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争缓了一会才直起身来说没事,比起讲别人的故事,他更像是回忆自己的无措。
    两个人并排走回了教室,和坐在超前桌傻笑的陆时雨打了招呼,只是江声的心里却突然因为那张笑脸而有些堵。
    他悄悄摸摸地给秦争传了张纸条,上面写着:其实如果是我的话,应该也会执意和他共进退。
    秦争低头看着小心翼翼递过来的纸条,心说我知道,但还是反向回了一句:如果是我的话,我也希望他能不要进入游戏。
    纸条太小,他翻了个面继续写:我可以替他在游戏里披荆斩棘,只要他在现实里过的喜乐安康。
    江声知道他是站在陆停云的角度思考的问题,换了张纸唰唰又写了一堆反驳回去。
    最后两个人你来我往地聊了一堆,却谁也没能说服谁。就像当初的两人。
    在争论的间隙,秦争突然问了江声一句为什么这么信任他。
    江声思考了一下,回答了一句挺让人心凉的话:上个游戏的时候我是被另一个假预言家踩的没办法了只能和你们抱团,现在是因为这儿我就认识你和陆时雨。
    他看了一眼正撑着头和某个小男孩聊天的陆时雨,又看了一眼脸色有点黑的秦争,露出今晚的第一个笑脸:开玩笑的。
    见秦争似乎还在等答案,江声的眼里含了点笑意,说:还能为什么,直觉加颜控呗。
    秦争手上的动作一顿,叹气:身边的这个人即使什么都变了,看脸待人的属性还是保持原样。
    殊不知这真的是错怪江声了。如果不是上个游戏里江声被他们划入了自己人,这个游戏里又坐得近,江声可能永远不会向他们迈出那一步。
    当晚的夜自修也很快就落下了帷幕。虽然江声不住宿,但另外两个却要留校。遇上他在教室门口冲他们挥挥手,说了声明天见。
    两个人站在教学楼大厅目送他离开,回了句明天见。
    陆时雨则没忘了提醒他:回家要小心。说不定对你们这些走读生来说,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说的时候笑着。江声自动在脑内浮现了刚才秦争讲的那个故事,自带滤镜地觉得他眼里有化不开的悲伤。顿时语气里多了点怜惜。
    他回答道:我会的,你们也要小心。
    结果秦争和陆时雨有没有遇到危险他不知道。他在自己的家里还真的是过的心惊肉跳。
    他坐着着他爸的车回家,一路都很沉默,结果一到家门口,就有一个小孩抱着皮球直直地向他冲过来,撞在他的腿上,差点摔了个屁股墩。
    他下意识地扶了他一下,说了声小心。瞬间,四周投向他的目光都变得有些奇怪。
    倒是那个只有他小腿高的小孩咯咯地笑了,江声恍惚间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口鲨鱼似的尖牙。
    江声感觉到自己手里抓的小手冰凉地诡异,仿佛一块寒冰,冻得他打了个哆嗦。
    他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结果那个小男孩还是不依不饶地向他扑过来,让他陪他玩游戏。江声生怕他说出要哥哥和我一起拍皮球这样的话来。
    他的妈妈在冲那个孩子招手,她叫他:声声,别闹哥哥,过来妈妈这里。
    如果说江声本来还觉得得救了,那么他脑子的那根弦在听到他妈妈对于这个孩子的称呼之后立刻绷紧了。
    他想,或许他得找个机会和这个孩子独处一会儿。
    所以在他爸爸皱着眉说出带着弟弟玩一会儿怎么了的时候,他立马装作不情不愿地蹲下抱起这个孩子走了。
    江声本来打算把他带回自己的房间,结果他在江声的怀里奶声奶气地说:哥哥,我想去院子里看月亮。
    无法,江声只能抱着他掉头去了花园。他把他放在秋千上,让他抓紧了,然后开始晃荡。
    江声看着他真的在耐心看月亮的小脸,戳了一下他的脸,却被冰的起了鸡皮疙瘩,他问他:你叫什么?
    那个孩子咯咯的笑着,用手抓住了江声戳他脸的那根手指,顺势在上面蹭了两下。他说:哥哥,你不知道吗?我叫江声啊。
    他那张婴儿肥的脸上陡然露出以个可怖的笑容。
    江声在心里波涛汹涌地感慨道:果然。但是表面上还是装作云淡风轻地问他:你是想杀我吗?
