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叫李沅恩,是个韩国人,几年前嫁到这边。
    这个我知道,不用你多言,你就告诉我,她在这边都是做些什么营生。
    负责人为难地看着祝玉寒,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不说?祝玉寒挑起一边眉毛。
    负责人哂笑着擦擦冷汗:她,她负责往酒场介绍小姐不过,不是听说她最近失踪了么?
    那我问你,她介绍的其他小姐,你有没有联系方式。
    有,有!负责人马上掏出手机,翻到一页联系方式,递过去:这是之前和李沅恩关系比较好的一个姑娘,她叫安娜。
    详细询问过得知,这个叫安娜的女人之前是李沅恩手下的人,因生得美艳且极会来事儿,后来被这边的一位客人相中,包养做二奶,后来和李沅恩一样成为了夜场的鸡头,俩人因为利益碰撞闹得不开心,就一拍而散,李沅恩还曾在夜场里当着众人的面骂这个安娜忘恩负义。
    但是关于李沅恩的情夫一事,负责人则摇头说完全不知情,因为自己与李沅恩只是些金钱利益上的来往,她的私生活自己向来不会过问。
    祝玉寒临走前,负责人还胆战心惊地问自己这场子还能保得住不,并且还试图给祝玉寒塞红包。
    祝玉寒没接那红包,只是冷冷的告诉他,抓嫖这事儿自己管不着,让他们听天由命。
    跑到警局,查到安娜的家庭住址,不敢耽搁,祝玉寒又马上驾车赶往安娜家。
    储荣全程没说过一句话,只是像个跟屁虫一样紧随其后,生怕自己一不注意这人又跑没影了。
    安娜的现居地位于康山开发区的WD公馆,大公司旗下的房产开发,只是因为位置比较偏,所以房价不算高,出行也极其不便。
    看来包养她的客人并没有真的对她掏心掏肺。
    但这个年代,笑贫不笑娼,白来的钱又有何乐而不为。
    按下门铃,就听见里面传来几声狗吠。
    过了很久才有人过来开门。
    一开门,一条巨大的阿拉斯加犬就扑了出来,不停嗅着来人。
    一个慵懒成熟的女人站在屋内,媚态撩人地倚着门框,香肩半露,一身真丝睡衣勾勒出姣好的身材。
    你好,我们是市公安局的警察,请问您是安娜小姐么。祝玉寒掏出警察证。
    女人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马上好整以暇,扶着门框娇笑道:
    我是安娜怎么,警察先生,做二奶犯法吗?
    祝玉寒可没那个时间跟她瞎扯:李沅恩,你认识么?
    安娜扬起嘴角,眼睛却完全没在笑:认识,听说她失踪了怎么,,难道您认为她的失踪和我有关吗?
    能进去说么。
    安娜欠身,让开一条道:请进吧。
    屋内布置得很温馨,墙上还挂着安娜的巨幅写真。
    那条阿拉斯加犬一直绕着二人热情的摇尾巴。
    安娜给两人端来茶水,并贴心的准备了小点心。
    她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自顾端起一杯茶水,轻啜几口,接着掏出半盒烟。
    是那种七块钱一盒的长白山,非常烈的烟,就连陈局长那个老烟鬼都不抽的烈烟。
    安娜优雅翘起二郎腿,抽出一根烟,娴熟点燃,烟雾缭绕中,她的脸有些氤氲不清。
    你跟她认识多久了。
    两年多。安娜吸一口烟,滤过肺中,接着吐出浑浊的烟柱。
    怎么认识的。
    安娜抬眼看了祝玉寒一眼:用我们的话说,她就是鸡头我以前是做小姐的,就是在她手下做事。
    祝玉寒点点头:后来听说你们因为利益摩擦翻了脸?
    不是因为利益。安娜盯着祝玉寒,语气陡然冷了几分。
    那我能问问,是因为什么事闹翻的么?
    安娜掐掉烟,攥紧手:这个很重要么?
