卩恕踏出去的那只脚又收了回来,你受伤了,我不在,谁来保护你。
    你说谁需要保护呢?就算我受伤了,也不是人人都能欺负的。渝州干脆地抹了一把嘴唇,血液染开,鲜红的唇色将他衬地格外苍白。
    卩恕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要杀我的和我要杀的人都被我杀了,而你保护的那个人又不知道我要杀他,至于云刑,他刚才没杀我,现在,更不会动手。还能有什么危险。渝州说道,他的目的在此刻昭然若揭,若是3号云刑在此,定能看出破绽,可惜卩恕不是云刑。
    卩恕:
    渝州装模作样地补了一句:你可别节外生枝。
    卩恕离开了,只留下一句等我,很快。
    渝州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悬在半空中的心却没有放下,他丝毫不怀疑卩恕的爱慕之心,只要焚双焱想要的,这位死海之主都会去做,只是他看上去并不聪明,能明白自己言语中的暗示吗?
    焚双焱要杀的人死了,要保的还活着,所有的任务就只剩下一环了。加之渝州见着他的的第一句就是我是你的保护人,目标是谁已经很明确了。而渝州在卩恕离开前的最后一句,也表明了卩恕的保护者可能会对焚双焱造成伤害。
    这一切的暗示,若对云刑那样的人来说,可能已经多到引起了对方的怀疑了,可对卩恕来说,渝州却依然觉得不够。
    但他不敢再多说,也不能再多说了,因为焚双焱来此是为了寻找【那件东西】,支线任务对她来说是不必要的。
    他再多说,很可能就会直接暴露。
    那么,卩恕会替他杀了那个人吗?
    渝州惴惴不安,除了卩恕的智商,还有另一件事也令他不安。
    他的三个任务对象,三个以他为目标的玩家,总共6个人,已经证实有4位是降格者,66%的概率,不是诅咒的效果,说出来他都不信。
    那么30号卩恕要保护的人会不会也是一位降格者。
    比如真货22号焚双焱,又比如12号润二十五。
    渝州咬了咬嘴唇。如果是22号,那卩恕与她起冲突的一瞬间,渝州的谎言不攻自破,他再也没有完成任务的机会了,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而如果是12号,渝州想起两人在酒窖惜别时的场景,更是心乱如麻。
    孩子,你要记住,一个人为了生存做的任何努力都不是错误的,即便有人因此死亡,那也只是他们命不好,怪不了你。一个清锐有力的女声在渝州脑海中响起,他下意识握住了胸口的项链,让那刺骨的寒意顺着掌心流入血脉。
    怎么能不怪,怎么能不怨,可是他又能怎么做呢?渝州将脑袋深埋在□□。树影横斜,纵横的阴影交错在一起,与他的影子合二为一,渐渐形成了一个渗人的怪物,他喃喃道,抱歉,但是我一定要活下去。
    第41章 莱奥德的噩梦庄园(十六)
    【7号死亡,恶魔已饮血。】
    【4号死亡】
    不知过了多久,两条消息接连传来,支线转主线的第三条,让他头痛不已猎杀30号保护的人 ,在这一刻打上了弯勾。
    任务终于完成了,人不是12号。
    在这一刻,渝州像一个虚脱的溺水者,在奋力挣扎,几近绝望时终于呼吸到了甘美的空气,他瘫软在地上,浑身冷汗涔涔,除了胸膛一起一伏外,再无力做出其他动作。
    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利斯之刃终于消失了。
    渝州突然放肆大笑,一边笑,一边用拳头猛砸草木横生的地面,直至皮开肉绽,涕泗横流。
    好累啊。渝州笑够了,也哭够了,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一股倦意席卷而来,疲惫冲刷着他的身体。
    十维公约,当真要如此艰难,才能活下来吗?
    渝州半阖着眼,望着冰冷的星空,问身边的人道:你累吗,吱儿?
    吱儿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正目瞪鼠呆地看着渝州,你太厉害了吱儿,死海之主,那个死海之主,被你耍得团团转吱儿。
    小老鼠像一个打败了恶龙的勇士,兴奋地吼叫着,欢呼着,用两只爪子攀住渝州伤痕累累的肩膀,使劲摇晃着。
    除了回答渝州的问题。
    哈。渝州轻笑着摇了摇头,咽下了满腹倾诉之语。无忧无虑的青春年华啊,自己又何必做那恶人,催得小苗抽枝,繁花开败。
    走吧,任务完成,就没必要再装下去了。渝州撑起摇摇欲坠的身子,在这个副本中,基本没人能伤得了卩恕,只要卩恕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他这场游戏就算安全过关了。
    吱儿吱儿,我们赶紧离开吱儿。吱儿早就想离开了,那些大人物,光是名字就让他鼠胆乱颤。
    两人掩饰好行迹,便悄悄下了地道,在这段时间里,吱儿已经挖通了环湖隧道和主地道,两人沿着绵长的小径撤离,回到了吱儿的第一储藏室,也就是渝州受伤醒来的地方。
    渝州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到这时,安全感才重新包裹了他:吱儿,正式游戏的难度都这么大吗?
