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一句话,你让他往动,他偏要往西。
    宗陌如今已经十六,正是让人头痛的年纪,云林吸取了其他修士的教训,除了必要的指点意外,很少会束缚宗陌。
    宗陌掩藏在袖子里的手指下意识地敲了敲自己的膝盖,难怪最近总觉得师兄在和自己刻意保持距离,他还以为是师兄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思,无法接受,所以刻意疏远,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原因。
    宗陌只觉得自己巨冤。
    插科打诨间,云林最先的那个问题就被那样忽略了过去。
    ***
    然而,另一边。
    象阳孟氏祖宅。
    孟华景看着被抬回来的幼子,面色铁青,他近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里挤了出来,是谁伤了我儿?
    那个瘦小的男人立刻单膝跪地,将先前在地下交易场发生的事情详细地复述了一遍。
    在回来的路上,这段话就已经在瘦小男人的心里翻来覆去了好多遍了,若是此时孟华景没有怒火上头的话,就能发现,在这瘦小男人的嘴里,一切都变成了孟彦洛蓄意挑事儿,那个炼丹师傲慢无礼,竟然因为他们少爷孟彦洛的几句话,就下狠手废了他的丹田。
    然而,实际上,谢千钧下手的时候还真的没有故意废掉对方丹田的意思。
    只能说实在是不凑巧,孟彦洛的身高太合适,谢千钧随意一脚,居然就直接踹在了对方的丹田上。
    抑或是,当初谢千钧一行人在客栈暂时歇脚的时候,谢千钧踹出的那一脚就已经伤到了对方的丹田,然而这个叫做孟彦洛的纨绔却不肯好好养伤,非要出门再次招惹到了谢千钧,再被踹在了同一个部位。
    他的丹田不废谁的废?
    ***
    看着自家幼子躺在那里痛苦□□的模样,孟华景神色一变,下一瞬,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细看的话,会发现他吐出来的血近乎黑色!
    孟氏这段日子不停地寻找合适的炼丹师,所救之人并不是这孟彦洛的母亲,而是他的父亲,孟氏家主孟华景!
    孟华景结果旁边仆从递过来的帕子,把嘴角的血迹擦干净,转身的时候只落下了两个字,杀了。
    还不等那瘦小的男人和他的同伴反应过来,已经有十几条人影从暗处飞出,手中光芒一闪,那瘦小的男人就和他的同伴一起,被一刀割喉。
    很快,他们的尸体也被拖出去,扔到了乱坟岗。
    而地上的血迹,已经有侍女拎着水桶和抹布清扫干干净了。
    ***
    陈长老。孟华景冲着屋内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拱手,让你看笑话了。
    哪里。那个被唤做陈长老的老者摆了摆手,令公子纯孝,老夫羡慕,只可惜我儿
    这位陈长老的事情,孟华景倒是也听过一二,他也有一爱子,只不过前不久也被人杀了。
    那个杀了陈长老爱子的人,似乎是一个败落小门派的弟子,杀人之后就远遁了,至今不曾发现踪迹。
    而废了孟华景幼子的人,据保护他的暗卫所言,似乎是一个在地下交易场售卖丹药的炼丹师,同样难以寻找踪迹。
    思及此,孟华景莫名得对对陈长老的遭遇有了些感同身受之意。
    毕竟,他的儿子还活着。
    丹田被废,只要能找到合适的天材地宝,再去寻找顶级炼丹师求一枚丹药,到底是有恢复的可能。
    不过,炼丹师。
    孟华景嘴角弯起,笑地人身上发冷。
    既然伤了他爱子的那人是炼丹师,那么倒是可以留下对方一命。
    先压榨干净了对方的价值,再废了对方的丹田,扔给洛儿随意处置便是。
    不知陈长老此次过来,有何要事?
    陈长老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实不相瞒,我此次过来,是发现了曾经伤了我儿那凶手的踪迹。
    哦?孟华景虽然心里疑惑,但还是说道,可有在下能帮得上忙的?
    正是想拜托孟家主,陈长老眯着眼睛,语气阴狠,前不久,与令公子起了冲突的那一伙人中,便有害死我儿的凶手!
    ***
    帮会领地。
    唱晚池旁。
    阿壤正要接过谢千钧烤好的烤鱼,突然间鼻子发痒
    阿嚏!
    阿嚏!
    阿嚏!
    揉了揉鼻子,阿壤嘟囔道,好奇怪啊,我为什么会打喷嚏?
    可能是有人在骂你。谢千钧随口道。
    阿壤睁大了眼睛,为什么会有人骂我?
