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九原杉抱住太刀的脖子,我知道。
    鹤丸国永牵着审神者走在木廊上,付丧神迈出一步,九原杉得走两步,他腿短。所以鹤丸便走的格外慢,但他俩素有默契,节奏也配合的刚刚好,脚步声反倒听着很整齐。
    药研让我代他向您道歉,鹤丸国永很尽责地转达了短刀的歉意,今天吓到您了吗?
    九原杉轻轻摇头,不要紧的,药研想要保护我,我知道。
    鹤丸国永轻笑一声,揉了揉小孩的脑袋,这种回答他一点儿也不意外。
    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快到审神者平时休息的时间。鹤丸带着小孩去浴室,把淋浴开到最大,下面还故意倒扣着一个木盆。水珠噼里啪啦敲在盆底的声音杜绝了任何偷听清楚的可能。
    太刀伏在小孩耳边,在水声的掩护下细细跟他交代他身上饱含灵力的血液的事情。这是个什么样的东西,有什么样的影响,可能招致怎样的后果。关于这件事他可以说什么,不可以说什么,跟谁可以说到什么程度,应该尽量避免做什么,如果出现不受控制的意外情况应该怎么处理
    这次鹤丸明显是很清醒的,情绪也很平静,没像刚才在卧室那样一味地告诫他谁都不许说,太刀现在跟他说的话,思路清晰、逻辑完备、谨慎又周全。
    九原杉认真听着,一句句记下。等太刀交代完了,两个人身上都是冰凉的。
    秋夜里温度越来越低,他们俩开着花洒人却坐在一边,溅起的水花没多少温度,浸湿了身上的衣服,当然冷。
    小孩站起身,总算能比坐着矮凳的鹤丸高一点点,他抬手轻轻摸了摸太刀的头,别怕,鹤丸,你别怕。
    明明连声音都冷的发颤,小孩脸上的表情却很平静,然后缓缓牵起一个笑容,虽然是我不好,才让你们这么操心,但是,请相信我一点,一点点,我也很厉害的。
    现在的九原杉,硬刚能一个打鹤丸他们四个,用上各种小手段的话,干掉这只队伍也是有可能的。虽然他还是有些天真无知,但真的没到需要他们小心翼翼护着的程度。
    鹤丸九原杉的手滑落在鹤丸脸侧,一片冰凉。有些出神的太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急着说正事似乎是冻到小孩了。
    主人你等一会儿会儿,很快就好。付丧神先把淋浴的温度调高,把审神者塞到下面,然后转身去给浴缸里放水。
    九原杉脱掉自己身上的湿衣服仍在一边,静静看着他。
    鹤丸国永试了试水温,微微发烫,这样正好,审神者刚刚冻到了,需要拿热水暖暖。他先把小孩放进浴缸里,这才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付丧神比小孩高的多,一步就能跨进去。两人并排趴在浴缸边缘,一大一小。
    白发的付丧神偏头看了看身边的孩子,主人。
    九原杉也偏头看他,眸光澄净清澈。
    血的事,我没害怕。千年的风风雨雨,鹤丸国永有什么好怕的呢,他只是太担心,不,我唯一害怕的就是把你弄丢了。
    还有,我从来没有后悔,你也要相信我。太刀紧紧盯着小孩的眼睛,不要再因为担心鹤跑掉而在我面前哭泣,也不要再跟我说对不起,更不要说出让我讨厌你那样的诛心之语。
    这些主人都做到的话,鹤就再多相信主人一点。
    出乎太刀的意料,审神者居然想了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地点头。
    鹤丸国永简直要被他气笑,主人在想什么?
    在想九原杉收紧手指,浴缸的边缘滑溜溜的,有种什么都抓不住的感觉,鹤丸真的不会厌倦吗?我那样任性。
    鹤丸伸手在他脑门上敲了敲,之前是谁跟我保证以后都乖乖的呢,你还打算做什么?
    不过,任性一点也没关系,只要不伤害到你自己,鹤都可以原谅你。
    九原杉墨色的眸子被蒸腾的热气晕染出些许湿润的水光,他看着鹤丸轻声道:所以鹤丸不会跑掉的,对不对?