    到目前为止,大概已经死了15个人了,接下来,至少还得再死4个,一局游戏,存活率只有30% 。
    傻奴隶,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吱儿。吱儿扬起了小脸,得意道,让我来告诉你吧,只有这种乱斗类型的副本和祭典副本的死亡率会高一些,其他的都还好了吱儿。
    祭典副本?渝州记得吱儿从前也好像也说过这个名词,但当时他前途未卜,便没有多做询问,那是什么?
    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啊吱儿?吱儿凑过来,左瞧瞧,右看看,好似要在他脸上瞧出一朵花来,通关新手模式之后,玩家就不会被强制拉入副本了吱儿,可以找个安全的地方定居,也可以自行穿梭于各个星球间,寻找副本,提升实力吱儿。除了星月祭典副本吱儿。
    星球,穿梭,副本虽然早有猜想,但渝州还是被这几个词镇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每年星月节前后,这个副本就会开启吱儿,一年一度,所有正式玩家都会被强制拉入其中吱儿。大家又给它取了个可怕的名字,年度大考核副本。吱儿咽了口唾沫,像是在回忆一件极其恐怖的事。
    渝州点了点头,听起来有点像大学期末考试,难怪叫年度大考核,很难吗?
    那当然吱儿,这可是十维公约唯一对死亡率做出要求的副本,不管副本形式如何,内容如何,只要死亡率到达80%,副本直接结束吱儿。反过来说,只要死亡率没有达到8成,副本就永远不会结束吱儿。吱儿小脸煞白,星月节马上就要到了,也不知道这回我能不能活下来吱儿。
    渝州干巴巴地安慰了两句就住了嘴,他知道没有实力,说什么都是多余。
    沉默的气氛萦绕在狭小的地底通道内,吱儿垂着脑袋,难得的心事重重,好像在为将来的某一天发愁。
    就在这时,他身边的一颗小石子轻轻蹦踏了一下。
    有人下来了吱儿。吱儿突然抬起头。
    人,是他?渝州也一溜烟爬了起来,他狠狠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早该想到的,卩恕一路跟踪焚双焱,总会遇到没有遮蔽物的情况,但他没有丢失目标,必然有所倚仗。
    你先走。渝州一把抓起吱儿的衣服,将他推了出去。
    那你呢吱儿?吱儿被摔了一脸土。
    放心,我有办法。渝州保证道。
    吱儿看了看渝州,又听了听远处不明生物的快速靠近的声音,一咬牙,转身跑了。
    没有给渝州准备的时间,来者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只见那高大的男子四脚朝地,形如满弓,朝渝州疾驰而来,他嘴中发出不知名的低吼声,像极了某些不受控制的疯兽。
    很难想象,这般身型,能在如此窄小的地道内极速移动。
    该怎么办,渝州的牙齿咬破了嘴唇,血液顺着唇角向下滴落。
    很快,地道内因男子的造访而激烈涌动的风停了下来,卩恕喘着粗气,一把拽住渝州,一双兽瞳死死锁定了他:
    所以,你是为了支开我,你还是不相信我对【那件东西】没有兴趣。
    对方没有怀疑他的身份,渝州猛地喘了口气,从无依无凭的高空落到了平地。他咽下口中浓重的血腥味,开始准备怎么把这场戏演好:
    你说什么傻话,有人想偷日记,一男一女,男的那个很强,实力不下于我,女的那个好像是被控制了,他们声东击西,虽然东西没偷走,可关键内容被他们看见了。我追着他们一路到此,三岔口,人不见了。
    说出这段话的同时,他已经开始考虑卩恕的种种反应,并针对这些反应,各自想出了一套说辞。
    然而,让他意料不到的是,卩恕听了这话,沉重的呼吸声渐缓,眼中的愤怒之色也逐渐平复,转而露出了一丝尴尬,他咳嗽了一声,讪讪道:我去追。
    这就相信了?渝州目瞪口呆,脑海中的5套说辞瞬间化为粉末,消失在了垃圾桶中。
    事情解决的太过顺利,反倒让渝州有些无所适从。他不知道究竟是他的演技太好,还是卩恕太蠢,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经过短暂的考虑,他决定还是秉持中华民族5000年来的优良传统谦虚,把原因归结于后者身上。
    你能先把手放开吗?他说。
    哦,噢。卩恕触电般地收回了手,整个人从脖子红到了耳朵,他眼神游移,不敢直视渝州,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回。
    说完,他就灵巧的翻过渝州,想要急追而去。
    等等。渝州自然不能让卩恕追过去,情急之下,他一把拽住了卩恕的手,别追了,他们不知有几人。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我们直接去日记上描述的目标地,毁掉线索。
    好。
    地道自下而上炸开了一个口子。两人从中钻出,迎面就是干涸的喷泉,这里便是3号云刑砍伤渝州的地方,地上的血迹还历历在目,只有那条断臂不见了,不知是否被周围饥肠辘辘的野兽叼去了。
    渝州甩了甩身上的泥土,指着果林的方向:这边。
    好。卩恕一马当先,冲了出去。然而渝州却没有这么快的速度,他连十分之一都没有。
    于是,当卩恕回过头来找渝州时,才发现他正悠闲地坐在喷泉池边,数星星。
    你认识路?渝州笑着问到,心中却直打鼓。
    他不能动,因为他的速度差卩恕太远了。他相信,就算焚双焱重伤垂危,也不可能柔弱至此。
    所以,他绝不能动。
    卩恕摇了摇头。
    渝州:那你跑这么快?
