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国郁发现了他的目光,抬起一脚就踩在了药片上,将它踩得粉身碎骨。
    渝州耸了耸肩,假装低下头翻弄起安的皮囊,心中却有了一个猜测,莫非这入侵者有什么不想被别人知道的疾病?
    你有什么发现。刘国郁终于吐干净了胃中的东西,他用衣袖擦了擦嘴,看向渝州的目光凶恶无比,似乎只要对方嘲笑一句,他就要把他的脖子拧断。
    渝州自然没有傻到去招惹一个入侵者,他递了块干净的黄色棉布给刘国郁,这是萧何愁特地替他挑的,说是颜色鲜亮,有助于调节心情:如果你问的是那个偷窥的家伙,抱歉没有。但你若问的是这张人皮,我只能说,口子开在头顶,不像是利器所为,好像是用手撕开的,十分暴力,但割肉去骨的手艺精湛,毫无碎肉黏连且并未损伤人皮一丝一毫。
    说着,渝州将人皮慢条斯理地折叠成了一个小方块,放入空白卡,那悠闲的态度就好像在叠一件衣服。
    刘国郁又有一种想呕吐的冲动:你不怕吗?
    渝州不明白:怕?我倒觉得他活着的时候更可怕。
    刘国郁嘴唇动了动,似乎是不想自取其辱,就转移了话题:你觉得安是谁杀的?
    渝州在心底噗嗤一声乐了。他算是明白了刘国郁的心思。
    如他算计,这位有些另类的入侵者有心想要杀死所有队友,但又苦恼于无法破解副本中隐藏的秘密。于是便留下了5人中看上去最聪明的他,帮助解谜。
    不过刘国郁肯暂时放过他,不怕他把秘密宣扬出去,是不是代表刘国郁有自信可以以一敌五?
    不好说啊,这里发生的所有事都很古怪,线索七零八落,看着像恶鬼的成了受害者,看着像好人的却是杀人狂。渝州意有所指。
    刘国郁:先回去汇合吧,或许他们那边也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
    说着,他又意味深长地添了一句: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
    渝州笑了笑没有说话。
    两人就这么各怀鬼胎地并肩行径在弯曲小道上,走过九折十八弯,突然左侧的房屋里飘来了一阵浓郁的肉香味。
    咕噜刘国郁空空如也的胃发出了哀嚎。
    是我们的人。渝州眼睛一亮,朝香味飘来的地方走去。
    走到屋子前方,他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这不是他们原先呆的房子。
    小刘,小李,你们回来了!屋内,牛素珍又惊又喜地跑了出来,围着两人东瞅西看,那么大地震,我还以为你们回不来了。
    让您担心了。渝州浅笑道,这不是我们早先呆的屋子吧,怎么突然换房子了?
    你可别提了。说到这事,牛素露出珍惶惶不安的表情,你不知道,刚才那场地震,屋子被震塌了,那个杀人狂魔也趁我们不注意,跑了。刘领导已经去找人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什么,穆欣跑了!?两人异口同声道。
    第66章 拯救乔纳德(十一)
    莫非,真的是她?渝州和刘国郁对视一眼:刘叔是什么时候走的,地动一停他就出去找人了吗?
    那是自然,那小蹄子本来就嗜杀成性,还被我们绑起来,现在一定怀恨在心,不知躲在什么地方等着给我们一刀呢。牛素珍愁容满面,为自己一时手快而懊悔不已,早知道就不去凑那个热闹绑穆欣了。
    别怕,她一个人,我们四个人,怎么也轮不到她大杀四方。渝州随口安慰道,心里却默默思忖另一件事,刘建民在地动停歇后就离开了,说明那段时间里,他,穆欣和牛素珍这三人都是只身一人,没有任何人能证明他们去了哪,做了什么事。
    事实上,杀人狂能杀人,小偷也能,骗子也能,强盗也能。这三个人都有可能是杀死安的凶手。特别是刘建民,他有前科。
    你们别说,这事还有点玄乎。牛素珍犹豫了片刻,才凑到两人身边小声道,地震刚起来时,我和你刘叔被摇晃的地面放倒,在脏水里滚作一团,穆欣那小蹄子也被甩飞到门口。
    我们跌跌撞撞爬起来,刚要过去拉她的腿,门突然开了一条缝,然后一条白花花的胳膊就伸了进来。它的五根指头像腿一样在地面上走动了几步,很快就触到了小蹄子的头发,然后,然后它拉起她的头发就把人往外拖,你没见到那场面,那蹄子惨叫的,就跟杀猪一样,房顶都差点被她掀了。
    是秦文雅吗?难道刚才趴在房顶的也是她?刘国郁脱口而出。
    不是,不,我也说不清楚。牛素珍双手不停搓动,眼神很是慌张,你们知道这里的门关不严,黏液能从下面的缝里来去自如,意外发生时我就倒在地上,从门缝里往外看,那本该站着人的地方根本没有脚。
    她越说越紧张,最后干脆从口袋里拿出一串劣质的玉佛,口中念念有词: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啊。
    刘国郁披上了他热心青年的羊皮,假模假样地安慰道:牛阿姨,你别紧张,说不定真是你看错了,秦文雅不知道穆欣干了什么,见她被绑,过来救她也很正常。
    渝州一听这话顿时疑窦丛生,怎么回事,这位入侵者好像真的认为秦文雅没有死,难道说那天拉开帐篷的不是他?这是不是表明自己过去的猜测成真,秦文雅也很有可能存在问题?
