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欺君是死罪,我不能连累你。卫敛否决。
    王寿欲哭无泪。
    可是把这盘东西呈到陛下面前更是个死啊!
    公子还真没有夸大,他是真的不会厨艺。
    一个能对着锅里的生米念叨米啊,你已经是个大米了,该学会自己成熟起来的人,还指望他做出个啥???
    第25章 醉酒
    姬越沉默地盯着桌上这道黑不溜秋的东西,好一会儿才问:这是什么?
    如斯恐怖,为何会出现在他的晚膳上。
    卫敛恭谨回答:红烧鲤鱼。
    姬越:?
    他半天才找出一个形容词:烧得挺狠。
    都烧焦了。
    卫敛更加温和:臣亲手做的。陛下不尝尝吗?
    他眼带希冀:臣做了一下午呢。
    姬越深吸一口气。
    卫郎,想毒杀孤,不妨直说。姬越望着那道黑暗鲤鱼,艰难道,犯不着这么拐弯抹角四个字,他没说出口。
    姬越觉得这不能算拐弯抹角,卫敛想毒杀他的心思简直明明白白。
    卫敛无辜眨眼:臣都是听从您的吩咐。
    孤没吩咐你下毒。
    臣没有下毒。
    你毒死了这条鱼。孤乃真龙天子,可以感受到它的怨气。你将它千金之躯糟蹋成这副样子,它很生气。姬越指着鱼眼珠,你看它都死不瞑目。
    卫敛:
    秦王比他还能扯。
    将这一桌菜立刻撤换。姬越下令,再上一坛梅子酒。
    宫人很快就将桌上那堆不明毒物端走,换上一道道美味佳肴。膳房早就料到公子做的这些饭菜不能入口,事先备好另一份,只待秦王一声令下,就可以立刻撤换。
    事实上,卫公子没有和那堆毒物一起被丢出来,他们已经觉得很不可思议了。
    卫敛坐在原位喃喃:这事情发展不对。
    姬越:怎么不对?
    按照话本里写的。卫敛义正辞严,就算臣真做得不好吃,陛下您也应该面不改色地吃下去,然后夸臣做得好吃。这样才显出您对臣的爱重。
    姬越不假思索:孤不爱了。
    卫敛生气:您不能这样。
    姬越嘲讽:话本里的人做得再难以下咽,虚有其表,色香味中也占了个色。你连表都没有,叫孤怎么面不改色?
    卫敛漂亮的眼眸微睁:原来陛下也看那些风花雪月的话本啊。要不然也不能对这套路这么熟悉。
    姬越:
    姬越恼羞成怒:闭嘴,吃饭。
    _
    今日出去吹了风,喝点酒暖胃。姬越斟了杯酒,递给卫敛。
    卫敛没接:陛下,臣也不会饮酒。
    他特意强调了一个也字。
    饭他是真不会做,酒也是真不会喝。只希望秦王别再难为人了。
    醉酒误事的不少,似卫敛行事万分小心之人,绝不会给自己出错的机会。是以他从未饮过酒,更不清楚自己的酒量。
    他自己不曾沾过酒,却看过别人的醉态。发起酒疯来或嚎啕大哭,或破口大骂,疯疯癫癫,丑态毕露。卫敛想想就对酒这种东西敬谢不敏。
    万一喝醉了,在秦王面前说些不该说的话,做些不该做的事,那不就玩完了么?
    所以他不能喝。
    坚决不能喝。
    卫小敛,你怎么这么没用?姬越日常嫌弃,饭也不会做,酒也不会喝,身子骨又弱,简直一无是处。哪像孤,千杯不醉,厉害吧?
    一无是处卫小敛:
    对对,您说的都对。
    他看秦王已有些醉了。这人说得豪情万丈,本身酒量也不怎么样。
    一杯。姬越几杯酒下肚,半醉的眸子里几分迷离之色,容色惊艳至极,语气低哑诱人,就喝一杯。
    给孤赏个脸。姬越凑近他,卫小敛~
    卫敛被秦王这一波三折的尾音弄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话都说到这份上,他再不喝就是不给面子。
    由不得他拒绝。
    就一杯应该没事的罢?
