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我觉得挺好的。黎白不以为然,夹着个鸡爪啃了起来,边啃边觉得,养了大骗子十几天也还值得,最少现在吃得太好了。
    北淳之嗤鼻:吃喝票赌,哪里好了?
    黎白抬起头,一脸的瞧不上,瞧瞧你个不正经的,是吃喝玩乐!
    说完还重重的哼了声,还说黎小叔不是个好玩意,他自己才不是呢。
    北淳之无言,行吧,是他理解错了,黎小叔还算有底线,暂时也将黎小叔送出远方的打算暂且阁下。
    只是,对于收徒之事,北淳之有些好奇,他问道:你可有拜师?
    说到这里,黎白觉得吃到嘴里的食物都不香了,他叹气的道:我倒是想拜师,可人家不收我。
    真真死皮赖脸了好多次,可仙人每次都微笑着拒绝,要是真能拜师,他早就跟仙人走了,也不会被大骗子拐走儿子。
    一想起来就难受,一难受就忍不住瞪了同席的人一眼。
    莫名其妙被瞪的北淳之气到了,居然还有拒绝黎白拜师的人?真是比黎小叔更加令人不喜,他问道:是何人?
    黎白是个仙人夸,他带着无比的敬佩道:他是我见过最最最好看的人,人也特别的好,不对,他不是人他是仙人!
    呵。北淳之嗤笑出声,一听就是装神弄鬼的混人。
    黎白还在喋喋不休,北淳之不想听他夸得像花的话,而是心中发痒,略显不自在的问道:要不,你拜朕为师?
    黎白脸上嫌弃的意比先前更浓了,我干嘛要拜你为师。
    为何不要?
    一推就倒还想教我?黎白嫌弃的嘁了声。
    北淳之眯眼,气压低沉。
    宫殿内除了黎白还在吃得欢,其他人都低垂着头,连呼吸声都轻缓了许多,生怕圣上愤怒牵连。
    北淳之连着喘了好几口气,才觉得气顺,而黎白仍旧自顾自吃得,他顿时不知道是黎白傻还是自己傻,居然会跟这个小傻子置气。
    只是,此时的北淳之不但置气,还挺较真的,朕如何不好?拜了朕为师,整个天下你想要何都行。
    黎白抬头,大大的眼珠子盯着他看,开口:那你能打得过我吗?
    北淳之默了。
    算了,食不言寝不语,从一开始就不该说话。
    当了师傅的黎白挺负责,以往都是一人翻墙,现在时不时抱着个奶娃娃翻墙,这样的动静不由大了些,有人发现,总爱和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就比如那个于将领,不管他从哪个角落翻墙,总能被找到,黎白能控制自己的声息,却控制不了小四喜的,所以老是有条尾巴跟着他。
    飞跃过拱门,黎白对着怀里的小徒弟道:你得控制气息。
    凌空的小四喜忍住惊呼,紧张巴巴的问:师父,徒儿该怎么控制?
    这问住黎白了,他会控制,可该怎么教呢?真发愁。
    算了,你还是先从蹲马步开始学起。黎白说着,他当年就蹲了好久好久,蹲到他捡来的肉身差点僵掉呢。
    好!小四喜脆生生应着。
    等翻身跃进宫殿,身后的尾巴消失,黎白特熟门熟路的推门而进,宫殿内没人,不过桌面上放了好些点心,黎白敢肯定这绝对是为他准备的,毕竟摆的都是他最喜欢吃的种类。
    北淳之下朝后,就朝着宫殿走来。
    迈步进门,首先看到的是个小豆丁在墙角顶着本奏折蹲马步,而在椅子上,正靠着一人,似睡非睡,连他进来都没给一个眼神。
    奴才叩见陛下。小豆丁倒是懂规矩,见到来人立马就打算下跪。
    没成想跪了一半跪不下去,被道凌空打来的功力制止,黎白眼睛都没睁开,他扯了个哈欠道:还有半炷香,不准偷懒。
    哦。小四喜赶紧蹲好,哪怕额间都冒了细汗,双脚都发麻打颤,也没喊过累。
    北淳之走上前,就坐在黎白身旁,他见台子上的糕点只剩下一点,便道:吃了这么多,等会儿还能吃进饭?
