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浩永远记着,那日祁师弟只不过是仗着兵器好,将他随手捡来的剑生生劈断,恰巧被柳长风瞧见,柳长风就要说是祁岩胜了,是祁岩不负众望,而他却因为一小点粗心而被指责。
    可是他根本就没有我做得好!他比试比不过我,做事没我稳妥,没有我与师兄弟交际的好,可你总是在夸他。白浩质问,师尊,我如何能容得下他!
    我柳长风听着他的质问,满脸的震惊。须臾,才道,我不时时刻刻盯着你看,那是因为我对你放心。我不夸赞你,对你要求严格,那是因为我希望你能做的更好。
    但这显然无法说动白浩,白浩问:那你不希望他做的更好么?你对他又是因为不放心么?
    承认吧,你就是偏心而已。
    可这也不是你残杀同门,串通魔修的理由!若是你因为这种事情就会心生歹念,那你趁早不要修仙了!
    柳长风头一次知道,在对方心里对自己居然有这么多不满。他面对白浩带着顶撞的质问,只觉得糟心透了,一甩袍袖转身不再看他了,而是叫道:祁岩。
    祁岩应道:弟子在。
    柳长风:你去把他押送出去,我宗门中容不下他这尊大佛。我先去抹他的籍了。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祁岩看着柳长风离开,走到了白浩边上。
    白浩也已经站起了身,向外走去:我用不得你,我自己会离开的。
    但祁岩还是如柳长风吩咐的,跟在了白浩的身后。
    两人沉默着步行,临近浩渊宗边界的时候,已经有修士奉命前来驱逐白浩了,柳长风果然是毫不迟疑的上报了此事,抹掉了白浩的籍。
    白浩抬头看了一眼,突然冷笑一声,这次毫不隐藏的对着祁岩表达了恶意,恶狠狠的看着对方,问:祁师弟,我再最后叫你一次祁师弟。我如今被逐出师门了,祁师弟可高兴坏了吧?
    祁岩冷淡的看着他,面上无悲无喜,是白浩历来最讨厌的那种,仿佛什么都无法使他动容的傲慢表情。
    我并没有那么多旁门左道的歹毒心思。但祁岩还是答道,我历来只想好好修炼,早日出师罢了。
    在仿佛暗指他心思歹毒之余,又让他有一种一拳打进了棉花里的感觉。这话有些气到白浩了,他不禁又冷哼了一声。
    白师兄,祁岩心里却还在惦记着那合欢魔宗的阵盘,在白浩出去之前又叫住了他,那阵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师兄真的是与合欢魔宗通同一气了吗?
    没想到在这种时候,仍对此事有所疑虑,还愿意听自己亲口解释一下的,居然是这位他历来最讨厌的小师弟。
    白浩仍然嫉妒祁岩妒忌到发狂,这会嫉妒之心甚至更盛了。
    但是祁岩到底还是他的小师弟,未曾真的害过他,而那苏木却是落井下石的借机害他。
    此时他对苏木的恨意,还是要比对祁岩的妒意更胜一筹的。
    他恨,恨苏木利用自己,用完之后又一脚把他踹开,害他一无所有了。
    白浩笑了一下,没对阵盘和合欢魔宗解释什么,只是凑近了小声道:祁师弟,要小心苏木。
    他说完,就住口了。前来驱逐他的修士也已经到了,将护山大阵打开了一个缝隙,直接将白浩从宗门中丢了出去。
    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回来的资格了。
    白浩被丢出去,倒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他不满的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前半生赖以生存的地方。
    在他的脚边,有一只壁虎被他惊动,快速钻进了洞穴中。
    白浩看见了,就突然又想起了苏木。
    苏木先前在自己的卧房中,曾对他说过一句话:你到底是我师侄,我又不会在这里无缘无故的弄死你,是不是?
