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凛可怜巴巴点头:是不是有点尴尬?
    得摩斯:
    何止尴尬。
    一想到范佩阳的自我感觉良好要更上一层楼,他简直能气疯。
    不过我生病之后,反而可以静下心来想很多事情,唐凛缓下声音,其实这段关系里,我们都犯了错。
    得摩斯怀疑唐凛生病生傻了:你错什么了?
    唐凛转头眺望窗外:我错在不应该把什么都放在心里。我想让他陪我过生日,可我不说,我非要用午夜场让他猜;我不高兴他不承认我们的关系,可我也不说,只一个人生闷气;我还蚂蚁搬家他收回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得摩斯笑,你说的对,这个主意蠢透了。
    明明在笑,却让人觉得悲伤。
    得摩斯问:说了就能改变吗?
    唐凛想了想,从容而坦诚地说:不知道。但有沟通,就有希望。人和人的相处本来就是互相的磨合、理解、包容,停顿一下,他想起什么似的,有点自嘲,又有点后悔,其实我和工作上那帮家伙磨合得挺好的,但是到范佩阳这里,就忘了。
    得摩斯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更要命的是他竟然觉得唐凛的自我反省还挺有道理。
    不,一定是因为他恋爱经验匮乏,所以容易被洗脑。
    其实在这段关系里,他也很努力,唐凛吃完最后一口苹果,把果核丢掉,擦了擦手,拉过柔软蓬松的被子抱在怀里,像抱一个毛绒玩具,又满足又有安全感,他工作特拼命,说这是我们两个的公司,他一定要做到最好
    得摩斯:你就不用替他说话了。
    不是替他说话,唐凛莞尔,我就是觉得有点可惜,我们两个都很努力,但是没努力在一个方向。
    得摩斯摇头:你和我说这么多,一点用没有,你应该把这些话去和他讲。
    不要。唐凛拒绝得果断干脆。
    得摩斯无语:你刚说过要沟通!
    唐凛抬起眼,小声问:万一沟通完,他把这些都改了,变成一个绝世好男人了呢?
    得摩斯莫名其妙:这不好吗?
    不好,唐凛咕哝着,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我就要死了我死了,他变好了,就便宜下一个人了
    下一个?
    什么下一个?
    得摩斯领悟好半晌,才明白过来,是下一个和范佩阳谈恋爱的人。
    我是不是特别自私?唐凛小声问他。
    得摩斯摇头,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不是。
    你只是爱惨了他。
    离开病房白团团,得摩斯没再回唐凛内心的山巅,而是直接切断[窥探]。
    再看下去他容易抑郁。
    过于深入被窥探者的内心,他的情绪也会受到干扰的。
    事实上,他现在已经被干扰了,他会随着唐凛的遭遇去难过,去生气,去悲伤,去愤怒。
    这样是不对的。
    可他控制不住。
    作为唐凛,其实是经历了难过实验准备分手绝症放弃分手这一十分曲折的过程。
    然而范佩阳什么都不知道。
    没人控诉他,指责他,劈头盖脸骂醒他。
    哪怕他现在反省了,知道要珍惜了,那也只是因为唐凛生病的刺激,而不是真的意识到,他从前的所作所为,给了对方多少伤害。
    从客观角度,感情的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从私人角度,他想把范佩阳磨成粉洒进深海水世界。
    视野重新回归神殿。
    面前是仍未回神的唐凛,后方是已经通关的十四人。
    得摩斯谁也不看,就看范佩阳。
    范佩阳本就一直盯着他俩的方向,瞥见得摩斯望过来,微微挑眉。
    作者有话要说: 得摩斯:你还有脸挑眉??
    第109章 恐惧考核┃漫长的窥探之旅究竟发生了什么!
    唐凛从被窥探中清醒。
    之前围观得摩斯窥探别人的时候,虽然被窥探者没表现出太多的异样,但毕竟是内心被刺探,他总以为多少会有些不适和抵触。
    可实际上,什么感觉都没有。
    他就像睡了一觉,整个过程宁静,放空,平和。
    不过当神智渐渐回笼,视野重新清晰,他还是多少能感觉到,那段被窥探之旅有些漫长。
    得摩斯依然站在他面前。
    不过没看他。
    守关人的目光正投向后方的通关者阵营,而且意味不善。
    唐凛有些不解地回头,随着得摩斯向后望,可通关者阵营里并没有什么异常,如果非要说,那就是十几个闯关者,都挂着同款茫然脸。
    明明是窥探自己,为何先醒来的得摩斯要看其他人?