    当然,我可不是鸟儿胃。说完,黎白还意有所指的望了某人一眼。
    身为某人的北淳之再次被气笑。
    不再管这个时不时怼他的少年,拿起奏折批改起来,少年靠在旁边,已经轻轻打起了小鼾,北淳之往分神望着旁边的沙漏,想着半炷香的时间快到,要不要让小豆丁去歇会。
    就在北淳之要提醒之际,小鼾声噶然停止,睡着的人微微睁开眼,可以起来了。
    小四喜起身,结果脚下发麻,一个不小心后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摔疼了也不哭,反而扬起脸,朝着师父的方向给了个大大的笑脸。
    小四喜跟着师父到处吃吃吃,小脸蛋上多了些肉,模样还是不算特别好看,不过笑起来的时候露出小虎牙,显得特可爱。
    黎白招手,待小徒弟走上前时,忍不住将他抱在怀里揉揉亲亲。
    北淳之冷眼看着,浑身散发着冷意。
    元裘瞧着不好,他走上前轻声道:黎公子,不如奴才带小四喜去外面玩一会儿?
    黎白点头,他也想跟着去。
    只是当起了身,就被人叫住,你留下,陪朕批改奏折。
    黎白这次还算听话,没跟着去,而是眼巴巴的望着小徒弟离开。
    宫殿外其实没什么好玩的,除了假山便是花草,宫中更没小主子,找不出孩童喜欢的玩具哄着。
    元裘牵着小四喜,在门口站定一会儿,也不知道该玩什么的好。
    倒是小四喜特体贴,昂着脑袋道:元公公,我腿麻,能找个地坐坐吗?
    元裘便带着他坐在了院子里的凳子上,一大一小安静的坐着,好久好久都没出声。
    直到小四喜坐得屁股有些麻,才微微挪动发出了些许的声响。
    元裘向旁边望了一眼,小四喜回了他一个怯怯的笑意,就这抹特纯真的笑,让元裘有些动容,伸出手落在了小四喜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
    你命好,得珍惜。
    元裘给他说了六个字,小四喜听得似懂非懂,却重重点了点头。
    元裘说得是心里话,能进了皇宫又能安生走出去的不多,小四喜是命最好的那个。
    不然在这座高墙内,想要活到成年的太监很难,就算活着,谁不是吃尽了苦头,受尽了折磨,有时更觉得活着比死了还要难。
    小四喜命好,其实他的命也不错。
    元裘心中想着,他有幸在十四五岁遇到了还是皇子的陛下,因为心有不忍,在陛下被受欺负的时候没忍住站了出来,虽然最后挨了一顿打,却也阴差阳错的调到陛下身边伺候着。
    那个时候,陛下还小,他们两主仆受了不少的罪,只是元裘心甘情愿。
    陛下受欺负时,他们两人一起挨打,可他要是被其他小太监欺负时,有人会愿意为他出头。
    就这么慢慢熬着熬着,便熬出了头。
    或许不是,他是熬着,可陛下走得每一步都比他难上许多。
    元公公,我这里有饴糖,你要吃吗?小四喜从荷包中取出一小块的饴糖,带着些微褐,又有些黏,是他偷偷攒下来的。
    元裘身为圣上身边的公公,什么没见过又什么没吃过?却并未对这块饴糖嫌弃,伸手接过放进嘴中,他轻轻的道:很甜。
    小四喜笑得更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起吃了糖的缘故,他没先前来的拘束,反而话多了些,跟身边的公公说了好些宫中的事,有高兴的也有不高兴的,就像是跟着朋友分享一般。
    黎白陪着北淳之待了一会儿,后来待得实在无趣,还是决定溜了。
    将小徒弟抱在怀里,这次他直接走得正门出宫。
    出了宫便去了最喜欢的巷子,两师徒吃着馄饨。
    这一次,黎白没给小四喜叫得大碗,而是给了他来了份小碗,小碗的分量有些少,正好能吃个六七分饱,在一路逛游回去,路上随便买些零嘴吃,到了府上便能填饱肚子。
    关于这个,黎白还是专门下了功夫才想出来的,别得不说,自从当了师父,他真的有在努力尝着做一个好师父。
    大手牵着小手,两人在街边晃悠着,路上行人看到,还以为是哪家的兄弟两。
    唯有一人,见到两人时,面上露出了惊愕。
    怎么可能!这也太像了。黎宏难以置信,满脸像是见到了鬼一般。
    一个人在记忆中消失了几十年或许谁都有记不住的时候,可要是这个人是自己亲手杀死的第一人,还是杀得自己叔叔呢?
    黎宏始终忘不了,当年他刺了叔叔一剑再将他推下去的片段,就连有时做梦,都是不断在重复着。
    所以那张脸,深刻的印在他的脑子里。
    太像了,怎么可能这般像。双手紧紧抓住栏杆,黎宏心中浮现杀意,不管这人是谁,光凭这面容他都不会此人活下去,这人活着就像是不断在提醒他,当年发生的事。
    老爷,这就是黎学博的三子黎白。旁边有人提醒。
    黎宏眯眼:是他。
    说到黎学博他更气,本以为将黎府握在手里,却不想被一个蛰伏在他面前的晚辈给夺走,光想想就恨不得杀了黎学博,可二品大臣,并不是他想动手就能动手的人。
    黎宏带着凶意,杀了他。
    不能杀了黎学博,那就拿他的儿子来偿命吧,他要让黎学博后悔所做的一切。
    是!属下应声,便去安排人手。
    想要杀掉一个人,自然得等这人独身时,只是黎宏派去的人马怎么都没想到,黎白独身的时候,是翻墙越过了皇宫?!