    我又没有随便招惹别人!
    后一句阿壤虽然没说出口,但是却明明白地写在了他的那一双眼睛里。
    谢千钧轻笑一声,有些人的恨意是毫无理由的,有可能只是看你拥有他所不曾拥有的东西,他就会恨你。
    这算是什么道理?阿壤不懂。
    嫉妒。
    谢千钧操纵手中匕首,将鱼头给切了下来,又将侧边的刺细心地拔了出来,才将手里的烤鱼送到了阿壤的嘴边,小心鱼刺。
    嗯嗯!
    阿壤应了一声后就张大嘴咬了一大口。
    我就知道。在阿壤张开嘴的那一个瞬间,谢千钧手里拿着的烤鱼后稍稍后退了一段距离,等阿壤的牙齿落下的时候,正好将无刺的那一片给咬走了。
    将嘴里的鱼肉吞下后,阿壤满不在乎地道,吃到刺了也没关系。
    那可不行。谢千钧换了一处,又喂到了阿壤的嘴里,伤在你身,痛在我心啊。
    眨眨眼睛,阿壤咀嚼的动作停顿了下来。
    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怪。
    但是究竟是哪里怪,他却说不上来。
    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谢千钧这样说的时候,他很开心。
    那如果自己也这样对谢千钧说的话,哥哥是不是也会开心?
    想到这里,阿壤立刻握住了谢千钧的手腕,一字一顿地对着谢千钧道,我也一样,伤在你身,痛在我心。
    谢千钧眸子里的笑意更深,说话的时候语气愈加温柔,嗯,所以以后,阿壤和我都尽量不要受伤,好不好?
    当然好啦!阿壤将最后一口鱼肉吃下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央求道,哥哥,我还想吃!
    不过,看着谢千钧慢条斯理地清理起来鱼骨头,阿壤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赶紧递过去一枚青雪果,哥哥吃这个!
    谢千钧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就着阿壤的手啃了一口,口感清冽,不错。
    是吧~阿壤的小尾巴又翘了起来。
    正当这两人在帮会领地中互相投喂的时候,玄苍门里却发生了一点儿不大不小的冲突。
    ***
    南宿冷着一张脸,将打成了一团的五个团子一一扯开,分别扔进了小笼子里。
    关禁闭!
    怎么回事?青蕴匆匆赶来,担忧地看着那五个团子,可是
    没什么大事。南宿面对妖修的时候,向来十分和气,小孩子之间的龃龉,明日也就忘了。
    青蕴松了一口气,方才南宿说话的时候,他一直在不着痕迹地打量对方,确认对方是真的不怎么在意此事,才算是彻底放下了心。
    他并不像是之前反驳于砚丛时所说的那样,一点儿也不心疼这几个团子,只是
    爱之深,责之切。
    在玄苍门里的生活有些安逸地过分,本应该是彻底放松的时机,但是青蕴却觉得合适不习惯。
    夜里的时候总是辗转难眠。
    虽然对于修士而言,以打坐代替睡觉是十分常见的事情,但打坐到底是无法代替睡眠。
    ***
    安顿好那一群小团子后,青蕴一时间也没有了睡意,干脆化成原形,跳到了屋顶上看月亮。
    斑点状的纹路在月光下显得越发光滑,看着就很想让人上手撸一把。
    于砚丛一时间也有些蠢蠢欲动。
    只不过他一向克己守礼,最后还是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不过,豹猫的感知力十分敏锐,他突然间侧头,直直地看向了于砚丛,黑暗中,他的眼睛散发着荧荧绿光,看着有些渗人。
    你来了。豹猫的嘴张张合合,却是青蕴的声音。
    嗯。于砚丛跃上了屋顶,盘膝坐下,将自己的剑放在了膝盖上。
    睡不着么?豹猫的脑袋搭在了自己的前爪上,懒洋洋地问道。
    或许他自己都不曾发觉,在于砚丛身边的时候,他总是更加放松。
    这一次,于砚丛却沉默了。
    他其实并不是睡不着,他是察觉青蕴离开后,许久未归,特意出来寻人的。
    青蕴住的是弟子左院,有自己单独的一个院子。
    倒是于砚丛,云林倒是有些惆怅他的安置问题,于砚丛并不是玄苍门之人,而当初阿蓼设计的时候,也忘记设计客居别院了。
    原本是想让于砚丛住在弟子右院,因为那里足够清净,但最后还是听取了宗陌的意见,询问了于砚丛的意思后,安排在了青蕴一侧的院子里。
    ***
    怎么不说话?
