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采星站了起来,拉着小九的手,轻声说:不是说困了吗?回去睡觉。
    喂,你就走了?你就这样走了?背后有人喊。
    不然呢,需要我帮忙收尸吗?
    妹子噎住了,陈采星已经带着小九回到了房间。小九乖乖上了床,陈采星坐在床边发呆。
    姐姐怎么了?
    怪我进来前说什么立遗嘱。flag插上了。
    元九万巴巴的凑过去,肉脸贴着陈采星的胳膊,大眼睛带着紧张,说:姐姐没事的,会没事的,不要害怕,小九会保护姐姐的。
    好,都靠小九了。陈采星呼噜着小弟卷毛。
    心情稍微好了一些。进都进来了,作为单亲妈妈,星星你可以,要坚强!
    没一会房门被推动,郭昱和程立峰进来。
    还没睡?也是,第一晚就死了四个,谁能睡得着。郭昱自问自答,叭叭就说:真惨,你是没看到那房间,血肉呼啦的,舌头都是被自己咬断的。
    陈采星:我看过了。说点新鲜的。
    你这是想问线索啊,咱们又没组队不熟,这样不太好吧。
    陈采星低着头,语气惆怅,也是。一手摸着肚子,轻声说:我一个单亲妈妈,孩子爸爸也没了,到了这里就我们姐弟相依为命,你们看不上我们也正常,我也不是那种卖惨套线索的人。
    郭昱:???姐姐你这还不是?
    老郭。程立峰叫住了要开口的郭昱,看了眼床上的元星,对方瘦弱的身影显得肚子特别的大,在黑夜中脸色惨白,估计是刚见了死人场面吓得。不由开口说:你不见后,我发现腐尸很安静,不在动了,像是听什么命令。等叫声响起,树林里不动的腐尸就开始往地下钻,我守了一会,看到一道黑影从这边过去,消失在林子里。
    玩家四人的死跟林子里的黑影有关。
    腐尸夜色深了出来,预示着黑影出来害人。
    触发死亡条件呢?随机杀人吗?陈采星思考着。
    程立峰也不知道,摇了头。陈采星也没等回答,他就是顺口问出来了,拍着小九肩膀,钻进了被窝里。
    四人重新回到床上,房间静悄悄的,能听到远处风吹着树叶的哗啦啦声。
    死人的房间离他们这间有点远,但即使这样,陈采星也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他鼻子比较好使,准确说是一点不舒服的味道会让胃难受。
    第二天清早。
    元九万叠好了毯子,陈采星顺手就装进了自己的背包,结果两格背包一栏食物,一栏道具,放不下毯子。
    陈采星才知道背包是按照属性装东西。
    小九你装着吧。
    陈采星扫到瞪大眼看他们装毯子的郭昱,说:东西我们用过了,给你也不太好,我买了新的还你。
    那多不好意思,显得我这个大男人特别斤斤计较。
    陈采星捋着头发,笑盈盈说:勤俭持家,真是贤惠,我明白的好姐妹。
    郭昱:什么好姐妹?!他真是嘴贱!
    外头亚历山大在等他们了,戴着面具,冷冰冰的说:各位医生,有很多病人等你们去救治,你们今天也太慢了。我体谅你们才到,今天就这样了,明天开始早上六点半前往餐厅,七点半在大厅集合,会安排你们一天救治的地点
    昨晚死人的房间门大开,尸体并未拖动,还保持原状。亚历山大像是没有看到一般,连询问都没有,发布完命令,最后离开时才跟跟随的人说:尽快打扫,尸体拖去掩埋。
    掩埋?
    医生,尸体不用焚烧吗?陈采星不懂就问。
    亚历山大扭过头看了眼陈采星,不耐烦说:他们又不是感染了病。
    陈采星望着亚历山大离开的背影,略微皱了下眉。
    怎么了?这NPC有问题?郭昱好奇问。
    陈采星顿时目光幽怨,看的郭昱毛骨悚然,就听这女人哼了声说: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昨晚还在月下跟我谈诗词歌赋,今天就翻脸不认人。
    郭昱一头雾水,想明白,霎时瞪大了眼,你、你,你和NPC???
    我以为你懂的,爱情哪里分什么性别,没想到你歧视NPC。陈采星掩面,声音痛苦难当说:算了,我以为他想和我谈感情,没想到他只是馋我的身子,都怪我,情深。
    郭昱:!!!
    卧槽,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错过了什么!
    这也太劲爆了。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陈采星望着郭昱哼着说完,拉着小九离开了。
    郭昱立在原地风中凌乱,回头看老程,结结巴巴双手比划,你、她、你懂吗?
