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能因此与袁门交好,钱势两得,这就再好不过了。
    想到这,首领对崔颂愈加豪爽热情,同仇敌忾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袁公子放心,此事就交给白某了。若那贼胆敢再来,白某定会剐了他,替袁公子除去这口恶气。
    崔颂抱拳感谢,希望白首领到时能留个活口,好让谭问个明白我袁家待他优容,他缘何要背主叛逃,对我痛下杀手。
    首领心想也是,藏宝图如此重要,那大虎未必会带在身上,还是留下活口,随时备着严刑逼供为好。
    至于袁谭的要求很简单,下一剂药把那大虎毒哑,挑断手筋丢给他就是。若这袁谭不识好歹,因此怪罪他首领带笑的眼中掠过一丝阴翳。
    为了事先有所准备,他试探道等追回了那牛皮纸
    崔颂面上浮起一分毫不作伪的厌恶之意一张腥臭的破纸,竟也叫伺候多年的仆从反水背主想来那东西乃是邪肆之物,蛊惑人心。而那白翁鹤发童颜,甚为妖异我本以为他是得道之人,现下想想,神人哪会如此神叨,故弄玄虚,叫救命恩人蒙受这无妄之灾定是哪座山头出来作乱的妖人,而那破纸正是他用以做法的器具。如此邪物,谭可不敢再要。
    首领一喜,言不由衷地附和确是如此,那牛皮纸使袁公子受这血光之灾,恐是夺人气运的巫蛊之物,定要烧毁才好。
    崔颂与首领各自演得开心,先生站在人群之外,隔着一众氐人冷眼旁观,轻轻捋顺老马耳背的鬃毛。
    袁公子呵,有意思。
    经由大虎一事,崔颂与首领顺利达成统一战线,相谈甚欢。
    首领表示自己对袁公子一见如故,被他的慷慨与气度折服,很想与他做个朋友。而后他再次强调,袁公子的事就是他的事,他一定会帮崔颂找回走散的家仆,生擒叛徒大虎,替袁公子出气。
    对此,崔颂矜持地表达了自己的谢意,犹自高人一等,没有因为首领而放下身段与他称兄道弟。
    首领倒也不觉生气。他深知这些世家公子的德行,崔颂越是矜傲,他便越相信这位出手阔绰的小郎乃是袁氏的小少爷。原本尚存的些许怀疑一扫而空,首领待崔颂愈加亲厚。
    瞧我这脑子,袁公子刚刚受惊,头上还带着伤,怎能再劳公子在此荒野之处听白某闲聊,首领派出两个下属先行打马回寨,整理出一个向阳通风的空房间来,袁公子,请随白某移步。待白某为公子接风洗尘,公子可在寒舍好好休息一番。
    他环视周围的十余个族人,不怒自威。
    袁公子乃是白某的座上宾,谁若怠慢,莫怪白某不顾情面,将他逐出马寨。
    崔颂做出一副受用的模样,眼睛没有闲着,极快地扫过众人,将他们的神情一一望进眼底。
    他注意到,一个个子最高、狼眼虎臂的氐族壮汉面露不满,飞快地闪过一丝忍耐之色,甚至还往先生那边扫了一眼。
    崔颂记下这个人的样貌,脑中浮现三个大字
    有故事。
    把这件事留在心里,他骑上马背,跟着大部队一路向西。
    耐不住寂寞的搦朽喷了个响鼻,哒哒哒迈到先生那匹老马面前,绕着皮包骨头的老马走了一圈。
    崔颂根据他与马祖宗这段时间的相处经验,姑且猜测它这是好奇了。
    先生本不想理会崔颂与他的马,可这一人一马绕着他晃悠,着实见了心烦。
    哪怕闭上眼睛,这时刻变幻方位的光影亦会投在眼帘上,十分闹心。
    你有何事先生睁开眼,懒洋洋地问道。
    我无事。崔颂答道,一人一马继续绕着先生兜圈。
    先生的眼神在他看来已经很不友善了既无事,为何要做此怪异行径策马绕着人兜圈,搅得人不得清静,却又声称不是特意来烦他的这是闲得慌
    我确实无事,崔颂一点也不想背这个锅,不得不松开缰绳,为自己正名,是我的马有事。
    先生见崔颂不曾驭马,那马却仍带着他转圈,不由转移目光,将视线落在马脑袋上。
    这是作甚
    它大约是崔颂顿了顿,绞尽脑汁地斟酌着形容词,对你座下之马十分的好奇。
    是觉得它丑吧。先生毫不客气地戳破,两指并拢挡开突然伸到眼前的马头,让你的马离远一点,我不喜欢这股麦豆的味道。
