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种算是比较常见的金属制品。
    但要再从这几样中继续做排除法。
    首先,置物架最小的也有三十乘四十的长宽,拖个人,再拖个置物架,生怕目标不够明显是么?所以这个东西首先被否定。
    再说不锈钢锅,锅柄一般是用木头或者塑料制成,但这边的居民用的锅子大多还是老式的木头握把,而这锅柄上的木头则会破坏五行不可复之说,所以也不太可能。
    不锈钢垃圾桶这个,怎么说呢,首先它的造型就决定了不管它是什么材质都不可能沉下去的。
    至于哑铃,祝玉寒他们是真的不觉得在这老龄化严重的永安土楼内,会有八十老妪每日举哑铃锻炼肱二头肌。
    那么就是秤砣了。
    体积小,不易被察觉,又有一定重量,就目前为止看起来算是比较理想的囚魄之物。
    找下河中有无秤砣之类的物品!杨队长对着搜寻队高喊一声。
    杨队!秤砣的话有一个,当垃圾扔那儿了,您找一下!已经漂到河对岸的队员扯着他那破锣嗓子大喊道。
    这一声,渐渐吸引了不少前来围观的村民,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但比较奇怪的是,他们对此事并未表现出太多的好奇或者惊恐,仿佛稀松平常的,看了两眼就散了。
    这倒是有点奇怪了。
    人群中,一对年轻的情侣相依偎,这俩人往那一站,倒是显现出一股很不搭调的氛围。
    男孩,标准理工男的打扮,长相普通,穿着土气,看起来木讷老实;
    女孩,一看就是大家闺秀,沉鱼落雁,清纯时尚,看起来恬静沉然;
    而且,女孩有一头如泼墨般的长发,保养的非常漂亮,相较于男孩再普通不过的板寸,俩人看起来真的极不协调。
    这是一个世纪疑问为什么很多漂亮女孩找的男朋友都那么不堪入目呢?
    长得差也就罢了,还是个穷鬼渣男,傻姑娘们还偏就死心塌地跟着他们,被渣了要死要活问候过他全家之后又记吃不记打地继续黏上去。
    反观自己,这么优秀一小伙,怎么还得跟个男的一起搭伙过日子?
    这个问题,祝玉寒想不通。
    几个人在垃圾堆里东翻西找,这河中真是什么生活垃圾都有,祝玉寒差点吐了,还是杨队长,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从一堆烂泥巴里翻出了一只大秤砣。
    秤砣表面已经产生大量铁锈,依稀能看出上面标注的5Kg。
    是这个么?
    目前为止看来只有这个比较合适。
    杨队道:这种老式秤砣,一般是家里做小本买卖才会用到吧,比如卖鱼啊,蔬菜或者回收废品的。
    秤砣来源尚不能确定,是否真的为凶器也不能确定,我们一会儿去土楼里走访下,看能不能获取什么有用线索。
    也好,土楼居民较少,查起来也不会太费劲。杨队长冲着还在河中打捞的队员摆摆手示意先收队。
    根据分析,着重调查的对象应该是最近有婚嫁或者家中有做过小生意的。
    提起婚嫁,首先想到的就是之前观光土楼时碰到的那位九十九岁老人家,导游曾经提过,她家的重孙最近有大喜事。
    祝玉寒忽然想起当时无意间从花轿中探得的那位新娘,似乎和老人家重孙领着的那个女孩不太像,是他们要结婚么?
    一行人换好便衣,以人口普查为由挨家挨户登记最近的婚嫁、生育记录。
    那家卖红槽醉香鸡的小饭馆,那个瘦骨嶙峋的老板娘,依然穿着他们第一日来时穿的那件衣服,倒是洗得干净,只是略显老旧。
    把自己拾掇的板板正正,儿子就脏兮兮的像个泥猴;对待客人就春风和煦,对自己的儿子一言不合就又打又骂,祝玉寒真的看不明白,这老板娘到底是脾气好还是暴脾气。
    听到是在做人口普查,老板娘也丝毫不遮掩,如实说了:
    她只有一个儿子,就是大家都见过的那个,那孩子本身患有精神病,喜欢模仿,上次把客人的手给咬了也是在模仿大街上野狗互咬的场景。
    哭呢,上次来您这儿吃饭,听到小孩子在哭,也是在模仿么?