    却没能把小孩儿的名字叫出口。他默默叹了口气,算是知道别扭是什么感觉了。
    那个小孩儿以为恐吓失败,就恢复了原本那张无辜的脸。他说:没有啊,我只是想跟哥哥玩。
    江声感受着指尖的冰凉,最终还是输给了他带着奶香味的□□。他让那个孩子坐在原地等会儿,然后匆匆到屋子里拿了床厚被子出来,把他整个人包在里面再搂在怀里。
    那个小孩眼里的阴霾慢慢散去,露出点真心实意的笑模样。他说:哥哥,我给你背一首我最喜欢的诗吧。
    江声没在意,以为小孩子每天都能产生几百个最的东西。直到他听到那首诗的时候才惊觉或许这是这个孩子馈赠给他的提示。
    他笑吟吟地在背:
    乡下小孩子怕寂寞,
    枕头边养一只蝈蝈;
    长大了在城里操劳,
    他买了一个夜明表。
    小时候他常常羡艳
    墓草做蝈蝈的家园;
    如今他死了三小时,
    夜明表还不曾休止。
    第21章 逃课
    第二天,江声跟前一天一样,从陌生的房间醒来,被他理论上的妈妈往怀里塞了份早餐,匆匆地坐上他爸的车走了。
    唯一不同的是上午醒来的时候旁边还有一个包成粽子的小江声。于是他只好轻手轻脚地迈过他走。
    车在一个红绿灯前停下。江声趁这个间隙仔细思考了一下这个家庭关系。
    他理论上的妈妈似乎有些怕他生气,面对他的时候一言一行都显得有些过分小心。
    虽然不排除这个身体的主人太过飞扬跋扈的可能,但是江声还是想起了她那张给十八岁的他当妈似乎太年轻了的脸,估计着大概是后妈。
    他爸则每天都严肃的要命,总是板着脸训他,江声琢磨着这个大概是亲的。只是父子之间的关系好不到哪里去。
    然后就是那个最让人头疼的迷你版江声,浑身上下都冰的要命,要不是他那张小脸还白白嫩嫩的,就跟僵尸没什么两样。
    虽然是个缺爱而且心很软的小僵尸。只要他不冷笑着露出他那口尖牙,在头上贴个符的话应该还是挺可爱的。江声在心里默默地想。
    照例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车停在了学校门口。江声今天学会了正确的相处之道,把书包往背上一甩就往校门口走,连车门都没给他爸关上。
    他慢慢溜达到教室,结果就看到自己班的班主任跟个门神一样地在教室前门杵着,看见江声就阴阳怪气地:你抬头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你怎么不干脆上了课再来?
    江声抬手看了一眼表,七点十分。离早读开始还有二十分钟。但他没有抬杠,随口认了个错。结果她还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让他背着书包在外面罚站。
    她叉着腰,说:你听听别的班级的朗朗读书声,再看看你自己这对学习丝毫不上心的样子。
    然后江声就看见秦争迎面走来,那个女人又立刻把矛头对准了他:哟,体育生还来上课呢?
    你不用赏脸来,你就在训练的地方等期末考试就行。倒时候你爱考就考,不考拉到,也不用太花心思复习。反正我和教务处说过了,算平均分的时候把你们几个除了。
    她说完反话之后尖着嘴吐槽:真不知道你们这一届体育生怎么回事,全选文科,还一大半落在我们班了。可真是害惨了我。
    江声在心里接茬:到底谁惨还说不准呢。但是两个人明面上都没吭声,只偷偷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两个人就跟门神似的在门口并排杵着。
    没一会儿,一个男生踩着风火轮来了,差点真的没赶上早读。江声有些幸灾乐祸。
    结果就看那个女人脸上堆着笑,笑的一脸谄媚,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你不是今天自己在外面补课吗?怎么还来学校里?
    那个学生摆摆手,仿佛学校是他开的,说:无聊。来看看。
    然后那个女人就极其做作的哦了一声,仿佛是得到了什么莫大的荣幸。
    后来江声才知道,那个人他爸在某公安机关工作,似乎官挺大。所以这个八十竿子都打不着的老师正在死命地巴结他。
    不过对江声来说知道了这些也没用,只会让他心里更膈应罢了。
    他冲秦争使了个眼神,然后两个人从后门进了,那个女人立马露出凶恶的表情:谁让你们进去的!
    江声抬起下巴,回了一句:哦,无聊,进教室坐坐。你要不乐意可以叫我家长来。看他家长这态度估计平时也没少叫。
    秦争虽然没有江声那么刺,但是看着她当面的双标心里也不舒服,皱眉:我考试成绩都不算了,还不能晚点来?况且现在才刚开始早自修。
    江声接上:就是。要不是你瞎哔哔,我们早就进去早读了。你知道这是在耽误我们学习吗?
