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走进去之后便将门给关上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垂着头从里面走出,匆匆离去,可不经意间还是能看到她飞红的脸颊。
    她们这些婢女是特地被选出来的,目的非常明确,也是吕家一贯拉拢人的法子,美人计。
    别看书生们之乎者也,如同君子一般,可在行家看来,越是看着正派的人勾.引起来便越容易,如这个邵书生。
    反而相对的,那三个看尽千帆的高门公子却是不容易。
    主子着急,要尽可能拿下英王殿下的手下。
    可已经过去三日了,有点进展也不过只有这个婢女罢了。
    她回来之后,管事嬷嬷问道:月香,如何了?
    月香红着脸,摇了摇头,嬷嬷,奴婢没用,他没碰我。
    呵,这些书生,心里痒痒却不敢动手,你再加把劲,务必要把他拿下。
    月香应了一声,是。
    其余的也得尽快才是呀!
    几个婢女不敢不答应,等嬷嬷一走,便有人羡慕月香的好运。
    她们接触了三日,也就只有这个邵书生敢往婢女身上瞟,有可趁之机,其余的根本不搭理她们。
    月香垂眸浅笑了一下,没说话。
    而换了衣裳的邵书生却被其他人拉进屋子里□□。
    怎么样,别看着规矩,可这又跌倒又淋茶的,不是挖空心思勾引你?刚干什么了,没亲亲我我上?冯公子胳膊肘支了支他。
    美人计啊!将我们迷得晕乎乎,就等于拉上了贼船,作为英王殿下所属,倒戈吕家,想想会给殿下造成多大的麻烦。舒玉摇头叹息。
    是啊,下一步就该吹枕边风,探消息了。
    邵兄,我,我们得把持住!
    这你一言我一语,可邵书生却皱着眉心思没放在这里。
    邵兄,说句话呀!不会真给迷住了吧?卫公子在他眼前摆了摆手。
    邵书生把他的手拿开,然后面色古怪地摊开了手说:你们看。
    这是什么?
    只见邵书生手里有张小纸条,真的小。
    方俊拿起来摊开一看,说:春芳阁内有出路?
    方兄,背后还有一个字。有人提醒道。
    方俊转过来,见到一个鲁字。
    几人顿时沉默了下来,纷纷看向邵书生。
    我说,你们俩在里面除了更衣,还做什么?郑公子问。
    邵书生拢了拢袖子,说:什么都没做,关上门,她就塞了我这张小纸条,说让交给殿下,过了一会儿,她捏了两下自己的脸,然后垂头出去了,就跟你们看到一样。
    交给殿下?尤自清皱眉。
    邵书生思索着道:我寻思着这位月香姑娘怕不是吕家人吧。
    贺惜朝跟萧弘下了马车,心情已经收拾妥当。
    承恩侯暗中打量了萧弘好几眼,见他只是眉间紧锁,烦躁不安,却没有怒不可遏的模样,不禁稍稍放下心来。
    花厅之中,冰盆置于四周,带来了舒爽的凉意。
    婢女斟上春茶,扑鼻香气四溢,沁人心脾,沉下心来不知不觉中便带走那股沉闷和压抑。
    殿下,方才实在多有得罪,老朽在这里给殿下赔上不是,还望殿下海涵。承恩侯起身恭敬地深深鞠了一躬,与在水庄中的强势截然不同。
    可萧弘却没有如往日那般好说话,冷淡道:吕侯爷真不愧是侯爷,好大的手笔,将奎梁县的数千条性命玩弄于鼓掌之中,本王真是不知道该夸奖侯爷你是成大事者,还是唾骂狠毒冷血了。
    殿下责骂是应当的,只是吕家家业俞大,若想保持兴旺不衰,有些事也是身不由己。
    萧弘简直要气笑了,家族兴旺靠强取掠夺他人而来?哪儿那么大的脸。
    大概知道萧弘在想什么,承恩侯道:事已经做下了便难以更改,老朽心□□过有数,将来便是下十八层地狱,也毫无辩驳之处。
    侯爷这话却真是无可指摘。
    不说此事对错,殿下既然来治水,想必已是清楚该如何治理,我吕家上下也愿意听从殿下安排,彻底绝了这松江水患,让殿下在皇上面前展露才能。这水患已经历时十来年,殿下这次的功劳足够让皇上再另眼相看,力压诸多皇子了。承恩侯说到这里,目光灼灼地望向萧弘,接着含笑问,就是不知殿下是否有这诚意?
    然而萧弘把玩着拇指上的扳指,却垂眸不语。
    这气氛一时间便有些凝滞。
    吕学良坐在承恩侯的下面,长时间的沉寂让他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份着急,然而站在承恩侯身边的郎先生却对他摇了摇头。
    此时,考验的就是这份心性。
    忽然只听到一声茶盏搁置于高几上的声音,接着贺惜朝问:侯爷想要殿下什么诚意?