    应该是,但是在模仿谁,我就不知道了。
    老板娘说着说着,或许是触动了内心最不堪的回忆,就见她捂住嘴巴小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抽泣着:
    我和我老公两个人,没日没夜的开店赚钱,就是为了给他治病,但我真的好累,我撑不下去了,每天看到他那个样子,真的会绝望啊
    真的会绝望啊呜呜呜!老板娘话音刚落,就听角落传来尖细的一声,带着些许嘲笑的意味。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一个披头散发的身影如同一只灵活的猴子般跳了出来,不断重复着那句真的会绝望啊蹦蹦跳跳离开了饭馆。
    老板娘望着那孩子的身影,呆滞良久,终于失了力般缓缓瘫在地上,扶着墙,不停地摇头:
    没救了。
    她这样说道。
    对于一个家庭来说,真正的绝望是后代的绝望,后代是延续家族的希望,但对于这本就穷困潦倒的家庭来说,这种精神疾病不会根治,也没有多余的经济能力替他铺路安排,这种绝望,才是真的令人崩溃。
    走访完这家,几人心里都是说不出的滋味,的确可怜,但也无法感同身受,甚至会庆幸着这种事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
    因为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感同身受这一说吧。
    永安的天空如同一幅画,碧蓝的天空中浮动着如白纱般的云丝,很容易令人联想到旅游画报上的宣传图。
    即使是在这盛世美景下,有些污秽,还是被连根带茎地挖了出来,丢到了台面上,实在太不堪了。
    又走访了几家,暂时是没得到什么有用线索,几个人都有些灰心丧气,打算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再接着找。
    刚找了间还算干净的土菜馆坐好,这边祝玉寒的手机又响个没完。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祝玉寒灰溜溜跑到门口,接起了这通不识时务的电话,没好气道:
    我发现你这人特别会挑时候打电话,别人不忙你就不打,别人忙起来,就来了你的本事了。
    傅怀禹那边沉默几秒,接着轻声道:
    三点钟的下午茶,那您可真是忙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DDR 1枚、奉之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莫池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92章 靡它(7)
    就这么一句话, 祝玉寒那刚杵到嘴边的庐山云雾又给吐了出来, 喷了正蹲在门口择菜的小伙子一头。
    祝玉寒赶紧回去拿纸巾替那位幸运儿擦拭, 一边还不好意思的道歉连连。
    小伙子嘴上没说什么, 嫌恶的神情倒是非常明显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吃下午茶?祝玉寒浑身抖如筛糠, 想把或许安插在自己身上的监听器给甩出来。
    接着,就听傅怀禹那边一声轻笑, 带着丝宠溺的意味:回头。
    嗯?祝玉寒不明白。
    请你转过你那尊贵的头颅。
    这一声, 祝玉寒觉得自己似乎是听到了回音, 开始他还在研究是不是手机出问题了才发出奇怪杂音, 但当他重新细细思忖这句话之后,他才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傅怀禹来了。
    而且,可能, 就站在自己身后。
    因为,他已经顺着带有潮意的风,嗅到了傅怀禹特有的香味。
    尽管不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但还是觉得自己的确做错了,不然为什么心虚的不敢回头。
    就在气氛快要凝固之际,杨队长仿佛身披金光, 手持方天画戟筷, 筷子上还夹了块油晃晃的猪皮,随着杨队长说话的动作一颠一颠。
    小祝,上菜了,赶紧进来吃吧。
    杨队长是个热情人儿,就是没什么眼力劲儿。
    祝玉寒认命地回头, 一回头,就见傅怀禹就站在自己身后,脸上表情莫测,总之不是什么好表情就对了。
    你怎么来了。祝玉寒尴尬挠头,以此来掩饰心虚。
    傅怀禹背着手,俨然一副老干部做派:过来捉奸。
    幸会幸会,原来是同僚。怎么,最近又有扫黄行动?杨队长夹着那块猪皮挤了过来,上下打量一番傅怀禹,问道,这位是?
    这杨队长怎么回事,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吗?
    这位是杨队长,永安县公安局刑侦科的总队长,哦这位我朋友,我市警局原重案组组长,傅怀禹。
    例行公事的介绍,例行公事的握手。
    傅组傅先生,欢迎来到我们永安县,舟车劳顿了,还没吃饭吧,要不要一起吃点?