    崔颂一手捞住马头,悄悄地伏在马颈上嗅了嗅,只嗅到一股草香,你怎知它今早食了麦豆
    先生抬袖掩鼻恶臭熏天,迎风十里,如何不知
    崔颂。
    讲道理,豌豆虽然会产生硫化氢,但在没有加温的情况下,生成的硫化氢不足以形成臭味。
    先生的鼻子是过滤器做的吗这都能闻出豌豆的臭味
    崔颂觉得匪夷所思,但他还是拍了拍马头,让它把脖子以上的部位收回来。
    先生放下衣袖,从袖中取出一卷马鞭袁公子自便。在下的老马驽钝迟缓,恕在下慢行一步。
    崔颂还未肿么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就见先生扬鞭,用力往马屁股上一抽。
    然后崔颂连人带马的飞了出去。
    先生抽的不是自己的马,而是崔颂的。
    当崔颂因为突如其来的加速,不得不抱住马脖子的时候,先生在后方吹了个呼哨。
    崔颂不敢置信地回头,只见先生留在原地,不紧不慢地驱使老马向前。
    见他转过头来,扬了扬手里的马鞭,朝他变化口型。
    不送。
    一点也不想飚马的崔颂,再次体会了一把马路杀手的滋味。
    因着这段小插曲,当崔颂来到氐人们的马寨,由寨中少年帮忙清洗额头上的伤口的时候,他问的第一句话便是
    你们的先生他是何人
    第28章 疑云丛生
    因为首领要他们奉这位袁公子为上宾, 所以,对于袁公子的问题, 名为白隆多的少年丝毫不敢怠慢。
    他放下手中的药杵,很是认真地答道先生他是汉人。
    崔颂
    见崔颂一脸无语,白隆多有些慌张, 忙急着补救先生他他是来自大汉的士人
    跟袁公子您一样
    白隆多几乎要哭出来其实我不是很了解先生,袁公子你饶过我吧。
    见少年一副怕他怪罪的模样, 崔颂有点哽,再三强调自己没有生气, 等药换好, 就以出去透气为名, 火速远离这间矮小的草坯房。
    当经过氐人们用来交易商品的白马殿时, 他见着了一张相对眼熟的面孔。
    正是那个子极高、狼眸虎臂, 让崔颂觉得有故事的氐族大汉。
    此时, 高约一米九的氐族汉子正与殿中的负责人玩扯皮游戏。
    一月前你曾承诺将最烈最好的酒留给我, 如今怎能言而无信
    白普路,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白马殿的规矩其一,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其二,若是几人看中同一件货物,需得先比较他们的功绩值,功绩值相仿的,再依照各自出价的高低, 决定货物的归属。商铺的负责人敲了敲店内悬挂在横梁上的木牌, 而你, 本月的功绩值远低于那位,这最烈最好的酒,自然是不能给你的。
    高个壮汉忍怒道那春杏酒一共十坛,难道匀一坛给我都不行
    负责人皮笑肉不笑地道匀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还讲究施舍一套
    高个壮汉被这句施舍激怒了,正要发作,那负责人赶紧叫来镇店的勇士,把手一摊,摆出一副无奈的模样。
    也不是我白玛不讲理。白马殿的规矩你是知道的,要想破例,必须交纳五十倍的货金。这酒本就不便宜,五十倍你交得起吗
    高个壮汉狠狠瞪着负责人,拳头握紧、松开,再握紧、又松开反复许久,终是顾忌的情绪占了上风,没有在此处大打出手。
    半坛半坛我还是交得起的。
    他的声音弱了些,垂下眼,似是示弱,更似是祈求。
    负责人毫不心软,他在马寨落户多年,早知道这白普路是个怎样的人。
    少做出这副可怜的模样,我不吃这套。还是那句话,白马殿不接受赊账,更不可能将货物一分为二这半坛的说法,你就不要再提了。
    高个壮汉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光。
    旁观许久的崔颂不由多看了他一眼,挪动脚步,走近白马殿的铺门。