    卩恕抓了抓头发。
    快?他已经考虑到双焱的身体状况,特意放慢了速度。卩恕不解,偷偷瞄了渝州一眼。
    一小汪血池静静躺在他的脚下,不时有血滴汇入,卩恕眼神自下而上,只见一条鲜红的藤蔓的沿着女人光裸的脚踝慢慢攀上她雪白的大腿。
    一路向上,卩恕瞳孔一缩,呼吸也粗重了几分,他赶紧转身不敢再看。
    渝州就是故意的。
    他刚才可以坐在这里一动不动,但不可能一辈子这样一动不动。
    他必须要找出破局的方法。而最好的方式莫过于让对面的男人变成一个没有脑子的智障,没有眼睛的瞎子。
    做到这一切的方法并不难,或者说异常简单。只需要一个女人,一个能让他意乱情迷的女人。当然,若是这个女人能够主动,那就再好不过了。
    于是,渝州道:让你拿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卩恕慌乱道。
    毛巾。
    哦,哦。卩恕笨手笨脚地从怀中掏出两块毛巾,放在手上,却依然没有回头。
    渝州从他手中接过毛巾,用指尖轻轻划过他的后背,语调格外缱绻,嗯,一股汗臭味。怎么用啊。
    你卩恕身躯一震。
    我怎么了?渝州单手攀上了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喃喃低语。
    少女柔软的嘴唇有意无意擦过男人的耳廓,那似有似无的喘息,如同微小的火种,掉落在夏日干裂的大地之上,星星点点,蔓延成一片,火势熊熊而起,男人被点燃了。
    渝州知道差不多了,突然大笑着拍了拍卩恕的肩膀,那一丝暧昧一去无踪,哈哈哈,开个玩笑。不介意背我一段路吧?
    不,不卩恕含糊地说了一句,似乎在忍受什么酷刑。
    是不愿意还是不介意啊。
    不介意不介意。
    不介意,那你还等什么?渝州伸出左腿勾了勾卩恕精壮的腰身,肌肤间的亲密接触,卩恕的神经断了。
    一路无话,两人来到守林人的木屋,卩恕站在门口,没有进入,似乎是在用这种方式表明他的立场。
    进来吧,我还信不过你吗?渝州自然不能放他一个人在外边,他好不容易出卖色相,赶跑了卩恕为数不多的理智,这要是让他在外面冷静一会儿,指不定就看出破绽来了。
    卩恕还在犹豫,就被渝州拉进了屋子,僵硬地站在门边。
    故地重游,这一回,却是前所未有的放松。渝州环顾一周,煞有其事地说道,有人来过这。
    是那两个人?卩恕拇指推了推刀柄,亮出了一截闪着银光的刀锋。
    不清楚。渝州点上了油灯,假装仔细地观察周围的变化。这是渝州第一次可以如此安心地观察屋内的事物。
    很快,他的目光就被床底的魔法阵吸引了。
    床被16号踢翻,魔法阵裸露在外。
    他拿出夹在日记中的那张纸,与地上的那副图细细对比起来。
    你觉得两者有区别吗?渝州问道。
    卩恕虽站在屋内,眼睛却紧闭着,如同老僧入定般斜靠着墙,一眼也不看魔法阵,似乎对表忠心这事乐此不彼。
    这会儿听见渝州的叫唤,才粗粗看了一眼,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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