    唐凛百思不得其解,直接问守关人,危险系数又太高,便决定先和通关者阵营旁敲侧击一下。
    那个,他朝通关者阵营里的伙伴们礼貌询问,我是不是失神了很久?
    失神是被窥探的委婉说法。
    毕竟现在守关人阴晴不明,万一太直接的词把他刺激到了,对于还在考核中的唐凛,实在不划算。
    虽然委婉,但通关者阵营的大家默契地一听就懂,纷纷点头。
    和尚:很久?那是相当久
    五五分:你俩对视的时间都够看场电影了。
    全麦:你心里到底有多少恐惧啊?
    丛越:白路斜还非说你俩在心底世界私奔了,弄得范总脸色极差。
    唐凛:
    唐凛把视线转移到范佩阳身上,收获一张低气压的脸。
    然后他又默默把视线转回丛越,客观陈述:范总现在的脸色也不太好。
    这可和我没关系了,白路斜懒洋洋地晃荡起一条胳膊,甩锅,他现在不爽,是因为得摩斯从窥探完你之后,就一直在瞪他。
    唐凛诧异:为什么?
    白路斜举起的胳膊微微偏转方向,伸出的一根指头风向标似的直指得摩斯:你问他。我们也想知道。
    唐凛把头转回来,恰好得摩斯也收回目光。
    两个面对面的人,终于视线交汇。
    唐凛的思绪一下子回到正轨。
    他还在考核中。
    得摩斯看见了他的恐惧,先一步清醒后反而去望范佩阳,前后一联系,唯一的解释就只能是他的恐惧和范佩阳有关。
    所以说来说去,还是要回到考核的中心思想。
    我的恐惧是什么?没等得摩斯,唐凛先开了口。
    其实他大概能想到自己害怕什么,并且根据前面观察下来的考核经验,自己的恐惧怕是不会让得摩斯太惊喜。不惊喜,就有被判死刑的危险,所以他必须先开口,尽量掌握主动权,才能给自己争取到更大的通关概率。
    他不想死在这里。
    你的恐惧啊得摩斯幽幽吐出这几个字,带着点漫不经心。
    因为他现在真的完全不关心唐凛的恐惧,只想把刚才经历的那场虐心记忆之旅,拿出来晒晒,让大家伙都尝一尝,不能就他一个人憋屈生气。
    但守关流程必须走,尤其闯关者都直接问你了,你还不往下执行,回去都没法解释。
    黑色毛球,得摩斯无精打采道,三个。
    唐凛:嗯?
    众闯关者:啥?
    得摩斯叹口气,对于即将说出口的台词,莫名也觉得有一丝羞耻:你的恐惧,是三个挤在一起的黑不溜丢的毛球,就在你的恐惧深渊之底。
    唐凛:毛球?
    众闯关者:挤在一起?
    得摩斯忽然抬头,望向通关者阵营,随手点了下山虎、丛越、和尚:你们三个,靠一起。
    下山虎、丛越、和尚,的确是相邻站着,但彼此都有至少半步距离,突然被要求靠一起,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只得懵逼地凑了凑,变成三人肩并肩。
    得摩斯:再紧密一点。
    三人硬着头皮,挤成一团。
    得摩斯满意点头,看回唐凛:就这么挤在一起,我一去抓,它们还跑。
    下山虎、丛越、和尚:跑?
    得摩斯:这个不用演!
    唐凛没忍住,嘴角弯起,一想到自己心底住着三个黑毛球,就还挺萌的。
    我要是你,就笑不出来了,得摩斯的声音沉下来,像午夜游魂的低吟,幽暗,危险,你的恐惧是最寻常最俗套的那种,我曾在这里见过无数次,见得我都要吐了,一百个拥有这样恐惧的人,在我这里都未必能通关一个
    怕死,唐凛抢了他的话头,我很怕死,对吗?