    贺惜朝此话一出,这几乎僵局的氛围顿时又流缓了起来。
    毕竟只有十五岁,再如何宣称天才心性终究不够稳重。
    萧弘看了贺惜朝一眼,却没有阻止。
    承恩侯笑道:奎梁县没什么人了,不过总有几个小村子还在,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有些事既然做了,就得彻底,不知殿下是否愿意帮这个忙?
    萧弘听了嗤笑一声,侯爷好算计,这是逼着成为自己人呀!
    承恩侯听此却大笑起来,哈哈,殿下难道不是自己人吗?五丫头自从及笄之后,求亲之人络绎不绝,她都一一拒绝,没成想却是等着殿下良人,此乃天注定的姻缘,殿下不期待吗?
    提起吕五小姐,萧弘顿时不说话了。
    殿下,只要这事成了,我吕家上下为殿下马首是瞻。听闻殿下为银钱拮据,老朽真是痛心,江州乃富饶之地,奎梁县一旦没了水患,良田比之洛淄县只多不少,这可是巨大的粮仓,无需交于国库一丝一毫,皆可孝敬殿下。承恩侯注视着萧弘缓缓道,奎梁县流民如今有我吕家安置,他们无时无刻不盼望着能回乡,一旦流民返乡,于皇上面前又是一大功绩,两厢而下,岂不是美哉?
    美人在怀,银库在手,带着莫大的功劳,只等皇上封赏
    九年前您没了太子位,这次回京,皇上怎么也不该再拒册封国储吧?
    承恩侯话音缓缓落下,萧弘的瞳眸顿时一缩,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他看着承恩侯,微微动了动唇,似要说话,却听到贺惜朝又问:若是殿下办不到,不知承恩侯有打算如何?
    此言一出,萧弘的那股呼之欲出的热切瞬间收了回去,仿佛理智回笼。
    没错,若是本王不愿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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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8、威逼利诱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 吕家最怕的便是萧弘不愿意。
    萧弘这话一出,才刚舒缓的气氛又冻僵起来。
    不愿意?
    吕学良望着自己的父亲,只听到承恩侯一声轻叹:殿下又何必为难老朽呢, 事已至此,吕家已经毫无退路。
    承恩侯目光沉沉的看着萧弘,真心实意地惋惜道:英王殿下, 您真不该在这个时候来治水呀!
    若是萧弘不来,再过两年,奎梁县不存,水闸一拆,松江地貌一旦缓慢恢复,吕家所做的一切也就跟着冲进水里,那个时候,谁还能翻出那点陈年旧事?
    天意所趋,谁知道有这么个天坑等着本王, 侯爷, 您该早点提醒的。萧弘冷淡道。
    说到这里,承恩侯也是有苦说不出。
    要知道萧弘做事喜欢先私底下跟天乾帝通个气, 父子俩达成共识之后,才在朝堂上折子走个形式, 压根没群臣什么事。
    大臣想提出反对意见都来不及。
    天乾帝当堂下了旨意, 再赶紧通知到承恩侯,这边萧弘都出发了!
    承恩侯不是没想过提前拆到大闸,可前面九十九步都已经走完, 只差这最后一步,怎么想都有些不甘心。
    人心贪婪,总是存着侥幸,就处于了被动的局面。
    世上已无后悔药,唯有硬着头皮前行。
    承恩侯放开那柄玉质拐杖,双手交叠在膝前说:若是殿下不愿意,只怕要原谅老朽这不臣之心了。您心中清楚吕家所做的一切只要呈于御前,除了以死谢罪别无他路可走。老朽实在没有法子放殿下回京,届时只能请殿下长留于江州,与这方水土共存。
    承恩侯说的沉重而缓慢,带着一丝痛心和被逼无奈的痛苦。
    话虽说得含蓄,然而那意思极为明白,萧弘不愿意,就只能死在这里。
    萧弘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有人敢直接威胁他的性命,他惊愕的同时便是一股愤怒冲出脸上。
    他蓦地站起来,一掌拍在高几上,你敢!
    高几被他拍地发出一阵巨响,上面的茶盏盖子一歪,落下杯子,直接跌碎在地上,便又是一声脆响,可见他手掌的用力,怒火之重,一连两声,直震的人心底颤动不止。
    吕学良喉咙艰难地咽了一下,身体僵硬不敢动弹。
    他在江州地界称王称霸久了,的确忘了对天家的敬畏之心,可是当萧弘满目寒霜,眼中戾气犹如刀尖剑锋锐利逼人之时,却让他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哪怕此刻在吕家的地盘,萧弘寡不敌众,可依旧无法掩盖他那股令人臣服的威严。
    吕学良想要下跪求饶。
    然而承恩侯却坐在椅子上一动未动,面对此,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萧弘。
    殿下息怒。他缓声道。
    贺惜朝似乎才刚回过神来,他跟着起身,面对承恩侯高声质问道:侯爷,您这话就是灭九族都足够了。殿下若有意外,江州上下谁都跑不了,您以为吕家可以从皇上丧子之痛的怒火中侥幸逃脱吗?