    程立峰也不懂。
    一大早上两个单身直男就经历了一场复杂短暂的别人的爱情。
    餐厅很小,放了几张长条木桌。
    此刻桌上摆放着食物,木篮子里的黑面包,硬邦邦的很粗粝,已经有人在低声抱怨说面包拉嗓子磕牙里面有石子,牛奶太腥发臭喝不下去想吐了。
    玩家分两张桌子,此刻只剩十四人。
    昨天死了五个,这个世界玩家多,死亡率也很高。
    新人在抱怨食物,老手们则淡定吃着自己背包带的食物。
    经过昨天感染快速死亡的人,以及NPC的装扮和给的地点,不难有老手猜出他们到了什么时间点。害怕感染,最好就是吃自己带的食物和水。
    陈采星和元九万用过免疫药,但也没兴趣吃桌上准备的早餐。
    大家各自吃着早餐,新人们吃不下去问老手寻求帮助,不过没人管。有人就问到陈采星头上了,在陈采星拒绝后,对方指责陈采星太冷酷无情没有爱心了。
    陈采星面露委屈无辜,柔柔弱弱说:我大着肚子带的食物也不多,给了你,我和孩子还有弟弟怎么办?你太无情冷血没有爱心了,是想看我一尸两命吗?说着捂着脸嘤嘤嘤的哭泣。
    那人:不是没有。
    没想到还有个孕妇。
    老手们看陈采星的目光顿时露出轻视来。
    插曲过去,用餐时不免有人说起昨晚死人的房间。
    怎么会死?是触发了什么条件吗?
    谁知道,你好奇回去看看他们房间。
    这一听就是老手谈论,彼此试探想套线索,不过遮遮掩掩的互相防备。倒是有个新人顺着说了句,昨晚我看他们四个人结伴去了树林上厕所,该不会是树林
    你好奇你去看看就知道了。老手说了句。
    新人也不敢再说了。
    陈采星却在想,真的只是因为去了树林吗?他看了眼程立峰和郭昱,昨晚程立峰进了树林,郭昱差点,显然郭昱也想到这儿,目光担忧。
    没事,晚上再看。程立峰说。
    郭昱还是很不安,但相信老程。
    七点有人拉响餐厅的铃铛,这里还有用餐时间。到了大厅,亚历山大在等候他们,他看起来很忙,急匆匆说:面具各位都带上,又有地方爆发了感染,一定是恶魔来了,今天要去乡下村里和城市,你们分两部分
    众人都在听亚历山大的话,只有陈采星的目光投在NPC手上。
    很粗糙,指甲脏兮兮的,根本不是他昨晚见到的男人,养尊处优五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的利落干干净净。
    昨晚那人到底是谁?
    我去,这什么味,老蹿鼻了。郭昱拿着面具呸呸了一口。
    亚历山大在分发面具,边讲:里面鼻子处放上棉花,对了,最好再加点香料
    轮到陈采星时,陈采星望着脏兮兮不知道被多少人戴过的面具,问:不戴行不行?
    恶魔会侵入你的身体。NPC说。
    陈采星:还是让恶魔侵入他的身子吧。
    这种东西并不会隔离感染病菌,很多医生该死的还会死。
    上帝不会保佑你的。NPC用鸟嘴对着陈采星,许久,说:随便你。
    元九万当然也不要了。
    众人分成两队,老手们挑着去城市,想着城市应该便利能买点东西。说的慢的只能到乡下,陈采星和元九万就是到乡下。从医院门口出去,分道扬镳时,郭昱很好奇问:元星,为啥不戴面具啊?