    现如今他出了宗门,脱离了柳长风座下,就不知道这话是否还适用了。
    此地不宜久留,要快些离开,去找个落脚地了。
    祁岩在护山结界的守护范围中,看着白浩御剑而起,已经飞出去很远了,才转身回去找柳长风。
    他来到柳长风屋门前,看到屋里面点了蜡烛,像是柳长风已经回来了,就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柳长风在里面应了一声:进。
    祁岩就推开门进去了。
    他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柳长风正坐在自己的书案前,捧着一封信,在烛光下摩挲着细细观看。
    那信的信封放在桌子上,上面写了几个字:浩渊宗柳长老,亲启。
    这信封祁岩看着很是熟悉,正是早年他自己的举荐信。
    本是有两封,一封他带着进了浩渊宗,另一封则留在方云那里没交给柳长风。
    祁岩先前从未看过里面的内容,这会走过去的时候,远远的瞧见那信上只写了寥寥几行话。
    没有平常写信时的提称语和启辞,更没有祝辞一类的东西,只似乎在末尾注了个署名,字也写的不怎么规整,还有几处涂改,像是对方心不在焉乱写几笔,就包进信封当做一封信了的样子,多少有些无礼。
    柳长风在祁岩看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之前,就将信件又对折起来,塞回了信封中。
    然后才回头看向祁岩,叫了一声:祁岩。
    祁岩恭敬道:师尊,大师兄已经被驱逐出门派了,弟子亲自看着他离开的。
    柳长风点点头嗯了一声,手掌又在信封上摩挲了片刻,然后拉开书桌的暗格,珍而重之的将信又收了起来。
    你大师兄走了,如今我座下就剩下你们几个了。但是你那七个师兄,都不如你大师兄成器。他道,你日后要多加努力,虽然你是最小的,但没了大师兄,你就要撑起门面来。
    祁岩应道:弟子定当竭尽全力。
    但你不要像你师兄那样好好的正途不走,却被私欲吞噬了心智,终走上了那害人害己的歪门邪道上。柳长风揉了揉眉心,也都怪我教导无方,让他以为自己和他的师弟们并不在一个同等的层面上,还因此容不下你。
    柳长风长出一口气,凝视着烛火有一会,又突然问:祁岩,你觉得司楠还活着吗?
    祁岩道:弟子不知。
    祁岩通常都不会安慰人,不会说好听话,不怎么会给自己揽差事,自然是比白浩差得远,两相对比之下显得不怎么贴心。
    柳长风却没怎么在意,只道:哪怕只剩下一捧骨灰,几根头发丝了,我也要想办法把司楠接回来。
    柳长风说完就站起了身:祁岩,随我去个地方。
    祁岩又应了一声:是。
    合欢魔宗距此处甚远,且是个庞大的魔宗,哪怕是浩渊宗也不敢轻易招惹,所以想靠着浩渊宗根本做不到任何事情。
    但是眼下却确实有一个人,也许可以帮得上忙。
    柳长风扔出了一道传讯符,等了几个时辰之后就带着祁岩出发了,并未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而是向着正道第一大宗门云尘派去的。
    他带着祁岩到了边上的时候,已经有人在等候着他们了。
    居然是前几日才救过祁岩一命的子千城。
    子千城看见他们来了,就规规矩矩的站直了身子,摆出一个笑脸,有礼的问候道:柳师叔,祁师弟。师叔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柳长风扫了他一眼,并未多做客套,直接就切入正题,讲起了柳司楠的事情。
    子千城认真的听着,越听脸色越难看。
    两个人交谈的时候,并未刻意回避着祁岩。
    祁岩也就得以了解到,原来当年自家师尊还在云尘派中的时候,曾有过一位姓莫的师弟。
    但那莫姓修士却是个不走正途的,在与师门决裂之后就叛逃到了魔域那一边,如今已经想办法站稳了脚跟。若是还有谁能帮忙快速探听到柳司楠的消息,那也就只有此人了。
    可若是飞信传书,纵使对方能顺利收到,少则路上也需要个几日,到时候怕是连一小撮骨灰都收不回来了。而子千城这里,却有能快速与那莫姓修士联系上的法子,因此柳长风才会带着祁岩过来找他。
    子千城与柳长风交涉完之后,就从袖中拿出了一块阵盘:师叔,走此途径,只需一炷香的时间莫师叔就可以收到消息。但这只是一块很普通的阵盘,传送不了人,最多只能送飞剑重的物件。但是柳师叔,这种事情他会不会应你我也说不好。
    听子千城最后迟疑的口气,倒像是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仍未化解的矛盾一般。
    柳长风一点头,掏出纸笔快速写了封简易的书信,简单折了折就交给了子千城,叫他送过去了。
