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似想追,可何妈妈说,不听话就不要她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何似亲眼目睹了何妈妈的惨死,那是她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噩梦。
    噩梦之外有人踏光而来。
    第7章
    烈士陵园在市区边缘的南山脚下,因早年土匪头子在那里落过窝,周围的人一直将那里视为禁区,就算有热血烈士守卫也鲜少有人靠近。
    这一现象看似委屈了这满园烈士,实则给了和他们遥遥相望的军医大大一新生一个向英雄学习的机会。
    每天早晨,傍晚,大一新生必定喊着号子绕陵园来个五公里,偶尔遇上天气不好还会在中午加训。
    据说,这是从第三任校长手里传承下来的光荣传统。
    据说,那座陵园里躺的全是他的战友。
    今天就是要加训的那一天,深冬的大雨最适合用来考验新兵们的意志力。
    1,2,3,4......
    整齐划一的号子声穿破厚重的雨幕传向天空,比偶尔劈下的惊雷还要响亮,饶是如此,班长恨不得扯破嗓子的咆哮依然不绝于耳。
    一个个都没吃饭?!喊得和娘们似的!大声点!
    1!2!3!4!喊声振聋发聩。
    报告班长,前方有情况!一个被晒脱了几层皮的昔日小鲜肉大喊。
    班长提腿就是一屁股踹,就你眼尖!
    昔日小鲜肉嘿嘿一笑,小时候胡萝卜吃多了!
    要不要再赏你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
    昔日小鲜肉尖叫一声跑远,班长在后面没好气地骂了几句后跟了上去。
    往前两百米,几辆警车停在路边,警笛声刺耳,红蓝交错的警灯刺目。
    最后两圈,速度提上来!班长咆哮。
    随后,自己减慢速度跑向了警车方向。
    军警不分家,都是为祖国和人民出生入死的同志,遇见了自然要打声招呼。
    刚穿上军装的新生们心里还藏着年少的好奇劲儿,从旁边经过的时候,眼睛争分夺秒的往上凑。
    队伍最后,一名高瘦的短发女孩淡然的眼神与他们的热烈格格不入。
    她叫叶以疏,今年不过15,比同批新生的年纪小了整整三岁,偏生个子和长脱的竹子一样高,扎在一堆男生里没有丝毫违和感,唯独白净的长相和温和的眼神让她在一众热血少年里占尽了那独一份的别致。
    叶以疏,你就不好奇那边发生了什么?舍友吕廷昕跑到叶以疏旁边问。
    叶以疏侧头,淡笑,需要我们的时候义不容辞,不需要的时候克己复礼。
    吕廷昕和叶以疏住上下铺,算是最熟的俩人,对叶以疏时不时咬文嚼字的调调早就习以为常,前面一排的男生戚昂听得多,见得少,今儿亲耳所闻忍不住插嘴。
    叶以疏,这都快一学期了,你身上的书卷气怎么还没被磨平?咱们这批新生里怕是有百分九十九都已经重新做人了,剩下那百分之一也离回炉不远,你咋就这么耐得住性子?教教哥......们儿呗?
    没等叶以疏说话,吕廷昕先用言语操了回去,就你那二两脑浆早他妈在脑子和稀泥了,教你还不如教教班长用意念收养的那只军犬。
    卧槽!吕廷昕,我上辈子挖你家祖坟了,还是抢你男人了,你至于一见我就横眉冷对?!
    啧!你竟然知道横眉冷对这个词,老祖宗们晚上怕是要诈尸回来感谢你没有辱没他们的智慧。
    操!戚昂气得火冒三丈,偏偏就是口齿不如人。
    他慢一步跑到叶以疏另一侧求助,叶以疏,快管管你们宿舍这个疯女人,吃错药了吧她,逮着谁都咬!
    叶以疏置若罔闻,平静的视线落于不远处的山林。
    看什么呢?吕廷昕问。
    叶以疏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没什么,看错了。
    十二月的大雨天,树林里怎么可能会有人。
    可是,刚才一晃而过的瞬间,她好像看见了一双眼睛,里面夹杂着恐惧,惊慌,无措,还有......祈求......
    又一圈绕回来,班长站在路边满脸严肃。
    面向我,成三列横队!班长下令。
    不过几秒,列队结束。
    班长沉声,山上发生了命案,目前四死,三名陵园管理员,一名普通人,还有一个4岁的小女孩和一名35岁左右的女人失踪,警方人手有限,需要我们协助找人。凶手的杀人手法很残忍,多拖一分钟,两名幸存者就多一分危险,我么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她们,明白吗?!
