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说边穿过一小方梅园,拐了几道弯,遇见几株许久不曾修剪过枝桠的枯梅树,蹭了脸蛋。
    疼得轻呼一声。
    忙抬手捂着。
    南叶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儿,怕她破了相,到时候皇贵太妃又要传他去受罚了。
    他哎哟哎哟着,好似疼在自己的脸蛋上,且还不亚于当年的割蛋之疼。
    好在木苏娆没破皮,只蹭了几丝红印子。
    斜楞南叶一眼:大惊小怪。
    奴才这是在帮香小主心疼您呢。
    她才不心疼朕呢。木苏娆这般嘀咕道。
    南叶听了一耳朵:您指定冤枉香小主了。
    以您的暴脾气,她有贼心也没贼胆啊。
    跟着一抬头,看见不远处的小亭内,香九正与一身材伟岸的太监干杯对饮。
    那太监的嘴角像是沾了什么东西,香九趋过身去,亲手为他抹掉
    嘶
    南叶:打脸真香。
    问罪
    香九为窦阿兴擦完嘴角后, 表情悻悻的,且还略带娇羞。
    颇有点犹抱琵琶半遮面之感。
    窦阿兴是太监,但也是半个男人,看着香九这番俏丽模样, 不由的心猿意马。
    眼里饱含青涩的爱意, 怯怯的与之四目相接。
    只这一瞬,周遭的天地甚至自己的一呼一吸都有淡淡的暧昧存在了。
    多么般配的一对啊。
    南叶痴痴的望着他们。
    忽闻耳边嘎嘎嘎的磨牙声。
    这是哪来的耗子。
    南叶低下头左右找寻一圈, 好半天都没寻见耗子的身影, 估摸着是自己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
    可那声音还在继续,嘎嘎,嘎嘎,让他头皮发麻。担心惊扰圣驾, 他想着请木苏娆移移驾。
    这才发现耗子是木苏娆。
    她的目光好像两把锥子, 要把香九戳出两个窟窿一般。
    腮帮子因为咬牙切齿,有轻微的鼓动, 一下接一下。
    水性杨花!她骂。
    见异思迁!她又骂。
    搔首弄姿!她还骂。
    南叶头一回知道红杏出墙有这么多的近义词。
    兴许是她怒气冲天、怨气太甚, 与她隔着距离的香九猛地一抖。
    背心腾出一股冷汗。
    这是杀气!
    她无心再应付窦阿兴,面容冷下来,眼珠似两颗滚圆的珠子, 在眼眶中滚了一圈。
    然就瞧见斜面的一株枯梅树后掩映着两个人。
    还是熟人。
    皇主子和南叶。
    我滴个乖乖。
    皇主子咋来了, 难道是来监督她工作的?
    真是一位操碎了心的帝王。
    如此一想,香九便越发的水性杨花见异思迁搔首弄姿起来。
    一口一个阿兴哥你吃菜阿兴哥你喝酒。
    语调软软糯糯,是江南少女独有的腔调。
    那殷勤劲儿, 就差再跳一段露肩露大腿的艳舞了。
    简直没眼看。
    木苏娆的脸色有如今晚的夜空,黑压压一片。
    一把推开南叶,作势要唤人来捉拿奸夫□□。
    皇主子,不可不可啊。南叶紧张道。
    香小主不过是和好友喝酒闲谈罢了,您想多了。
    他以为,皇主子定是爱惨了香九,所以才连其身边的一个朋友都无法容忍。
    这就是传说中的占有欲。
    木苏娆是女人亦是皇帝,感性与理性病重,不是那街头巷尾的悍妇泼皮。
    关键时刻,还是听劝的,让那理智占了上风。
    继续嘎嘎嘎的咬着牙。
    一个转身一个拂袖,走了。
    那姿态,抬头挺胸,昂首阔步,好不潇洒。
    这种感觉咋说呢?
    就像糟糠之妻遭遇丈夫抛弃,还硬要装出一副无所谓,原谅这世界所有的不对的倔强模样。
    南叶看在眼里,直叹心酸。
    心道九五至尊又如何,也不过是一个有七情有六欲的小女人罢了。
    会笑会哭会怒会妒。
    而那头香九全然没有任何觉悟,看着木苏娆渐渐远去的背影,甚没良心的长吁了一口气。
    终于走了,看来皇主子对我的表现很满意。
    回养心殿的路上,木苏娆依旧没有乘轿,由南叶扶着,一步一挪,一步一挪。
    然后重演了上次的患得患失。
    她追来了没?木苏娆问。
    有了上回积累的经验做基础,南叶不费吹灰之力便知她问得是香九。
    往后瞅了一眼:没有。
    一柱香后。
    木苏娆又问:现在呢,追来了吗?