    若要破例,这一坛春杏酒是多少钱
    负责人讶异地看向他,上下打量,收起放肆嚣张的姿态这位便是首领提过的袁公子吧也不多,仅仅十缗钱罢了。
    这个缗又是个什么计量单位
    崔颂一头雾水,试探性地从腰间的佩囊里取出一片金叶予我几坛。
    从刚刚二人的对话,崔颂能听出这十坛春杏酒很不便宜。他本以为这片金叶顶多只能换个一两坛,未曾想负责人竟一脸春光地接过,让人把十坛酒都搬出来。
    袁公子就是爽快。此乃十坛春杏酒,不知公子是否需要在下帮忙,将这十坛酒搬到您的住所
    负责人变脸之快,叫崔颂不免一愣。
    名为白普路的高个壮汉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崔颂反应过来,让负责人先帮他把八坛酒搬回去,又叫住白普路。
    壮士可要与袁某共饮一杯
    白普路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视线不自觉地落在那封着泥的酒坛子上,终是点头答应。
    二人各抱一坛酒,来到后山一处僻静的草地,席地而坐。
    白普路见崔颂盘腿而坐,不避讳草地的脏乱,也没有死守世家贵族不箕坐的讲究,对这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少爷多少改观了一些。
    我以为你们这样的人,一定很注重自身的仪态,不会与我们这些劣等人同流,什么都不讲究。
    从现代而来的崔颂表示,21世纪的糙汉子们谁会管地上脏不脏,坐姿好不好看。大家打球累了都是直接往地上一坐,有的干脆躺倒。只有来看比赛的女孩子会小心翼翼地拿纸垫在台阶上,并且考虑穿裙子适不适合坐的问题。
    反正他现在穿的不是空裆的深衣,而是窄袖短裳的骑马装。既然不怕走光,身边又没有守礼的士人且他骑马骑了一天,两条腿都软成了面条再为了所谓的好看而选择不舒服的坐姿,那就是找罪受了。
    但这些是不能付诸于口的。因而崔颂并不接话,只扬了扬手中的酒坛。
    白普路会意,拍开酒封,仰头就灌。
    崔颂学着他的动作,揭开封泥,往口中倒了一口。
    所谓的最好的烈酒,度数与现代的啤酒差不多。所幸质量不足数量来补,三个篮球大的酒坛子,若要一口气喝空,对酒量一般的人而言也是够呛。
    白普路喝了半坛,终于将土坯坛子放下,视线远眺,投向对面的小山包。
    为何请我饮酒。
    被当面拆穿动机不纯,崔颂十分坦然。
    想要问你一些事。
    关于部落的不说。
    人呢
    视情况而定。
    崔颂一笑,随手将酒坛搁置一边。
    那位先生,究竟是什么人
    阶下囚
    崔颂凝目什么
    白普路咽下口中的酒,一把拂去脸上的酒渍本该是我们的阶下囚,最终却成为了首领的座上宾。
    本该
    崔颂没有插话,以眼神示意对方继续。
    你知道我们以前是做什么的吗白普路忽然转了话题,问了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强盗。崔颂毫不犹豫。
    白普路一怔,忽的嗤笑一声,不无讽刺地道,没错,强盗。还是穷凶极恶、杀人劫财的马贼。
    崔颂没再接话。
    或许是喝了太多的缘故,白普路虽然没有醉意,却有一股热意涌上头,促使他产生倾诉的。
    老子本来就是贼,刀尖舔血,写意快活,想杀就杀,凭什么要听一个毛头小子的吩咐,玩什么狗屁的各取所需
    那白索朗一定是脑子被驴踹了,才会任由那个阴险狡诈的小子作妖。且等着吧,不止我,寨里很多好战的兄弟都看不惯这事。兵不血刃算是什么鬼理由,白索朗那小娘养的,做个首领畏畏缩缩,是男人还怕流血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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