    所以还赶追吗?当然是不敢了啊。
    黎白进了宫,这次没躲开于将领,等两人面对面,他皱眉开口:你在外面也派人跟着我?
    在宫里追就追了,怎么还在外面派着人,老是有人跟着他,他会很不自在的!万一一个不小心变了身,要是被发现了那他会被抓来扒皮的。
    于将领道:并未。
    明明就有。黎白叉腰。
    于将领看了看后面属下,确定自己人并未跟出宫外,他便道:这事我们先查探,有消息定会通知黎公子。
    黎白哼哼:你们再跟着我,我就不和你们玩了。
    于将领苦笑,这哪里是玩,明明就是单方面的虐菜。
    说完了话,黎白便熟门熟路去了宫殿,今日来得早,因为昨日北淳之说有他最爱的蒸鸡,可不是简单的蒸鸡,而是特特特特特特别好吃的那种,好吃到他差点将骨头都给吞下去了。
    坐在桌面边,北淳之再一次没坚持住食不言寝不语,他道:要不,你在宫中住下吧。
    不要。
    为何?
    我徒弟说,宫里特别不好。
    北淳之咬牙,平日里白给小四喜好吃的了,就该馋着那小家伙,他再次道:你这来来往往也不嫌麻烦。
    黎白歪头,不麻烦,你这里还没我的山大呢,一点都不麻烦。
    说得是实话,在山上的时候满山跑也从不觉得累,更别说这里了,稍微走些路就有好吃的,他十分乐意走。
    说到山上,北淳之挺遗憾没有了山中的记忆,他很想知道,少年口中养了他足足十几天,到底是怎么个养法,还有儿子的事
    哪怕很坚信他肚子里什么都没,可有的时候做梦,梦到极为可怕的梦境,吓得他会半夜惊醒。
    北淳之微微摇了摇头,决定不往下想,他道: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回丰青山小住。
    不要!自认是丰青山主人的黎白想都不想就拒绝。
    北淳之气得咬牙,他在宫里好吃好喝的招待这小子,换他到丰青山小住就不行了?
    黎白一脸抗拒,让大骗子住了十几天就拐走他儿子,这要再小住,那他不就会倾家荡产啊?坚决不要!
    北淳之气道:小气鬼。
    黎白吐了吐舌尖,不在搭理他。
    等午膳用完,黎白吃完就想溜,刚刚走到门口他又退了回来,这几天总觉得忘了个事,到刚才他才想起来,你带回来的那只狐狸怎么样了?
    喜欢狐狸?北淳之问着。
    黎白点头,特喜欢。
    北淳之微笑,笑得有些欢,不给你看。
    黎白牙痒痒,想咬人。
    北淳之总算气顺了,看这小子一脸皱巴的样子就特别解气。
    黎白哼声哼气,和他打着商量:我还有三百两银子,要不你把狐狸卖给我?
    北淳之还是摇头。
    黎白急得抓耳挠腮,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是好。
    北淳之给他出了个狐狸,你想要也简单,用其他的来和朕换。
    拿什么?黎白问着,由赶紧加了一句:我是不会把儿子换给你的,迟早从你肚子里拿出来!
    北淳之不愿意再和他争论肚子里到底有没有东西,他直接忽略这话,说道:用狐狸换狐狸。
    黎白缩了缩脖子,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见过披着狼皮的狐狸吗?朕就见过一次,它与你有个相同的爱好,就爱偷偷潜入皇宫。北淳之不急不缓的说着,他盯着面前人,轻声:要不,你替朕将这只调皮的狐狸抓来,朕便将你想要的狐狸送给你?
    黎白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问:你咳,你要那只披着狼皮的狐狸干嘛?
    你不觉得挺有趣的么,养在身边当个宠物也好。
    不扒皮了?
    北淳之微微眯眼,紧紧的盯着面前少年,他勾唇道:朕何时说过,要扒了狐狸的皮?
    黎白:
    不对。北淳之又开了口,他轻笑的道:朕还真说过,与那小狐说过,等再见到它,扒了它的皮毛当狐裘。
    你你你你你!太坏了!黎白气死了,果然大骗子就要扒他的皮,他恶狠狠的诅咒着:你别想再见到小狐,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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