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近期作品,涂点松节油,用这个就能刮下来,但是不破坏原作是不可能的。
    祝玉寒接过刮刀,不停道谢。
    警察先生,恕我直言,圣维他尔的校长罗生不会摊上什么事了吧。金老坐在沙发上,花白的大胡子抖了抖。
    抱歉,这件事我不能外传。祝玉寒收好刮刀,起身同金老鞠躬告辞。
    就在祝玉寒临出门前一刻,他忽然听见金老说了这样一句:
    一般调色油调和颜料涂到画面上至少一星期才能干透。
    祝玉寒笑笑:多谢金老指点。
    那个学钢琴声称要成为出色刑侦警察的男孩怎么也没想到,警察竟然真的找自己来帮忙。
    警察所交代的任务令他浑身血液沸腾,回到家迫不及待翻开柯南道尔侦探集,看到刁钻的破案手法还会特意记下来。
    祝玉寒对他说,让他今晚偷偷潜入校长办公室,将办公室内那幅《西斯廷圣母》画作中圣女绿色裙带部分未干透的颜料刮下来装进证物袋。
    祝玉寒找了个开锁师傅让他同男孩一同前去。
    当夜十二点多,男孩偷偷从家中溜出,与开锁师傅接头后自己先行来到保安室,敲敲门。
    保安打开门,看到这个嬉皮笑脸的男孩就要撵人:
    怎么又是你,大晚上不睡觉闲逛什么。
    男孩嘿嘿两声:对面便利店大婶托我传话呢,说她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和您交往试试,她现在就在店里等着您,快去吧。
    保安一听,脸笑成菊花:小伙子,你帮我稍微看着点儿,我去去就回。
    临走前,保安掏出他的小镜子拨弄两下稀疏的头发,确定比吴彦祖还帅之后就哼着小曲儿直奔对面便利店而去。
    男孩冲躲在暗处的开锁师傅打了个手势,二人便蹑手蹑脚做贼般溜进学校。
    刚走到校长办公室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
    男孩一个激灵赶紧冲开锁师傅打手势告诉他里面有人。
    二人躲在对面的储物室,直到锁门声响起,皮鞋声渐渐踏远,二人才小心翼翼从储物室出来。
    开锁师傅掏出工具戳进锁眼。
    男孩躲在楼道处望风,焦急地询问怎么还没好。
    这新锁不太容易开。
    话音刚落,只听吧嗒一声,大门随即自己打开。
    男孩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悄悄溜进办公室,关好门,打开手电仔细寻找祝玉寒所说的那块差别之处。
    他拿起那把明晃晃的刮刀,对准那块厚实的未干颜料轻轻刮下去,颜料卷成一团掉下,男孩将颜料收进证物袋,接着便看到底下原本的画面。
    他掏出祝玉寒给他的印膜纸,盖在原画面上,收好,四处打量一番,又去翻抽屉。
    都是些没什么用的文件。
    他不死心,又打开最底部的抽屉,依然一无所获。
    别找了,赶紧走。开锁师傅眼见这小子来了兴致,赶紧催促走人。
    二人踮着脚离开学校,开锁师傅爬学校围栏因腿脚不便一头栽进外面常绿冬青中,蔫蔫爬起来还不忘憨厚地笑:
    说好了,这是你们找我干的,要是他们校长报了警,你可别找到我头上。
    男孩掏了三百块钱递过去:成,辛苦了,下次有这种事还找你。
    当男孩将证物交到祝玉寒手上满心欢喜等待褒奖之言时,换来的却是祝玉寒提上裤子不认人:
    都几点了,赶紧回去别在外面晃悠。
    带我一起,不然我就把你指示我偷偷潜入校长办公室的事公诸于世。男孩学着他妈的样子双手叉腰。
    我看你是找死,三秒钟内,消失。
    童嗣打着呵欠从祝玉寒的私人办公室里走出来:
    你们吵吵什么呢,也不看看几点了。
    祝玉寒提着童嗣的后衣领将他扔到一边:谁让你进我办公室的。
    又不是外人。童嗣嘿嘿笑了两声:这不是想尽早破案,所以翻翻你电脑里有没有什么有用信息。
    祝玉寒瞅他一眼,转身对还在值班的周晓冉道:把这个烦人的纨绔二世祖带回家。
    待男孩鬼哭狼嚎地被刑侦科第一铁手周晓冉拖走后,祝玉寒才赶紧返回办公室,打开电脑,检索罗生的母亲。
    相关词条真不少,但出现频率最高的还是罗生母亲患有精神疾病,弑杀宠物,剥皮分尸。
    打开词条,其中详细说明罗生的父亲长期在外沾花惹草并且家暴妻子,导致罗生母亲不堪其暴行患上精神病,以虐杀动物为嗜好,被送往精神病院时疯癫喊叫着我没病。
    祝玉寒回头看了眼在吃牛角面包的童嗣,冲他勾勾手指。
    童嗣把油腻腻的手往裤子上一擦,屁颠屁颠就凑了过去:
    老总有何指示?
