于靠近他,观察着他的侧脸,软下声音来,道:忘记充电,早上睡过头了。
    顾念秋本就有些恼他半夜偷偷离开,早上又急了阵,这会不太想搭理人,又碍于前辈面子,敷衍道:难免的。
    秋哥
    奕铭又喊了他声。
    顾念秋回过头,奕铭突然从马背上站起身,顺了顺母马有些躁动不安的背脊,然后踩在踏脚上,竟直接凭空翻到了顾念秋的马上。
    顾念秋和马都吃了惊,白马嘶叫声,慌张地抬起了前蹄。顾念秋也晃了身形,差点跌下马去,又被人从身后紧紧地揽住,夺了里的缰绳,控住马重新跑了起来。
    不要命了?!顾念秋怒道,摔下去是好玩的?
    奕铭贴在他身后笑,笑得心满意足,声音就在他耳边:提前排下戏,别生气了,眉间要长皱纹了。
    彼此身上的味道融在起,顾念秋嗅到了熟悉的花香,眉头皱得更紧,想要把白马的控制权夺回来。
    奕铭不肯。他们本是段逃离的戏,此时却排得像战斗。白马被扯紧了缰绳,不知不觉大步地放开跑起来,风呼啦啦地从他们耳边刮过,里面还夹杂了两句马术指导的喊声,顾念秋被激起了好胜心,生气地去顶奕铭的肘,奕铭下子松了,突然紧紧地搂住了怀里人的腰。
    别动,他说,对不起,我快yng了。
    顾念秋足足愣了好几秒,然后猛地抬起眉,心脏狂跳。
    他甩着缰绳,放马儿狂奔起来,咬紧牙根,风里面压着声音道:奕铭,你他妈是不是烧傻了?
    对,奕铭的下巴压在了他的肩膀上,前辈,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生病时照顾过我。
    顾念秋的右耳朵被他贴着,呼吸有些失控:不客气。
    我烧得不太正常了,也许得去医院看看,身后人却还在继续说着,昨天晚上昏昏沉沉,觉醒来,居然看见你坐在床边上。我是不是烧出了幻觉?
    这里是外景拍摄地,不远就是几十人的剧组,四处驾着高清摄像头。众目睽睽,奕铭就这样搂着他,在他耳边说胡话。
    疯了,真的是疯了。
    昨晚我不是故意跑出去的。
    奕铭的脸被烧得发烫,又热又软地贴着他的侧颈,还撒娇般地蹭了蹭。
    别生我气,秋哥,我知错了。
    顾念秋猛地拉紧了缰绳,白马长啸,急刹在了剧组前头。
    马术指导吓得脸都白了:哎呀!你们怎么护具都不带!万摔了怎么办?!
    何导也皱着眉:你两马术再怎么好,也不能这么跑啊!
    顾念秋翻身先下的马,右耳朵通红,落到地面小腿便抽筋般的发软,差点没摔倒。
    他稳住身形,鼓膜里嗡嗡作响,什么也没说,大步走进了临时的暖帐篷里面。剩下群人茫然地转头看向马上的奕铭,奕铭生着病,疲惫地笑笑,眼睛却很清明,道:是我硬要秋哥陪我跑马,结果惹他生气了。
    景松正背台词,随口笑道:赶紧追过去哄啊!念秋其实心软得很。
    何导道:还有个多小时才拍呢,这么心急干什么,刚是不是吓到他了?
    奕铭也下了马,道:我的不是,我去看看他。
    他跟着进了帐篷,里头放了好几个小太阳,暖洋洋地像是开着空调的室内。顾念秋坐在矮凳上,杜医生正在抽他的血做检查。
    顾念秋早就闻到人来了,头也不回,硬邦邦地说:奕铭烧得厉害,等下也给他看看,别烧出哪里不对。
    杜医生看到了帐篷口的人,没作声,笑道:重感冒么,就是得慢慢养,急也急不来的你放松些,拳头不要握这么紧。
    顾念秋松开拳头,按住酒精棉。
    奕铭靠在帐篷前头,轻声道:杜医生,我的抑制剂用完了。
    顾念秋压制着呼吸,身后人隔他十几米,但光靠声音便能让他浑身绷紧,本能地感到心悸。
    医生道:你在发烧,不能打。平日里多忍忍,我给你开两片口服的药。
    好,奕铭笑了笑,那我先出去了。
    就这样,别的什么也没讲,他转身出了帐篷。顾念秋盯着医生检测他的激素水平,慢慢吸气,呼气,努力平定自己的呼吸。
    以为会查出来信息素严重超标,片刻后等到结果,医生却道:你在来的路上打过药了,切正常。
    顾念秋:切正常?刚才奕铭贴着我,我感觉很不好。
    医生问:怎么不好?
    像是来潮的前兆,呼吸困难,腿软,发热。
    杜医生道:不,你的激素水平切正常。
    说着,他把检查结果递给他。顾念秋看了眼那几个熟悉的指标水平,然后把结果叠起来,丢进了垃圾桶里,偏过头道:正常就好,我先去排戏了。
    外面已经差不多准备完毕,顾念秋穿着戏服,被寒风吹冷了脚,看见奕铭正坐在边上喝感冒药。
    目光刚过去,对面的视线便转了过来。奕铭的瞳色比常人更浅,被四周的白雪映着,像某种神秘的猫科类动物,让人看不透里面的情绪。
    何导拿着大喇叭喊:各就各位,第28场,场记,摄影师,演员,造型师,到这儿来集合。
    顾念秋身上的铠甲很重,走得也慢。化妆姐姐给他补了点粉,把他的脸色化得惨白惨白,脸颊上带蹭到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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