    杨队长这么一说,祝玉寒在心中直抽他大耳刮子。
    不过想想也不能怨人家,毕竟他又不知道傅怀禹这小心眼的一直跟人家储荣不对付,现在问题就是,储荣还在屋里坐着呢,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人一见面,不得打起来啊。
    但事实上,祝玉寒实在是有点低估傅怀禹的情商,再者,都是成年人了,倒真不至于一见面就大打出手。
    再说,就算傅怀禹要打,储荣也不会同意。
    见到储荣,傅怀禹倒未表现出过多情绪,平和的同他打招呼,甚至还略显关心地寒暄,问问最近身体如何,听说之前生了肺炎,有没有好利索之类。
    储荣也一一答了,并且始终面带笑意。
    尽管两人表面琴瑟和弦,但祝玉寒这格外敏感的却总觉得气氛不对。
    比如,像是傅怀禹说的:小祝一直麻烦你照顾了,他这人暴躁又龟毛,迁就他很辛苦吧,不过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储荣笑笑,还礼貌的给傅怀禹斟茶:其实还好,反倒是他一直在迁就我。
    是么。傅怀禹冷笑一声。
    杨队长看着二人,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就是觉得还挺热闹,也跟着加入进去:龟毛暴躁没发现,不过咱们小祝爱管闲事倒是真的。
    吃饭吃饭。祝玉寒终于受不了这种几乎达到冰点的气氛,忙开口转移话题。
    吃饱了咱们还要继续走访当地居民,之前听导游说,那位九十九岁的老人家最近不是要办喜事吗,或许我们可以找她探探情况。
    你是说那家姓徐的,老太太九十九岁,四世同堂的那位?杨队长一听,脸色马上变了。
    您认识他?祝玉寒在心中窃喜,这么轻易就岔开了话题,自己真他娘是个天才。
    杨队长连连摆手,脸色铁青:那家老太太我说句难听的,就是个老古董,不搭理人,也不爱别人管她的闲事,典型的地主婆做派,话不投机半句多,你找她,还不如找她重孙子。
    经过杨队长这么一提点,祝玉寒觉得好像是这样。
    那老太太不光不搭理人,甚至有些古怪。
    其实他们那一家都怪里怪气,封建思想根深蒂固,即便到了这个年代也还是改不了,说起来你可能不信,那老太太的两个儿媳妇,还都裹着小脚,听闻还是指腹为婚,谁被指给她家也是倒霉。
    这么夸张吗?
    是,因为她家在当地也算有点威望,即使是都封建到这种地步了还是有不少人愿意把女儿嫁过去。
    参不透他们的想法。祝玉寒撇着嘴摇摇头,一垂眼,就见自己碗中的饭菜已经堆成了小山,傅怀禹依然在那边孜孜不倦地往自己碗中夹菜。
    别夹了,我刚才已经吃不少了,都到这儿了。说着,祝玉寒指指自己的喉咙。
    你才吃了多少,小鸡的胃都比你的大,再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工作。傅怀禹说着,还毫不客气地将盘中看起来最为肥美的鸡腿夹到了祝玉寒的碗中。
    鸡腿在食物塔顶端摇摇欲坠,祝玉寒又不好再夹回去,只好认命地抄起鸡腿机械地往嘴里塞。
    好不容易转移了话题,他倒好,一句话又给转回来了。
    你什么时候走。
    此话一出,不光傅怀禹,就连祝玉寒都跟着愣了。
    这句话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是从储荣嘴里说出来的。
    祝玉寒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傅怀禹,生怕他一怒之下把桌子给掀了。
    但事实上,傅怀禹依然只是笑:储法医,这么不欢迎我?我这凳子还没坐热就要撵我走?
    我的意思是,你来这边是打算多玩两天么?
    其实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走两步就看完了,但无非就是自己一个人在家,无聊,又怕小祝队长在外面被某些不法分子盯上,不放心,索性过来看看。
    傅怀禹还在那边气定神闲地饮茶,祝玉寒这边筷子都快拿不住了。
    二位感情不错呀,是在同居?不对不对,是在合租?杨队长无意间适时打了圆场。
    在谈恋爱。傅怀禹抬眼,却看向了储荣。
    嗯?杨队长以为自己听错了。
    开玩笑,毕竟也一起生活了七八年,现在就处于一种谁也离不开谁的状态。傅怀禹放下茶杯,储法医呢?还一直单身?我真的好奇,什么样的绝色才能入得了您的眼。
    长相不重要找不到合适的,就先这样吧。储荣轻笑一声,并不是谁都像傅组长这么好运,能碰到这么喜欢的人,即使经历了丧亲之痛还依然坚定不移地走在一起。
    丧亲之痛四个字犹如晴天霹雳,给祝玉寒劈了个外焦里嫩。
    他觉得储荣是不是故意的,这不像他储荣会说的话,戳人痛处,揭人短板,什么解馋捡什么说,完全不顾里别人的感受,甚至是自己的感受。
    果不其然,听到这句话的傅怀禹,笑容霎时僵在脸上。
    在外人看来,你把你妈气死了,竟然还是选择和始作俑者继续在一起,这已经不是不孝的问题了,甚至可以说你这个人就是坏,坏透了。
    家母不幸离世,我这做儿子的自然要为她查明真相,讨回公道,一码归一码,但如果因此让我放弃心爱之人,说实话,我做不到,因为根因本不在此,我说的对不对,储法医。
    恋耽美

章节目录


深处有什么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肉屋只为原作者噤非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噤非并收藏深处有什么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