    没有。
    一刻钟后。
    还没来?
    快了,奴才已经隐约听到她的脚步声了。
    说着向跟在后头的井喜打眼色,让他赶紧去把香九拽来。
    可别像上回那样,任由木苏娆独自生闷气,最后迁怒整个养心殿。
    那滋味,实在不好受。
    井喜缩着脖子,以浓浓夜色为掩护,消失在了一众奴才之中。
    香九和窦阿兴已经吃饱喝足。
    他们都有些不胜酒力,双颊醉得通红。
    各自迷梦着双眼吹起牛皮。
    你一句我一句。
    井喜急慌慌的冲进亭子,拉起香九就走。
    怎么了?香九问。
    井喜顾忌窦阿兴,直把香九拽远了些才道:皇主子传你呢,赶紧跟我走。
    他语速极快,像是火烧眉毛。
    香九只好答应。
    回身喊了向趴在桌边睡着的窦阿兴打了声招呼后,这才跟井喜去了。
    井喜许是在养心殿当差多年的缘故,性子虽温吞,但办事风风火火。
    一边飞跑一边把香九当风筝一般扯着。
    等追上木苏娆时,已经到了养心殿的地盘。
    南叶伺候着木苏娆坐上炕,嘿嘿的笑:您看看,奴才就说香小主牵挂着您呢,这不来了么。
    木苏娆眸中平添两分不易察觉的悦色。
    依旧将唇抿成一条线。
    那奴才就宣她进来了?
    木苏娆一言不发,南叶当她默认。
    无奈香九不争气,醉醉醺醺的,进暖阁时被门槛磕了个踉跄,要不是南叶及时捞住她,她一准摔掉大门牙。
    木苏娆率先发声:你还有脸来!
    这一记娇嗔,和多日不见情郎的寂寞少女有一拼。
    香九站定,红扑扑的小脸堆满疑惑。
    不是你找我来的么。
    木苏娆继续傲娇着:滚!
    香九:?
    一来就滚吗
    她思量着皇命难为,又思量着君心难测,打了个千道:嗻。
    躬身退到门边,麻溜的开滚了。
    南叶和井喜惊呆了:好有个性啊!
    木苏娆:
    把人给朕抓回来!
    御前侍卫们群起而攻之,三两下就将香九制服,拖抹布似的将她拖回了暖阁。
    香九懵圈了,吃力的从地上爬起身,规规矩矩的跪好。
    木苏娆闻着她那一身酒味儿,皱了皱眉,鄙视她徒有一副容洛的好皮囊。
    哼,她家容洛从没有过如此的失态。
    这般一捧一踩,心底的郁气好多了。
    吩咐南叶帮香九醒醒酒。
    口气甚是不好。
    南叶多狡猾一狐狸啊,向来是看木苏娆的脸色行事。
    当下香九一而再的惹怒木苏娆,这醒酒的方式定然不能太温柔。
    最好简单粗暴。
    于是他抓过茶壶,掀开茶盖,将凉透的茶水泼了香九一脸。
    香九登时醒了。
    木苏娆登时怒了。
    顾不得仪态尊卑,扑上去,卷着披帛为香九擦眉擦眼。
    瞪着南叶道:放肆!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南叶方知自己办坏了事,跪在一边解释道:奴才帮香小主醒酒呢。
    顺便帮您撒撒气。
    那你也别往脸上泼啊。这不变相泼我家容洛啊。
    木苏娆越说越心疼。
    捧住香九的脸蛋仔细打量着,焦急的问她:可有伤着?
    这不是她们一次近距离接触,上次她差点摔倒时,香九英雄救美抱过她
    眼下她们鼻尖抵鼻尖。
    和上次一模一样。
    彼此靠得太近,甚至能从对方清澈的眼中看见自己又惊又羞的脸。
    皆是一怔。
    心跳加速的声音震荡耳膜。
    木苏娆触电般的收回手,偏开生了红的脸。
    香九亦好不到哪去,羞答答的落下头,往后躲开了点。
    可距离还是那般近。
    近到一抬眼就能亲上对方的唇。
    南尴尬叶:我是不是又需要回避
    他一回生二回熟的向柱子那方挪去,偷偷摸摸,偷偷摸摸的。
    生怕惊扰了这副和谐美好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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