    我来寻你。
    两人突然间同时开口。
    于砚丛有些尴尬。
    青蕴抬起头,豹猫锐利的视线直直地刺向了于砚丛。
    两人不对,一人一猫都没有说话。
    那个
    你
    又是同时开口。
    一人一猫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见了诧异。
    然而,下一瞬,又
    是异口同声。
    你先说!
    你先说!
    见于砚丛似乎又想开口,豹猫干脆跳进了他的怀里,抬起前爪捂在了于砚丛的嘴上,柔软的肉垫贴在了于砚丛的唇上,莫名地让青蕴的心漏跳了一拍,原本应该强硬无比的语气顿时变得有些不伦不类,我先说!
    于砚丛的眼中露出了一抹笑意,点了点头。
    青蕴将爪子放下,却突然间怔住了,哎?我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想了又想之后,还是没想起来,青蕴忍不住有些烦躁地拍了拍自己的爪子,却不防,拍到了于砚丛膝盖上横着的长剑剑侧,一个不稳,险些滑落下去,被于砚丛一把捞进了怀里。
    好滑!
    于砚丛瞳孔一缩。
    好想接着mo!
    于砚丛的手比他脑海中的想法更快,等他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已经十分温柔地在豹猫的身上mo了两下。
    喵!青蕴却有些炸毛,下意识地就想从于砚丛的怀里蹦出去,因为于砚丛的怀里太温暖了,温暖地让他想要逃离。
    然而不知是不是太过慌乱的原因,青蕴逃离的时候居然莫名化成了人形。
    于是,谢千钧带着阿壤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于砚丛和青蕴在屋顶上勾勾缠缠的模样。
    他下意识地就捂住了阿壤的眼睛,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第38章
    于砚丛有些尴尬,但是究竟为何而尴尬,他却一时间也说不太清楚。
    你们回来了。于砚丛伸手将青蕴揽了回来,将人放到了自己的身侧,另一只手还在虚虚地揽在青蕴的身后,担心他从屋顶上掉下去。
    不过显然是他杞人忧天了,青蕴毕竟是一只猫,平衡能力极强,如果不是方才的慌乱,他压根不会出现危险好么!
    然而,青蕴此时的注意力却不在于砚丛的身上,他的鼻子嗅了嗅,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出了口,你们去吃鱼了?
    谢千钧微怔,继而想起猫的习性,含笑着点了点头,嗯,烤鱼。
    阿壤还补充了一句,哥哥做的烤鱼可好吃了!
    青蕴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谢千钧挑眉,视线在于砚丛和青蕴的身上来回转了几圈儿,似乎是没想到,青蕴居然还是一只馋猫呢。
    不过
    谢千钧装作没发现的模样,微微颔首,又叮嘱了句夜晚风凉就拉着阿壤离开了。
    有些事情,还是能不掺和,就不掺和地比较好。
    *****
    回到长老院后,阿壤在谢千钧的示意下乖乖张开手臂,我总觉得于砚丛和青蕴之间,好像有些奇怪的样子。
    如何奇怪?谢千钧把外衣给阿壤除去,问他。
    来到玄苍门之后,青蕴一直都挺不安的。阿壤是踢掉了脚上的鞋子,不过,刚才他站在于砚丛身边的时候,不安变少了,整个人变得鲜活了起来。
    青蕴在面对宗门里其他人的时候,总是毕恭毕敬。
    阿壤一直觉得不自在,也说过无须如此。只不过,青蕴仍旧不怎么敢在他们的面前放开自我。
    就比如今日多问的那一句你们去吃鱼了?,放在平日里的青蕴身上,是绝对不可能说出口的。
    因为那一句话,显得有些放肆。
    *****
    事实上,青蕴此时也正在为刚才脱口而出的那一句话懊恼,我方才是实在是
    他们不会在意的。于砚丛轻抚着青蕴的后背,安慰道。
    可是青蕴还想说点儿什么,却再度被于砚丛打断了。
    青蕴,若你还是如先前那般,怕是要和玄苍门里的人离心了。
    为何?青蕴不解,上下尊卑,乱了才会惹人厌弃不是么?
    于砚丛看着他,眸子里神色复杂,似是惋惜,似是心痛,阿蕴,你是不是忘记了,这里并不是小祁门。
    青蕴倏然间怔住了,眼里划过了一丝疑惑,可是
    没有可是。于砚丛抬手将他被夜风吹乱的发丝理好。
    清冷的月光下,青蕴的侧脸仿佛玉璧一般白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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