    那个女人气的面色通红,感觉自己的权威被别人挑战了,带有侮辱性质的话不断地从她嘴里吐出来,奈何听的两个人心理素质过硬,没搭理她,兀自进入教室坐好了。
    在嘈乱的读书声中,系统提示声突兀地响起:玩家徐漾、周川违反本场考试尊师重道原则,给予一次警告。
    其他的玩家纷纷转过头来看他们。想看看违规会有什么下场。
    江声把下巴抬得更高了,但是还是没忍住骂了一句脏话。他说:这个游戏的设计者是谁?有病?就她那样的,正常人谁能忍?
    江声转头看向秦争,问:况且我们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让她叫家长也算?跟她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秦争的表情也有些生气,竖着两道剑眉,然后借机递给江声一张死亡规避卡,问:你想试试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的感觉吗?
    江声被他的说辞逗笑了,原本郁闷的情绪淡了不少。他问:怎么个作死法?
    秦争看着他有些放光的眼睛,言简意赅地说:逃课。
    两个人说干就干,刚才怎么从后门进来的,就怎么大摇大摆地从后门出去,在校园里晃荡了一整天,逛遍了也没能找到什么额外的游戏线索。
    除了踩了几道羊肠小径,坐了石制凉亭,喂了会儿人工湖里的鱼之外什么也没干。
    闲来无事的他们甚至仔细观察了一下另外十九个班的动静。或许其他班里的师生之间也有些矛盾冲突,但跟他们待的十四班比起来就是微乎其微、九牛一毛了。
    江声叹气:看来线索还是在那个班级里,
    秦争皱眉:你没觉得我们班的人比其他班都多吗?
    如果他不说,江声还真没注意到。但是既然他点出来了,江声就有意地数了一下人数。结果还真是。
    其他每个班都大概四十个人左右,顶楼的所谓火箭班甚至只有三十个人,而他们班却有五十二个人。
    江声的表情有些异样,问他:为什么?秦争抿了一下嘴唇,低声回答:大概是因为我们都是这个世界多余的人。
    你之前问我,谁每天这么被骂还能忍下来。可是教室里那些一声不吭的人不就是问题的答案吗?不管他们在背后怎么反抗,他们当面都是妥协者。
    他们并不是没有脾气,只是被生活逼的,被自己逼的不反抗。而大多数玩家却不愿意这样。
    所以系统给予我们警告,用未知的惩罚来对我们进行威慑,并且企图把我们同化成那样的行尸走肉。
    江声的声音有点闷。他问:那你说怎么办?
    秦争看着他有些耷拉下来的脸,伸手把他的嘴角往上撇了一下:不怎么办。再看看。
    不过系统警告是一回事,而我们要不要尊重她则完全取决她值不值得我们尊重。
    江声点头,算是吃了定心剂。在两个人并排走回教室的路上,他给秦争讲了他家里那个小号江声的事以及他背的那首诗。
    秦争头也不抬地问:他和你小时候长得像吗?
    江声摇头:不像,一点都不像。他长得挺可爱的。他顿了一下,而且我小时候挺自闭的,根本做不到主动缠着别人玩。
    在江声说到自闭两个字的时候,秦争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下,但很快就转开了,只肯定了这首诗在这个游戏里一定是有象征意义的,至于具体是指什么,他还没有太多的头绪。
    江声想了一下,说:那些寂寞的孩子会不会象征的就是班级里的那些孩子?而那座城市则指的就是那个囚牢一样的教室
    江声话还没说完,已经到教室门口了。现在是晚饭时间,教室里的人不过三三两两,却有一场矛盾正在爆发。
    一个女玩家正在和一个NPC对骂着。陆时雨坐在VIP位置上观看地啧啧称奇,还没能预料到明天灾难也会降临在他身上。
    江声凑过去向他打听教室里发生了什么。陆时雨笑嘻嘻的回:NPC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呗。
    事情的大致经过就是今天轮到那个玩家值日扫地,然后她自己检查了一遍,觉得已经把地扫干净了,就回自己的位置上坐着去了。
    结果那个所谓的劳动委员就阴阳怪气地质问她扫完了怎么不叫她来检查。然后就开始在教室里巡逻,十足的官僚主义作风。
    五厘米一位移,一位移五秒钟,屁大点教室愣是检查了好几分钟。然后看到一张芝麻大点儿的纸屑就臭着张脸,绕过大半个教室去叫她重扫。
    那个玩家本着不能得罪NPC的原则忍着气去了,结果过了两分钟她又来了,大嗓门地说黑板前的粉笔灰没扫干净。
    天知道她是看着那个作黑板值日的同学刚把凹槽里的粉笔灰怼到地上的。
    她无语地去又扫了一遍,结果没一会儿,那个NPC又来了,跟她说外面走廊上的垃圾没扫干净。她去看,那灰尘要不是她蹲下看还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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