    卫敛对自己的酒量毫无概念,但怎么想也不至于一杯倒。何况梅子酒又不是烈酒,后劲不大,可以一试。
    这么想着,卫敛终是把那樽酒盏接了过来,轻叹:好罢
    他掩袖,蹙眉,仰脖一饮而尽。
    而后将酒樽放回桌上,双颊泛起红晕,轻声道:臣
    下一瞬,白衣青年失去意识,倒在桌上。
    卫敛真的是个一杯倒。
    姬越惊了。
    卫敛?他不确定地唤了声。
    青年毫无反应。
    卫敛你醒醒。姬越推了推他。
    李福全小心翼翼道:陛下,卫公子似乎是醉了。
    要不要奴吩咐下去,准备醒酒汤?
    姬越半晌无语。
    不必。他淡淡道,你们都下去罢。
    诺。
    待宫人尽退,姬越眼底的醉意消散无踪,清明无比。
    他说的千杯不醉,自然不是谎言。
    太医。姬越唤了声。
    早已在一旁候命的太医出现在殿中:陛下。
    看看他是不是真醉。姬越还保持着一份戒心,避免卫敛是装醉。
    太医上前查看,片刻后躬身:陛下,公子是真醉了。
    知道了。姬越眉眼平静,你也退下。
    太医行了一礼,默默告退。
    室内无声。
    本以为是个多难对付的人物。姬越凝望醉倒趴在桌上的青年,神色浅淡,未想一杯酒就能放倒你。
    他自是从未信任过卫敛。
    卫敛实在太聪明,聪明得令他不得不防。
    卫敛手上的薄茧,也始终是他心头一道挥之不去的疑云。
    清醒时的卫敛滴水不漏,毫无破绽,他才想着灌醉对方,套出有用的消息。
    杯里盛的自然不是温和的梅子酒,而是后劲极强的烈酒。
    饶是如此,他也没想到卫敛会连一杯都撑不过去。
    姬越将卫敛抱到内殿,放到榻上。青年安安静静地睡着,样子很乖,不像其他醉后的人一样发酒疯,更不存在酒后胡言或酒后吐真言。
    姬越不满地皱眉。
    这么安静,他要怎么套话?
    姬越注视片刻,起身要去唤人准备半碗醒酒汤,让人在半梦半醒间更好答话。
    他正起身,一只戴着银镯的手就攥住他的衣袖。
    别走。卫敛低唤了声。
    姬越眸色微沉。
    卫敛又把他当娘了?
    姬越冷笑着正要甩开,青年又呢喃一句:姬越
    姬越身子一顿。
    难以诉说内心那一刻的感觉。
    像清风拂过柳梢,柳絮飞过堤岸,微痒中漾着春色的温柔。
    他眼神刚柔化些许,青年又咬牙说出第三句话
    姬越你有本事别走,我不杀你,我不姓卫。
    姬越勾起一丝薄凉的微笑。
    好样的,卫敛。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醉酒公子在线撒娇,冷酷秦王当场去世
    第26章 梦话
    姬越转身,凤眸暗沉划过危险之色,声音却温柔如水:哦?你想怎么杀孤?
    卫敛却又不说话了,沉沉睡着,呼吸绵长。
    姬越耐心耗尽,神色逐渐冰冷,卡上青年纤细的脖子。
    力道收紧,大有直接将人掐死之势。
    他身边从不留图谋不轨之人。既然已确定卫敛接近他是怀有杀心,那即便这个玩意儿再有趣,也留不得了。
    沉睡中的青年脸色很快涨红,面露痛苦,挣扎道:放,放开我
    姬越眸光狠狠颤了一下,下意识手一松,待反应过来后更是面沉如水。
    他竟然下不了手。
    姬越!卫敛眉头这才舒展开,蜷着身子呓语,你怎么总是欺负我连做梦也不让人安生。
    姬越冷声:你都想杀孤了,还指望孤对你好?
    姬越说完,自己也觉得可笑。
    他在这儿对着一个人事不省的醉鬼说什么呢?
    姬越不承认在听到青年说要杀他的话时,心狠狠抽了一下。
    针扎似的疼。
    为什么会疼呢?