    重要。不容置疑的肯定。
    安娜咽了口唾沫,紧紧咬住牙关致使她的脸颊凸出一块:
    因为一个男人。
    第43章 偏执(10)
    哪个男人。
    安娜长得的确很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眼下浓重的黑眼圈,看起来异常愁苦。
    一个骗子,不说也罢。
    好,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不过问,我只想知道,你所说的这个男人后来是不是和李沅恩在一起了。
    那条巨大的阿拉斯加跑到主人身边卧下,大尾巴极富节奏感的拍在地上。
    是,她虽然结婚了,但是架不住那男人会撩,并且她之所以想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是因为那个男人一直在骗她,说自己是政府高官子弟,就是俗称的官二代,但实际上,他就是一个骗吃骗喝的小混混罢了,虚有其表,内里就是一团败絮。
    祝玉寒皱眉:那李沅恩知道这事么?
    安娜摇摇头:她不知道,我也是在跟我现在的情人好了之后才知道的。
    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
    赵瑜。
    年龄呢。
    二十九。
    住在哪里你知道么?
    不知道。
    照片呢。
    没有。
    祝玉寒点点头:行,我知道了,今天麻烦你了。说着,祝玉寒起身敬礼。
    临出门前,祝玉寒忍不住道:
    如果现在有了存款,找份正经工作吧,这总归不是个长久之计
    安娜笑笑,落寞而悲凉:
    有些事情,一旦身处其中,就不可能再脱身了。
    上了车,祝玉寒疲惫地倚在靠背上,望着车顶发呆。
    空调的冷风钻进毛孔中,缓解了一点这炎炎夏季的燥热。
    其实我觉得这个安娜,是个明白人。
    祝玉寒斜眼看着说话的储荣:什么意思。
    她说,有些事情一旦置身其中就不可能再脱身。黑暗中,储荣的同安娜刚才的表情有那么几分相似。
    悲寂而苍凉。
    不是脱不了身,而是不想脱身,只要下定决心,哪怕承受血肉之痛,还是可以于过往的不堪中彻底解脱。祝玉寒闭上眼睛。
    而这句话,不知是安慰储荣还是安慰安娜,或者是在安慰自己。
    傅怀禹人前固然高傲,但私下里其实是个哭包,动不动就掉眼泪。
    而他的母亲被他气到病发抢救并不治身亡,傅怀禹在自己面前也未曾流过一滴眼泪,或许在至痛之时,还不愿向自己袒露心声的他,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外人。
    或许他也在怨恨自己当时的不近人情导致他失控之下做出了令他后悔一生的决定。
    那什么又是正确的呢?
    一声轻叹,惊醒了正在一边小憩的储荣。
    不要想了,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主城大道上,灯火绚烂,车水马龙,似乎在骄傲的诉说着这个时代的荣耀。
    白色的车子穿过车流,停在研究所前。
    祝玉寒打开车锁,轻声道:早点休息。
    储荣下车,冲祝玉寒摆摆手,提醒他夜间开车多加小心。
    接着,目送车子离开后,储荣打开研究所的门,走进工作室,望着解剖台上几局尸体,眼神似冰。
    掀开墙边的白布,布下一面全身镜,映照出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
    他抬手解开衬衫,扔到地上,转过身,微微侧首,望着镜中自己的背影。
    丑陋的疤痕从肩膀一直延伸至腰间,遍布全背。
    黑寂中,电脑的屏光照亮一对狭长的丹凤眼。
    被害者的公道还能去哪里讨?这种人死全家好嘛。
    应该死的不光是罪犯,还有这些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让无辜之人蒙受不白之冤的警察、法医。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恶毒的字眼就像一把利刃,捅进心脏中,拔出来再捅进去,只感觉到痛,却流不出血,死不了,也活不好,就这样乐此不疲的折磨着自己。
    好吧,你胜利了,你可以高举正义大旗耀武扬威了。
    但从今天开始,你也是杀人犯。
    翌日一早,童嗣就在警局门口来回踱步,正好碰到了买早餐的周晓冉。
    干嘛呢,跟只无头苍蝇一样。周晓冉打个大大呵欠,随手递过一杯豆浆。
    童嗣摇头:这都九点了,祝队还没来,我担心他是不是你才是苍蝇。
    周晓冉翻个白眼: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啊,祝队六点来钟就到了好嘛,他在档案室,我就是出去帮他买早餐的。
    听到这句话,童嗣才终于松一口气。
    他接过周晓冉手中的早餐,跑到档案室敲敲门,听到里面中气十足的一声进才小心翼翼开了门。
    搭眼看过去,他们祝队正坐在电脑前专心致志地查阅档案信息。
    祝队,你的早餐。
    祝玉寒眼睛都没离开电脑,低低嗯了声就再无下文。
    童嗣凑过去,撑着桌子:祝队,那人的信息查到了吗?