    明白!
    凶手有武器,搜索过程务必小组行动。班长提醒。
    大一新生的军事素质还不够硬,单兵作战难免发生意外。
    按上周训练时的编队,行动!班长一声令下,两队快速组合,朝不同方向跑去。
    叶以疏所在的一队向东搜索。
    跑了几十米,叶以疏停在原地。
    叶以疏,发什么愣,快跟上!吕廷昕着急。
    叶以疏没说话,片刻后,果决地朝相反方向疾步跑开。
    叶以疏!吕廷昕在后面大喊。
    叶以疏无动于衷。
    叶以疏的目标很明确,径直向刚才那双眼睛所在的地方跑去。
    啊!啊!还没靠近,叶以疏就听见了小孩子充满恐惧的尖叫。
    叶以疏眯起眼睛,远处,人影隐约可见。
    叶以疏加快速度,眼前的画面很快清晰起来。
    怎么样?叶以疏跑过去问。
    戚昂指着前方无奈摇头,死不瞑目。
    叶以疏看过去,被眼前的画面震惊何妈妈躺在树下,死状恐怖,眼含血泪。
    顺着她的视线,叶以疏回头。
    前方十几米,几名女生无能为力。
    叶以疏心跳一滞,快步跑过去。
    小孩子的尖叫还在持续,声音明显不如刚才清亮,她脸上,那双夹杂了多种情绪的眼睛叶以疏没有看错。
    小朋友,你别怕,姐姐是来救你的。同学蹲在灌木从前试图诱哄何似出来。
    何似尖叫,手里的木棍乱挥。
    同学差点被打到眼睛,急忙站起来后退。
    叶以疏抵着她的背,帮她稳住身体。
    谢了。同学道谢,随即低声说:我也黔驴技穷了,这小孩儿亲眼看着妈妈惨死,现在情绪很激动。
    叶以疏平静的眸子一缩,慢慢和何似对视。
    灌木丛里,何似正在看她,手里的木棍停在半空,没有尖叫。
    叶以疏从同学身后走出来,一步一步靠近。
    叶以疏,小心!刚吃过亏的同学提醒。
    叶以疏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令人惊讶的是,一直到叶以疏蹲在何似面前,她都没有再次激动。
    叶以疏嘴角上扬,温和的声音是深冬仅有的温度。
    冷吗?
    第8章
    冷吗?叶以疏问。
    何似手里的木棍掉落,视线凝固在叶以疏领口附近。
    叶以疏微微低头,有个猜测冒了出来。
    今天下课,叶以疏临时被老师叫去说话,后来集合时间太赶就没回宿舍换衣服,现在身上穿着的是冬季常服,领口别了领花,领花上有代表胜利的五角星。
    这孩子是来扫墓的,墓碑上那么显眼的五角星她必定看过,那么,她现在的平静会不会是因为对这个形状有安全感?
    正猜想着,何似已经从灌木丛里爬了出来,满是泥巴的小手正慢慢伸向叶以疏。
    同学紧张,小心!
    叶以疏不以为意,身体稍稍前倾。
    何似的手指擦着叶以疏侧脸过去,凉得她呼吸凝滞。
    起初试探,确认之后攥紧。
    何似在对她来说同样陌生的叶以疏面前平静了下来。
    什么情况?这就不叫了?同学小声嘀咕,叶以疏不就长得白了点,高了点,整天温温吞吞的哪有一点军人的气质在,不过哄小孩儿倒是挺有一套。
    另一名同学嘘一声让她闭嘴,别胡说。
    切!
    同学的对话,叶以疏听见了,不在意。
    没人规定军人必须按照哪个标准被刻版印制,也懒得解释何似对她另眼相看不是因为她这个人,而是一枚小小的领花。
    有些人,不准备深交就没必要浪费口舌。
    叶以疏回神,压低身体和跪坐在地上小何似平视。
    冷吗?叶以疏重复。
    何似的视线离开攥着叶以疏领花的拳头,对上她。
    何似没说话,眼神呆滞、无焦。
    姐姐抱你?
    何似一动不动。
    叶以疏往前半步,两手穿过腋下将跪坐在地上的何似提起来,随后一手箍住她的腿,一手护着后背,面对面把她抱了起来。
    何似没有反抗,苍白的小脸靠在叶以疏肩头,望着不断坠落的雨滴发呆。
    被她攥在手里的领花一直没有松开。
    回到陵园,另一队还没回来,班长和警方的一名负责人站在雨里,脸色难看。
    看到叶以疏他们,班长快步走过去问,活着?