    他审视的目光在刘国郁身上逡巡,但没看出什么破绽,对方正被絮絮叨叨的牛素珍拉扯着,听那诉苦抱怨的话。
    最后,刘国郁在假笑面具完全裂前说道:牛阿姨,我好像闻到了一股焦味。
    啊呀,我忘了在烧肉了。牛素珍一拍大腿,冲入了屋子,一口不锈钢小火锅内正咕噜咕噜地向外冒着热气。她手忙脚乱地打开锅盖,用勺子翻了翻已有些焦味的肉块,又尝了尝味儿。
    八角,桂皮,炒糖色,酱油,老酒,大葱段,还有那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这是大名鼎鼎的江南家常菜红烧肉。渝州被勾得馋虫发作,索性也不去想那些波澜诡谲之事,凑上前去。
    好香啊。他用手指在汤汁中揩了点油,舔了舔,牛阿姨,手艺真好。
    就你嘴甜。牛素珍听了这话,不安的脸上也终于浮现出开怀地笑容,昨天,我那个不争气的小兔崽子说他想吃干菜肉,让我去买,谁知刚出了菜市场,就被拉进了副本,哎,我想着这肉不吃就坏了,就问刘领导借了锅和固体酒精,没有姜和香叶,你们就凑合着吃吧。
    已经很好吃了。渝州不客气地夹了一块肉放入嘴中,肉有些烫嘴,但喷香的肉汁伴着焦脆的猪皮,每一口都是人间天堂。渝州大笔一挥,将牛素珍从他心中的嫌疑人名单上除去了,开玩笑,炖好一锅红烧肉的工序丝毫不比做一件人皮大衣来得简单。
    牛素珍没有作案时间。
    小刘,你也饿了吧,别跟你阿姨客气,快吃吧?牛素珍招呼刘国郁道。
    不不不,我刘国郁看着那一层白花花的猪油和软趴趴的猪皮,肚里的馋虫吓得全缩回去了。只剩下一阵反胃。
    别管刘哥了,他刚才吃了几块压缩饼干,饱着呢。渝州说着又呼哧呼哧地消灭了好几块。
    那你多吃点。牛素珍闻言又热情地给渝州夹了好几块。
    谢谢牛阿姨,你儿子真有福气。
    牛素珍脸都笑成了一朵菊花,嘴上却说:那个小兔崽子,一天到晚就知道往外跑,他要是有你和小刘一半沉稳就好了。
    渝州和牛素珍两人边吃边聊刚才发生的事,刘国郁受不了出门透气去了,10来分钟后,出门找人的刘建民回来了,他带来了两个坏消息,一是穆欣没有找到。二是他也发现了一具不知名的小孩尸体,尸体的内腹被取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张完整的人皮。
    渝州咬着筷子,距离地动结束才过了短短一个小时,已经死了2个人,都是杀人剥皮,就算是再娴熟的连环杀手,也没这么高的效率吧。
    牛素珍没见过当时的恐怖场景,唏嘘了几句就又喜笑颜开地凑到了刘建民面前,谄媚地给他递上筷子,风尘仆仆的中年男子很快便加入了饭桌,他从自制卡中拿出一瓶茅台。
    渝州:这种时候喝酒?