    对。鹤丸国永利落答应后才发觉审神者又给他下套,揪着小孩的脸蛋使劲儿扯,都说了是你先答应我要乖乖的。
    九原杉被揪着脸吐字不清,还是坚持道:是,鹤丸,鹤丸先答应我的。
    两人闹了一会儿,等身上暖和过来就擦干身体换好衣服,原本他俩晚饭前就刚洗过澡,晚上没什么好洗的。
    九原杉先鹤丸一步跑出浴室钻进被子里。
    太刀跟在后面抱怨,别在浴室里跑那么快,真的会摔倒的。他自己原本是个跟细心妥帖不沾边儿的性子,碰上个小不点的主人,都快光坊附体了。
    夜已深,九原杉睡的香甜,鹤丸却还醒着,太刀把许多事情前前后后想过一遍,把要注意的地方在心里重点标注,这才松下神经。
    鹤丸的本体就在他手边,屋外还有药研和髭切守着,都是为了以防万一。让人从他们眼皮底下把审神者带走这种事,绝不允许再发生,除非对方从他们的碎片上踏过。
    秋月皎洁,月光透过纸门落在屋内的矮柜上,山姥切国广就放在那儿。
    鹤丸国永看了看山姥切国广,又看了看纸门上药研和髭切的影子,最后把视线落在小孩睡的红扑扑的脸蛋上,太刀眸光一转,轻声念叨,总不能让药研白白冤枉我
    鹤丸和审神者的被褥铺的时候就连在一起,现在掀开被子一滚就钻进了审神者那边,小孩非常配合,察觉到暖意就靠了过来,鹤丸抱住审神者,在他带着婴儿肥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矮柜上的刀剑突然震动起来,刀镡和口金物的撞击声在夜里发出不小的响动。
    鹤丸国永:咦?啧。
    鹤丸殿?门外传来药研藤四郎压低的询问声。
    没事儿,山姥切殿睡久了翻个身。鹤丸国永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也不管外面两刃是个什么反应。
    他自顾自换到审神者另一边睡,彻底隔断打刀看向小孩这边的视线,在小孩另一边的脸颊上又亲了一下。
    矮柜上的打刀再一次震动起来。
    哼,鹤丸国永伸手捂住审神者的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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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鹤丸国永:我不能让药研白白冤枉我,所以
    药研藤四郎:千年老刀有什么人品?就该把他缉拿归案。
    鹤球滚动:三年血赚,死刑不亏,诶嘿嘿嘿
    山姥切国广:你给我等着。
    第163章 安好
    秋天的风吹起金色落叶,
    让光阴温柔地拂过脸侧,
    岁月安好,他们也安好。
    ~~~~~~~~~~
    夜里山姥切国广醒过的事情鹤丸国永没跟九原杉提,药研和髭切以为他说过,也没特意去提。
    天一亮, 守了一夜的髭切匆匆吃过早饭就去休息了。可鹤丸之后的近侍恰好是药研,短刀还要留下来照顾审神者。
    药研的近侍轮值可以跟青江换换, 现在先回去休息, 好不好?笑面青江是后日,药研正好有时间缓缓。
    面对九原杉的提议,药研藤四郎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对于刀剑付丧神来说, 一夜不睡根本没什么影响,再说战场上连续数日不眠不休都很常见, 您不用在意这个, 大将。
    九原杉想起髭切打着哈欠摇摇晃晃离开的样子,满脸怀疑, 真的吗?
    但是髭切看起来很累, 而且他以前熬夜玩游戏的时候第二天做近侍也没精神, 要补觉的。
    药研藤四郎:面对这种不负责任的同僚能怎么办?
    短刀不说话了,心里另有打算的九原杉也没再深究,回房间抱起花盆去找山姥切长义。
    长义, 长义你在不在?
    听到门外审神者的声音, 打刀是有点意外的, 除非他做近侍,否则九原杉几乎从来不主动找他的。
    山姥切长义放下手中折了一半的纸鹤,起身拉开纸门,目光在审神者和药研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小孩怀里抱着的花盆上,你来有什么事?
    打刀说完就闭口暗自懊恼,这话听着像是很不耐烦看见审神者似的,他会不会生气?
    九原杉倒是没觉得打刀烦他,因为山姥切长义不但拉大了纸门还侧过身让开了路,这根本就是请他进去嘛。
    药研,我跟长义说两句话,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好不好?
    药研藤四郎笑着点头,还体贴地帮两人关上了门。
    九原杉一点儿不拿自己当外人,噔噔噔跑到屋里,把怀里的花盆放在矮桌上,然后在软垫上坐下。山姥切长义脚步顿了顿,在他对面落座,拨弄着半成品的纸鹤,默然不语。
    九原杉就这么盯着他,也不说话。
    好一会儿,还是打刀先沉不住气,怎么了,一直看着我?你到底
    九原杉绝不承认他有时候就是坏心眼故意想看山姥切长义炸毛的样子,等到打刀付丧神被他盯的坐立不安,才把面前的花盆往他那边推了推,这个是送给长义的。
    晶莹剔透的水晶花盆,里面是洁白如雪的软泥和冰蓝色的肥料颗粒,花盆上精密繁复的符文被灵力点亮,整个花盆看起来漂亮的像是什么奇异珍宝。
    灵力能让枯木逢春,一瞬间满树繁花,这一盆九原杉特意控制了灵力的输出速度,这么一晚过去,之前埋下种子的六个小坑都冒出了嫩绿的小苗,早上刚浇过一次水,现在看着着实水灵可爱。
    是银莲花,长义不是喜欢吗?我把这个送给你。
    山姥切长义看了那个花盆一眼,每一个细节都是他喜欢的样子,虽然他从未跟审神者说过他喜欢什么。
    这份礼物真的非常用心。
    好好的,干什么送我礼物?