    叶以疏点头。
    班长舒了口气,活着就好。
    心里指不定留了多大阴影。有人说。
    怀里的何似身体剧烈抖动。
    叶以疏腾出一只手,轻拍何似的脊背,不要怕。
    忽然,熟悉的哭喊穿破耳膜。
    刚安静下来的何似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再次失控。
    挣扎间,何似的指甲抓伤了叶以疏侧脸。
    何似趁着叶以疏吃痛,用力一推,小小的身体从叶以疏怀里直直坠落,还好班长眼疾手快地接了一把。
    站稳,何似挣脱开班长拔腿就跑,一直跑到放何爸爸和何妈妈尸体的车旁。
    车子底盘很高,何似试了几次都没有爬上去,站在原地急得大哭。
    旁边的警员看不过去想帮何似,人还没走近,何似就贴着车边不停向后缩,眼里满是惊恐。
    我来。叶以疏快步走过来说。
    警员后退。
    和方才一样,叶以疏一出现,何似就盯着她领口的领花一动不动。
    叶以疏先一步上车,俯身朝何似伸出手,何似抬起手臂,乖巧的由着叶以疏把她抱上车。
    两人都没说话,但动作里充满信任。
    何爸爸和何妈妈身上已经盖了白布,只留下两双脚在外面,鞋子很好辨认,和何似穿的是亲子款。
    何似跪坐在一旁,摸着其中一只脚,小脸惨白如纸。
    不能动。叶以疏抓住何似伸出去的手,不让她掀开白布。
    何似剧烈挣扎,偶尔落在叶以疏脸上的拳头不疼,但不成调的哭声让她心口发酸。
    童年的不如意跟一辈子也不为过,何况还这么残忍。
    不久之后,何似渐渐平静下来,嘴里不断重复着一个称呼,爸爸,爸爸......
    奶奶的声音很好听,也很刺人。
    一直到晕过去以前,何似口中叫的都只有爸爸。
    从发现何似的地方很明显能看出来,何妈妈是为了保护她才主动跑出去吸引凶手的注意力,何似年纪小,不能理解妈妈的做法很正常,可毕竟都是至亲,她却只叫了爸爸。
    为什么?
    这个疑问虽小,却始终盘踞在叶以疏心里得不到答案。
    一直到十四年后的重逢,叶以疏才从阳光爱笑的何似笔下找到了答案,这个答案让叶以疏心疼。
    它和何似众多执拗的坚持累积到一起,铸成宝剑,帮她在布满荆棘的前路上缓步前行。
    偶尔平顺,那柄宝剑也是何似增加生活趣味的玩具,在不经意的一挥间刺破叶以疏心里坚固的防线,让她尘封已久的感情看见阳光雨露,让那颗叫□□情的种子重新生根发芽,最终开花结果。
    何似哭晕过去以后,叶以疏抱着她下了车。
    车外,同学都已经回来,还带回了另外三具尸体。
    叶以疏,接下来的事交给警方处理,我们没权利参与。班长看着一直将何似抱在怀里的叶以疏说,言下之意再不明不过。
    叶以疏下意识抱紧何似,班长,她亲眼看到父母惨死,现在谁都不认,把她交给陌生人会不会出事?
    放心,一个小孩儿而已,我们能处理好。警方的人说。
    没立场,叶以疏只能把晕过去的何似交给警方。
    离开之前,叶以疏悄悄摘下何似攥过的那枚领花别在了她的领口。
    班长,集合!跑步前进,目标餐厅!
    队伍快速集结,向学校跑去。
    过了马路,跑在最后的叶以疏回头,未关的车门里,何似安静地躺在后座。
    这么冷的天,没一个人给她盖件衣服。
    叶以疏,你今天的状态不对,身体不舒服?吕廷昕低声询问。
    叶以疏摇摇头没回答,转而问了个突兀的问题,你是不是欠我几次轮休?
    吕廷昕怔住,是,之前急事外出,有几次是你借假期给我的。
    现在能不能还给我?
    你要假期做什么?吕廷昕反问。
    一整个学期下来,除了国家法定假期,周末轮流出校的机会叶以疏一次也没用,现在突然想要回假期着实奇怪。
    叶以疏言简意赅,休息。
    吕廷昕倒也干脆,好,不管休息几次,我都还你。
    不用,暂时就这一次,谢谢。
    客气。
    说完,叶以疏快几步追上队伍,吕廷昕跟在后面,脑子里不断闪过叶以疏现在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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