    小酌,小酌而已。碍不了事。刘建民拿出了三个青瓷酒盅,放在了三人面前,各满了一杯,喝过了那么多洋酒,还是老祖宗的东西好啊。
    渝州偷偷瞥了眼门外,想到刘国郁可能正藏在某个地方,便咽下了入侵者的事,假意把玩起手中的杯子,它形如竹节,千峰翠色,瓷质细腻圆润,釉质素雅明澈,一看就是上品:势如破竹,节节高升。刘叔好品味。
    都是些便宜货色,来来来,喝喝喝。
    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渝州抿唇浅尝了一小口。辛辣之感直冲喉口,烧得他剧烈呛咳起来。
    看来我们小李还有待进步啊,哈哈刘建民大笑道。
    刘叔说的是。
    一时间,三人推杯换盏,一穷二白的毛坯房内,热气腾腾,气氛十分融洽。
    酒过三巡,十分卖力的牛素珍已经酩酊大醉,絮絮叨叨地扯着渝州说她家那两个小兔崽子的故事,说着说着,就嚎啕大哭起来。刘建民虽然喝红了脸,但眼神中却没有一丝醉态,冷眼看着牛素珍又哭又闹。
    渝州好不容易把牛素珍哄睡了,准备收拾收拾碗碟,却见锅中的红烧肉还剩下一小半,都没什么精神地横躺在锅底,这里没有冰箱,肉类想要存放并不容易。
    乔纳德似乎喜欢吃肉。这些,我给他送过去吧。
    小李啊,有些话,我是投缘才和你说。刘建民按住了渝州想要端锅的手,喷着酒气,语重心长道:这世间万物自有定数。判生判死那是老天爷的事,凡事尽力而为就可以了,千万莫要强求。
    渝州略一琢磨,就明白了刘建民的意思,一开始这地方虽然诡异但并没有出什么大事,顺手搭救乔纳德也无妨。但现在诡异之事频发,甚至有人丢了性命,说明这个地方开始不安全了,与其竭尽全力护着乔纳德,不如直接放弃,让乔纳德死亡。虽然众人的任务会失败,但至少副本会因此结束,几人的小命就保住了。
    渝州:刘叔,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只要你说句弃权就可以完全脱离这个游戏。
    不不不,小李啊,你还是不懂。刘建民笑得高深莫测,每一次新兴革命都是那么的摧枯拉朽,它摧毁旧世纪,创造新世界,不顺应它的人都会死在历史的洪流下。
    但同时,刘建民话锋一转,冲的太快,走得太急的人,除了在历史中留下他们光辉的大名,什么也得不到。空余一抔黄土,一声哀叹,两行清泪未亡人。所以,我们z国上下五千年来,行事作风都信奉一个理。
    他打了个酒嗝,眼中却透着精光,慢慢地吐出了两个字:中庸
    渝州眼眸闪烁,刘建民的意思很简单,他既不想弃权,又不想锋芒毕露。
    刘叔的意思我明白了,国郁还没吃东西,我把肉留给他吧。渝州又偷偷朝门外看了一眼,他一点不怀疑,如果到了必要的时刻,刘建民会毫不犹豫地对乔纳德下杀手。
    小李果然是聪明人。这样刘叔就放心了。刘建民咧着那口黑牙,满意地拍了拍渝州肩膀。
    渝州心中暗叹,他的5个队友,一个疑似杀人狂,一个入侵者,一个疑似入侵者,一个混子,最后一个,居然想要干死任务目标。真是个个有才。
    但不得不说,刘建民的这个想法确实有可行性,现在内忧外患,若是能和平终止这一局,保住自己的性命,输了又何妨,只是
    刘建民官海沉浮数十载,一眼便看出了渝州心中的动摇,他点了一支烟,又甩给渝州一支,似醉非醉地笑道:没有只是,酒过三巡,快梦一场,人间美事啊。
    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渝州的手,就拿出干燥的帐篷躺了进去。
    真希望明早醒来又是一个艳阳天。帐篷里蹬出了一双臭烘烘的鞋子,不多时便传来了三短一长的响亮呼噜声。
    只是,小心刘国郁。渝州将那句话咽回了肚里,刘建民最后一句话说的很明白,他已经给出了方案,希望渝州成为那个行刑者。
    杀人吗?渝州默默静坐,他想起了第三局游戏,如果每次遇到困难都选择放弃,那么,他又将如何在高手林立的正式副本中存活。更何况现在,还未到必须要结束游戏的地步。
    想到这,他端起锅,起身前往乔纳德的住所。然而,手放在门上,还未推,门便开了:你要去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渝州一跳,只见刘国郁站在门口的阴影处。他形容憔悴,但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冷锋。
    是你啊,大晚上的,能不能别吓人。渝州心中一沉,不知刘国郁什么时候来的,刚才两人的对话他听了几分。
    牛阿姨的红烧肉还剩一些,我给乔纳德送去。渝州提了提手中的小火锅,试探着说道。
    是吗?
    怎么,不信?渝州心念疾转,那你和我一起去呗,反正也就几步路的事。
    刘国郁的眼神扫过渝州的浑身上下,片刻后,他冷冷道:不用了,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
    说完,他越过渝州,朝帐篷走去,你可以离开了,
    等等,你想做什么?渝州一惊,刘国郁眼中有难以掩藏的杀意,就像失去了耐心的恶狼。
    刘国郁驻足却没有回头,空气中传来他金石般生硬的话语:李子玉,你要阻止我吗?
    果然,刘国郁动了杀心。渝州抿唇,也是,刘国郁要救乔纳德,刘建民却要他死。两人的目标完全相反。而刘建民的威望很高,在这里算得上一呼百应。不杀他杀谁。
    渝州嘴中有些苦涩,阻止,他拿什么阻止,他没学过散打,枪也瞄不准,攻击类的卡牌更是屈指可数。唯一拿的出手的,还是逃命。
    而刘建民与牛素珍两人睡的不省人事,根本指望不上。若他一意孤行,非要救人,他相信刘国郁的攻击会第一个瞄准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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