    祝玉寒点点头:但是同名同姓的太多了,光这一个区二十九岁叫赵瑜的男人就有几百号,排查力度太大,我们没那么多时间。
    既然他和李沅恩认识,那他肯定也去过那家夜总会了。
    我问过那边负责人,他对李沅恩的人际关系不太了解,他们的客户中也没有叫赵瑜的。
    祝玉寒关掉档案,将所有可疑人员的信息整理出来发到刑警科,通知他们先进行小范围排查。
    对了,祝队,你和储法医很熟对么,他人怎么样?话锋一转,突然转到不相干的话题。
    祝玉寒抬头奇怪地看了童嗣一眼:问这个干嘛。
    童嗣耸耸肩:替周晓冉那丫头问的,我看她被储法医迷的不要不要。
    祝玉寒将可疑人员档案信息打印出来,厚厚的一沓,卷成筒状敲在童嗣的脑袋上:我看你根本醉翁之意不在酒。
    童嗣摸着脑袋,不满地撇撇嘴:什么呀,你想多了,她比我姐都大,我能看上她?
    祝玉寒收起档案,往外走:别人的评价都太客观,而且,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对错,不能单以好人坏人来定义一个人,就像圣维他尔坠楼案中的凶手上官示迪一样,你能说那孩子是坏人么?如果不是被逼到绝境,她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么?
    他回头看着童嗣:如果周晓冉觉得储荣是个好人,那他就是;如果你觉得他是个坏人,他也是,因为你们的经历不同,看法也不一样,对这个社会的定位也大相径庭。
    所以你觉得上官示迪是个好人喽?
    人这一生不过短短数十载,不能因为一两件错事就全盘否定一个人。祝玉寒推开门,走出去。
    好人?
    是好人。
    为了受辱的母亲痛下杀手的儿子也是好人。
    但他们都挑战了法律的底线,而这道底线,却没办法用道德衡量。
    或许这是全社会的悲哀,但绝对不是错误,如果连刑法这种强制性的实施方案都约束不了人民群众,我跟你有仇,我就杀了你,反正是你得罪我在先,我情有可原。
    如果都这样想,这个社会就不仅仅是悲哀,更变成了道德至高下的滥觞地。
    下午,刑侦科收到了储荣的掌纹鉴定,根据从案发现场采集的掌纹来看,表面粗糙,可能从事苦力劳动;
    再根据按压情况来看,嫌疑人是个体重在一百二十到一百三十之间的男子;
    而掌心的伤痕,初步估计是由细线勒进肉中造成。
    当然不排除这是换煤气罐的搬运工留下的掌纹。
    临近下班时间,童嗣和周晓冉才带着一个青年男子从外面赶回来。
    童嗣满头大汗,抓起桌子上的纸杯一饮而尽。
    你这是我的杯子周晓冉皱起眉头。
    讲究。童嗣放下杯子,跑进祝玉寒的办公室。
    祝队,有新发现。他扇着风,试图缓解燥热。
    你说。
    我们运气好,跑到第二家就找到了认识李沅恩的那个赵瑜。童嗣说着,从证物袋里掏出一只散发着臭气的包裹。
    并且,还在赵瑜家附近的下水道里发现了这个。
    祝玉寒忍不住掩了口鼻:这是什么。
    童嗣打开包裹,一只绛红色的内脏滚了出来。
    验下DNA,看是不是死者李沅恩的。
    祝玉寒望着那只近乎腐烂的人肝,皱着眉头:你说这是在赵瑜家附近发现的?
    童嗣点点头:距离赵瑜家只有二百来米。
    包上包上。祝玉寒摆摆手,示意他赶紧把这玩意儿拿走。
    赵瑜我们也带来了,就在警务厅里坐着。
    祝玉寒关上电脑,站起身:先把他带到审讯室。
    童嗣得令,刚要走,就被祝玉寒叫住。
    把赵瑜带到审讯室后,你回来。
    童嗣指指时钟,意思是自己该收工了。
    我知道。祝玉寒笑得阴森:回来后来敲我的门。
    童嗣有点懵:敲你的门?你的门坏了么?
    没,我的门没问题,只是心情不太好,因为你总也学不会敲它,你就在这里,到你记住下次进来前先敲它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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