    丑。陈采星当没看到众人投射在他身上的目光,淡定自若的拢着大衣,慢条斯理温柔说:我们女孩子,宁愿冻着也不能丑,更别提那面具脏兮兮的,不知道之前戴它的人是谁,我才不戴呢。
    很矫情作逼了。
    有人冷笑了声,装什么装,就显得你呗,大着肚子还花里花哨的,还当在外头所有男人都吃你那一套,恶心。
    那姐姐你好棒棒哦。陈采星笑眯眯说,还给对方啪啪鼓了掌。
    气得出声的妹子脸色铁青,被旁边同伴拦住了。
    别理她,大着肚子还跟男人住一起,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的女人。
    对,还老手,估计之前世界也是靠着男人过去的。
    我们离她远点,没戴面具小心被传染。
    新手圈妹子多,陈采星几句话之力就被排挤了。
    我们可以换一下,你和你弟弟去城里程立峰出声。
    元九万看程立峰的眼神很防备。陈采星摇头拒绝了,对于女孩子搞孤立他,不以为意,面上楚楚可怜说:没关系,不是她们的错,都是我不好,你们快走吧,别为我耽误了时间。
    郭昱:???姐姐你病了吗?怎么突然就绿里绿气的。
    分开后。
    陈采星牵着小九的手,望着离他们十米远戴着面具的新人们,很是走心伤感的感叹:当一个太优秀的女人,也是一种过错。
    元九万:可以了姐姐。
    越走越偏僻,广阔荒芜的田地,偶尔几个瘦骨嶙峋的农夫在地里劳作,洼洼坑坑的乡间小路,田地旁零零散散的坐落着屋子,有的简陋用草棚搭着。
    同去乡下的新人们已经看不见了。
    陈采星和元九万走的很悠哉,他们穿着打扮明显不同,但所遇见的农夫见到他们都跟没看到一样,眼睛无神,神色麻木,在地里不知道刨什么。
    爸爸爸爸你怎么了?妈妈爸爸倒下了。
    田地里有一小孩痛哭喊着人。
    快过来,别靠近,你爸爸被恶魔缠上了。草棚冲出位衣不蔽体的女人,焦急的拉着守在男人身边的孩子,满脸痛苦,跪在地上祈祷:上帝啊,我们该怎么办,墨菲被恶魔带走了,我们要怎么生活。
    过去看看。陈采星带着小九过去。
    地上躺着的男人嘴唇发白,额头滚着豆大的汗,跟昨天受感染发病的男玩家不同。陈采星蹲下,摸了下地上农夫的额头,很滚烫。
    应该是普通的高烧。
    刀子,拿刀子放走恶魔的血。女人突然想起来,冲到草棚拿了把刀出来。
    陈采星看着那把脏兮兮看不出材质的刀:姐妹,有话好好说,别举刀。
    不用放血,恶魔没有到他的身体。陈采星拦过女人手里的刀,对方瘦的一把骨头,没什么劲儿,很容易取下来。
    女人茫然又麻木,重复着陈采星的话。
    对,先扶他去休息下,他只是太累了。
    男人劳作出过汗又躺在地上,身上脏兮兮的满是泥土,刚还嫌弃脏兮兮作精小公主陈采星,利落的一把扛着地上男人往草棚走,小九低头看了眼短小的自己,恨恨的跟上。
    小九拿瓶水,还有糖。
    陈采星学画画的,懂什么医疗,放血他又不会,鞭打恶魔更是不懂,说什么清理卫生,环视一圈,草棚简陋的一目了然,没有水。
    元九万背了个小书包,掩人耳目的,从背包掏出水瓶和糖递了过去。
    喂他喝点水,有布吗?沾湿给他擦擦脸。好歹降降温。
    女人怯生生接过东西,从裙子下摆撕了一块布料,不会打开水瓶。陈采星给拧开,当没看到女人手里的布料分辨不出颜色,凑合用吧。
    给男人擦完脸,喂了清水,让含着一颗糖。
    天呐,上帝,求求您别带走墨菲。女人做完一切就跪在地上祈祷。旁边瘦瘦巴巴小孩一样,学着母亲的样子。
    这家里一贫如洗,如果男人死了,母子俩估计也活不了多久。
    没有食物,没有衣服,没有避寒的居所。
    上帝听到了,他会好起来的。陈采星安慰了句,男人还没有醒来迹象,但也不像感染鼠疫的征兆,于是将目光放在那对瘦弱的母子身上,唠会嗑呗。
    我们是从那边山坡上的医院来的。陈采星注意到他说完这话,女人害怕的身子颤抖,小孩直接哭着喊:不要带走爸爸,求求你们别带走爸爸。
    陈采星一头问号,想到鸟嘴医生所到之处便是死亡的说法,便说:我们住在附近,并不是正式的医生,我就是帮帮忙,学过一点点。
    女人停止了哭泣声。
    你看我没有面具。陈采星露出招牌圣母笑容。
    母子俩相信了,抱着一团,站在一角,怯懦不敢直视陈采星。女人甚至尊称叫陈采星大人,陈采星根本不需要套话,他问什么女人就说什么。
    这个家庭女人生了六个孩子,前前后后病的病饿的饿,只剩最后一位,他们的农田被抢走了,恶魔到了村子,死了很多人,于是就搬到这里,冬天快来临了,还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陈采星望着依偎在一起瑟瑟发抖的母子,叹了口气,谁叫他人美心善,认命说:小九,毯子给他们吧。
    元九万不舍,不过还是听话掏出毯子递给母子俩。
    陈采星摸了摸小九的脑袋。
    母女俩接过厚实的毯子,眼睛瞪得大大的,茫然又不可置信的颤抖着嘴巴,最后给陈采星跪下了,磕头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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