    虽说刚才子千城分明说过,需一炷香的时间对方才能收到,但柳长风皱着眉在原地站了一会之后,就背着手在原地走来走去的转了几圈,看着有几分焦虑的样子,然后道:我怕我的书信一送过去,他看都不看就给我撕了。
    子千城在边上笑道:不会的柳师叔。
    柳长风显然没被宽慰到,说完之后紧接着又拾起纸笔写了第二封信件,再度交给子千城,叫他送了过去。
    在等待的间隙里,没忍住又似乎有些焦虑的转了两圈之后,再度写了第三封信。
    祁岩看着自家师尊,在一个半时辰的等待中,正要抬手去写第五封信的时候,子千城手上的阵盘才微弱的亮了亮,是对面来了回信。
    柳长风迫不及待的上前去将传送回来的纸条拿了过来,展开看了一眼。
    对方虽未如柳长风预料的一般,看都不看直接将信撕掉,但回信的时候却也半点客套话和礼貌用语都没有。
    对方没有对柳长风一口气送了四封信的行为有任何反应,也没有表达一丝一毫的关心和安慰,更没有多年未见叙旧的打算,只是简洁的传达过来了一个消息。
    大致意思说的是对方在前几日就听说,合欢魔宗中突然闯进来了一名正道女弟子,现在正被关押着。因为不知道是柳长风的侄女,所以之前他并没有仔细打听。现在既然知道了,他可能会去探查探查。
    这个消息,简直就像是个天大的惊喜,砸在了三个人头上。
    那莫姓修士明确的表示了,柳司楠确实是被传送进了合欢魔宗,但是却不知为何没死,而只是被关了起来。
    柳长风本来做的打算是给柳司楠收尸的,子千城和祁岩也没觉得柳司楠有可能会活着回来。现在却听说柳司楠居然还活着,简直比什么都要惊喜。
    子千城就道:柳师叔回去安心等着吧,如果莫师叔那里来了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去找师叔的。
    柳长风此行目的达成,又攀谈了几句,叫祁岩亲自道过谢之后,便回去了。
    待回到浩渊宗的时候,显然先前柳长风怒极将自己的大弟子一脚踹出去的事情,已经有了些风言风语在宗中流传开了,有不少好八卦者都或多或少的知道了,他的大弟子白浩不学好,已经背着自己的师门,与魔修勾结许久。
    祁岩被柳长风问过话后,就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程然也正等在屋里,看着脸色有点难看。
    祁岩瞥了他一眼,惯常的没什么动静,向着自己那边的床榻走去。程然却叫住了他:祁岩。
    祁岩闻言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他。
    程然抿了抿唇,问:那天,你到底让柳师妹去找什么了。
    他等了一会,只等到了祁岩的一句:没什么。
    但他已经知道柳师妹的事情了,那日师妹临走前,他亲眼看着就是祁岩在吩咐师妹去找什么东西,然后师妹就一去不复返了。
    他虽然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个事情,但不等于心里就是认同或者原谅了祁岩的。
    这会听到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回答,不禁怒上心头,气的眼角发红。
    程然站起身,大步走了过来。
    祁岩没有躲避,他就一把揪住了祁岩的领口,而后一拳头砸在了祁岩的脸上,质问道:你是不是就是知道了姓白的那里藏的是什么,你才故意叫柳师妹去的!你就是故意的!就是因为你自己知道你师尊最在意的就是柳师妹,所以你才这样的对不对!你怕你师尊包庇那姓白的!
    程然虽然时常犯贱,但是却一直对柳司楠颇有好感,这会大约是以为柳司楠死了,才如此失态。
    可你明明可以不这样做的!你明明可以去叫来你师尊亲自去取,你明明可以自己亲自去拿,你怕什么?怕的是不是魔修?还是怕把自己牵扯进去?你怕柳师妹难道就不怕吗?这么多年,我第一次知道,你原来这么阴险!
    程然因为没料到祁岩居然躲都不躲一下,所以打的时候用力太重了。这会祁岩觉得脸发疼,程然也觉得自己的手直发麻,不禁抬手甩了甩。
    我不知道。我如果知道,我不会害柳师妹的。祁岩抬手擦了擦嘴角,然后道,柳师妹还活着。
    程然揪着祁岩,激动道:还活着?!她都掉魔窟里了,她就算活着也得什么样子了?!
    师尊已经在想办法了。祁岩拂了下程然的手,继续解释道,白师兄那里具体有什么,我怎么可能那么清楚?我叫柳师妹去,不过是因为师妹与白师兄关系最好罢了,再无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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