    明天跟我去一趟精神病院。
    怎么,你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祝玉寒揪过他的耳朵:别嬉皮笑脸,说正经的,还有,尽早把你这一头黄毛染回来,耳钉也摘了,一个人民警察就该有警察的样子。
    得令,小的现在就去办,包您满意。俏笑一声,童嗣背起他的小猪佩奇冲进夜色。
    内线电话打到储荣那儿,就听储荣那边传来悠扬的音乐声。
    哪儿呢?
    研究所。
    这么大音乐声。
    储荣低声笑笑:放松一下。
    先别放松了,我刚冒着被撤职查办的风险从圣维他尔学院的校长办公室里偷了点东西来,你帮我检测一下具体成分。
    份外的事,我可是要收报酬的。储荣关掉音乐,声音变得清晰。
    说吧,要什么,只要不是钱,我会尽量满足。
    储荣从口袋里掏出烟盒,跳出一支烟含在嘴里,手握打火机轻轻按下:
    你。
    第18章 振翅(9)
    喂?
    等了许久,也未等到那边储荣所说的报酬,拿过手机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手机已经低电量自动关机。
    算了,就算储荣要钱,自己也不会给的。
    凌晨三点,漆黑的街道,唯有警局中一点昏黄的灯光。
    祝玉寒揉揉酸涩的双眼,将最后一点线索整理出来。
    从唐乐光坠楼开始,到后来赵思明被杀,似乎可以连成一条线。
    坠楼者唐乐光是上官示迪的同□□人,而被害者赵思明生前一直对唐乐光穷追不舍,但因唐乐光并未对此做出回应,导致赵思明污蔑造谣中伤唐乐光,接着唐乐光就坠楼自杀,而上官示迪则认为,导致唐乐光坠楼的真凶就是赵思明,所以借口将他约出来杀人分尸。
    而现在,案件中出现了一个疑点,就是他们昨天刚刚回国的校长罗生。
    他的办公室中画作被外人有意覆盖过,当然不排除擦碰导致画作受损,怕金老知道觉得心里不痛快自行修改。
    但金老明确称这幅画是在去年三月份赠予圣维他尔的,但罗生却说是今年送的。
    金老说过,一幅油画要完全干透至少也需要一个星期的世间,而从拿回来的画面检索物来看,这幅画上圣女裙带处的黏腻覆盖层很明显的是近三天所为。
    而三天前,校长和行政主任自称还在意大利进行教学研讨。
    白天上课时间,校长办公室的门是锁的,不可能有学生私自闯入。
    而那个酷爱侦探小说的男孩曾经说过,不止一次在夜间十二点左右听到教学楼中传来惨叫声以及哭声,而保安却矢口否认。
    从监控显示,上官示迪曾于夜间出入过圣维他尔学院,但现在她死了,无人再知道那天她去圣维他尔到底看到了什么才会如此慌张。
    也就是说,综合以上,他们的校长,保安都在说谎,都在刻意隐瞒什么。
    而已逝去的上官示迪,也并未完全交代清楚,她为爱手刃赵思明,不过是整个案件中的一个分支。
    电光火石间,祝玉寒忽然想到,死者唐乐光生前曾经是有过多次性行为,且在耳朵后面有多处皮下出血。
    忽而间想到,在罗生办公室中有一张上好黄花梨茶桌,桌身高约六十多公分。
    祝玉寒走到自己办公桌一侧坐在地上,比对下桌面高度,刚好顶在头顶位置,自己身高一米七八,如果是那黄花梨茶桌,大概只能到自己肩膀处。
    但如果是身高只有一米六八的唐乐光,恰好到她的耳朵处。
    分析出这点,祝玉寒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没有太兴奋,反而愈发失落。
    手机充好电,祝玉寒忙给储荣回拨回去,电话响了很久也没有人接。
    觉得或许储荣已经睡下了,索性明天再找他。
    看看表,凌晨四点。
    祝玉寒扯出一套羽绒被,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蜷缩成一团。
    困意袭来,他打了个呵欠,脑袋一歪,沉沉睡去。
    睡了不过三个小时,就被咋咋呼呼的童嗣吵醒。
    祝玉寒只觉双眼酸痛,坐在沙发上揉着眼睛试图缓解眼疲劳。
    童嗣将现磨豆浆递过来:先洗漱还是先吃早点。
    祝玉寒打个大大呵欠从沙发上站起来,推开童嗣的手:没睡醒,这会儿脑袋不清楚,还有点反胃,你自己吃吧。
    九点,傅怀禹准时抵达,带着几个重案组警员:今天我要去储荣的研究所,你呢。
    精神病院。祝玉寒坐在一边抽烟,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去那边做什么。
    我现在怀疑圣维他尔学院的校长罗生与唐乐光坠楼案有关,去一趟他母亲所在的精神病院了解一下情况。
    昨晚几点睡的。看祝玉寒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傅怀禹皱起眉头。
    四点左右。祝玉寒从沙发上抄起外套穿好,拿过车钥匙往外走。
    就你现在这个状态,还要开车?