    对不起。九原杉垂眼,睫毛忽闪忽闪蝶翼般轻盈,对不起长义。
    哈?山姥切长义看他的眼神非常疑惑,好好的你在说什么
    无论怎么说,刚刚临世到新的主人身边,一定很不安吧?九原杉抬眼看他,神色认真,我没有好好安抚你引导你,就那样使性子冷待你,对不起。
    山姥切长义收紧了手指,那只天蓝色的纸鹤瞬间变得皱巴巴的,打刀的声音也有点干涩,说,说什么呢,反正我,我也无所谓。
    九原杉自动忽略打刀的此类说辞,继续道,花种是我从山上找来的,符文是我亲手画的,花也是我自己种的,没有假手他人,长义喜欢吗?
    要是愿意原谅我的话,就收下这份礼物,好不好?
    山姥切长义看着快被小孩戳到他眼前的花盆,微微咬牙:审神者根本就是自说自话,他哪里可是,让这么个小孩子费心哄他,他还能怎样?
    不过一点小事,我又不是那种软弱的刀。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又没有怪过你
    九原杉知道山姥切长义这么说就算是不气了,一下子绽开笑脸,十天,大概十多天就能开花,到时候长义带着盛开的银莲花来找我,我可以实现长义一个愿望,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小孩从长义手里拿过那个皱巴巴的纸鹤,灵力扫过纸面,瞬间抚平了所有的褶皱,他在纸上画了个符,然后那张天蓝色的彩纸就自己变成了纸鹤的样子,摇摇晃晃地飞起来,围着审神者煽动翅膀。
    山姥切长义跟着九原杉的时间不长,还没见过这个,不由自主地睁大眼,视线追逐着飞舞的纸鹤。
    九原杉勾起嘴角,山姥切长义虽然比山姥切国广存在的时间更为悠久漫长,但事实上,长义才更加孩子气。
    这个也给长义。九原杉趁着打刀付丧神被纸鹤分散了注意力,迅速伸手在他脑袋上摸了摸,然后溜之大吉。
    纸门拉开又关上,审神者和药研的脚步声远去。被留在房间里的山姥切长义这才回过神来。
    什,什么啊打刀愣愣捂住被审神者摸过的地方,似是想抱怨,但那个人早就跑了,他也就悻悻闭嘴。
    被灵力包裹的蓝色纸鹤身上有一层微光,翅膀每煽动一下还有莹莹光点洒落。明明长着一副轻灵美丽的样子,但飞翔的动作看起来却笨笨的,时不时就要努力扑腾翅膀才能不让自己掉下去。
    山姥切长义嫌弃地撇嘴,笨死了
    打刀这么说着,还是小心扶了纸鹤一把,不让它掉进茶杯里去,然后把那盆银莲花放在屋里半遮荫的地方,开始在网上查询银莲花的养殖要点。虽然他是懂一点的,但还是再好好研究一下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山姥切长义在那里翻着网页刷刷刷记笔记,旁边的纸鹤被自己的创造者亲口说出了送给山姥切长义的话,就一直围着他打转,打刀只能给自己的水杯盖上盖,不然这只笨鸟迟早死于海面坠机。
    九原杉带着药研藤四郎一直往后院走,短刀有点奇怪,大将,我们去哪儿?
    神社。
    地方不远,几句话间就到了,一栋孤零零的建筑,周围是一片荒草。九原杉推开门,正对着大门就是供奉神像的地方,神龛下还有几个软垫。
    这个神社不大,比起神社更像是一间静室,虽然连注绳、贡品什么的都不缺。
    日本号称有八百万神明,神系非常复杂,除了特别出名的那些,没人能认全。
    青浦家别院的神社里所供奉的神明似乎就是地方上的小神,药研藤四郎没认出神像的身份。
    是后面那座山的山神。九原杉跟短刀解释了一句,这间静室被纸人式神打扫的窗明几净,但还是因为长期没人来,空气里稍稍有点霉味。
    九原杉从壁柜里掏出一只香炉,点上熏香。
    大将是要静坐修习吗?我在屋外守着您。
    九原杉摇头,药研进来陪我,不用关门。
    药研藤四郎无奈,跨进室内,把软垫移到离审神者稍远一点的地方,这才跪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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