    承恩侯听了却摇了摇头,淡淡一笑,贺大人,前进是刀山,后退是火海,对于吕家来说,殿下若是心意已决,不肯搭救,这结果都是一样。甚至说句不好听的,如今暴雨连连,不定什么时候便是汪洋一片,殿下虽贵为皇胄,可在天灾面前众生平等,意外也不是人力可以抗拒。
    贺惜朝脸色一变,难看了起来,而他的脚步也不禁往后小小地一退。
    说到死,其实谁都害怕。
    承恩侯将贺惜朝的动作看在眼里,眼底微沉,真到那个时候,老朽自当在皇上面前请罪,任皇上惩罚。哪怕皇上不信,派遣钦差而来,即使瞒天过海难如登天,老朽也尽力周旋,只是可惜殿下和贺大人怕是见不着那场面了。
    萧弘的拳头紧紧地捏起来,那目光仿佛能将这老头吃了,而他的怒火烧到了极致。
    而贺惜朝微微垂下头,暂时看不清表情。
    好话歹话都已经说尽,承恩侯便不再稳如山地坐着,他终于起身,缓行到了萧弘跟前,接着缓慢且吃力地跪下来。
    吕学良和郎先生也一同上前,跪在承恩侯身后。
    这一步,让萧弘那股怒不可遏的情绪滞了滞,眼底流露出又要耍什么花样的疑问。
    承恩侯深深地磕了一个头,近乎恳切地说:殿下,这两败俱伤的一步,老朽能不走是绝对不愿走的!老朽年迈之身,如今惟愿便是能保全吕家。贪婪的后果,老朽在不能眠的日夜中煎熬体会,若是重头再来一次,吕家绝不敢迈出一步雷池,必当循规蹈矩,安守本分。殿下,请给吕家一次机会,今后吕家家产、一切人脉关系,上下全凭殿下做主!
    承恩侯说完,再抬头的时候便已是老泪纵横。
    年老之人本就容易得到怜悯,更何况体面的承恩侯眼泪一出,尽显狼狈和无助,仿佛是个为家族走投无路的可怜老头。
    看在太后娘娘的份上吧
    血缘是一种奇妙的能让人产生自然而然亲近的关系。
    在强势威胁之后,再采用这等乞求的方式,让萧弘那股怒意再也发不出来。
    他拧眉深思,满脸的矛盾。
    这可是几百条人命,也不能就这么为了一己之私萧弘说着便说不下去了。
    承恩侯道:殿下,老朽会请僧众为其超度,在经禅寺点长明灯祈福,下辈子他们会投个好胎。
    这简直太荒谬了!
    萧弘觉得这人怎么可以用如此无赖的嘴脸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忍不住看向贺惜朝,后者也回望他,那双明眸之中带着的是无限冷意,然而口中却劝道:殿下,您可得三思而行啊!
    这三思究竟是劝他不要答应,还是答应?
    萧弘没品出个味道来,只觉得此情此景若是心智不坚真被带进鸿沟里去了。
    此时无声,落针可闻。
    过了半晌,萧弘低声地说:我心里有些乱,吕侯爷,我暂时回答不了你。
    萧弘没有一口否决,也没有立刻答应,这是承恩侯能预期的最好的也是最正常的反应。
    对于皇子来说,前者显得太过清高,生硬不近人情;而后者则过于虚假,仿佛留有后手,让人不放心。
    承恩侯道:是,殿下是该多多考虑,今日舟车劳顿,精神难免不好,还请殿下尽早休息,老朽静候佳音便是。
    萧弘闭上眼睛,一口口郁气往外吐。
    贺惜朝抿了抿唇,面露担忧地看着萧弘说:殿下,先回去吧。
    萧弘点点头,走。说完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贺惜朝正要跟上,便听到身后承恩侯的声音,贺贤侄,请稍等片刻。
    贺惜朝的脚步一顿,回头冷淡地问:承恩侯还有何请教?
    贺贤侄年方十五,乃是大齐第一位三元及第,也是史上最年轻的状元,前途光明似锦,登阁入相指日可待。如此大好未来,若是中途夭折岂不是太令人可惜?想想史官寥寥一笔带过,后人解读戛然而止,满身才能,满腔抱负来不及施展,贺贤侄岂能甘心,陪着英王殿下陨落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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