    让童嗣开。祝玉寒不想同他多解释什么,推门离开。
    童嗣正站在大厅里同周晓冉闲聊,看到祝玉寒出来马上迎过去。
    祝玉寒将车钥匙塞进童嗣手里:你来开,去南山病院。
    车子驶过高速公路,童嗣加大马力将车子开到一百二十迈。
    祝玉寒倚在副驾驶上昏昏欲睡。
    突闻一声巨响,车子随之一个急刹车,巨大的刹车声刺痛耳膜。
    祝玉寒惊醒,惊恐地望着童嗣。
    撞撞到东西了童嗣咽了口唾沫,赶紧下车查看情况。
    一条四肢错位,浑身是血的马犬卷在车轮中。
    你怎么回事!祝玉寒此时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对着童嗣一声怒喝。
    突然从一边树林冲出来的,我没刹住车。童嗣惊魂未定,喘着粗气,望着那条惨死的狗。
    祝玉寒甩上车门,从后备箱拿出尸袋,看了看周围,四下无人。
    先把这狗的尸体装进尸袋,找个地方埋了吧。
    童嗣愣愣应了声,戴上手套,将马犬尸体从车轮底下扯出来。
    倏然间,童嗣双手顿住,那狗的尸体应声落地。
    你还发什么呆,快一点。祝玉寒不耐烦催促了声。
    祝队,这狗的尸体不太对童嗣压低声音,蹲下身子凝神查看。
    祝玉寒闻声凑了过来,循着童嗣手指之向看过去。
    在这条马犬腹部无毛的地方,长满大大小小不明疱疹,疱疹呈水球状,并且在每一颗疱疹中还有肉眼可见的肉虫在蠕动。
    马犬的眼睛布满血丝,瞳孔紧缩。
    祝玉寒只觉反胃,转过身子摆摆手:先抬上车,兴许是生了皮肤病,太恶心了。
    童嗣强忍反胃,将马犬的尸体装进尸袋,扔进后备箱,检查了下车头,发现保险杠有明显凹进痕迹。
    车子开慢一点,幸好这次只撞死一条狗。
    祝队童嗣双手微颤,寒冬腊月里额间冒出丝丝细汗:您,您来开吧
    祝玉寒将他从驾驶室拖下来,发动引擎:你该庆幸没有撞到人。
    突发车祸,导致二人将近十一点才到达南山病院。
    见童嗣还是一脸恍惚,祝玉寒拍拍他的肩膀:你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走的时候我去喊你。
    童嗣怔怔点头,随便找了个长椅坐下。
    出示了警员证,医生领着祝玉寒来到一处偏院,打开铁门。
    寒气迅速侵蚀而来,祝玉寒下意识抱紧双臂。
    这就是罗太太。医生介绍道。
    多谢通融。祝玉寒连连道谢。
    医生关上铁门。
    祝玉寒望着那个背对自己坐在角落里的女人,犹疑半晌,缓缓走过去。
    女人被约束带缚在椅子上,从背面看去,女人满头白发,但腰板挺直,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椅子扶手。
    罗太太?祝玉寒试探性地叫了声。
    女人在哼歌,七八年前流行的老歌,音调平稳,嗓音甜腻。
    祝玉寒走过去,站到女人身边,俯下身子又喊了一声:罗太太?您好,我是刑侦科一队队长,我叫祝玉寒。
    女人敲击扶手的手瞬时停了下来。
    她歪过头,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祝玉寒终于看到了她的长相。
    不得不说,这女人即使年逾花甲,但依然能从脸上看出年轻时的风华雪茂,听闻是民国时期传下来的大户人家小姐,虽然头发已经花白,但是脸上皱纹很少,一对大眼睛明亮有神。
    看起来,倒不像精神病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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