    他早该知道。从小到大,所有靠近他的,对他好的,都是带着目的与算计,都想要他的性命。
    人心于他而言,甚至没有阿萌一条狗可信。
    既然已经习惯那些带着目的的靠近,既然已经长久漠然地接受现实,既然已经学会不动声色地疏远所有人,那为什么还会感到疼痛呢?
    要杀他的人那么多,卫敛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却是唯一一个叫姬越舍不得下手的。
    那是能对他说出你何惧之有的人,那是能与他嬉闹玩耍逍遥自若的人,那是能和他对弈七局不分胜负的人,那是浊世之中澄澈干净如雪的人。
    卫敛不一样。
    他以为,卫敛不一样。
    青年似冰雪一般清冷通透,却如暖暖骄阳,融融春色,将姬越常年冰封的心敲开一条缝。
    而今,这好不容易敲开的一丝缝,都在这一句我不杀你,我不姓卫中重新合上了。
    _
    姬越低声:原来你与他们,也并无不同。
    床榻上的青年仍静静睡着,不曾听见姬越说的话。
    姬越慢慢在床边坐下,轻抚过卫敛完美无瑕的脸庞:是卫邦要你来杀孤?
    他本没指望卫敛回答,不想卫敛却含含糊糊开了口:那个昏君也配指使我?
    姬越微惊,几乎以为卫敛已经醒了。
    可再看去,青年还睡得安然,大概是将他的询问当成做梦了。
    是个能一问究竟的好机会。
    姬越试探着问:你称呼你父王为昏君?
    他算什么父王?卫敛模糊低语,他是让我杀你可我拒绝了。他以为他是谁啊?要我杀我就杀,我多没面子。
    姬越:
    再说了,我和你无冤无仇,干嘛要杀你。卫敛轻呓着,跟着你还可以吃香的、喝辣的,我疯了才自讨苦吃
    姬越眼带凉意:真是多谢了。
    原来他在卫敛心中这么有利、用、价、值。
    同时又心下一松。
    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心情变得很愉悦。
    卫敛原来没想过要杀他。
    等会儿,既然原来不想杀他,现在为何又想了?
    姬越把这个问题问了出去,凝神等待卫敛的回答。
    这回卫敛安静了很久,久到姬越以为他睡熟了。
    卫敛突然嘟囔道:姬越,你还是在梦里好说话。外面那个你太难伺候了。
    姬越皮笑肉不笑:你就是这么看待孤的?
    他已经不计较卫敛在梦中直呼他名讳这种事了。
    姬越自问待卫敛已经尽了最大的宽容。除了卫敛,谁还能在他跟前这样放肆还安然无恙。
    当然,别人也不敢放肆。
    不然你要我怎么看啊!卫敛说到这儿皱眉,很气愤的样子,甚至气愤得坐了起来,半睁开水雾迷离的眼睛。
    他这突然坐起,吓得姬越一个激灵。
    容色如雪的青年却并未清醒,只是半是控诉半是委屈地望着他:谁还不是个宝宝了?
    你以前是公子,我也是!
    你凭什么总罚我跪,让我跪雪里,跪地上,掐我脖子,逼我服毒,还动不动让人割我舌头。
    青年小声控诉:我很疼的。
    他漂亮的眼眸恶狠狠地瞪着姬越,醉意浸染下水雾迷蒙,连声音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疼得想杀人。
    姬越竟被盯得有些心虚。
    这种种行为,做时不觉得有什么,从卫敛口中一齐说出来,任谁听了恐怕都要觉得他是个混账。
    我好怕疼的。卫敛忽然脱力般,身子蓦然前倾,靠在姬越肩头,疲惫地阖上眼眸,声音轻不可闻。
    我小时候和卫焦起了争执。他骂我没娘,我说你才没娘,这话被李夫人听见了,她罚我跪在雪里他低低道,一整夜呢。
    可比你狠多了。
    姬越僵硬地扶住栽入怀里的青年,突然感到一丝心疼。
    他遭遇坎坷,卫敛何尝不是。
    他的童年在冷宫清苦,却也有母亲的陪伴,避开后宫纷争。卫敛却是生母早亡,一个人在吃人的深宫长大。
    他将人拥进怀里,轻声哄着:以后不罚你了。
    又顿了顿,气闷道:你也不许再想着弑君。
    卫敛趴他怀里,仰头看他,眸子如雪般纯净无暇:说话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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