    得摩斯有些意外。
    唐凛的恐惧,并不像范佩阳那样,一出生就是清清楚楚有名有姓的书籍,毛球怪再可爱当然这个形容词他保留意见本质上,也是恐惧怪物。
    而这样怪物形态的恐惧,几乎都很难被人明确认知。说白了,都是潜意识里的恐惧,像崔战担心父母,五五分恐惧过气,和尚害怕单身,都是被他挖出来,才恍然大悟。
    甚至连他这个窥探者,都要抓住毛球怪,才知道内里是什么。
    唐凛的自我清醒,和范佩阳的奇葩书架一样,都是极罕见的。
    看来我猜对了。唐凛从得摩斯的神情里,读到了答案。
    得摩斯静下心来,感应唐凛的恐惧波动,这是一个闯关者是通关还是死刑的唯一标准。
    很平静。
    几乎没有太大的波动。
    得摩斯莫名松口气。
    如果唐凛的波动超过红线,他就必须执行死刑,那么他吃的一路过期假狗粮,再找不到机会吐出来,他能内伤到明年。
    是的,怕死,得摩斯说,你仅有的三个恐惧里,两个都是怕死。
    唐凛笑了,了然道:一个是怕我自己死,一个回头看范佩阳一眼,是怕他死?
    都对。得摩斯说着,摇摇头,但我理解不了第二个。
    全场闯关者:
    这种摆明就是让对方秀恩爱的问题,为什么要问啊!
    唐凛:如果没有他,我早就死了,所以他的命和我自己的命一样重要。
    得摩斯:感谢你没有说他的命比你的命更重要。
    也差不多,唐凛很自然道,如果只能二选一,我愿意拿我的命去换他。
    众闯关者:
    看吧,暴击来了。
    但是
    众人看向周身气场急剧降温的守关人,就算吃了狗粮,也不用这么愤怒吧,还不是单纯意义上的愤怒,而是那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复杂情愫。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刚被表白完的范总。
    肩膀也挺起来了,腰板也直起来了,小夹克也抖起来了,小手还插上兜了,虽然所有动作的幅度都很轻微,但依然挡不住灵魂的快乐和狂野。
    第三个恐惧,得摩斯把话题拉回来,你再猜一猜。
    这回唐凛迟疑了。
    在怕死之外,他当然还担心很多事情,但到底哪个脱颖而出进驻到了他的心底,的确有些模糊。
    得摩斯等,等得很耐心。
    可唐凛最终放弃:你来告诉我吧。
    得摩斯无所谓,反正就是走个流程,谁说都一样:你怕你拒绝了范佩阳之后,和他连朋友都没得做。
    唐凛怔在那儿,被这第三个毛球,打了个措手不及。
    众闯关者更是被迎面一拳,彻底懵逼。
    什么叫拒绝?什么叫朋友没得做?
    十几双眼睛全集中到范佩阳身上:你俩没谈恋爱?!
    范总沉默片刻:暂时还没有。
    众人:
    没有那先前他们吃的都是什么?友情大力丸?!
    但以后会谈的。范总微微昂头,语气笃定。
    这话虽然很欠打,但众人的确没法反驳,毕竟唐凛对范佩阳的
    等一下。
    众闯关者的目光重新聚焦到唐凛身上。
    唐凛还在愣在那里。
    看起来并没有范佩阳那样淡定。
    闯关者们只能由表面反应来推断。
    得摩斯却能直接感应到心里那个说怕死都没多大情绪起伏的唐凛,因为第三个恐惧,波动峰值已抵达了危险的红线。
    唐凛知道情况不太妙,他面上虽没太大反应,可心里的冲击,自己清楚。
    他没想到,拒绝范佩阳这件事,给他带来那么大的心理负担。
    换句话说,他比他以为的,更在意自己和范佩阳的关系。
    他甚至顺着第三个恐惧发散开来,如果范佩阳真的要和他绝交,他会不会用同意接受对方的感情来换这个人依然在身边。
    他不敢再往下想。
    他怕知道答案。
    得摩斯的鼻尖,史无前例地渗出汗珠。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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